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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方才和女儿玩耍的少年身上的襟章,少妇饶有兴味地笑了:“那样的你怕是要不到了,不过要是你答应不只顾着和兔兔玩儿、还像现在一样努力温习功课的话,妈咪倒是可以在宠物店给你买一只。” 对妈妈的话一头雾水的小妹妹就此略过不提,屠梓一班很快就随大队移动到了另一个展厅。 “喂,昨晚双子塔被雷劈了的事你听说了吗” 舒杰一边撸着手中的异国短毛肥猫,一边挤到屠梓身旁。 “嗯”和小妹妹道了别正觉无聊的屠梓眼睛又亮了起来:“没啊,怎麽了” “就梅丽丽昨晚玩儿自拍” “又来”屠梓嘖嘖:“她一天要拍几张啊” “你特麽别打断我”舒杰瞪了屠梓一眼,掏出手机:“诺,就这张,拍到了。” 屠梓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才在梅丽丽那颗大头的左上方发现两根细比发丝的蓝色闪电。 他不满:“你这不是标题党嗎。” “诶你真是,”舒杰不服:“闪电就那麽一瞬间,刚好拍到已经很神了好不好而且还是两道闪电分别同时击中白塔和黑塔耶。” 屠梓也不干了:“你看这照片里面有塔吗”就梅丽丽的头 “这不是在头後面吗,你给点儿想象力” “屠梓” 全场噤声。 他们两人闹得太过,把领队老师惹火了。 “别以为在国联有排名就可以把一般课程不放在眼内”张老师怒发冲冠,肩上的变色龙都变成火红色的了:“你一天还没毕业一天就给我夹紧了尾巴做人还有你舒杰你也是” 有了两个样板,方才还浪得没边儿的学生们一个个立正垂首装乖宝宝。 哼一声,张老师满意了,重新提起教鞭指着背後糊了一整面展示墙的历史文件,开始考学生:“屠梓,你来说说,这都是些什麽文件” “呃”屠梓之前根本没听讲,站得又远,哪里知道那是啥。也还好他站在班级边缘,旁边就是哨兵班的同学,连忙打人情牌跟对方借了几秒视觉才看得清文件内容。 “是八号月台档案。”他暗舒了一口气张老师还没太为难他,指出来的是近代历史、特别是哨向相关历史中,其中一份最有名的文件。 “没错。”张老师点点头,接着讲解:“它的正式的名称是第十三届行政会议7480号机密档案,但因为是在欧山火车站第八号月台被泄露,所以又被称为八号月台档案。” 他把展示墙左上角的一张大头照指了出来:“这位是黎水墨记者,八号月台档案的第一发表人。当时是个娱乐记者的他,在跟踪追访影后陈妍的秘密恋情时,和陈妍的粉丝发生争执,意外撞倒了正在转移文件的更生党政府特工。混乱之间,几个人的行李,包括这一叠八号月台档案都被弄得四处散乱,更生党政府勾结外国势力,私自拘禁那时被视为感染病人的哨兵向导,作不人道实验、意图生产人体兵器的阴谋,就此第一次曝光。” “当然光靠这昙花一现的曝光是不够的。”张老师又指着黎水墨旁边的另一张照片:“他,就是档案的第二发表人,康唯,当时与黎水墨打起来的陈妍粉丝。” 学生们骚然。 这么重要的揭秘,居然是归功于狗仔和脑残粉。 看见学生的反应,张老师笑笑,续道:“他还有另一层身份,就是当时最大在野党党魁的小儿子。他找到了因为坚持调查曝光档案而被报社打压的黎水墨,两人和更生党特工竞速,冒着生命危险把散落民间的档案页都收了回来,又以之为线索,找出了更多铁证,才一举把更生党政府的恶行曝光,直接让他们在之后的大选落败,为他们的十五年统治画上句号。” “当然,社会建设并非能一蹴而就。”张老师收起教鞭:“由八号月台档案曝光,到今天有资讯自由、有哨向平权、有我们的塔,中间还有很多的故事和英雄。但可以想象,如果没有在八号月台的那一撞、档案没有及时曝光,当时已经执政十五年、形势大好的更生党,将在其后的大选大获全胜,进一步掌控我国,而哨向的解放和平反,也将遥遥无期。” 想到这点,学生们都沉默了。 关于八号月台档案和哨向解放的历史,他们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读过。只是那时候教的都是精简阳光版,一般集中于批判旧更生党政府的劣迹,和表扬各个革命家为社会奉献的精神,很少有这种“我们真特么走了狗屎运”的角度。 真亏得这群小兔崽子还懂得反思。 张老师老怀安慰,总结道:“历史的进程中,总是有很大的偶然性,同学们懂得惜福就好。好了,我们接着来参观遗迹” “噢耶”“终于等到了”“急死我了”“不请假就是为了这个” “遗迹”两字话音未落,学生群就集体爆发出欢呼声,方才感动师表的乖巧少年模样已不复还。 瞬间落差太大,张老师气得青筋暴现。 “安静全部给我安静谁再吵我待会就让他坐训导主任的车回去” 第02章 所谓遗迹,就是位于黑白双子塔脚下的一个巨型坑洞。 “初始之门”。 这个最初由开采能源造成的坑洞被认为是哨兵向导异能的源头,在解放之后,第一座联系哨兵感知的黑塔和沟通向导精神的白塔就建在此地。 到了今日,当初造成异变的能量早已挥发到和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无甚区别,让新成年的哨向进入遗迹考察的传统却留了下来。 如无意外一生人只有一次的机会,毕业班的学生们都异常兴奋。 和其他同学一样,屠梓排在轮候的队伍中把脖子伸得老长,就想早一秒看见遗迹内部。 “喂。” 突然被戳中痒穴,屠梓一个激灵,回过头去却发现戳他的是方才借了视觉给自己的同学言墨。 怎么 屠梓主动建立浅连接,和对方在精神层面“传纸条”。 我兄弟待会想在遗迹里面跟舒杰表白,帮个忙行吗 听到“舒杰”和“表白”四个字,屠梓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但怕被老师注意到又不敢咳出来,脸憋都扭曲了。 你兄弟是谁 刘柯。他上次月考和舒杰配过对。 啊。 屠梓想起来了。 那个“哎哟我的妈精神疏导测验那哨兵真特么是我天菜可恨的老张都不肯告诉我他名字为什么毕高中的哨向教学楼要分隔管制啊啊啊啊”。 好啊,怎么帮加上些许脑补自己顺了顺前因后果,屠梓也沸腾了。 主要是帮忙打掩护这样然后那样 嗯嗯 一帮让老师不省心的货,前后传了几趟话就串通好了搞事情的细节,除了不知情的被告白者,同一批共十几个进遗迹的毕业班同学全都参了一脚。 初始之门内部并没有任何建设,学生进入遗迹,靠的是设置在洞口边的巨型吊臂。学生会围坐在鸟笼般的吊车内,扣好安全带,由吊臂掉进洞底,停留一会、让学生们感受一下气氛后,就会重新吊上来,全程不超过十分钟。 “坑爹啊”唯一“没有事做”的舒杰刚到洞底,就毫无顾虑地讲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这还真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坑哪,亏之前那些学长学姐编得那么夸张。” 正准备“动手”的众人默默认同了他的意见,但不管怎样,初始之门有着在里面告白就能百年好合的传说是不争的事实,刘柯一咬牙,打出了“动手”的讯号。 言墨收到他的讯号,立刻转给隔壁座位的屠梓,在由屠梓通过精神链接把指令群发出去。 数到三开始建立屏障啰一、二、三 一声令下,十几个刚成年的哨兵向导互相配合着外放能量,形成一个完整的穹顶防护罩,把这辆吊车包在了里面。 “舒同学,你还记得我吗”刘柯解开安全带,站到舒杰面前,鼓起勇气问对方。 舒杰担任哨向学院的八卦头子那么多年,一瞬间就猜到了刘柯的意思,他脸上刷地就红了。 “记、记得啊” 与此同时,悬崖边上守候的某位老师挑眉。“呵,这些小崽子。” 正忙着抓捕越界精神体的老张闻言,竖着眉哒哒哒地跑了过来:“怎样他们又在搞什么事情” “貌似又是告白。”这位哨兵班的赵老师用力倾听。 一听到告白二字,其他无需站岗的老师也纷纷围了过来,像老张这样黑脸的少,倒是兴奋的多。 无他,遗迹的告白传说早在他们的学生时代就有了,别说毕业班的学生们每年都要搞这么一、甚至几齣戏,光他们自己,就有好几个和现在的伴侣是在遗迹里定情的。 “谁知道是谁和谁吗”刚刚赶到的训导主任是最积极八卦的一个。 赵老师摇摇头:“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这几个同学建立的精神屏障还挺厚实。” “啊”向导班的新人李老师捕捉到洞底雀跃的情绪反应:“好像告白成功了” “哼。”进洞名录在手、又被舒杰和刘柯分别追着问过另一方名字的张老师冷哼,倒没有把两人的名字八卦出去,省得这两个小崽子尴尬。“好了,时间到了,把人都升上来吧。”白都告完了,再在下面待久一点不得亲嘴儿了坚决反对在校学生的不纯洁哨向交往 “慢着,”训导主任抬手:“不急。” “让我们给他们上一课,”主任老成持重的面容上竟露出几分坏笑:“省得这些小同学们以为这种程度的屏障就很够看了。” 嘿嘿嘿。 正因为张老师的暂离而又活泛起来的同学们背脊发寒,自觉闭嘴立正。 训导主任的所谓上一课,当然是突破屏障。 屠梓他们设立的屏障固然相当优秀,老师们也很难在他们毫不察觉的前提下渗透进防护区。但要是不考虑隐蔽性,反过来是一威吓为目的的直接突破,对经验丰富的老师们来说就算不上难事了。 此刻,屠梓等人对老师们的主意浑然不觉,都忙着给刚成立情侣关系的两人放幻彩特效。 “亲他”放过特效,言墨等几个哨兵率先起哄。 “对亲一个”其他人都跟着煽风点火。 “亲他亲他亲他亲欸” 精神屏障被突破时,屠梓第一个发现不对。 “老师发现了快坐好”他连忙给其他人发出警告,并顺手加强了一下屏障,好为大家多争取一点时间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2 d。 遗迹参观本来就旨在让学生感悟异能之源,所以里面使用能力并不违规,但被抓到违反安全规例、在吊车里面玩闹就得写检讨了。 “咦”训导主任诧异,“竟然抗得住我的突破” 怕再加大突破力度会伤到学生,他改变策略,顺着屏障缠上对方的精神触丝末端试图辨别那位好学生的身份。 久经国联比赛训练,屠梓反射性地就开始编织思维迷宫,困住主任的精神触丝,把两人的思维接触缩在表层。 虽然无法直接接触学生的精神领域,但这熟悉的联赛手法已经让主任猜出和自己“过招”的是谁了。他满意地一笑,采取了通过激发对手表层能量、让迷宫重新加强为屏障的方式来回收自己的精神触丝。这种方法既简单又快捷,也彻底免除了学生应对不当受伤的可能。 然而,异变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第03章 本来因为大部分精神屏障被收起而回复正常的洞底光线,在一刻间再度扭曲起来。 四周出现无数看不清辨不明的虚影,身旁原本清晰的人事物变得若隐若现,吊车内的学生仿佛头部受到重击,晕眩、反胃的感觉侵袭了每一个人。 还没有回到座位的刘柯当下就倒在了地上,言墨掐一下自己的大腿,勉强提起精神,跌跌撞撞地过去把半昏迷的好兄弟从地上拖起来,塞回原位坐好。到他扣好刘柯的安全带的时候,他自己也已四肢着地,晕得站不起来了。 但当他勉力回头,试着回到自己的座位时,却看见自己那空位的旁边,竟也是空的 他用力甩一甩头,再睁眼一看,却又看见屠梓坐在了那位置上。如此数秒间反复几次,屠梓的身影就如同电源将尽的立体投影,一明一灭、似虚似实,不停消失又出现。 “屠梓喂” 言墨着急喊叫,但其实他也不太肯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叫出声音,反正虚影般的屠梓就如同其他同学一样,紧闭着眼睛,毫无知觉。 待屠梓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晚上。 他发现自己躺在坚硬的岩石地上,四周寂静无声。 摸着后脑勺坐起,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巨型坑洞的洞底。 “初始之门”。 不,不对。 呈完美圆形的洞口不论从形状、大小来说都和初始之门非常吻合,但洞口上方没有吊臂、吊车,洞底也没有哪怕一个讲述初始之门历史的铭牌,反而有一道像是工程用的铁爬梯装设在洞壁,一直往上连到洞口。 打开手机,除了屏幕裂了几道,也不觉有什么其他的损坏。但想用来求救,却没有任何信号;打开地图,也没有定位;更别提wif蓝牙什么的了,一个连接点都搜不到。 基于黑夜带来的莫名恐惧,屠梓吞了吞口水,没有大声呼救。别无选择之下,他喘着气,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攀着铁梯往上爬,只盼除了洞口就能遇到救援。 可惜,事与愿违,爬出洞口,屠梓放眼能看到的还是一片荒凉,一个人也没有。 而同时,看清四周环境带来的恐慌,更使屠梓如堕冰窖、四肢发软,险些从梯顶掉落、直跌洞底。 独有的橘紫二色矿石岩层、仿若盘龙的山形、还有山谷中心的圆形深洞和那如同刀削般光滑的洞边,都指向同一个结论这里就是初始之门。 然而不论屠梓怎么用力去看、不论他揉多少遍眼睛,他都看不见那本该屹立在盘龙首尾交接之处、遥遥守护着初始之门的黑白双子塔。 那连系每个哨兵向导精神的支柱。 心脏跳得发疼,屠梓颤抖着爬出洞口,离开铁梯。他心里有一个把他自己吓坏了的猜测,但他不敢肯定。 他再一次察看四周的环境,确定还是没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便一鼓作气冲到盘龙石山山脚的一个岩洞里面。 不能不说他运气还真的不差,在他再岩洞的阴影位置安顿好的下一刻,一辆军用吉普便从盘龙石山的开口处驶了过来。 吉普车开着车前大灯绕着山谷走了一圈,车内还有两道强力手电的光芒探照而出,两边查看有没有可疑情况。 屠梓缩在岩洞洞壁影子里面,尽力收敛自己的精神力,吉普车驶近时连吸气都不敢。这巡逻车里大概是没有专业的哨兵或向导,屠梓有惊无险,并没有被发现。 屠梓暗暗松一口气,目送吉普离开。 完成任务的吉普中人,在离开谷口之前就把手电收了起来。其中一侧的人习惯不良,近了能把人照瞎的强力手电筒,他随便从车窗外收回车里才关上电源,被他的同伴咒骂了几句。夜里安静,屠梓能听清这的确是初始之门周边地区的语言,他惯用的母语。 但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屠梓背部汗湿,从洞壁滑坐在地。 手电筒被收回车里时,斜斜照亮了车门漆上的徽章标识。 那是一个在屠梓的国家,不,全世界都没有人会漆在自己车上的标识。 更生党的绿叶万字旗。 他究竟是到了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屠梓瘫坐在岩洞内,脑海一片混乱。 尽管不太愿意相信,但就目前看见的事实而言,他大概也猜到自己可能是传说中的“穿越”了。 同一样的自然环境、不一样的建筑,他起初怀疑自己是穿越到了更生党还没有被推翻的一百年前。但考虑到吉普车的车型,虽然旧是旧些,却不是一百年前能有的款式。 那就是平行世界。 屠梓更慌乱了。 要是穿越的是一百年前,从初始之门形成、哨兵向导出现,到更生党被推翻之间不过不到十年的时间,那躲一躲说不定还能活下去。等到塔被建立起来,他再寻找席级哨向的帮助,也不一定就没有方法回去原来的时空,就算真的不行,至少性命、生活是无虞的。 但要是这是一个更生党没有被推翻的平行世界这 想到这一点,屠梓手脚发冷。 就刚才看来,他还在一个定时有军人巡逻的限制区域。 早晚都要被发现,与其被抓起来当实验动物,要不干脆爬到山顶跳崖死了算了 长夜漫漫,屠梓心中无数次闪过这个念头。 好不容易熬到清晨,惊惧一晚的他反倒因为体力不支,不知不觉间就昏睡了过去,直到太阳下山才醒来。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就这么在危机四伏下睡了一个白天,屠梓惊得弹起,慌忙上下确认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四周也还是普通的岩壁,并非什么疯狂实验室。 “没事、没事”“咕” 好饿。 也好渴。 一日一夜没吃没喝,最害怕的那股劲儿一过,屠梓的胃肠喉咙就开始扭。 校服口袋里就几个出发参观前舒杰给的小果冻,屠梓两口全吞了。这下子渴是没那么渴,可是更饿了几分。 他暴躁地把两个塑料包装摔到了地上。 怪不得死囚行刑前都得吃最后的晚餐,果然人肚子饿了就不太愿意死。在生理需求的压迫下,屠梓再顾不上害怕,他抹一把脸,决定拼一下,尝试逃出这个地方,其余一切等吃上饭再说。 据他昨晚的经验,这里的巡逻并不频密,昨晚在他遇上的那一趟巡逻之后,就一直没有人过来了。那就是说,他们每天最后的巡逻就是在9点半。估计是吃完饭、遛个弯,就没有了。 现在是六點半,也就是說 還有兩個小時。 第04章 等到两个小时后,待最後一辆巡逻车离开山谷,屠梓已经开始胃痛。 弓着腰,他沿山谷底部的碎石块绕道,一边寻找掩护,一边移动到了山谷口附近。 但愿他们没有向导。 藏身在某两块大石之间的狭缝中,屠梓慢慢朝谷口伸出精神触丝,并在触丝越过谷口之后,广范围的发散感应网。 有人。 有很多人。 屠梓“嗖”地收回感应网,怂。 谷口就两个卫兵,还有光他的感应网范围内,整整齐齐的大概就有几十人。纵然让他走狗屎运,这帮人之中当真一个哨向都没有,他也插翅难飞。 可是,也不见得他就有别的选择了。 再不逃离这里他就要饿死渴死,横是死竖也是死屠梓自从期末考完结后就彻底停工的脑袋飞速运转,把之前向导能力相关科目的笔记都翻出来了一遍。 向导能力概述向导的能力主要体现为两个方面:一精神感知、二精神暗示能力应用模拟卷一、直接感知,卷二、间接感知认识你的精神体向导篇精神体与主人的连结充分展示出他们的特殊性半实体的特质 是这个了 屠梓的校服口袋里“噗”地冒出一只兔子。 汤圆上 兔子汤圆一跃而起,灵活地落在地面,一往无前地跑出去。 汤圆是屠梓的精神体,屠梓可以透过放出汤圆延伸自己的感知范围,普通人却是看不见精神体的。而且兔子本来就只有巴掌大,又是黑白两色,在照明不足且阴影嶙峋的矿石山边,即便有向导在,只要对方的级别没有他高、没有感应到汤圆的存在,应该也很难单凭视觉发现这只兔子。至于哨兵屠梓相信,外面应该没有哨兵,就算有,级别也不高,不然光他走那么一段路来到谷口时的脚步声和喘气声,早已经暴露了。 深呼吸一口气,屠梓背靠岩壁闭上眼睛,专心和汤圆同步感知。 低矮且跃动的视觉一时间让屠梓有点晕眩,但他也不是第一次征用汤圆的眼睛,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出了谷口,屠汤圆停在路边的阴影处,观察来往士兵的路线。他很快确认自己之前的感知并没有错,这些士兵里面一个哨向都没有。 他的胆子顿时大了不少,一蹦一蹦地往思维反应最繁杂的营房跳去。 九点多快十点的时间,除了手下有兵的和守夜的,大部分兵士基本已经结束一天的活动,回到寝室整理最后的内务准备就寝。屠汤圆倒是会挑,刚好就挑中正在总结一天工作、确认明天安排的长级会议。 小短腿死命扒着换气窗的窗叶,屠汤圆挂在半空,竖起黑色耳朵用力听。 “明天开始b区会有大型修路工程,一如之前安排好的,我们的物资、废物等一般车辆进出会借道纪念馆,由这边走” 纪念馆 屠汤圆侧着头把一边眼睛塞到两片窗叶中间,眯起来瞧那块贴着平面图的白板。 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不算什么军区,只是个守着初始之门的小连,在距离谷口一公里左右就有一个纪念馆,而由纪念馆开始就已经是民区了。纪念馆的位置和屠梓穿越前的博物馆一样,只是小得多,而且一踏出博物馆的大门就是商店街,和博物馆附属的大型绿化公园不一样。 一公里的距离不算远,屠梓心里盘算着,最理想就是在今晚先潜入粮仓吃点东西,等明天一早躲进卸完货的货车上,随车离开军营後,再想办法跳车逃进民区。 想是想得美。首先如何越过谷口的关卡、再在守夜士兵的眼皮底下走过半个军营进入粮仓就是个问题。 屠汤圆放松前后腿直直贴着墙滑下地,甩甩头又往刚记住的粮仓位置蹦去。 在军营绕了一圈,屠梓收回汤圆的时候还有点犯晕。 他没有受过专业的侦查和潜入训练,除了学校上课教的基本技巧和理论之外,他就只有联赛的培训和经验。但高中的课程侧重感知和疗愈;联赛相关的训练是针对固定对象、向导之间的精神攻防战,和现在需要的大型心理暗示场景并不沾边。 而且他甚至没有任何物理伪装,单凭精神暗示要瞒过十几人的眼睛,那么霸气的事说能做到他自己都不相信。 要是只需要瞒过谷口关卡的两个人他倒是有点把握 正烦恼的时候,屠梓突然感到一阵骚动。 谷外传来异常激烈的情绪波动,很大一部分情绪波纹还在不正常的地方戛然而止,如同被切断了一般。 屠梓学过,这种情况代表情绪波纹的主人中途失去了知觉。 不等他慢慢分析,谷外马上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a区出现闯入者重复,a区出现闯入者”广播的人声音冷静,但从语速听来,还是能感到情况大概相当紧急:“除重点岗位以外,所有人员立刻前往a区前广场报到支援重复,除重点岗位以外全部人员前往支援” 发生什么事 屠梓呆了一瞬。 这机机会 但,这情况有变,还去粮仓吗还是 屠梓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谷外传来的噪音愈来愈响,情绪波纹的中断也情况愈来愈严重,如果是有人在攻击这些士兵意图突围,以他现在的表现,可能很快就会成功。而在他逃走后,营区的巡防一定会更严密,到时候屠梓要越过营区离开就更为艰难。 没时间了 心乱如麻,屠梓不自觉地揉着胸口的襟章。 襟章上刻着的校徽硌在指头上,隐隐作痛。看着谷口本来应该屹立着黑白双子塔、如今却设有关卡的位置,屠梓脑海纷乱。他想到了自己逃走失败被当场击毙的画面;他想到了妈妈发现自己失踪后会有的表情;他想到了升上毕业班时学校让填的升学就业计划表最终,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段从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3 d他五岁起就萦绕在他耳边的旋律。 “只要相信,世界就再无黑暗,”他喃喃默念:“只要相信,前路就无人可拦” 一咬牙,屠梓放弃所有掩护直直往谷口奔去 受到基地的异变和战斗的噪音动摇,关卡的两名卫兵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朝他们冲来的屠梓。到他们感觉不对回头察看时,却是只看见一只蹦跳而过的小动物的身影。 这个矿山有兔子 两名卫兵互看一眼,眼中都带着疑惑,但现在整个营地里面没有站岗的都去a区支援了,没有人替岗他们也不敢擅自离岗追查这种似是而非的疑惑,便不约而同把事情抛到了脑后。 而跑过关卡的兔子真身屠梓,一边群发着精神暗示一边往粮仓没命地跑,连确认自己首次暗示普通人成果的余裕都没有了。 第05章 在清楚知道位置和路径的前提下,由山谷口抵达粮仓的路程并不远。屠梓不过跑了一、两分钟,就成功和一桶国产香米胜利会师。 把半个人埋在白米里面,屠梓伸手在旁边的纸箱掏出几个番茄狼吞虎咽了起来。 带酸性的番茄对被胃酸折磨了半天的胃来说并不友好,但对非常缺乏水分、四周又只有一堆生食的屠梓来说,已经是相当好的选择了。 一口气吞了三个拳头大的大番茄,屠梓才总算缓了过来。 他一边把被番茄汁染红的白米淘到底层,一边放出精神触丝感知四周环境。 方才一路瞒过所有站岗的成绩让他信心大了不少,精神触丝放得嗖嗖的,毫无顾虑地到处试探,积极掌握身边所有动态。 情绪波纹被中断的情况已经没有再出现,偶有比较强烈的情绪反应,均呈现一种紧绷而稳健的负面状态,由此分析,那名“侵入者”应该已经逃脱,同时军方再次控制了场面,正在重整。 糟。 尽管在和平地区长大,好歹也看过谍战片的屠梓这才想起自己没错是靠这次混乱混进了粮仓,但他们接下来肯定要彻底搜查军营。 而屠梓顶开桶盖看了一圈,放眼所及并没发现什么比饭桶更能藏人的地方。 再放出汤圆偷看一下外面,士兵们已经开始分头在不大的军营里逐个建筑排查,很快就要查到粮仓了。 屠梓眼泛泪光默默把潜到饭桶底部,直到整个人都被米粒掩盖住。 拜托别给我来用刺刀戳几下那一套啊 “报告”一个年轻士兵踏前一步敬礼:“a区排查完毕,没有可疑人物。” “好,开始搜查b区。”沈梁点点头,神色阴沉相当焦躁。 好端端的清闲军营突然从地底下冒出个人来已经够夸张了,那人还像变种人一样,不论速度、反应还是力度都不是一般人、甚至特种兵可比。在几十人围攻之下背后还像长了眼睛一般,连子弹都能避过,在没有下杀手的情况下,愣是把他的兵全部打退逃出了军营消失无踪。 这已经够丢脸,更让他不满的是,当他想从侵入者出现的位置开始搜查,看看是不是被挖了地道、有没有身份线索的时候,机密情报局的人却突然出现,大摇大摆走进他的军营封锁了那个位置不说,还禁止他继续查下去。 上级命令不得不遵从,结果他只能在这里逐一排查,找那大概不存在、就算有肯定也已经溜了的“同党”。 沈梁皱眉看着那个除了个大坑洞就空无一物的山谷,觉得背后的内幕一定不简单。 全陆军都觉得守卫此处是个给部队修整放松的闲职,需要的人不多、没有重要机密或重型武器、轮换期又短,派驻的部队却多是些单兵作战能力比较高的。看守一个曾经的变异疾病源头,根本不需要什么战力,应该就是休闲职位无误。 然而,今天的事故彻底颠覆了这个认知。 这个地方的地下,有着机情局才能接触的高级机密。一旦知道了这一点,派驻单兵作战能力高的部队的理由就很清楚了就是为了防范那种堪比变种人的人。 摇摇头,沈梁断了念头,随便走入最近的一个搜查点。 不管如何,他是个军人,不是个侦探,超出他知情权的事他不需要、也不应该管。 一入粮仓,他就发现有一个兵不太对劲。 “怎么了”他快步走近那个呆在米桶旁边的兵。 那兵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报告长官,没事。” “没事你发什么呆”他探头察看米桶。 “抱歉长官。”那兵立刻站直:“我只是突然觉得要是把手插进米里面翻,会不会很脏抱歉长官”他看到了长官那“你莫不是个智障”的眼神慌乱的小兵连忙立正敬礼。 沈梁随手抽出自己腰间的军棍往桶里搅了搅,只看见白花花一片。 “这里没问题,就去搜第二个地方吧。”又看了刚才那疑似智障的兵一眼,沈梁收回军棍离去。 搜了一晚上,沈梁和他的人并没有任何发现。在机情局的推波助澜下,沈梁干脆地结束了调查,军营一切行事回归日常规律。 第二天一早,沈梁开完早会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趁着还没有下一轮汇报靠在椅子上养神。打了一轮后连续搜了一整夜没闭眼,全身肌肉都酸了,那万能的军棍此时正好用来敲肩膀。 军棍不轻,每边敲几下就差不多了,不然再敲下去得手疼了。沈梁正想收回军棍开始处理公文时,却看见棍上多了几点红色。 他不会是吧自己给敲出血了吧 狐疑地眯起眼睛、拿指头摸了摸拿几点“血”,沈梁这才看清,那原来是几颗染成了橘红色的米粒。 米昨晚搜查时他确实用军棍桶过米桶,但那里什么也没没 沈梁揉揉太阳穴,惊异不定,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于粮仓里面发生过的事记忆竟然颇为暧昧。 这说不通,又没喝酒又没脑震荡,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何解在粮仓那一分钟不到的事就如此模糊呢。 他猛地站起,亲身快步跑到了粮仓。 找出了昨天那个米桶,他二话不说就把桶踢翻在地,半桶米一下子全散落在地上。 “果然” 只见地上的白米有一部分染成了红色,米堆之中还有几个番茄蒂。 “刘中士”他叫来粮仓的负责人:“报告粮仓今早的情况” 他也不问有否可疑人物这种问题了,如果有看到,他的兵早上报了。 “报告长官,”粮仓负责人有点莫名其妙,但仍然尽职汇报:“今天是补給日,补给车如约送来了新一批粮食,刚刚交接完毕。” 补给车“车呢” “五分钟前离开了粮仓。” 沈梁连忙抓起肩膀的对讲机。“所有门卫注意所有门卫注意暂时封锁大门、禁止任何车辆离开重复,禁止任何车辆离开军营” 第06章 这军营其中一个防守最松懈的地方就是几乎没有监控镜头,一旦出事只能用人力一寸寸地搜查。 以前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为了省经费,反正这里也不会有人特地潜入,现在倒知道是为了一些连内部录像都不能留下的机密了。 沈梁最迫切要截停的补给车本来已经半个车身出了军营的侧门,在士兵的阻止之下只好原路倒车,开了一夜车的老司机脸都黑了。 沈梁带着他最熟悉的一对兵,亲自上车检查。 “两人一组并肩搜查。”他特地吩咐,“一旦有任何异常、不适,立刻向我汇报” “是” 看见沈梁竟还给搜查队发防毒面具,老司机心底发寒,忍不住打听:“这位长官,这是” 沈梁一个眼神让他闭了嘴。 “卸下补给品后,你可有检查过货柜” “有有有,”他急忙道:“我点过一次车上余货才走的。” “没发现异常” “没、没有啊”老司机本来还挺有信心自己工作完成得很好的,被沈梁一凶,毫无理由的心就虚起来了。 “报告长官”一辆货车能有多大,转眼间沈梁的人就把车搜了个透彻了:“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 沈梁眉头紧皱,让人把出口附近、和其他正要离开又被截住的车都搜一遍。 他们当然找不到人。 屠梓此刻严格来说已经离开了军营他正趴在军营侧门旁边、属于纪念馆后院的草丛里装死。 他在听见某部对讲机爆出“所有门卫注意”六个字的时候,就当机立断从车底滚到了草丛中。 他动作不算十分灵活,但扛不住他有精神暗示这一金手指呀。 昨晚他就发现,给普通人下暗示简直一下一个准,让他们视而不见什么的实在不要太容易。 只是事后会不会被发现就不知道了。屠梓在心底暗暗吐舌头。 不然他也不会被逼提早跳车。 听见沈梁带人去搜别的车了,屠梓才慢慢蠕动着接近纪念馆的后门。 一大早的纪念馆还没有游客,只有十几个值早班的职员聚在一起开每日的例会。 屠梓二话不说直奔洗手间。 这就是空腹吃一堆还是没洗过的生番茄的下场。 等屠梓拉完出来,纪念馆也已经开门迎客了。 他脚步虚浮地扶着墙往出口摸去,不想没走几步就被一边的保安大爷叫住。 “喂少年仔”大爷嗓门大得不像在展馆打工的,“你的同学都到二楼啦” “呃我不是”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大爷干脆从岗位走过来赶他:“快快快,再不跟上老师得骂人了”说着就把屠梓推上了自动扶梯。 像你这种不好好参观学习、光想着溜出去玩儿的兔崽子俺可见多了大爷叉着腰心想。 屠梓无奈在大爷“温暖的目光”之下上楼,混进了有几百个学生的参观团队尾。 骤眼一看他们身上的校服的确是挺相似的,都是黑绒蓝边的西装外套,内搭白衬衫蓝领带黑长裤,唯独这里的学生校章是缝在胸口的布章,屠梓的却只有一个扣在领边的小襟章。 这个学生参观团人数众多,混杂了好几个班级的人,把不大的展馆挤得水泄不通人头涌涌,所以一时之间也没有人发现屠梓不是他们的同学。 “安静”离屠梓最近的一个班级,领队老师停在某块展板前面,拍拍手让她的学生也停下来。 “已经来到第二个展厅了,谁能告诉我这里是纪念什么牺牲者的地方”没有人举手,她就随手点了一个同学:“十三号” “啊是塞墨勒病毒。”正在和同学咬耳朵的十三号总算及时应声没有被老师抓包。 “没错,要是这么基本的东西你们都答不出来,你们可以省掉明年的高考报名费了。”这老师嘴挺毒,“如果你们没只顾着打游戏、有看看新闻的话,就应该知道时至今日,依然有塞墨勒病毒的新感染者出现,这病毒还带有相当的遗传性,决不能掉以轻心。” 她瞄一眼后面的展板,叫了下一位学生:“卫生课代表说说塞墨勒病毒的感染者有几种。” 卫生课代表不愧是课代表,比十三号同学专心多了。“有a、b两类。” 见老师点头,她愉快地继续讲下去:“a类病征为畏光、畏声、皮肤过敏、且有一定的自闭症状” 哨兵。屠梓心中一凛。 所谓的畏光、畏声什么的,都是觉醒初期、或是受刺激之后五感敏感度暴增又无法控制好自己能力的症状。 “至于b类感染者,”课代表续道:“病征主要有精神失常,包括幻觉、情绪崩溃、害怕人群等” 向导。这个屠梓就更清楚了,向导觉醒时和哨兵一样,在短时间内都是无法控制好自己突然变得极强的感应能力的,四周人类甚至生物的情绪和思绪会被无差别接收,造成强烈的精神冲击,所以最好是在僻静的地方准备觉醒。 但幻觉也好、情绪崩溃也罢,都是觉醒时出了意外或是之后受到过度刺激才会出现的后遗症,在屠梓的认知中,正常情况下都是不会如此的,但在这里,却被说成是主要“病征”。 屠梓越听越不舒服,课代表却状态极佳,巴拉巴拉地背诵课文。 “任何年龄的人都可能感染塞墨勒病毒,但两者都多发于五至十八岁的儿童及青少年。” “嗯,”老师点头,“还有呢” “两者对一般人都有严重的攻击性。”课代表朗声回答,眼神澄澈:“且病毒无法治愈,一旦发现,应马上拨打紧急电话报案,将感染者送往隔离。” b类感染者屠梓默默往墙边缩了缩。 “没错。”老师敲响展板,让学生注目,“塞墨勒病毒是不治之症,一旦感染,终生都不可能治愈。感染者不论ab两类,随着病情的加重都会对附近的人造成越来越大的伤害。现在在世界各地,每年都有新的感染者出现,如果你们身边出现了感染者,一定不能犹豫,必须马上将他们送入隔离营。” “记着,一刻都不能迟。” 第07章 作为该被马上抓起来隔离的人种,屠梓混在人群之中满身的不自在,感觉自己和被狼围起来的汤圆也没什么分别了。 偏偏一时之间还没有不引人注目地离开的办法,他默默自我安慰,自己是已经发育成熟受过全套训练的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4 d向导,如无意外根本不可能在人前“发病”,没事没干的谁知道他是什么“感染者”呢。 他默默跟在队列的边缘看展板。 展板上一条一条地列出了更生党和“病毒”“搏斗”的功绩,大意是更生党领导如何有远见地快人一步发现了病毒的严重性、更生党员如何牺牲自己贯彻病毒的隔离控制、人类现在如何还在病毒的威胁之下不单“八号月台”事件及其往后的历史与屠梓所知的不一样,就连更生党成为执政党或更久以前的历史,也有不尽相同的记载。 不,也不是完全不一样。 原“八号月台事件”事件点之前的技术,历史事件本身是不变的,比如令更生党支持率暴涨甚至获选当政的经济大萧条、或是之后的对外派兵,都是屠梓所知的历史事件,只是记述的立场不一样了。简而言之,就是全部变成了对旧政府的批判和对更生党歌功颂德。 屠梓突然有种参加“更生党粉丝安利大会”的荒谬感。 带着微妙的好奇心,屠梓再度竖起了耳朵蹭课。 那一头,老师已经讲到更生党第四次取得议会控制权、并修改宪法和议会规则之后的事。 “塞墨勒病毒对感染者心智的危害是莫大的,史上最严重的一次感染者造成的事故发生在距今约八十年前,就在我党第四次光荣胜利之后。”老师的激光笔照向展板上的两张照片。 屠梓皱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老师续道:“当时的第二党主席祁清河受病毒感染,成为b类感染者。在幻觉的影响之下,他在一次的军事视察时,企图抢夺控制台,对我国、以及邻国各地发射飞弹,幸好我们伟大的佟谋领袖及时将他制服,才没有酿成世界大战。” 她顿了一顿,道:“下星期一就是佟领袖的逝世纪念假日,你们记得要抓紧时间学习,可不要光顾着出去玩儿”说完,她急冲冲地掏出来一个手掌大的黑色“夹板”,打开放到耳边,“喂” 那啥屠梓奇怪。 看著像手机对讲机有这个样子的吗 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他着急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想搜索wifi ,更新网络时间,却没搜到有任何连接点。 情急之下,他拔腿跑回樓下的洗手间,碰一声关上门,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果然门后清洁记录上的年份,比他来时的年代还要早了二十年。 怪不得,明明八号月台事件就发生在大选前,那更生党的“第四次光荣胜利”之后马上发生的事件,怎么可能是八十年前呢 他不止穿越到了平行世界,竟还是穿越早了二十年 二十年前他都还没有出生 “喂你个兔崽子还真逃课呢你喂” 无视保安大爷的喊叫,屠梓冲出纪念馆跑到大街上,恍惚刚刚解冻的超级英雄,只是时间线倒了过来,身边的一切都像妈妈年轻时代的老电影。 早上忙着逃命没有留意,现在才发现这里的汽车都喷着烟、驶过时带着一阵呛人的味道;商店大声播放着减价速销的录音,街头店门口放的喇叭街尾也能听到;两旁的建筑外墙悬挂着一块又一块的招牌和广告版、霓虹灯;而在那要掉不掉的霓虹灯下面,还有个穿着破烂背心的老伯站在仿似随时会爆炸的火炉木头车后面,拿着超大的锅铲炒栗子。 屠梓呆立在街头,首次意识到真正是前路茫茫。 他曾经以为更生党掌权是最大的障碍,但现下`身边的每一养事物、生活的每一个小细节都带着微妙的陌生感,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身份、没有钱,怀抱的疑问多得漫溢却又无法上网核查这该死的破地方连个wifi都没有 “唔” “哎呀好痛啊我的脚啊” 迷糊间,屠梓感到背后被人撞了一下,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老婆婆倒在地上、揉着脚呼痛。 “婆婆您没事吧”屠梓马上蹲下来察看老婆婆的腿,没红没肿没流血的应该也不严重,不过老人家的骨头脆,还是让医生看一下比较好。 他反射性掏出手机想报警,这才想起自己不是这边的卡没法打。 “婆婆,您能走吗我背您去医院好不好附近有认识的医生吗”听见老婆婆什么也不说只是喊痛,屠梓也着急了,伸手就想把她抱起来往医院跑。 “别碰她” 他手还差半寸碰到老婆婆,纪念馆的方向就传来一声震耳的吼声。 只见刚刚赶他去“上课”的保安大爷挺着啤酒肚跑过来,一脸义愤。 “你别被她骗了,她这脚本来就有伤,是她在赌场输钱跟人打架时弄的。你要是带她去医院,她就跟你闹要赔偿了。”大爷气呼呼地又对着那老婆婆骂:“你这老不死的,每次一输光钱就出来讹我们市里的后生,还有没有良知了还好叫我换班时看到了自甘堕落别出来害人去去去” 大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年轻时唱过戏,眉一挑眼一瞪还挺有威势的,老骗子不敢跟他对掐,吐口吐沫悻悻然走了。 “少年仔啊” “呃我不是”生怕大爷又要抓他去听课,屠梓连忙解释自己不是那所学校的学生,只是撞衫了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大爷也拍拍他肩膀,“看你走时我就去问过那写领队老师了,你不是他们的学生,都是误会,误会。不过我看啊,你这年纪应该还在读书吧看你这黑毛白衬衫的也不是什么小流氓,怎么星期五学也不上一个人在这晃呢” 屠梓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也想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这儿了。 大爷见他欲言又止,却是一副“老大爷什么都懂“的样子,安慰道:“你年纪还小,没受过什么挫折。其实这人生呢,总有些难过的时候,却没有该绝望的时候。尤其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觉得苦了,就吃两口甜的缓缓,站起来又是一条好汉,哈,散过心好回家了啊爸妈该担心了啊” 说着,保安大爷抓住他的手塞一把糖,特精神的回去站岗了。 目送大爷离开,屠梓摊开手,发现手心的糖竟然是熟悉的包装。 抱着怀疑的心情吃进嘴里,竟还是熟悉的味道 “真不愧是百年老字号有够坚`挺的”花生糖香脆又粘牙,嚼着嚼着,屠梓跌坐在墙边,笑出了眼泪。 算了。他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哼着那从小到大都没换的广告歌,屠梓拍拍裤子上的灰,走进了商店街的人群中。 第08章 半个小时后,屠梓坐在街边的栏杆上烦恼。 他从附近旅客服务中心免费拿了几册旅游相关指南,大致了解了这个城市的规划、特色和物价。在他的世界,因为这里有黑白双子塔和世界哨向总会,a市是全球的科研教育中心,市中心不是学校就是研究所,街道清爽娴静,只有常常举办展览和国际会议的几个大型场馆和初始之门博物馆才比较有人气一些。 但到了这边的世界,a市却因为独特壮丽的矿石地形发展成了旅游城市,到处都是旅馆和餐厅,还建了游乐园和赌场。 旁观人来人往,屠梓手上把玩着赌场的宣传小册子,心中非常纠结。 在哨兵向导能力为人熟知的原时空,赌业早已息微并被大部分国家顺势禁止,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以赌博游戏为原型、比拼哨向能力为目的的竞技比赛。因为其极高的娱乐性和日渐增长的哨向人口,这些竞技比赛发展非常蓬勃,校联、国联、职联等等,各种不同程度的联赛百花齐放。 对还未毕业就跳出校际比赛,在业余比赛中最高等级的国联取得排名的选手屠梓而言,赌场当然是最好的来钱途径,只是 这会不会很像在骗钱啊屠梓把宣传册都揉成了馄饨,感觉良心不太过得去。 而且他也没有赌本 咦 --奇@ 书#网¥q i & &s h u & # 9 9 &. c o m-- 屠梓疑惑地盯着对街的一家店铺。 这家店没有门板,就一个大屏风挡在应该是门的窟窿后面。要不是屏风上面写的是一个“押”字而不是男女小人,来往的人们也没有男女分边走,他差点要以为那是一个公厕入口。 屠梓对行色匆匆的顾客并不好奇,他奇怪的是,方才有个男人明明背着一个快挤爆的大背包进去,出来时背包却瘪了下去,而男人反倒比刚才紧张多了,神经兮兮地把背包换到胸前抱着。 疑惑升到顶点,屠梓决定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再说其他。 探头探脑的摸到屏风后面,屠梓马上打了个突。 怎么就一堵墙 “上面。” 一把气定神闲的老声从头顶响起,屠梓这才发现,原来上面比他整个人还高的地方还有个柜台。 “连头都不知道抬,”掌柜抱怨道,“你莫不是来捣乱的吧” “呃我就进来看看”屠梓赦然,“不好意思啊” 掌柜看了一眼屠梓一身私立学校的校服和有点油腻的头发,默默给他贴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少爷”的标签。 顺带一提,“离家出走的小少爷”“冤大头”。 于是掌柜的耐性就出来了。 “这里是当铺,你要是需要钱可以拿东西给我当了就是抵押了借钱,限期内连利息还上债的话东西就可以拿回去,要是还不上,抵押品就是我的了。”他好言好语地解析了一遍,“怎么,要光顾小店吗” 屠梓眼睛发亮真是瞌睡来了枕头。 他想了想,解下脖子上的平安玉坠子递给了掌柜。 “这个能当多少” 掌柜一看,哟,这可是好玉。 他不懂声色:“这种给小孩子保平安的也不是什么好料子两百吧。” 两百 这不是一天的食宿都不够 屠梓不懂玉的好坏,却不甘心只有这么点钱。他半信半疑地把精神触丝伸到柜面上,一感知就发现了掌柜的小心思。 “你骗人”他高声指责,然后顺口胡诌:“我家只有好东西,没有坏东西的你做生意可不能这么不老实” “哎被你发现了。”掌柜啧一声,“算老子倒霉,两千” “喂” 接连被当傻子两次,屠梓也心头火起。 “嗤。”终于承认屠梓不是真的冤大头,掌柜真心实意地啐了一口,“好了好了,一万吧,三个月期。你要是直接卖了也不会超过这个数了,万一你还不上我们也得赚是不是” “一万二,六个月期。”屠梓报出了从掌柜思绪探查出来的底线。 “你这”掌柜吹胡子瞪眼,最后还是妥协了:“算了算了,一万二就一万二,那你出去可不能跟别人说我坑你啊” “知道啦老板。”钱到手,屠梓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有恢复了平常的笑容,只在接过信封的时候楞了一下。 “怎么”老板警惕,这精得什么似的小子又想怎样 “没什么没什么。”屠梓赔笑。他只是一时没想到竟然是纸币,除了妈妈的抽屉底和博物馆他就没碰过这东西不过也对,他在这边没有账户,要是电子转账他才糟糕呢。 小心翼翼把钱塞进外套内袋,屠梓顿时什么道德挣扎都不记得了,就想马上往赌场奔去。 不过这当然不可以。 想起方才纪念馆的保安大爷一眼就认定他还在读书,为了减低自己被查身份证因为根本没有身份证的可能性,屠梓还是先买了几身衣服和一些日用品,再找了家看上去还可以的经济旅馆捯饬一下自己。 洗个澡,换上一身比较成熟的衬衣长裤,再把半罐子发蜡抹在头发上,屠梓总算满意了自己的造型虽然看上去还是很年轻,但最少不是未成年了。 最后把“馄饨”摊开来再看一遍,屠梓选定了一家附近的赌场就欢乐地跑了出去。 屠梓选的京燕赌场算是全城最大的赌场之一,场外每条大街都有免费接驳巴士停站,场内也分了好几个区域。除了大额小额的分别外,也有参考雀馆模式经营,任由客人对赌,赌场不坐庄只抽佣金的区域。 对赌区当然是吸引屠梓的最大原因,若然有赌场坐庄,很多游戏的玩法都会不一样,运气的成分更重,对还亏不起本金的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为了延长赌客的滞留时间,赌场内放置不少不值钱的小点心任人取用。屠梓一边吃一边逛,研究玩法、考虑赢面、计算成本,最后在一桌刚走了一个人的德州扑克旁边坐了下来。 “欢迎吗” 第09章 一周后。 屠梓看着对面张三意气风发的嘴脸,默默计算台面上筹码的数量。 一百、五百、两千够了。 放下心头大石,屠梓往对面回以一笑,慢慢揭开手中底牌。 “多谢指教。” 张三双目圆瞪猛地站起。 艹丫的小瘪三之前装得跟个鹌鹑似的故意引老子加注 “约好的十局。”淡定地从荷官手上接过筹码,屠梓就要离场,“今天谢谢了。” “慢着”张三的脸黑如锅底,“赢了钱就想走” 屠梓皱起脸:“坐下前就约好只玩十局的。” “现在老子想继续,不行吗”张三沉声喝道。 “实在无法奉陪了。”屠梓不买账,“你看我今天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5 d手气也没多顺,赢一局输两局的才一、两千块,对大哥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钱吧行行好嘛。”语末,他稍稍陪笑。 “哼”张三手一抬,就要让小弟把屠梓按回椅子上。谁知手才举起一半,就被旁边的黎飞拦住了。 “老张,”他附耳劝道:“还是别在秦二当家的地方闹事的好。” 闻言,张三放下手,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小瘪三每天雷打不动拿走一千两千的,给他跩得,把我们这些场内老人当提款机呢” “放心,出了地方绝不让他好过。” 屠梓听不见两人说些什么,见再没有留意自己,赶紧夹着尾巴溜之大吉。 把赢来的筹码兑换成现金,这一千多就是屠梓一天的生活费。小半付了房费,剩下的吃饭购物娱乐倒也不用太节俭。 乐颠颠地抱着彩金,屠梓满脑子只想着要到附近一家私房菜吃顿好的。那里是旅馆老板介绍的隐世小店,听说可好吃了。 按照老板手绘的地图,屠梓出赌场后拐了几个弯,顺利找到了餐厅所在的巷子。 “李老板吗”远远看见一个和旅馆老板形容的一摸一样的胖大叔站在餐厅门口,屠梓快步走过去:“我是周老板介绍” 话没说完,离他才几米远的李老板突然露出见鬼似的表情,闪身进了店门拉上铁闸还落了锁。 “老板”屠梓愕然,几步跑过去拍门。“老板” 店门纹丝不动,里面寂静无声,反倒是屠梓走来的方向响起了复数的脚步声,和金属物件互相划拉碰撞的声响。 屠梓回过头,只见几个混混手执钢管木棍堵在了巷口。 “小朋友,”领头的混混吸一口烟,“有人让我給你带一句话。” “什、什么”屠梓心知不妙,颤着腿往后退。 “不是所有人,你都耍得起;不是所有钱赚了,都能有命花的。” “哈”屠梓一头雾水。 混混头领没有给他解释,丢掉烟头,吩咐自己带来的人:“别把人打死了。”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了。 屠梓一个转身拔腿就跑。 混混们一拥而上,十八年来养尊处优的屠梓速度完全不够看,用不了半条街就被追上一脚踢趴在地上。 “唔” 整个人往前飞扑与地面亲密接触,满脸尘埃、手脚擦伤不说,因为逃跑时张着喘气的关系,还咬到了嘴巴。 屠梓痛到飙泪,挥出精神触丝往后甩,给追上的混混们造了一次精神震荡。 被甩中的混混一时头晕目眩,往后跌撞倒退了几步,木棍都脱了手。 踩上背脊的脚被挪开,屠梓顾不得疼痛的手腕,竭力支撑起身体继续没命逃走。 谁知刚出路口,就迎面被一支钢管殴中,直接被打回了巷内。 这次屠梓不止眼泪,连酸水都呕了出来,他想再次出动精神触丝,却被接下来的拳打脚踢淹没了神智。疼痛在他的身躯上跳舞,恐惧在他的意识里蔓延,他只能尽量把自己团起来,缩起四肢往墙角挤,希望落在身上的舞步会少一些。 正当屠梓快要听不见自己的哭声时,落在身上的拳头突然停了,还来不及反应,还以为已经断了的右手就被拉了起来,连带着将他整个人往上一扯。 屠梓呆呆地跟着这个抓着自己胳膊的男人跑,最初几步还差点被倒在地上的混混绊倒。 混混头领抓着钢管马上追了上来,但男人比毫不熟识地形的屠梓好太多,他带着屠梓左穿右插,始终领先着几个身位的距离没有被追上。 终于走到某条窄巷的尽头,这巷尾死路的围墙只有半个人高,但地势所限,跨过围墙就是一个三层楼高的小山崖,山崖下面还没有路,四米左右开外才是一条高架桥,也算是走投无路了。 “哈”混混头领追上喘着气停下来,胸有成竹,“艹、艹你妈咳、哈哈” 屠梓面色刷白,下意识地抓住了身旁男人的衣服。 男人干脆一伸手把屠梓拦腰抱了起来。 “别动。” 低沉的嗓音在屠梓耳边吩咐。 男人抱着屠梓,直直朝混混头领走去。混混头领也是被这不按牌理出的牌弄得一呆,一时反应不过来,任由男人走到了自己三尺范围内。 而当混混头领回过神来,想着“管他丫的就是揍”的时候,男人却突然回头对着巷尾猛冲 “我艹” 把混混头领的惊叫抛在后头,男人紧紧抱着屠梓,长腿一跨踩上围墙用力一跃 屠梓感觉自己就像在天空飞翔。 一切纷扰烦嚣全部消失,只剩漫漫的蓝天和掠过耳边的微风还有面前人的一双眼睛。 专注、深沉。 落地前一刻,屠梓仿佛听见了划破长空的鹰鸣。 男人抱着屠梓在高架桥上降落,翻身两圈险险避过呼啸而过的汽车,才在狭窄的人行道放下他。 重新脚踏实地,屠梓的心跳比旁边的车速更快。 “谢” 道谢的话才起了个头,就被尖锐的刹车声掩盖。 几个带着墨镜的男女从刹停的车上出来,气势汹汹地往屠梓二人冲来。 “发现目标,请求增援”其中一个墨镜男按着耳机汇报。 屠梓下巴掉下来合不上。 “我就赢了两千块而已啊“他脱口而出惨叫。 闻言,男人僵住一瞬,有点不自在般把遮住半张脸的围巾往上提了提,再一次抱起屠梓往桥下跳。 桥下正好也有“增援”从大路上追过来,男人牵起屠梓的手又是在横街窄巷逃窜。 后面的墨镜男女很有组织,分头包抄,一边追还一边互通消息。 “各队员注意,追捕情况不乐观,”在逃离追捕者视线、快要甩开所有人的时候,屠梓听见最接近他们的墨镜男道,“即将使用冲击波,重复,即将使用冲击波。” 冲击波 牵着屠梓的手突然握得死紧,拉着他闪身躲进一个废弃货柜场。 才刚刚躲进一个货柜阵后面,男人就松开了屠梓的手,抱着头跌跪在地上。 “你没事吧”屠梓连忙上前抱住对方肩膀,阻止男人把头砸在地上。 “你自己跑唔,”在他的搀扶之下瘫倒,男人痛得满头冷汗:“后来那批人,是追我的啊” “但你这个样子”屠梓心慌意乱,莫名头晕想吐,“我喂” 正慌乱间,男人被疼痛折磨得弓起的身体突然放松已是失去了意识。 “喂醒醒”屠梓真的吓到了,一点主意没有,只能试着拍醒对方:“别死啊大哥大哥” 此时,一抹褐色的影子凭空坠落在屠梓面前。 一只鹰 屠梓愕然。 精神体 在屠梓的眼前,坠落在男人肩侧的鹰慢慢化为虚空,融进男人的身体之中。 屠梓深呼吸一口气。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10章 浪涯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雪白。 当那片雪白挪了挪屁股后,他才发现自己是被一只兔子盖住了脸。 现在那只自带眼线的兔子乖巧地趴在他的胸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要不是鼻子还充满节奏感地耸呀耸的,就和制作精美的毛绒娃娃没什么区别了。 勉力把目光自兔子墨黑的大眼睛移开,浪涯左右观察,发现自己正睡在某家旅馆的客房床上。 怎么回事 浪涯把身上的兔子捞起来放到一旁,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 衣服完整、武器齐全、手脚没有针孔 “你醒啦” 左方突然响起人声,浪涯猛地拔出腰间小刀,半秒间就采取了防御姿势。 “是你”浪涯认出了眼前这个顶着湿发、手脚都是瘀痕的少年是自己昨天逃跑时顺手拎走的小可怜,但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自从受感染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试过让人接近他两米范围内还一无所觉了。 “欸你别这么紧张。”屠梓满脸安抚的笑容,并对他拍拍手,“汤圆,回来。” 汤圆 依偎在他大腿边的兔子一蹦一蹦回到了少年手中,几下爬上臂膀,然后一头钻进比它小很多的胸前口袋,便如雾气般消失不见。 浪涯双瞳紧缩。 “你也是感染者” “嗯哼。”屠梓点头,漫不经心地走到茶几边倒了两杯水,“我是嗯b类。你是a类吧” 拿起水想递给男人时,屠梓才发现对方还举着小刀对准自己。 “啊。”思考了几秒,他终于想到问题在哪里。“我见你有一咪咪噪音都睡不好,擅自把你围在我的领域中了,不好意思哦。”他轻轻把能为哨兵过滤杂讯的向导性精神领域收回。 感觉到熟识的嘈杂回归,浪涯一点一点把感官控制在必要的范围内,方慢慢收起小刀。 “还有,”屠梓让浪涯接过水,“大哥你积累的精神损伤有点严重啊,我趁你睡着帮你简单疏导了一下,但最好还是进精神图景做一次深入治疗,要不我现在就替你检查吧” “不。”浪涯躲过屠梓往他额前伸的手,“不必了。” “那你先吃点东西”屠梓又捧来一盘烤鸡,笑容灿烂。 “不,先不用。”被屠梓热切的目光注视,浪涯有点不自在,他暗自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知道背脊碰上墙壁。 “噢好吧。”恩人完全不接受照顾,屠梓有点丧气地靠坐在床头,“我就是想谢谢你救了我。” 虽然回来他就发现自己骨头一根未断,但当时他真的以为自己要被活活打死了。 说句娇气的,屠梓这辈子连他妈妈都没打过他,和同学也是从未打过架用精神触丝互怼不算,哪儿遭过今天这种罪 “真的,谢谢你。”屠梓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道谢,“我叫屠梓,如果你有需要,请一定要让我帮忙。” 看着屠梓和兔子一样圆滚滚的眼珠子,浪涯心底一软,主动伸出了右手和屠梓交握:“浪涯。”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少年的手指很纤细,也没什么老茧疤痕,滑滑嫩嫩的完全不想到处流亡的感染者的手。 “对了,”浪涯想起一点,“在货柜场你是怎么把我带回来的” “哦,那边有辆三轮车” “不是这个。”浪涯打断道:“你既然也是感染者,为什么对冲击波毫无反应” 冲击波屠梓记得这个词,追捕他们的墨镜男曾经说过要“使用冲击波”。 “你是说,你那时头痛昏倒是因为那什么冲击波” 浪涯面色凝重,“冲击波是专门针对感染者制造的武器,一般人无法感知它发出的无形波段,但我们的神经却会受到刺激,造成强烈的头痛,精神和能力也会受到干扰而紊乱。你既然是感染者,为何仿似完全不受影响” 屠梓沉思。 这个冲击波,听着有点像人造模拟共鸣波。在他的世界也有类似的机械,一般用于教学训练或是科研实验,也有某些特殊娱乐场所会在调整后使用。不过因为过强的输出有可能造成不良反应,而对精神图景未发育成熟、或是图景有伤患的人而言更是有造成精神损害的危险,所以学校实验室就算有,老师也是不让他们碰的。 想到这此处,他大致知道了原因。 因为在这个世界的哨向觉醒后都没有受到适当的照顾,成长时更不会有该有的指导,是故他们的精神图景很可能都有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暗伤。例如浪涯,光看他的表意识层,就不知道是多少年没好好做过精神疏导级别的混乱。 所以面对高输出率的模拟共鸣波,健康的向导,例如屠梓,只会略感晕眩反胃,情况不会比轻度的晕车坏多少;但对这边满脑伤痕的哨兵,例如浪涯而言,就是宁愿以头抢地的剧痛了。 这理由是推断出来了,但是应该怎么跟浪涯解释呢 我是来自平行世界的优等生所以什么都知道 听上去像个白痴,信他这句话的更白痴 “屠梓”面前少年沉默的时间太长,浪涯感觉不太对。 屠梓板起脸,万分严肃地搭上浪涯一边肩膀。 “也许因为我特别健康吧。” “什么”绕是见惯世面浪涯也打了个突。 “真的,我精神状态特别健全。”屠梓继续板着脸,一副“信哥得永生”的神情,“反倒你的意识层实在太多暗伤了,精神图景一定也伤痕累累,才撑不住冲击波的攻击。赶紧让我给你治一下,下次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 浪涯哭笑不得,要不是自己方才昏迷了那么久也没被做什么,他都要怀疑屠梓不停让他接受精神图景治疗是有什么阴谋了。 “算了,你不愿意说就不用说。”一个人流离闯荡,总有些不想与人言说的秘密,“我先借你浴室洗个澡。”浪涯拍拍屠梓的头,揭过了这件事。 浪涯关上浴室门后,屠梓整张脸垮了下来,忧心忡忡。 他是真的着急想替浪涯检查精神图景,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如此坑坑洼洼的意识层。凹凸不平的表面下绵延着无数的喷火口,即便经过他的疏导,也只是从活火山变成睡火山,随时爆发的熔岩只怕依旧在底下的精神图景流动。 再这样下去,随时可能爆发神游症。 第11章 顾忌外头的追捕者可能还没有放弃,而且屠梓也有伤在身,两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6 d人干脆窝在屠梓的旅馆房间当了几天鹌鹑。 这几天屠梓扭了好几种花式,找尽借口想让浪涯放他进精神图景看看,但都没有成功。 在他的认知中,接受精神治疗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每年的健康检查不说,他和同学之间也会在实习课堂互相分享精神图景,学习治疗手法累积经验。可是浪涯却表现得好像他要脱光他衣服上下其手似的,比不愿意丢掉床底发霉饼干的老爷爷还顽固,屠梓完全看不到说服对方的希望。 精神面的问题没有解决,肉体上的问题又出现了。 “快没钱了。”屠梓哭丧着脸看外卖单,“只能吃特价餐了。” 浪涯失笑,掏出钱包递给屠梓:“点龙虾伊面吧,这家的龙虾好吃。” 屠梓接过钱包,继续念叨:“可是总不能只出不入呀,赌场又不敢去了,钱真不知道到哪里赚才好。” 在赌场赚钱 浪涯扬眉,有点惊讶。之前看屠梓被混混围殴,又说“赢了两千”什么什么的,还以为这少年是不知好歹在什么街头的赌局中参了一脚。现下一听,竟然是职业赌客 “你在赌场玩什么” “玩牌啊,就在京燕的对赌区。”想起那里的人,屠梓身上的伤又隐隐作痛,“扑克、牌九、麻将能力有帮助的我都玩。” 又是京燕。 浪涯不动声色:“京燕我也常去,不过都在玩骰子那边。” “听大小吧你们哨咳,”屠梓差点咬到舌头,“你们a类的真好,完全是技术活,不像我们,又要学算牌、又要拼点儿运气。也就是京燕有对赌区,不然根本没法赚。” “为什么不找份工作”顺着话头,浪涯问道。 屠梓住嘴,有点心虚,眼神左右飘移后,还是说了:“我没有身份证嘛。” 浪涯愕然,“那你旅馆房间怎么租的” “我用精神暗示糊弄了一下,反正这种小旅馆抄下号码就算了。”跟别人说自己的诈骗史有够不好意思的,屠梓吐吐舌头,“工作不行,都要求复印本。” “这样啊”心下沉吟,浪涯再次意识到,屠梓对如何使用感染者能力似乎非常熟识。而且这种熟识,不像是在生活中误打误撞、最后掌握几个有用的能力的那种熟识,而更像是受过全面、有系统的训练后,一个萝卜一个坑地把理论知识拿出来实践的熟识。 这一点,在屠梓力劝他接受精神图景治疗的时候特别明显,没听过的理论名词一套一套的,说得越复杂他还越有自信。 浪涯有个想法,但他不肯定这样做是不是件好事。 “我有个儿时朋友,”考虑再三,他还是说了,“半个月前死了。” 屠梓呆了呆,不是很懂浪涯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节哀。”虽然他能感到浪涯并没有很伤心。 浪涯摇头,“他是因为出卖其他感染者身份被杀的,我也是试图把他从搜捕队手上救出来时才知道他就是线人,我遇到你那天受到追捕就是因为尝试救他时差点泄露了身份。” “万幸的是,在情报回传之前、我去救他的那一天,他和他的接头人就已经死了。除了杀他的人以外,连搜捕队本部应该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无视屠梓疑惑的目光,浪涯续道:“我和他都是在同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因为出过几次感染问题,福利院已经关闭,据我所知,他也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在他半年前来找我的时候,他背了一身的债,还是借我的钱还的。” “那时候,他的身份证就押在了我这。”浪涯手指点在屠梓手中、自己的钱包上。 屠梓打开钱包,里面确实有两张身份证。一张有照片,一张没有,有照片的是属于浪涯的。 “死之前,他才刚成年,连身份证都还没更换。”浪涯终于说到重点:“只要你拿着这张身份证去办事处,又有同一个福利院出身的我充当监护人签名作实,成年身份证一换领,他的身份就是你的了。” “这”屠梓惊疑不定。 “趁着成年,连名字都可以一并更改。”浪涯又加了一个砝码,“如何” “这,”屠梓捏着那一张薄卡,只觉得烫手,“这真的好吗我、我没身份证也”屠梓想说他没有身份证也不会死,但想到自己在对赌区混了一星期就鼻青脸肿的时候又有点犹豫。 观测着屠梓的反应,浪涯换了一个角度:“拿了身份证,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话题太跳跃,屠梓有点跟不上。 “我因为一些理由,必须参加京燕下周开始的娱乐竞技大赛并夺得名次。大赛是双人队制,我需要一个搭档。本来那发小会和我合作,钱也因为这个才借给他。”浪涯解释:“我想请你代替他和我合作参赛,奖金可以都归你。” 屠梓默然,信息量太大他一时处理不过来,在脑海中筛选又筛选,他最后选择了一个问题。 “可以告诉我,你必须参赛的理由是什么吗” 浪涯垂目,脸色晦暗不明。 “我要找一个人。” 漫天炮火之中,连空气都是呛人的。 不停冒出毒辣气体的铁罐在地上滚动,四周都是人们四散逃窜的脚步声和惊呼声。 在烟雾构成的围墙外,冷硬的广播一次又一次重复响起。怀里的灰毛雏鸟尖声悲鸣,试图压制不断侵入的感官信息铁锈味、辛辣味、漫上皮肤的刺痛、造成层层重影的刺目灯光。 他的眼睛不停流泪,依旧冲不走在上面燃烧的无形火焰。火焰燃烧之下,白色的变成黑色、黑色的变成绿色、渗入鼻腔的气味变成高低错落的音符层层回响,意识渐渐脱离肉身,自己凌乱的发旋出现在视野的下方 “喂豆丁别睡” 一双纤瘦却有力的手把他整个抱在柔软的胸前,他才自可怖的幻象中醒过来。 “躲好,到站自己跑” 逆光中,那双手把他举到刚启动的火车上后,就消失在紧追而来的枪声之间。 一响两响三响无止无尽的枪声 “大哥、浪大哥” 见浪涯突然失神,屠梓紧张地叫唤。 被屠梓唤醒,浪涯抹一把脸收起久远的记忆。 “我得到的唯一的线索,就是京燕背后的老板归来帮二当家秦然。”他续道:“而能和秦然直接对话的,除了帮会高层,就只有京燕娱乐大赛的决赛参赛者。” 看着屠梓,浪涯的眼里带着坚定与祈求。 “在比赛尾声,秦然会邀请晋身决赛的参赛者和他单独见面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第12章 屠梓答应了。 但他提出一个条件。 “我希望你能接受精神图景检查和后续治疗。” 浪涯皱眉:“这跟那有什么关系” “你是打算利用感染者的能力在比赛中取得优势的吧”屠梓指出:“你的精神损伤已经非常严重,光是放着不管就够危险了。如果再密集式使用能力,随时可能因为过负引起感官紊乱,更严重的,会爆发神游症。到时候别说赢,连继续坐着比赛都做不到。” 听见和比赛有关,浪涯总算第一次认真考虑了屠梓的治疗建议。只是“神游症是什么” “” 屠梓一秒脫力。 敢情他恐吓了浪涯那么多天,这世界原来跟本没有这个词 “精神漫游症候群,哨兵能力紊乱的严重并发症。”他撑着一口气说明:“表面症状和一般人的神游症差不多,患者会失去意识和对身体的控制,由潜意识主导自己的行为。然而哨兵的神游症是由能力紊乱、感官过负引发的,患者很容易受刺激而变得狂暴、攻击身边所有人和物,最严重会在痛苦之中自残而死。” 他故意讲得有点夸张,以达到恐吓效果。事实上神游症最初期只会持续发作很短的时间,几十秒到几分钟不等,患者也只会有类似灵魂出窍的体验,直到很后期都没有医治才会诱发狂暴化和自残。 不过浪涯完全没有被吓倒,“a类感染者最后不都这样。” “当然不是”被吓倒的反而是屠梓,他完全不敢相信可致命的神游症竟然是常事:“这个可以防治的啊你想四十岁就挂吗” “感染者不都”顾虑到屠梓脸上的紧张和发青的脸色,浪涯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好吧。”他妥协,“我让你治。”为了比赛不出岔子。 长舒一口气,他掀起衣摆把上衣脱了下来,然后解开裤襟纽扣 “诶等等等等。”屠梓狐疑地后退数步,“你做什么” “准备治疗啊。”浪涯不解,这小子又怎么了 “那你脱什么衣服” “你喜欢穿着衣服来” “来来什么” 尴尬的沉默。 几秒后屠梓率先爆炸。 “谁特么要和你来啊”屠梓脸红成番茄,“我说的是检查治疗健全的、普通的、穿着衣服端正坐好的治疗” 已经光了一半的浪涯也是相当羞耻,“我见过的b类感染者为a类做的舒缓都是要这样的”一边解释,他一边背过身把衣服穿回去。 屠梓很崩溃,他记得起课本上说过,透过亲密行为交融信息素是历史上第一种被确认的能力紊乱治疗法只是他想不到在没有组织性研究的情况下,八十年过去,这里的哨向之间竟然还是流行着这么原始的疗法。 特别当他回想,这几天自己不停怂恿浪涯接受治疗时,浪涯脑海里是怎么误会的,他就想挖个洞钻进去。 “慢着,”他又想起一件事,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那你昏迷了刚醒来时,我告诉你我为你做了精神疏导,你以为我是做了什么” “呃”浪涯没有回答,不自觉抿起的嘴唇却暴露了他的想法。 屠梓什么都懂了。 “我去找老板借点香薰。”他要离开这房间冷静一下。 旅馆里并没有屠梓想要的那种香薰,在老板提供的厕所清新剂和盘式蚊香之间,屠梓勉强选了一个味道没那么呕心的。 点了蚊香,屠梓和浪涯盘腿对坐在床上。 “嗅觉是最难控制的感官,蚊香的味道是一个指标,防止你被别的气味信息分神。”屠梓解释,又扬起一张毛毯,把浪涯从头顶到脚围住,只露出一张脸和一双手,“触觉也需要稳定下来。还有视觉。” 要被戴上眼罩时,浪涯反射性地躲了一下。 “放松”屠梓缓缓展开自己的精神领域,帮助浪涯降低五感。 浪涯皱着眉接受了眼罩。 一切准备好,屠梓轻轻握住浪涯的双手。 “听着我的声音,一步一步走。” “我是你邀请的客人,你无须对我防备。如果你想要送客,只需轻轻扶起我的手,我就会离开。你不必紧张,也不用害怕。” 感知到浪涯的情绪变得和缓,屠梓放心闭上眼睛,哼起熟识的歌谣,放出精神触丝深入对方的意识。 浪涯的意识层和几天前做疏导的时候相比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一个又一个的喷火口绵延在仿如海底岩层的灰色土地上冒着烟。只是可能因为冲击波带来的伤害已经自愈,冒出来的烟不在带着厚灰,而更多是奶白色的水蒸气。 屠梓轻柔地挥散蒸气。 意识层能做的精神疏导他几天前才做过,暂时没有需要再做一遍。而意识层的景观化主要还是精神图景的不稳定引致的,他得先找到进入更深一层的路。 新喷发的蒸汽又开始弥漫。 喷发口。 屠梓灵机一触,紧紧裹起四散的触丝,自其中一个最大的喷发口潜了下去。 “我去、噗咳咳咳呕”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穿过喷发口,就是浪涯的精神图景。只是一进入图景,就被呛了一嘴巴滚烫咸水。 封闭洞穴里面海水和岩浆的战争相当有冲击力,没有被烫熟只能因为这都是精神幻象。 水位已经接近满溢,洞穴穹顶和翻滚的水面之间距离不超过三尺,岩浆从洞壁某处源源不绝地流出,受到海水冷却,形成新的岩石,又再填高一寸水位。 岩浆流出的速度不快,但冷却形成的沸腾和浪花已使环境足够混乱。 屠梓紧贴在洞顶,精神触丝分裂出无数头发般的幼线,自他背后沿着洞壁发散开去。 精神图景的一切,都只是深层意识的具象化。 不要被表象迷惑。 屠梓不再去看,而是默默感受精神触丝回馈的消息。 和缓稳定的能量增幅是旧伤不是新伤。 此起彼伏的波动规律自愈能力依然健在的证明。 海水、岩浆全自然的图景构成表示创伤并非由心理伤害造成。 屠梓放松肩膀。 纯能力透支伤害那就好办了。 屠梓汇集触丝,載上能量往岩浆源头探去。 “豆丁,别怕。”“走这边”“上车别管我”“醒过来” “赫” 排山倒海的影像和音讯朝屠梓扑面而来,岩浆的火光幻化成一头艳红的长发 “不对”屠梓拼尽全力从岩浆处将触丝收回。 能力透支创伤的具现化存在不会存有感情或是记忆碎片岩浆并不是伤患所在。 那是哪里呢 暂时收起的精神触丝贴回洞壁,耐心等待下一次尝试。 慢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7 d着。 贴回、洞壁 “我知道了” 屠梓没有再移动,紧扣着洞顶将能量源源不绝输送給身后每一条触丝。 洞穴的岩层开始碎裂。 碎片一块块往水面掉落,半空中就消失不见。 不过几个弹指之间,洞壁破裂,海水与岩浆疯狂涌向外围。 刹那间,海阔天空。 一望无际的海洋在苍穹下延展,礁石上流淌着岩浆慢慢成长,这样的景观还不稳定,但生机勃勃。 原来那洞穴才是真正的伤口,能力透支之后,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对精神图景生出限制,避免能力暴走的保险却因为创伤频率太高,反而造成精神堵塞,必须由外力冲开 受教了。 屠梓暗暗点头。 这可是老家少有的案例。 只是屠梓看着那泊泊流动的岩浆,这些带着强烈又单一情绪记忆的熔岩 又是谁给他留下的火种呢那头红色长发 转着眼珠子,屠梓“自然”地左右打量了一遍浪涯的精神图景。 没有。 转身上下前后地看也没有。 研究指出,心有所属的哨向,精神图景里会出现除自己精神体以外的生物。 可能是一只大象,也可能是一只蝴蝶,那些都只是爱恋之情的具现,直到和心上人绑定才会转化成对方精神体的模样。 屠梓盯着海面,感觉压抑不住了。 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嗯。 箭矢似潜入海底,屠梓飞快地四周巡游了一通。 什么嘛,没有啊。 屠梓松了口气。 走了走了,偷看别人的秘密是不对的。 好看就是好短 感觉正牌攻还没出场 已经出场了orz 正牌攻就是浪涯,只是倒霉和奶爸的属性还没有暴露。 奶爸是指他的个性,类似团爹、奶妈之类并不是真的有娃,如果会造成误会的话我看看需不需要改一下小灰字 接下来要开始开展主要剧情啦,时间所限每更可能长度不太够,但是不会坑的。 第13章 自从接受了屠梓的精神图景治疗,浪涯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一是他对屠梓的动静变得很不敏感,有时候人走到身边才发现屠梓说这是治疗的副作用,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二是感官变得异常清晰,清晰得像假的一样。 打个比喻,如果说过往就像有无数个电视屏幕围在四周分别播放不同方向的画面,现在这些电视就像合而为一变成了三百六十度环回立体投影。 屠梓说这也是正常的。 “这才是健康哨咳,a类感染者应有的感官知觉。”拒绝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a类感染者该有什么感觉,屠梓又摆出了“信哥得永生”脸。 疑问越积越多,浪涯的也愈来愈难坚持自己的不刺探原则:“健康感染者”这词未免也太别扭了吧 “总之你觉得轻松、舒服多了是吧” “是这样没错” “那不就得了”屠梓拍桌子,咚咚咚地一桌的扑克和骰子都抖了起来,“吱吱歪歪的还练不练习了” 浪涯叹气,放弃了这个话题。 相处越久,他越发现面前这个少年个性娇气强势,和他最初以为的那种一个人躲避追捕的流浪儿一微米的相似点都没有,完全就是被仔细照顾长大的。 可供两人磨合的时间不多,京燕的娱乐竞技大赛很快就揭开了帷幕。 为了这一年一度的盛事,京燕特地停摆了整个对赌区作比赛场地之用。 参赛名单预先已经过筛选审查,可以进入顶层赛场的,都是有往绩的参赛者。屠梓虽然没有什么记录,但浪涯对此却早有准备经营,是以顺利获得参赛资格。 “哟,玛利亚,你也来了啊” 屠梓跟在浪涯身边,一踏入赛场,就有人对他们的方向挥手。 玛利亚 屠梓回头看,没发现身后有女参赛者。 “喂,玛利亚怎么不理人了” 又一个男人向他们嚷,四周随即一阵哄笑。 “别管他们。”浪涯手按在屠梓头顶把他的脸转回来。 乖乖把目光收回,屠梓却不会收回自己的好奇心:“他们在叫你吗” 浪涯不予回答。 其实上一条问题也是明知故问,屠梓不需要确认,就又追问:“他们为什么叫你玛利亚” 浪涯不做声,默默带着屠梓往二人所属的分区走。 可惜爱搞事的人从来不会因为对方的沉默而作罢,没走两步,就有人干脆站到他们面前挡道。 “哎这不是东城巷的玛利亚吗又捡崽子了啊”男人一身骚包的紫罗兰色西装,左手举着香槟,张开两臂摆得像主人家迎客的样子。他夸张地仰头笑,“其实你年纪轻轻,不用这么着急找人继后是不是真有需要来找哥,哥给你介绍几个漂亮妹妹替你生哈哈哈。” 浪涯胸膛起伏,憋着气,他单手把男人从眼前拨开到一边,“别挡路。” 男人也不恼,嬉皮笑脸地退开,只是在经过屠梓身边时,一个响指从屠梓耳后变出一张名片,“小朋友,这是叔叔的电话号码,”他把名片塞进屠梓胸前口袋,“有需要随时找我。” 说完,他还自我感觉很帅地抛了个媚眼。 屠梓被他麻得打了个寒颤,拿出名片一看,名衔是自由魔术师,刻印花体字、卡纸还压有金粉,一副混得很好赚了很多的样子。 “魔术师来干什么啊”屠梓被浪涯拉着在圆桌旁坐下,还是在问,“出千吗” “在秦然的地方没有人敢出千。”浪涯没把骚包男人放在心上,随手塞给屠梓一碟甜点,“吃蛋糕,离开幕式开始估计还有一段时间。” “哦。”屠梓抄起叉子,在心中腹诽浪涯。 这人明明很好说话,怎么每次问他他自己的事都像间歇性哑巴似的。 “呵。” 顶层赛场上方的阁楼包厢,真正的主人家靠在落地大玻璃边的躺椅上,正好将下方赛场的闹剧尽收眼底。 “看见什么了” 包厢深处的阴影里,低沉的男声在冷笑之后响起。 “一个挺有意思的人。” “哦”闻言,阴影里的男人走到秦然身边,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坐下将他整个人揽在怀里,“什么人男的女的没有六十岁以上我可要吃醋了。” 低笑,秦然抬手后探摸上燕无往的脸,“那你得吃一坛子了才二十出头的小男生呢。” 燕无往顺着秦然的目光看过去,“东城巷的玛利亚你是真留意他好久了。”说着,佯怒咬了怀里人耳朵尖尖一下。 “是个人才,奈何智障。”秦然摇头,摸着燕无往脸的右手顺势就揪住他耳朵往后拧。 “痛、痛痛痛”燕无往虎背熊腰皮糙肉厚,耳朵扭到变形都不怎么见红,一边装模作样喊疼一边还把大手自衣摆探进秦然腰间。 这个秦然倒不阻止,享受着肚皮按摩,又给燕无往指了一个人:“看,他又新捡了个人。” 燕无往微微皱眉。 这个姓浪的,明明也是在街头混大,却没什么恶癖成天就喜欢救人,在路边遇到个饿晕的都要带回家喂饭。 要是光好心也没什么人会多事,偏偏这人不知道是眼光差劣还是上辈子烧了一座城,几乎救的每一个都是白眼狼,结局永远是活脱脱的农夫与蛇。而这人吃过那么多次亏竟还学不乖,依然故我,见一个救一个、被坑被出卖了又一个,于是乎名扬a市,人称“东城巷玛利亚”,就是嘲他圣母。 早些时候他们杀了的、一个要向搜捕队出卖感染者名单的混混,听说就是他从高利贷手中捞回来的“儿时朋友”。 简直是人渣磁石。 “让人查查吧。”燕无往打个手势,静立在门边的手下就会意出去分配工作。 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做人没必要坚持不信邪。 秦然很满意,主动扭过身,香了燕老大一口。 燕无往一把扯下窗幕,按住秦然后脑,把这换成一个缠绵的热吻。 楼下,一块蛋糕还没有吃完,屠梓手边就又多搁了几张名片和写了电话号码的杯垫。 看着那些百花齐放的职业与头衔,屠梓一头雾水。“在赌场派名片是这里的什么社交礼节吗” 浪涯的脸比锅底还黑。 这里每一个人都在等着屠梓反水,为他们做他这个对手身边的内线。 旁观屠梓把名片收进口袋,浪涯没有阻止。 他相信这次不会。 他每次都希望不会。但这次,他相信不会。 不好意思啊,昨天有点卡文天知道为什么有大纲也会卡orz所以没更,给大家鞠个躬 第14章 分组赛对屠梓两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没遇上什么有威胁性的对手,就轻松赢走最多的筹码晋级淘汰赛。 然后从这里开始,就要面对更高层次的劲敌和未知的竞技项目了。 淘汰赛的竞技项目是不固定的,会由抽签决定。而根据抽中项目特性,每局淘汰的人数也不一样,相当紧张刺激。 屠梓和浪涯一起进入淘汰赛专用的圆形大厅,意外发现了不少“熟识”的面孔。 比如前面搭着一个眼镜女郎肩膀和另一个眼镜男说话的,就是屠梓原来世界的一个议员辛逸林,身为高阶向导不在白塔列席反而去参政的名人。当然,现在屠梓面前的他是年轻二十年的版本。 不单如此,他身边的眼镜女和眼镜男也相当眼熟。 屠梓环视一圈后,凑到浪涯耳边:“这里的感染者比率会不会有点高啊” 十六组的参赛者,光因为在原世界见过而认得的面孔就有五组,还有其他几位精神波动压抑得不是很好的,估计至少超过一半是哨向。 “你能分辨”浪涯惊讶地反问。除非看见精神体或是碰上感染者使用能力,否则很难辨别已经度过最初的反应期、没有”症状“的人是否感染者。不然绝大部分人早就被搜捕队抓起来了,岂能有机会藏身。 “感觉啦感觉。”屠梓含糊其词。 虽然每个人不论是否哨向都有精神波动,但如果哨向精神世界有损伤的话,那种波动是有点不一样的。这种分别很难形容,还是靠经验,这一方面活在每个哨向各自隐藏身份、互不相识的世界的人,自然和从小在哨向堆中长大的屠梓没法比。 正疑惑着,眼镜男身边又来了一个挑染了金发、束高马尾的高挑女子,屠梓也觉得非常眼熟,只是女子的烟熏妆太浓,他完全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明明哨向人口在这个世界不足百分之五,又有大量被更生党抓捕囚禁,虽说哨向能力有助赌博竞技,这过半的比例还是有点不自然。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淘汰赛的司仪就上台了。 司仪是在全国也有点名气的艺人,完全反映归来帮财大气粗的人选,俊男美女幽默活泼,也相当能调动现场观众的情绪。 不过对参赛者而言,司仪也好台词也罢,他们都不在乎,他们屏息等待的只有最后的竞技项目抽签结果。 “闲话不多说,我们即将要揭晓第一场淘汰赛的项目了”在和女拍档扯了十几分钟相声之后,男主持终于进入正题,“各位参赛者,是不是很紧张、很焦急呀” 是呀,哔你哔哔的动作快一点行么再哔废话,信不信我把你哔了再哔然后哔哔哔 幸好男主持不是向导,否则他一定要被参赛者们维持微笑背后满溢的心声吓哭。 女主持也不是向导,但演艺经历比男主持长多了,为人比较上道,接过话头,她主动推进进程。 “那就别多等了一会我们身后的大屏幕,就会显示出抽中的竞技名称,大家可不要眨眼。”她飞快念道:“现在有请主办方、京燕娱乐公司的副总经理王辉瑞先生为我们抽签” 有着典型中年领导身材的王副总施施然走到台上,伸手进女主持捧着的金色抽签箱摸索几下,掏出一个塑料小球。 女主持谢过王副总,将小球交给男主持打开。 男主持不需要保护美甲,三两下动作就把密封的小球拧开了,拿出里面的小纸条。 “哇” 也不公布结果,男主持先特夸张的惊讶了一番。 “这可不是娱乐竞技里常见的游戏啊不,”拳头里收着纸条,他继续感叹,“可以说是从未见过” 女主持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你就别给自己加戏了,快把结果拿出来” 观众哄笑。 “好好好,把你们的下巴惊掉了我可不负责哦。”男主持展开纸条,“第三届京燕娱乐竞技大赛淘汰赛这第一场竞技项目是” 女主持伸头一看,倒抽一口凉气。 “ “抽鬼牌” ” 两位主持同时尖声宣布。 观众哇然,参赛者更是囧了个彻底。 虽然京燕甚至曾经在淘汰赛推出他们自己设计的竞技项目,并且早已声明竞赛项目不一定会是传统的赌博项目,但像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也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屠梓也瞪大了眼睛,但他的心情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因为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8 d这是他最熟悉的项目之一。 在以比拼哨向能力和娱乐性为目的的联赛,抽鬼牌就是其中最典型的向导组项目。在大家都有能力且尽力尝试读取对方思维、或暗示对方按自己需要取牌的赛场上,抽鬼牌才能让娱乐性和挑战性就达到峰值。 但在本该没有这个前设的世界,在娱乐竞技比赛中出现抽鬼牌实在 “浪大哥,”再度看了一遍身边哨向比例奇高的对手群,屠梓突然有了一个猜测,“秦然是不是感染者” “哪来的猜测”浪涯正和其他参赛者一样,在心里琢磨抽鬼牌的比赛会怎么安排,所以咋听屠梓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毫不相干的问题,有点莫名其妙。 屠梓却以为浪涯敷衍是否定的意思,“不是啊”他想多了吗 浪涯发现屠梓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多解释几句:“是不能确定。一旦有感染者的传闻,搜捕队就会出动,秦然是归来帮的二当家,谁敢随便猜测” “现在”放任现场骚动了好一会,男主持大声一吼,把众人的注意力抢回台上,“让我们公布游戏玩法” “这次可刺激了,”女主持上前一步,“鉴于之前的分组赛太过精彩,主办方决定加快进程,在接下来的项目一次性淘汰十二组参赛者,只剩下四组直接晋级决赛” 此言一出,谁都没有心思想别的了。 讲解过比赛规则,参赛者被领到另一间特别设计的宴会厅。 在宴会厅里,有着预早就准备好的一张圆桌。 此圆桌由复数洞底弧形桌组成,呈环形,中间空洞站着摄影师,而每个参赛者的位置背后也设有固定的摄影机,随时转播牌面变化。 桌边只有十六个座位。 女主持表示,每组参赛者只能派出一位队友参加这一轮比赛。队友胜出,全队留下;队友淘汰,全队淘汰。 屠梓心中的怀疑更盛了。 毫无疑问,这游戏是向导的玩意儿,哨兵没什么优势。这么一来,一般的参赛者争执商量出赛人选的同时,现场的感染者组合则不会对派谁出战有任何犹豫。于是乎,光观察参赛者的举止,在场谁是哨向就可谓一目了然。 想到这点,屠梓连忙拉住正要退场的浪涯,跟他说了这个猜测,说怀疑抽签是假的、疑心秦然举办竞赛另有目的。 听过屠梓的分析,浪涯不是没有起疑,只是他必须要见到秦然,就算有再多的不对劲,他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放心。”他揉揉屠梓后脑勺,“有什么万一,我至少会让你安全逃掉。” “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着浪涯离开的背影,屠梓急得原地转,直到一身西服小马甲的竞赛助理礼貌地把他请到圆桌落座。 第15章 出赛者和相关的工作人员被关在宴会厅中,他们的队友就回去和主持、观众一同在原先的赛场观看直播。 抽鬼牌虽然被嘲是儿童游戏,但胜在玩法简单,局面一目了然。主持旁述起来轻松多了,之前为了陪老公、老爸才到场的一部分观众也精神百倍。 “美女,我们和观众朋友再复习一遍规则好吗”趁着荷官发牌,男女主持把握时间控场。 女主持点点头,“这趟竞赛的规则比较特别,十六位参赛者将会同时混用四副一式一样的扑克牌,这四副牌里没有,注意,是没有小丑。其中,每一副牌里都会被抽出一张暗牌,作为今天的“鬼牌”。而与一般的抽鬼牌最大的分别就是,这场游戏,是得鬼牌者胜。” “没错,在游戏途中不幸清走手里所有卡牌的选手将会出局,而拿着鬼牌坐到最后的参赛者,将会和他的队友一起成为比赛的四强。”男主持一边听着耳机里的最新导播安排,一边紧盯转播屏幕,“好,现在荷官已经发完牌,抽出的暗牌也同时经过裁判确认,放到了我们的玻璃托盘上。托盘下方有我们的摄影机,让我们看看是哪四张牌” 大屏幕切换到托盘底下的画面。 “是黑桃a、红心q,梅花10和梅花3”女主持宣布,“现在手中有这些牌的参赛者可说是有些微优势,就看他们能不能把牌留到最后了” 顺着主持的话题,导播逐一给了手持a、q、10和3号牌的选手以及他们手里的牌面镜头。其中a、10两个号码已经被抽走所有对子,场上只剩下各一张鬼牌,分别由两位选手持有。而10号和3号牌则分别剩下一对半和两对半,分散在不同选手手里。 浪涯能看出来,自己这一组情况不算好,屠梓手里一张鬼牌号码的都没有,而且对上两家也没有人拿着,形势相当被动。 屠梓坐在赛场内也十分紧张,参赛者和卡牌的数量都太大,一时之间很难判断鬼牌是几号。但他手里本身剩下来的卡就少,而且从少数的一般人参赛者身上,他已经知道自己手里没有鬼牌在,情况不容乐观。 不幸中之大幸是上家是个普通人,是以他的牌面对屠梓如同打开的书本般一清二楚,屠梓尽可以挑着自己没有的卡抽,拖延着先不出局,也增加拿到鬼牌的机会。 不过他上家也是个倒霉的,亦可能是再往上有个厉害的卡着,鬼牌没有到过手,没玩几圈就清掉所有卡被淘汰了。 其他一般人参赛者也是个差不多的命运,他们或许能凭高超的计算和推理猜到鬼牌是几号,但却永远无法阻止鬼牌从自己的手中被拿走,更遑论从向导手中拿走鬼牌。 最后十六名参赛者里剩下六名向导对决,而屠梓直接对上了辛逸林。 屠梓很紧张。 辛逸林根本没在掩饰,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手里是有鬼牌的。而他现在卡在屠梓上家,屠梓想要留下晋级,就必须从他手上拿走鬼牌。 但辛逸林是什么人在屠梓原来的世界他不单是高阶向导,传闻他还是拒绝了白塔列席邀请的高阶向导,也就是说,他的实力在世界前百名以内。屠梓妈妈就是席级哨兵,所以屠梓也认识一些席级的叔叔阿姨,在他心中,高阶什么的和席级根本没得比。 “小兄弟,你可以抽牌了。”辛逸林展露出他在另一个世界赢得万千选票的笑容,屠梓压力山大。 他依然尝试潜入辛逸林脑海取得资讯,但他才抬起抽牌的手,排山倒海的压迫力就往他涌来。 “选最前面的牌”。 辛逸林没有留情,趁着屠梓的注意力放在入侵自己大脑上头,他无形的精神触丝从角落细细缠上屠梓全身,绵密的束缚犹如蛛丝缠住猎物。 强力的精神暗示堪比命令,换了一般人,只怕迷迷糊糊抽了牌还以为是自己选的。 屠梓抓紧拳头,咬牙抵抗。 先把接近辛逸林的精神触丝收回,再在意识层的外围建立屏障,同时将感知往相反方向外放,最后将精神体召出,是为最标准正确的紧急意识保护程序。 精神体汤圆体型够小,被召出后依然好好的藏在屠梓衣服里面。怀揣一只小兔子,屠梓顿觉压力小了很多,也许始终理论知识有差,这里的辛逸林并没有他认识的那些席级向导可怕。 但这是一个胶着的困局。 辛逸林手里还有五张牌,怕是他有心多留下牌等待和其他向导对手比拼的。而屠梓正好被这个数字难住,现在他无法从辛逸林身上得知哪一张牌是鬼牌,虽然知道最前面一张肯定不是,但剩下的如果单凭运气,就只有四分之一的几率能命中。 这太冒险了。 而且屠梓也不希望把和辛逸林的对决延长到下一圈,谁知道对方还有没有什么底牌。 “请抽牌。” 犹豫太久,荷官按着秒表催促。 无可奈何,屠梓再一次伸手,在辛逸林扇形的卡牌上抚了一下。 辛逸林右手稳如磐石,没有任何颤抖。 未几,屠梓的内心却泛起了惊涛骇浪。 他用尽浑身的演技绷住脸,不让表情有任何变化。 他知道拿走鬼牌的方法了。 屠梓右手悬空在卡上,指尖从牌的一端游走到另一端,又从这一端游回那一端。然后,在第二个来回时,他以瞬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走了倒数第二章 牌 黑桃a 凭着这张黑桃a,屠梓最后顺利晋级。 他的下家实力普通,对付一般人还行,面对屠梓,就没一次扛得住对手花样百出的心理暗示了。他替屠梓拿走了之后几圈从辛逸林处流下来的闲牌,清空所有对子出局。而辛逸林在最后关头也从他的上家拿到了一张梅花10,成功晋级。 走出赛场的时候,辛逸林大方地走到屠梓身边跟他握手。 “厉害啊兄弟,”他笑问,“你是怎么知道哪一张是鬼牌的” 屠梓回以一笑。 “秘密。” 谁要跟一个还要接下来打决赛的对手讲致胜秘诀啊,哼哼。 三步拼两步,屠梓嘚瑟地牵着浪涯,和其他晋级者一起对观众致谢去了。 他是真得好好谢谢这些观众。 辛逸林的精神屏障真的如同铜墙铁壁,但观众们不是啊。 在国联比赛,赛场的六面墙壁都是特制的,会隔绝哨向的能力影响。 但在这里,赛场和观众席只有一厅之隔,放弃眼前不可能攻陷的目标,把精神触丝外放之后,现场观众高低起伏的情绪波动就跃然眼前了。 虽然距离所限不可能得到什么详细的资讯,但当他的手指划过鬼牌时,那宛如蝴蝶在耳边振翅的波动,就是最甜美的提示。 第16章 赛程紧凑,晋级仪式之后马上就要举行决赛。 只是浪涯参赛的唯一目标秦然,却依然没有出现。 决赛参加者和秦二当家会面只是一个不成文的惯例,并不在参赛条款的奖赏之列。在过去两届,秦然都是公开在现场观赏决赛,再在颁奖礼后邀请参赛者见面。现在决赛都要开始了,秦然却不见人影,浪涯不免有些坐立不安。 主持人正在介绍决赛名单,大家都站在舞台上不好聊天,屠梓轻轻扫扫他的后背,好让他沉住气。 感觉温暖的手心在背后轻抚,浪涯平静了不少如果那只手不是突然送了他一掌狠的的话。 怎么了 浪涯用眼神询问,却只看见屠梓一脸不可置信,目瞪口呆地看着台前一组对手。 那是一对年轻男女的组合,其中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刚刚才和屠梓在淘汰赛碰过面,也没什么特别。 “屠梓”浪涯小声唤了唤对方,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屠梓现在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脑海里只回荡着主持人早些时候的一句话 “欢迎第三组出线选手司徒亮、屠星遥” 遥遥遥 男主持的声音进入屠梓耳朵里后放大了一百倍,不,一千倍。 屠星遥 屠、星、遥 那不就是他妈吗 那个金发烟熏妆的女人是他妈 紧攀着浪涯的手臂,屠梓感觉自己有点腿软。 努力忽视那一头挑染的长发和眼睛的烟熏妆后,他不难认出,那鼻子嘴巴的确是他妈妈的鼻子嘴巴没错。 不行,他要晕倒了。 任谁看见自己二十年来都是短发淡妆的女强人妈妈忽然变成了摇滚女郎,应该也是会被吓昏迷的。 妈、妈妈年轻时是这样的吗屠梓打了个寒颤,不敢想。 老实说,屠梓不敢肯定。毕竟他妈坚决不愿意告诉他他爸是什么人,所以他也曾想象过自己是不是妈妈叛逆不羁的青春的副产品。 但他的想象里绝对不包括挑染的金发和浓到看不清脸的烟熏妆。 被盯着的人也感受到了屠梓无法自控的目光,屠星遥回望过去,发现是浪涯带着的人,不免皱起了眉头。 晦气。 屠梓被这凌厉的的一瞥吓得躲到浪涯背后去。 “不用紧张。”浪涯把人从背后捞出来:“我的目标只是见秦然,进了决赛已经很足够,你不用有压力。” 屠梓面有难色,“嗯”不过他的压力大概和浪涯想象的不太一样。 决赛的项目是「斗骰」,京燕原创的游戏。 每位玩家各自摇骰,每局摇得最大数字者胜,一次游戏中胜出最多局数者为最后赢家。不过每次游戏都有一个最大限额,点数累计超过限额就会立刻判输,所以要是每局都摇到最大点数反而只会自取灭亡。 既然不能不省着点数用,洞悉对手的摇骰战略就很重要。 理论上,屠梓需要在每一局尽快搞清楚对手打算出的点数,再暗示给浪涯让他往上加一点。 实际上,他不是辛逸林的对手,所以三分之一只能靠猜。 屠梓从一开局就感到相当吃力。 一开始以为会是难关的刺探情报反而意外地不是太大的问题,因为在一个人应付三个的分神操作下,习惯和向导对战的屠梓占了大便宜,甚至能从辛逸林的表意识偷出少量情报。 真正令屠梓不敌的,是速度。 和负责摇骰哨兵的交流速度。 他们以外的选手都配合得天衣无缝,在屠梓给浪涯打暗示的瞬间,对手已经沟通好要变阵。说到底,这就是一个谁能在最后一秒决定摇几点谁赢的玩意,屠梓他们速度不如人,就只有输的份儿。 屠梓和浪涯一样,不是很在意输赢,他在意的是对手那已经不是精神链接能达到的速度。 毕竟屠梓和浪涯也是在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9 d开局前预先建立好精神链接的,平心而论速度实在不算慢,就算不及对手组合时间长默契好,差距也不应该这么大。 既然如此,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手已经绑定。 只有那样,才能在向导心念一转,甚至还没有意识下决定的时候,哨兵已经感应到全部资讯,反射性就有所行动。 看破这一点,屠梓心神更加不稳。 他“妈妈”和她身旁的向导是“绑定”的。 那是不是代表这司徒亮有可能是他“爸爸” 在莫大的速度差距和两人都另有心事的情况下,屠梓和浪涯一组终局只勉强混了个季军,还是因为其中一组对手计算失误,总点数超过了限额。 颁奖结束,秦然的助理终于出现,邀请决赛选手按名次见面。 辛逸林一组第一,屠星遥一组第二,屠梓一组排在第三。 屠梓想把握机会,在见秦然之前找屠星遥他们说说话,最好认识一下。谁知道那两人不知道去了哪里,直到快要到浪涯两人和秦然见面的时间了,才看见他们从秦然的会客室出来。 眼见“妈妈”马上就要离开,屠梓抓耳挠腮。 “你自己见秦然可以吧”在进门前一刻,屠梓下了决定。 “可以是可以,你” “我肚子疼”随便掰个理由,屠梓就头也不回地往屠星遥离开的方向追去。 肚子疼 这个任谁一听都知道是借口,遑论浪涯。不过他也没有时间追究,秦然就在一门之隔,对他而言,目前没有任何事能比这件事重要。 会客室是西式的装潢,秦然就坐在雕花茶几后的一张丝绒沙发上,面前还有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 擦擦手心的微汗,浪涯诚恳地和秦然握手。 “你好,秦先生。”尽管尽力压抑,开口时浪涯的声线还是有点紧,“我想拜会你很久了。” 秦然笑道,“彼此彼此,久仰大名。”这句本是典型的场面话,配上浪涯在外的“名声”,却不知道是客气还是讽刺了。 不过无论如何,浪涯也不可能介意。 请浪涯在对面的沙发落座,秦然拿起茶几上早已开封的红酒,为双方各倒了一杯。 “刚才有女士在场,都不好意思劝酒,现在只有我俩,倒是可以好好喝一杯。”示意浪涯不要客气,秦然问道:“对了,屠先生呢” “他不太舒服。”浪涯说了声抱歉。 “啊”秦然貌似不太在意,“可惜了。” “那个”浪涯忍不住了,“秦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阿宛的人” “阿宛”秦然拿酒杯的手一顿,似有所动。 “对。”浪涯急急补充:“一个女人,现在应该大概三十来岁,长发,不对,十几年前留着一头红色的长发。” 秦然抚过杯口,“这么久远的事,我得想一想。”他站起来,走到身后的书架,挑出几本相册,“别客气,你先喝。” 主人家再番劝酒,浪涯也不好意思拒绝,“好酒。”他循例晃晃酒杯,假装欣赏猩过红酒液挂杯的弧线后,才仰头喝下。 只是酒一沾唇,就觉得不对劲。 默默把入了口的酒原样推回杯内,浪涯更加确定,酒的味道、气味都不对。 浪涯惊疑不定,不动声色地看着悠闲地翻阅相册的秦然。 秦然从相册中抬起头,微微一笑。 这笑容在浪涯眼中渐渐模糊。 到底是什么药 浪涯掐紧自己手心保持神智。 一口没喝进喉咙,竟还是中毒了。 第17章 “为什么”浪涯一手撑着沙发背,但人根本站不直。 “没什么。”秦然放下相册,施施然绕过浪涯走到门边,“一整天比赛劳累,想让浪先生好好休息一下而已。” 趁着秦然打开房门,浪涯本想拼尽最后一分力气冲出去,可是一放开扶手,却是整个人倒在茶几上,打破所以玻璃器具的下场 深知药力,秦然根本完全不担心浪涯可能逃掉。 “这房间的沙发都是定制,质量不错,浪先生不妨在此小睡片刻,不用客气。”说着,他关门离去。 秦然一出来,在外面等候的人就迎上前。二十来岁的年纪、桃花眼、迷人的笑容,竟然是刚刚得了娱乐竞技大赛冠军的辛逸林。 “没把人带远,就在地库。” 辛逸林把一叠资料递给秦然,第一张赫然就是屠梓旅馆房间内部。 “问出来什么了么”秦然翻一遍资料,发现都是手下之前就汇报过的,现在这些只不过是证据。 “人还没醒。”辛逸林摇头,神色略带一丝凝重,“他潜意识的思维防备挺强的,昏迷期间完全无法入侵,感觉像被什么拦住了。” 秦然合上资料,大步往地库走去,“那就把人弄醒。” “咳、咳咳” 一盘冷水浇下去不醒也得醒。 屠梓一张开眼睛,就看见面前站了好几个把“黑社会”刻在额头上的人站在面前,而放眼尽处的阴影下,还坐着一个很漂亮的丹凤眼男人,辛逸林和搭档的眼镜女黄晨就站在那个男人身后左右。 “这”屠梓正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已被五花大绑,背脊紧贴椅背缠成粽子不说,手脚都被分开绑在四条椅子腿上,丝毫动弹不得。 他飞快把失去意识前的事在脑海里过一遍,只记得自己是跟着“妈妈”追了出去,因为一开始就拉开了距离一直远远跟着追不上,绕到第三个街口被途人撞了一下,然后张开眼睛就在这里了。 “为什么跟踪司徒亮和屠星遥” 阴影里的人问。 “哈”听见这个问题,屠梓愕然,那两人又不是总统什么的,需要把跟踪者绑架走逼供吗还是有什么黑幕他不知道 “别浪费时间。”对方显然没什么耐性。 “我”屠梓不能说出真正的理由,只好装作无事,“我就是想认识他们一下,毕竟同场作赛嘛没想到他们跑那么快,怕之后找不到人,才追了追” “心率不齐。”黄晨冷冷打断屠梓瞎掰,“二当家,他在说谎。” 二当家 屠梓吞口唾沫。 这个人就是秦然 好好一个有钱黑帮二把手绑我这小土豆干吗 “啊” 秦然马上就给屠梓展示了黑帮二把手能干吗他左手轻轻一甩,一把小刀紧贴屠梓头皮飞过,钉在后面的墙壁上。 秦然没有多说一句话,屠梓自动改了说辞。 “我就是看她长得像我一个故人,”这严格来说也不算谎话,“想追上去确认一下而已。”屠梓飞快说着,背后已是一身的冷汗。 “故人”秦然嗤笑,“什么故人” “就是”这里的她才二十几岁,屠梓也不能说是失踪的妈妈,“我的一个朋友。” “呵,什么朋友” 屠梓实在没什么在死亡威胁下说谎的经验,一时间张嘴又闭嘴都说不出话,不过这个问题秦然并不是真的要等他回答。 接到秦然的指示,辛逸林拿着一叠照片走近屠梓眼前。 “一个月前,你一个人出现在京燕的对赌区,赢走了两千元。从此每天都在那里出现,除了吃饭、购买日用品和偶尔光顾旅馆旁边的网吧,绝大部分日子都是京燕和旅馆两点一线,并没有任何交际。” 看着明显从京燕和网吧门口监控翻拍的照片,屠梓一阵心惊。 “三周前,你把昏迷的浪涯带回了你在旅馆的房间,之后随他参加今届的娱乐竞技大赛。而你参赛的身份证号码,和入住旅馆时登记的号码,完全不一样。”辛逸林又丢出身份证复印本,“更奇怪的是,你这身份证的号码,本应是属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的。” 屠梓脸色刷白。 浪涯不是说那个人已经被当成无名尸体、没有人知道他死了的吗 “你说这什么话”屠梓只能死鸭子嘴硬,“住那种便宜旅馆不敢说真正的号码很稀奇吗我这身份证可是在政府机关正经手续领回来的,就是刚成年” “不用装了。”辛逸林直认不讳,“人是我们杀的。” 谁不知道,他们也不会不知道。 屠梓顿时哑了。 辛逸林继续说:“怎么看你也不像个低调的人,在对赌区一个星期不到,就惹得黎飞找人打你。但偏偏在整个a市,没有人见过你,你入住旅馆时,身上没有任何行李,房间里的每一样私人物品都是在a市新买的。” 呼吸急促,屠梓心跳愈来愈快,依然半分声音也不敢发出。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很明显,秦然在比赛刚开始,他们入住京燕酒店进行分组赛那几天时,就已经怀疑他、找人把他的旅馆房间翻了个彻底。 “只除了,”辛逸林挑出一张照片甩到屠梓面前,“这套衣服。” 照片上的,是屠梓穿越过来时穿的校服。 “你出现在旅馆的那一天,附近有一家学校在进行学习参观。他们的校服,就和你这套差不多。”辛逸林一清二楚,“不过那位热情的保安大爷说了,你不是那里的学生。” “那,你为什么会突然在那里出现呢” 屠梓如入冰窖他明白他们是在怀疑他什么了。 “纪念馆早上十点才对公众开放,十点半你就离开,如果你不是在开放前就随团进场参观的学生,那你是什么人” 辛逸林摊开一份纪念馆的游客地图,故作好奇地研究。 “肯定不是去参观的。不是参观那,难道是过道” 放下地图,辛逸林一指点出图纸边缘的一线灰色地带。 a市旧矿场军事限制区。 或是,对屠梓而言初始之门。 第18章 “我我不是”屠梓呐呐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辩解。 他的而且确是从那个军营跑出来的,来路也不正当,只是一帮黑社会大佬会接受“从另一个世界不小心穿越了过来,然后就跑出来赌场玩儿了嘿嘿嘿”这种真相吗 “你不是从军区出来的”辛逸林嘲讽地反问。 “是、是从那里逃出来的,但、但我也不想的呀”屠梓很无助,“睁开眼睛就在那里了,我还能怎么办” “是吗那你原本是哪里人说说看” “我”屠梓又卡壳了。 他就是a市人啊这下怎么掰掰哪里哪里感觉都很容易穿帮 “够了。” 秦然一开口,所有人都静了。 “入正题吧。” 他把一件差不多才指头大的物品抛给辛逸林,霎那间屠梓只看见了一点金属般的反光。 “在一次和搜捕队的冲突中嘛,就是杀了你替了身份那个人的那一次我们顺带拦截了一些他们的物资。其中,就有这一件。”辛逸林摊开掌心,展示出上面的金属碎片,“怎么,是不是很眼熟” 辛逸林的手离屠梓有些远,在昏暗的灯光下,屠梓一时之间不是很看得清楚他拿着什么,但当他看清以后,他眼睛都瞪得脱窗。 “你说你们是从哪里拿到的” 屠梓用力挪动着身躯,希望能把椅子挪近一分、看清一些。 “从那个收买感染者名单的搜捕队中层手里。”一脚踩在屠梓两腿之间,辛逸林轻松压制了乱动的椅子和绑在上面的人,“我们知道你身上也有这搜捕队的最新仪器,所以关于你的身份也无需再狡辩了。” “不是,这不是搜捕队的东西”屠梓身体不能动,只能伸长了脖子。 金色盾形襟章,上铸猩红彼岸花纹样虽然辛逸林拿着的已经粉碎了一半,但这明显就是哨向学院的校徽 屠梓那一个现在还好好地在他外套下的衬衣上别着,那眼前这一个是怎么来的 还有人来到了这边的世界吗 辛逸林对屠梓的辩解毫无兴趣,“说,这仪器是用途是什么” 这外表像个普通襟章的东西,夹层藏着功能不明的电子线路,那襟章极薄,若不是他们拿到手时已经损毁,露出了里面的夹层,他们怕也是不能发现其内藏玄机。 那电路前所未见,以他们的技术,只能确认电路和定位、窃听无关,但实际的功能却搞不清楚。 “回答我的问题” 辛逸林抓住屠梓后脑的头发,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头皮的刺痛让屠梓暂时冷静了下来。 面前的人不是善男信女,他们是一班不法分子虽然在更生党的统治下所有自由的哨向都是不法分子,但这些人还是不能信任。 他们从搜捕队手上抢来的襟章已经被损坏不能用,估计他们也没有修复的能力,但他自己身上的襟章还完好无缺,他手脚被绑也不可能把襟章破坏,鱼死网破 校徽襟章的秘密,他不能说。 同样是向导,也不必等对方开口,屠梓的眼神一变,辛逸林就知道他不打算招供。 “玩儿骨气是吧”辛逸林勾起嘴角,放下踩着椅子的脚。 黄晨大步走过来,抓住屠梓的椅背就往后拖。 碰的一声,屠梓感到椅子后面撞上了什么低矮的重物,下一秒,整个人就随着被按下的椅背往后翻倒,尖叫都来不及,胸部往上的部分全被压进了水底。 屠梓连吸一口气的时间也没有,骤然被按进水底,不到十秒他就开始缺氧,黄晨毫不理会他的挣扎,直到屠梓肺部发疼,才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10 d被拉出水面。 “赫咳咳咳、咳” 上半身湿了个透,屠梓双目赤红,呛水的喉咙咳出腥甜味。 “说话。” 辛逸林残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屠梓抬头,满脸都是恐惧,他能感受到比竞赛对决是更大的压迫力缠上自己,在“命令”他给出对方想要的答案但他还是没作声。 沉默的代价很简单,就是再进水。 屠梓放松身体,明知徒劳但尽量尝试减轻痛苦,不过当身体频临窒息时,还是会无法自控地挣扎。 在水底,他想,要不是辛逸林一直拿着那校徽在他眼前闪,说不定他一上水就什么都招了。 可是 把彼岸花别在胸前,就是代表无惧生死的勇气与坚持。 “即便命运的路途是刀山火海,跃于刀锋之上,更使我心火燃烧不败” “咳、赫咳咳、咳” 这校歌真特么洗脑。 不行。 他还是想活。 他得想办法活。 谁来 浪涯 六楼。 半昏迷的浪涯猛地睁开眼睛。 强烈的脉动冲过他的身体,犹如一波一波的海浪,将遇溺的他冲上清醒的陆地。 奇!书!网!w!w!w!.!q!i!s!u!w!a !n!g!.!c!co m 这种感觉和搜捕队冲击波很像,但又完全不同。被这种波纹冲刷,他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上一秒还被不明药剂支配的肌肉充满力量,浪涯缓缓站起,还是不敢置信。 但没等他再去研究是怎么一回事,下一道脉冲就涌了过来。 屠梓。 毫无理由,浪涯的脑海里就是凭空出现了一只兔子的身影。 是屠梓在叫他。 浪涯从未有过如此肯定的直觉。 他不敢拖延,几步跨过沙发推门,不出意料之外,房门早被锁死。 浪涯立刻转头跑到窗边,一把拉开丝绒厚窗幕,果然,是整幅的加厚玻璃。 抄起一边原木书桌上的拆信刀,浪涯用全身的力瞄准玻璃的中心刺下去。 一下、又一下,再强硬的玻璃也扛不住尖锐物件持续在一个点的攻击,很快就被凿出一个洞。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得多,就着玻璃的破洞,浪涯踢上几脚,然后走回房间的尽头,全力冲刺助跑,撞碎玻璃跳了下去。 楼下驻守的保安吓掉了下巴。 “报告”保安抓着对讲机吼:“六楼有人跳楼六楼有人跳楼” 浪涯跃出去时左手抓着窗幕,双脚撑墙游绳而下。巨大的窗幕随着他的落下一路被撕扯,扯到四楼外墙时终于完全断裂。用力一踢,浪涯直接从三楼跳到地面。 收到保安报告的归来帮众正好赶来,追着浪涯又跑入了赌场建筑内。 浪涯依从直觉,绕过所有人群和场地,找到了波动最强烈的一堵门,撞开之后发现一道往地库走的楼梯。 “别追了。”目送浪涯跑下楼梯,后面赌场帮众的领头人面色阴沉,拦住了下属。 “地库有帮主的禁令。”他回头离开,“分两个人守住楼梯口,然后和上头汇报。” 第19章 在地库,黄晨又一次把屠梓从水里拉上来时,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击。 手一抖,她又把屠梓推回了水里。 辛逸林冲上前,一手把快淹死的屠梓揪起来甩到一边,将险些仰后摔倒的黄晨抱进怀里。 “怎么了” “冲击波”黄晨捂着太阳穴在辛逸林怀中坐起,“不,不对,不是冲击波。” 缓过来后,她就发现,除了最初的一下冲击她并没有任何不适,而且辛逸林也不像有受影响。 “站住。” 后方响起秦然冷冽的嗓音,黄晨这才看见,在她倒地之后,竟然有几个在场的帮众走近了不少,都是朝着屠梓的方向,即便被秦然喝停,一部分人依旧蠢蠢欲动。 秦然环视一圈,立刻找到了关键所在。 “未绑定的a类全部出去。”他下令。 但那些人似是不太能自控,一向令行禁止的一群人,在听见秦然的命令后竟还犹豫了几秒,才拖着脚步往出口挪动。 没等他们挪到门口,门外又聚集了一班人,都是本来驻守在地库另一些房间的a类感染者。 地库每一个房间都是独立的禁地,没有秦然的许可,他们不敢擅进,但也塞在了入口张望。 一些人已经发现了自己状态不对劲,但在明明没有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他们都真切地感到自己受到了不明的号召。 “出去” 秦然面露杀意,喝令堵塞在出入口的帮众全部离开地库。 就在帮众乱成一团移动的时候,浪涯闯了进来。 打飞几个拦路的人,浪涯一进房间,就看见连人带椅倒在地上、上半身湿透脸色发紫的屠梓。 浪涯马上跑过去把人解开扶起来。 屠梓发着抖抱住浪涯,伏在他肩膀上喘气。 “秦先生,”用自己干燥的外套把人从头包住,浪涯直面秦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见浪涯此刻像个没事人般站着,而帮众们也在浪涯救起屠梓后终于恢复正常,秦然更肯定屠梓有问题。 “你倒不如问问他接近你是什么意思”秦然扬起下巴,指的当然是屠梓。 浪涯不为所动,只是紧紧盯着秦然。 “从军区出来、身上配有搜捕队最新仪器、跟踪其他感染者”秦然摇头,“浪先生真不愧是东城巷的玛丽亚,捡人的眼光真是日益进步。” “这又与你何干”浪涯沉声道。 “与我何干”秦然怒极反笑,“上一次你救下陈禾,险些让a市过半自由感染者暴露在搜捕队的目光之下,我为了灭口,还差点赔进去两个兄弟,你说与我何干“ 说着,秦然背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色虚影,虚影慢慢凝实,化成一只黑豹。 “看着自由的感染者愈来愈少的份上,我才没和你计较,现在你倒说与我何干” 浪涯凛然。 屠梓的猜测没错,秦然果然是感染者。 秦然的威压比辛逸林还要强大,威胁之下,汤圆嗖地从屠梓肩膀冒出来,蹲在那里,紧紧盯着黑豹戒备。 黑豹缓缓从秦然背后走出,迈着优雅的步伐绕到秦然身前。 “一个月前,就有证据显示搜捕队已经成功培养出一批被洗脑的感染者,在各地为他们渗透进自由感染者的群体。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好几个地区的自由感染者被大规模搜捕,相关的组织亦被清洗。”秦然目光狠厉,“我不会让a市在我手下成为下一个。” 话音未落,黑豹往前一扑 眨眼间,浪涯把屠梓护在身后往侧退,同时召出苍鹰迎面扑向黑豹。黑豹侧头一避,反口咬掉了苍鹰一根尾羽。 是幻影 汤圆耳朵往后竖起,长大嘴巴露出钢牙在空气中一咬所咬之处凭空出现一条黑色的尾巴,然后顺着尾椎,一整只黑豹现形。 凭苍鹰被咬掉尾羽,浪涯的思维波动却没有异样,屠梓就判断出和苍鹰纠缠的黑豹只是秦然制造的一个幻觉,真正的危险则已然潜行到他们身边。 靠指挥黑豹作出单纯暴力的攻击,秦然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哨兵,目的不过是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实际上秦然是一个向导,真正的攻击手段永远以入侵对手精神为主,黑豹只能是一个加强他优势的媒介。 一击不成,秦然很干脆地收回黑豹。 浪涯眯起眼,他身后的屠梓更是紧张。 秦然根本没有他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暴怒。 一切都是一个局,为了更轻松制住他们的一个局。 实力高强却又如此谨慎的人最为可怕,且秦然在a市和周边地区的势力庞大,不解决这些矛盾,即便今天让他们侥幸从这个地库逃掉,在秦然的追捕下只怕也不可能逃出这个范围。 “我说的可都是真话。”恢复平静,秦然又在原来的椅子上坐下,翘起腿,“你就连问都不问一下你那小朋友,就甘心被利用冒着牺牲其他感染者的险” “我不是间谍”被浪涯挡在背后,屠梓小声在伙伴耳边辩解。 “你说他跟踪其他感染者,”浪涯沉声,“跟踪谁了” 秦然耸肩,“他说屠星遥像他故人。” “故人”二字被加了重音,嘲讽之意明显。 浪涯反问:“你怎么知道不是” “你要对质好。”秦然吩咐其中一个手下,“叫星遥过来。” 这 屠梓讶然,“妈妈”竟也是他们的人 知道这一点,屠梓内心不免有些动摇。他实在很难相信,即便是另一个世界的摇滚版“妈妈”,也很难相信她会和一些十恶不赦的黑帮结队。 归来帮众效率甚高,等了十几分钟,屠星遥就被归来帮的人接了过来,还带着司徒亮。 两人被叫来时大概已经准备休息,出现在地库时穿着轻便的家居服,只有屠星遥脸上多戴着一副大墨镜。地库光线昏暗,屠星遥脱下墨镜之后,素面朝天,没了浓厚的烟熏妆,众人这才发现,他和屠梓的确是颇为相像,特别是那清秀的眉毛和猫眼般的大眼睛,谁看都觉得是亲戚。 第20章 屠星遥一出现,气氛骤变。 原来针锋相对的架势瞬间缓和,双方重新带着一种审视的态度打量对面的人。 “星遥,你弟弟” “不可能。”对秦然的假设,屠星遥一口否定,“我是独生女。”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九代单传。” 现在的自由感染者绝大部分都是孤儿,因为没有人管,所以“发病”时才会不被发现,在慈善学校少上几天课也没有“热心”的老师、邻居多想。屠星遥属于比较罕见的一类,正因为她是两家九代单传,很难得才怀上孩子的父母费尽了心思隐藏,身边也没有亲戚多嘴,才瞒了下来。 闻言,秦然这方疑心再起,屠梓却更肯定这个“屠星遥”就是他妈妈在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 因为他家的确是九代单传,外婆外公因病早逝,每年春节连个可以讨红包的亲戚也没有。 接收到秦然探寻的目光,黄晨会意,但看了屠梓几秒,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整容的痕迹。 秦然也只是循例怀疑一下,并不真心觉得屠梓这脸是整出来的。即便要整容伪装成亲戚,也该伪装成辛逸林、黄晨,甚或更大胆,他和燕无往的亲人。屠星遥只是他今天才招揽进帮的自由感染者,而且已经绑定,并没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 “那个屠小姐,”屠梓打破了沉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旁的辛逸林忍不住嗤笑出声:“你现在才来问这个问题那你方才是在装什么倔” 屠梓不理会辛逸林,只是坚持地看着屠星遥。 屠星遥也是莫名,她才加入归来帮第一天,谁都不找就找她做代言人 不过,既然秦二当家没有阻止她回答的意思,而她又既然决定加入,她也不会装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清楚秦然他们已经说了多少,尽量言简意赅:“自由感染者反抗更生党搜捕的组织。” “不、不贩毒” 辛逸林的白眼要翻到天花板了:“那是隔壁福兴和的业务,黄赌毒我们只占中间那一份行了没要不要把公司简介书拿给你看” 浪涯也不明白屠梓问这些做什么,归来帮和福兴和、十二会是a市的三大势力,屠梓没理由完全不认识。 “屠梓,要是你不愿意交代,”他以为屠梓实在找理由勉强自己对归来帮合作,“我总能带你冲出去。” 他压低声音对屠梓说。 屠梓摇头,他知道浪涯不可能带他全身而退,否则在解开他的时候就带着他跑了。 “屠梓。”观察屠梓的微表情,秦然知道对方态度已经软下来,他主动让出一步,“你说你不是搜捕队派出的人,要是你能说出一个能说服我的来历,那仪器的作用暂且不提,我先答应不杀你。” 屠梓闷闷反驳:“你刚才也没杀我。”弄个半死不活而已。 “好,”秦然点头,“也保证不动用暴力。” 现在下一步棋交到了屠梓手里。 捏着胸口的襟章,他再看一眼屠星遥,又看一眼浪涯,很是纠结。 在秦然耐心用尽的前一刻,屠梓从浪涯背后走了出来。 “我的确不是这里的人。”他低着头,不敢看身边任何人的表情,“我来自二十年后的平行世界。” “哈” “我有证据。”屠梓不让辛逸林有机会质疑,强行无视全场所有人精彩的表情,飞快地接着说,“你们拿走了我的单肩包对吧里面有一部大约手掌大,黑色的长方形的东西,那个可以证明。” 听到这荒谬的说辞,众人的表情均是一言难尽。秦然的表现最为淡定,他仅是眼神中透露了些许的狐疑。 “把东西拿来。” 因为不敢当众使用超越这个年代的科技,屠梓一直把手机收在来到这里后买的背包里,顶多在一个人的时候拿出来玩一下游戏、看一会书,和浪涯同进同出后更是很少拿出来。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wifi、没有流量,他生生戒掉了手机瘾,甚至几乎忘了手机的存在。直到他方才拼命想有没有能证明自己来历的办法,才又想到了这一遭。 比赛时,屠梓的包放在了京燕酒店的房间里,不过在他被抓后,所有私人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11 d物品同时就被搜走放到地库,所以手机很快就被捧到秦然面前。 秦然拿起看了看,只看见了一面金属一边玻璃的外层和几个疑似镜头的部件。 “需要我的指纹和脸才能启动。” 表示了解,秦然把手机交给了黄晨。 黄晨掏出一把小刀,抵着屠梓的脖子,才将手机交到他手上。 “以防万一。”秦然微笑,安抚想要推开黄晨的浪涯。 屠梓给浪涯打个眼色,让他不要紧张,自然地在机背按上指纹点亮屏幕,对准自己扫脸开锁。 之后,他打开媒体库。 “呃”他瞄一眼执刀的黄晨,“我要投影了哦,你你不要激动哦。” 黄晨黑着脸把刀稍微移开了一厘米。 在有限的空间中,屠梓把头往旁边转得快扭到脖子,才找到一堵距离合适的墙,好将手机的画面原样投射上去。 光是这么小的一个方块能当成投影机使用已经很令人惊讶,投影出来的照片,更是让所有人震惊。 屠梓挑出有说服力的照片,一张张展示。 “在我的世界,更生党在一百年前也就是这里的八十年前就已经下台,理由是他们抓捕哨、感染者做违法实验被揭发。”屠梓打开一张他们出发参观初始之门前和同学们的自拍,站在山顶校园的他们,背后是一览无遗的a市全景,包括那极好辨认的盘龙山谷和双子塔。 看着同学们和自己的笑容,屠梓不免有些鼻酸,忍住泪水,他继续讲解。 “推翻更生党之后,感染者成立了世界哨向协会,五感、身体能力发达的a类感染者我们称为哨兵,能伸出精神触丝、具备意识感知能力b类我们称为向导。在和各地政府谈判之后,协会下层一分为二管理哨兵的黑塔,管理向导的则是白塔,两者保持距离、独立运作。只有在设有总会的a市,”屠梓放大照片背景,“才建有黑白并列的双子塔。” 秦然当然能认出a市标志性的盘龙山谷,他眉头紧皱,研究照片的真伪。 “还有其他照片吗” “有。”屠梓把一些风景照、课堂笔记、新品开箱等等最能表达不同的照片甚至影片一一调出来,边回应秦然的问题。 最后,他调出了唯一一张近景自拍。 那张照片一被放大,全部人都扭头看着屠星遥。 屠星遥自己更是难掩讶色。 “这” “这是我和我妈的合照。”屠梓有点脸红,他特意选了一张他才十岁时和妈妈庆生的照片,里面他妈妈从后抱着他,两人前面还有一个写着“宝贝小梓生日快乐”的巧克力蛋糕,现在拿来看是有点尴尬。但这张照片的屠星遥要比其他照片里的更年轻些,和现场的另一个屠星遥更相像。 “在我的世界里,屠星遥是我妈妈。” 第21章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要是屠梓说辛逸林是他爸,那归来帮众此时一定围上去起哄了,可是屠星遥是今天才加入的新成员,大家还不是太熟,都不好意思开太大的玩笑。 司徒亮合指算了算。 “现在努力一下应该还来得及生。”他侧过头对自己的哨兵说。 “谁特么的要和你生啊”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屠星遥手动将自己向导的头转了回去,接着,她又皱起了眉头,“你只说我是你妈。” 她神色愈来愈阴沉。 “你爸呢” “我没有爸。”屠梓先是摇头,看见屠星遥的脸色又匆忙解释,“听一些阿姨说话,应该是没死的,只是分开了,然后我妈不愿意让我知道我爸是谁。” “所以,我跟踪你,就是想知道你们,是不是”屠梓尴尬地笑,后面半句的话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全场触目,都等着屠星遥的反应。 脚尖擦了擦地板,屠星遥深呼吸一口气,道:“我不知道你妈是怎么回事,但阿亮的确是我的伴侣。” “哦,这样” 其实讨论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这个“屠星遥”并没有把屠梓生出来,屠梓更不可能管这两人叫爸妈。只是这么当没有这回事又总感觉不太合适,所以一时间双方都僵在了这里。 燕归来的出现拯救了这个场面,从秦然口中了解了最新的发展后,他对屠梓提出了要求。 “小子,就几张随时可以伪造的照片可不够。”燕无往咧开大嘴笑,可是配起他那一张枭雄脸,看起来毫不亲切反而有点可怕,“你不是说你是从二十年后来的吗总该有点搜捕队不可能有的科技吧你要是拿出来了,我就信你。” 屠梓听得懂燕无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说超时代的科技光他这部手机就已经是相当有力的证明,但燕无往还说不信,只能是想逼他拿出点别的出来。至于那点“别的”,还能是什么。 当然是能用在人身上的东西武器,或是类似的物品。 但是屠梓不想给他们。 至少现在不会给。 两个世界之间不单差了二十年,还有八十年的历史差异。在屠梓的世界,经过八十年的有组织发展,针对哨兵向导的科技犹如恒河沙数,在他们世界只是无足轻重的普通日用品,投放到这个世界都是能改变局势的技术。单单像那个校徽襟章,就已经有着屠梓被淹水逼供也不愿意讲的秘密。 在完全肯定燕无往和秦然值得信任之前,屠梓绝对不会把这些秘密交给他们。 只是有什么方法可以堵住燕无往的嘴呢 见屠梓苦着脸不动作,浪涯默默上前揽着他肩膀。 感到肩膀上的暖意,屠梓抬头就看见浪涯的脸。 他突然灵机一闪。 两分钟后。 归来帮众一脑门黑线围观屠梓在手机上用红色小鸟儿射猪。 射完了猪,屠梓又开始玩青蛙荡秋千。 荡完秋千,接着切水果、戳泡泡、吃糖果,玩vr、ar,甚至还有裸眼3d爱情动作片。 “怎样”屠梓扬首,“搜捕队总不可能花那么多资源开发一堆娱乐用的游戏吧” “好小子,”燕无往哈哈大笑,“好样的” 浪涯戒备地挡在屠梓和燕无往之间,又把手挤进黄晨在屠梓脖颈的刀刃边。 秦然在燕无往旁边微笑,使眼色让黄晨把刀收起来。 “你总有一天会心甘情愿把所有秘密告诉我们。”燕无往很有自信,“今天我先信你了,还有,”他摊手,“欢迎加入归来帮。” 屠梓瞪大眼睛。 “我什么时候说要加入了” 燕无往被逗笑了,他夸张地看一遍四周,“你不是以为你知道这么多能拍拍屁股就走吧” “你们说过不会强迫我们的。”浪涯沉声。 燕无往回过头看秦然,“宝贝儿,你这么讲过吗” “我是保证过不动用暴力。”秦然摊手。 “好,那就不用暴力。”燕大帮主可是很听老婆的话的,“不过不用暴力的方法我还有很多,你们还是得入帮。” 屠梓气到变形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浪涯也只冷笑,“加入你们有什么意思你们是能救人还是能解决搜捕队” “解决搜捕队”说到开嘲讽辛逸林可不会输,“说得好像很简单似的,拜你所赐,我们早些时候倒是差点被搜捕队给解决了。” 秦然涵养好多了,他知道他得先为这两个一点大局观没有的小子上一课。 “大家先散了吧。”秦然让帮众都回岗位去,“星遥、阿亮、屠梓和浪涯都跟我来。” 秦然把几个“新成员”带到了地库的另一个房间,那房间看上去就像个银行金库,精钢厚门几道密码锁不说,门前还站了两个帮众看守。而秦然开锁的时候,除了同行的燕无往,所有人都得背过身去。 房间内,几座硕大的主机立在墙角,旁边书桌上还放了两部电脑。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四面的墙上钉满了各式各样的资料,资料之间还连着红线,屠梓只在旧时代背景的侦探片看过这种操作。 秦然指着一张占了半面墙的地图,“红色图钉,是我们能确定有自由感染者组织的地方,而图钉上绑了白色棉绳的,则是最近一个月被搜捕队连锅踹的地方。” 屠梓和浪涯倒抽一口冷气,因为绑有白色棉绳的图钉竟然占了总数的过半。 屠星遥和司徒亮倒没有惊讶,只是一脸哀伤沉重之色,因为他们就是从“沦陷”地区逃来a市的。 “搜捕队抓捕感染者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在一个月前他们突然就像疯了一样加大行动,而且效率奇高。”秦然又点出了几份报导“防疫行动”的剪报,都只有豆腐块大小,“不单如此,搜捕过后还一反常态没有大幅的庆功报导,只有些轻描淡写的边角新闻。传言搜捕过程中,搜捕队中有疑似感染者成员。” 秦然看向浪涯:“击杀陈禾时,我们曾以为搜捕队只是收买了一些感染者提供情报,但了解到其它地区的情况时,才发现没有那么简单。” 第22章 最先被清洗的,是a市北边的n市。 因为感染者的身份并不能光明正大地讲,又总会有需要钱的地方,各地的自由感染者组织基本都有另外一盘生意作为收入来源,以及明面上的聚集理由。 n市这一帮就是卖保险的。 他们这生意算是自由感染者组织中比较清白的一类,赚得不怎么样,只是胜在即便和他人的联络走动再多,也很少会惹人怀疑,情报网也比较广。 异象是从他们的“外派销售”一个接一个失踪开始的。 无声无息地,只留下一句“出去见客户”就再也联络不上了。 n市的组织成员人数本来就不算多,一个个的失踪下去很快他们就连追查的人手都不够。他们的领头人曾经向归来帮发送协助调查的请求,并提出线索,指有部分客户目击他们的员工和一个长发女人离开。但当秦然回电的时候,n市连领头人都失联了。 接下来的,是离a市稍微远一些的f市。 那里的组织也不庞大,因为靠近政经中心,过去有过几次其他地方远远不及的大规模搜捕,f市现在的组织只是一个青年音乐剧团。 屠星遥和司徒亮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根据她带来的消息,剧团成员在某一次的集体排演中,突然纷纷陷入了幻觉。作为团中唯一的已绑定组合,屠星遥和司徒亮勉强没有丧失全部神志,跌跌碰碰地逃离了剧场,但两人恢复之后再回去剧场时,其他成员已经全部消失。 一个月内,类似事件于不同城市频频发生,最近一宗发生在c市,亦是最惨烈一宗。 c市组织与a市一样,也是混黑的,且主力黑吃黑。本来全国最为骠悍的自由感染者组织,在三天之内被灭了个精光。 可能因为本来就是从事非法活动的黑帮,也可能是因为知道没可能低调控制住c市这一帮人,搜捕队这一次行动是最为粗暴的。搜捕队直接派出了几支武装部队,一举攻入c市组织的外围据点,把高层人员逼出来后,再一一迁灭。 c市老大心知大势已去,竟有魄力再此要命关头放出自己的精神体飞了上千公里到a市报信,秦然接到消息之后,那只雨燕就随着殒命的主人在秦然面前消失。 这得来不易的情报,仍是指向一个长发女人,这次的消息则指对方疑似用着b类感染者的手段。 “因为这个长发女人,加上被清洗的组织遇害前都有新成员加入,所以我最初认为是出现了一群被洗脑的感染者。但是,”秦然看着屠梓,“现在看来,那长发女人莫不是和你一样的人” 秦然摊开手掌,展示出那枚和屠梓所有物一模一样的破碎襟章。 屠梓抿着唇,目光停在那枚襟章之上。数秒后,他神色略变。 “我觉得不是。” 秦然挑眉,示意他解释下去。 小心地解下自己的襟章,屠梓把襟章在手中翻了个面,让其他人注目针扣的部分。 “这是哨兵向导学院的校章,每一个哨向都有。由五岁入学开始戴,一直到毕业,不对,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会随身。而整个襟章都是用同一种金属做的,氧化变旧的速度自然也会一样。”屠梓先让他们看一眼自己的襟章,“但你们看看这个碎掉的襟章。” 燕无往指出,“针扣的部分新多了。” 屠梓点点头,“很多哨兵呃,我说我们那的a类” “就按你习惯的说没关系。”秦然让他继续。 “嗯。很多哨兵在还没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感官时,有时候会嫌这针扣硌胸口。于是他们就会在针扣连着襟章的整个背面上糊一层特制的软胶,让那个突起部分的存在感没那么突出。”屠梓指着那个破碎的襟章,“到他们自控力足够,把软胶拿掉之后,针扣看起来就特别新就是这个样子。” “即便这个襟章的主人是个哨兵、就算长发女人不是穿越过来的,也不代表那人没有为搜捕队提供二十年后的科技吧”就这点证据,秦然还不能完全被说服 “应该也没有。” “理由。” 这下可问倒了屠梓,目光左右漂移、犹豫再三,他还是说了。 “我们那里,让普通人能看见、碰到精神体的科技已经很普及,原理也不复杂”一边说,屠梓一边不安地观察秦然和燕无往的反应,“要是那人提供了技术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12 d,c市老大应该无法使用精神体报信。”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不单只秦然和燕无往,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瞪着他看。 最后,燕无往摆摆手,道:“既然说了暂时不会逼你交出技术,我当然说话算话。” 屠梓松了口气。 “只不过”秦然狐疑,“你们发明这种技术做什么” 就他看来,精神体这种可以随时收起来的存在,作为鉴别感染者的手段并不算太理想,更遑论在屠梓所说的“哨向自由”的社会,应该没有那种必要。而即便普通人能看到精神体有助监察感染者的行动,人手能碰到精神体这个功能也并没有什么作用。就如他自己的黑豹精神体,难道还能徒手抓捕 听见这个问题,屠梓脸上的狐疑不比问问题的人少。 “为了当众撸毛时看起来没那么像神经病啊”他理所当然地道,“还可以让没觉醒的亲朋一起撸,增进一下感情。” 屠星遥想象了一下自己的黑猫被司徒亮以外的人撸的场景,一阵恶寒。 “其实啊,”屠梓想了想,说:“我们有研究指出,适当外放精神体对哨向的健康是好事,每天在无压环境外放精神体一个小时以上,有效减低能力紊乱的发病率56呢”一边说,他一边瞄浪涯,“另外,培养精神体的独立反应也有助加强哨向能力和自愈速度” “够了够了,”辛逸林截停屠梓,“现在不是举行健康讲座的时候,我们还是先专注在外面的情势上吧。” 屠梓撇撇嘴,没再说下去。 放下这一件事,秦然又拿了一些别的情报出来研讨。众人都把专注力放在他身上时,屠星遥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伴侣的声音。 “屠梓的那个襟章,”透过绑定伴侣的深层连接,司徒亮对他的哨兵说,“我怀疑就是能让普通人看见、碰到精神体的工具。” 屠星遥不动声色,只默默牵紧伴侣的手,示意自己在听。 “而且,应该还有更重要的机能”司徒亮推测。 “我得去确认。” 第23章 是夜。 屠星遥轻手轻脚地摸到屠梓留宿的京燕酒店房间门外。 秦然手上的襟章已然破碎,要进行进一步研究,最好的选择还是屠梓身上的完整襟章。 屠星遥贴近门缝,竖起耳朵探听里面的情况三更半夜,人是应该已经睡了 “你在这做什么” 房门被猝不及防地打开,浪涯满脸警戒地守着门,瞪视明摆着举止不轨的屠星遥。 屠星遥僵住,缓缓站直身,憋着一口气瞪回去。 “你半夜在我儿子房间做什么” 这下尴尬的变成两个人了。 讲真的,浪涯当然不相信屠星遥是真的来检查“儿子”交友实况的,但他还是略有点不自在。 “今天的事他有点儿阴影,一个人害怕”浪涯解释:“这是双床房。” “哦。” “你有事找他”浪涯让开半步,“我叫他起来” “不用了。”屠星遥阻止道,“让他睡、让他睡” 看着浪涯把门关上,屠星遥叹气。 直接跟屠梓要求看襟章固然是一个选择从屠梓早些时候看见她的表现来说,还是一个成功率不会太低的选择。但半夜爬进房间偷东西是一回事,利用一个单亲少年对“妈妈”的感情又是另一回事。 拐过角,屠星遥才发现多了一个人在电梯口靠着墙憋笑。 “辛逸林。” 屠星遥明知故问,“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辛逸林耸耸肩,一副“就你看的那样”的样子。 “不过我已经放弃了,”他无声地笑得腰都弯了,“毕竟一旦被抓住,我可没法假装家长查房” “你一个b类来”屠星遥挑眉,“黄晨呢” “她有点新灵感。对了,”辛逸林这才想起,“她应该把司徒亮也叫去实验室了。” 屠星遥真情实感地翻了个白眼。 黄晨看起来像个打手,只不过因为她旁边的辛逸林是个军师,而她自己又是个身体能力出众的哨兵。但实际上,她是归来帮的主要研究员。 在司徒亮注意到屠梓说辞里的线索时,一直研究破碎襟章机能的黄晨,也是马上就想到了那几点。 屠梓和浪涯一离开,黄晨就从秦然手上领走破碎襟章直冲实验室,可惜一直推敲到半夜扔未有结果,才想起司徒亮曾是f市组织的机械师,连忙叫了“外援”。 屠星遥跟着辛逸林也来到了实验室时,两位戴眼镜的同伴才从操作台抬起头来,秦然、燕无往也刚好到场。 “发现什么了” 两位大佬会出现,当然是研究有了进展。 黄晨脱下眼镜揉揉鼻梁,“自从搜捕队开始使用冲击波之后,我们就发现精神体的存在,非常受四周的辐射波影响。如无意外,精神体只有感染者能接触,也是因为波段合上了。” “因为按屠梓的口吻,所谓让普通人能看见精神体的科技,应该不是普通人的用品,反而像是他们那边的感染者自己持有,主动、且每天使用的。”黄晨说明,“使用的同时还要分出手来撸毛,那就代表该件器具很可能是佩戴式而非手提式。所以我才怀疑这个他们从小到老都配戴的襟章,可能就是能改变佩戴者身边辐射波段,从而达到让精神体现形目的的仪器。” 司徒亮翻出一张桌子大设计图,图的一角,还有襟章机件部分的放大照片。 “之前我们不知道襟章的用途,所以修复起来特别困难。现在有了线索,我们就可以用现有的技术,再参考襟章的部分设计碎片,模拟出有类似功能的东西。”司徒亮指指操作台中心,那部鞋盒子大,看上去有点像音响设备、但连外壳都还没装上的机器。 “这部分也不算太困难,”黄晨道,“问题是,我们不知道该调整成什么样的波段。” “这个仪器能调整出的波段非常广,再加上不同的精神体的波段本身就略有不同,两者交叉,要找出那个刚好生效的精细数字只能靠一个一个微单位地尝试。”司徒亮长吁一口气,“视乎正确答案要求的精细度,我们本来可能要试好几年。” “但是”秦然追问,面带笑意。 “我们运气好。” 司徒亮捧起一个手提摄录机,瞄准工作台唯一的空位拍摄。黄晨配合地启动新仪器,然后放出自己的精神体。 一只小仓鼠一跌一撞地走进了摄录机的小屏幕中,倒在操作台上面瘫成一张饼。 观众们双眼发光精神体被仪器拍摄到,这可是第一次 看着那只径自打呼噜的小仓鼠,辛逸林心疼地把伴侣揽进怀中,“累坏了吧” 秦然问司徒亮:“找普通人试验过了吗” “我们找借口在一位据闻非常怕老鼠的帮众身上试过,可惜,”司徒亮摇头,“他没看见。这个波段看来只能对摄影器材起作用,而其前后的波段也是毫无作用,若要找到能影响人的波段,只怕还要再试。” 秦然沉吟。 黄晨补充:“之前屠梓也没提过精神体可以被拍摄到,我们却轻松办到了。我有理由相信,这波段调整器只要找对了波段,很可能还有其他更关键的作用。” 司徒亮眸光一亮:“英雄所见略同。” 秦然点头,他也如此认为。如果这个襟章在屠梓的心目中,真的只是用来聚众撸毛的玩意,他一个娇惯长大的普通学生,不可能受了水刑也不愿意吐露半句。 “你们继续测试其他波段。”秦然吩咐,“我想想办法,如果能让屠梓使用他那完整的襟章,你们应该可以把当时的波段记录下来” 黄晨实事求是地回答:“这世界上每件事物,特别是器械,基本都有自己的辐射波,能暗地单单录下并分辨出屠梓襟章的波段非常难。不过即便只能缩小测试范围,已经很有帮助了。” 得到确认,秦然便把实验室的空间还给研究员们。但他一搭上燕无往的手,就发现不对劲。 “无往,你怎么了”秦然掌心下的臂弯,竟然略带颤抖。 燕无往也察觉了自己的反常。 “不知道,”他静心感知,“心跳变快了。” “帮主,”黄晨指尖一抹额角汗水,“我也觉得不太对劲。”她本就不是易汗体质,刚刚做了那么久的实验都没流汗,怎么停下来一会儿额头突然就湿了 屠星遥干脆召出自己的精神体,只见黑猫全身炸毛,尾巴都绷直了。 四周查找异象来源,却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除了一点。 刚刚已被重新启动调试新波段的仪器。 第24章 秦然亲自出手,迅速将仪器关掉。 “刚刚是什么波段” “642。”司徒亮报数,“但这是已经测试过的波段啊” 秦然眉头一皱,正想探寻下去,却有帮众在外面敲门。 “说。” 实验室是帮内禁地之一,每次进入都要正副帮主之一的许可,那名帮众现下只能站在门外通报。 “帮主、副帮主,军部来人了,说要我们协助调查之前有人擅闯军营的事。” “关我们什么事” “说是因为我们的娱乐竞技大赛,来的外地人多。” “神借口。”燕无往冷笑。 秦然和他对视一眼,回头吩咐道:“先把仪器和研究资料都收拾好,通知所有感染者提前预备。” “我会安排。”辛逸林马上会意,面色阴沉。 这军部调查什么的,怕只是个楔子。 归来帮因为其业务性质,向来多和警方打交道。这次跳过当地警方直接由军人深夜上门,想也知道事情不单纯。 六楼的总裁会客室里被浪涯打碎的玻璃还没有修好,沈梁和他带着的兵员被请到了二楼的小型会议厅。 “沈上尉。”秦然和燕无往肩并肩,打着呵欠出场,“何事大半夜的大驾光临” 沈梁也不是自己愿意大半夜出任务的,脸色自然不会好。 “秦二当家和燕大当家反应如此快,倒不像是半夜被我吵醒的样子,莫不是被些什么特殊事件加大了工作量”他不冷不热地回刺了一句。 “哎,”秦然毫不避讳地挂在燕无往身上,“沈上尉这话说得有性生活的人总是睡得晚一些,常事。” 听了这话,沈梁额上青筋暴现。 之前疑似变种人大闹军营一事,当时被机情局阻碍调查已经很让他不爽了。现在事情过了超过一个月,半夜却突然又来一个紧急命令,临时让他带机情的的人去燕京“查案”,更是让他感觉如同被随手抓丢、探路试水镇纸的路边碎石。然后来了这里,还要被基佬嘲讽“没有性生活” “刘少尉。”沈梁憋着气,干脆搁挑子坐下,让机情的人接手办他们的事。 反正人他已经带到了,幌子他也做了,又没有性生活,还让不让人打瞌睡了 机情的人也不在乎沈梁怎么想,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名头。 对后面的人打个眼色,刘少尉站起来,“秦二当家,请把这次大赛的参赛者名单和他们的所有资料交出来。” “这就得请我们的王经理帮帮忙了,可惜” 两个意不在此的人开始扯皮。 你来我往拉拉扯扯了十几分钟,秦然突然感到环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紧。 紧接着,他自己也开始头痛。 冲击波。 秦然暗暗咬牙。 这些所谓“军部”的人,调查是假,真正的目的原来简单无比根本只是想把他俩留在现场,直接使用冲击波让他们露出马脚。 几个霎那之间,秦然就想通了全部关窍。 归来帮和其他自由感染者组织不一样,最大的优势是他们盘面上的生意做得非常大。京燕本身就是a市地标级的娱乐热点,和众多私企、国营机构都有生意来往,是以搜捕队不宜像对付c市纯黑组织般直接进攻,必须给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如果他和燕无往现在因为冲击波的影响出现了“感染症状”,那就是全面搜查的最佳依据 理是已经捋顺了,秦然却苦无脱身的方法。 自从和燕无往绑定之后,二人对冲击波的抗性就强了不少,但始终没有到完全不受影响的地步。现下强烈的不适感下维持表面正常已经费尽气力,长久肯定是撑不住的。 “去、去” 眼看情况对秦然一方不利,刘少尉那边却突然发生了小小的骚动。 一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兔子吃了兴奋剂似地,正在排成一排端坐在会议桌旁的军人身上活蹦乱跳。 那只兔子非常会窜,被他当弹床使用过的人无不手忙脚乱,身上的帽子、装备掉的掉、歪的歪。而且可能是因为冲击波仪器就是被这些人的其中一个操控着,兔子一出,秦然和燕无往受的压力也骤然减轻。 乱象刚起,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会议厅的大门就被碰地撞开。 “汤圆” 一个穿着毛绒睡衣的少年嚎叫着闯进来,把差点就要被抓起来红烧的兔子抱进怀里。 “我找得你好苦啊”少年硬是无视在场所有人,只一心一意抱着他心爱的、失而复得的宠物。 “叶经理”燕无往一声大吼,果断地揽着秦然站起来。 一直候在同一层的夜间值班经理急忙带着保安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13 d从走廊的另一端跑过来。 “你来协助沈上尉和他的队员调查。”燕无往的气势完全不容许任何人提出异议,“我和秦总先替这位解决他的问题。” 说完,燕无往就左手揽着秦然,右手推着屠梓离开了现场。 “怎么回事”一边往地库走,秦然一边问在门外接应他们的帮众。 “我们在市内的多个据点都上报受到冲击波攻击,”那名帮众也是满头大汗,“受影响较少的驻场成员暂时稳住了场面,但长久怕是抗不住” 秦然了然搜捕队这是铁了心要清洗,他们原来还只是其中一个突破点。 他和燕无往对视一眼,当下明白了彼此的决断。燕无往叫了几名守夜的帮众,在进入地库之前和他们分道扬镳处理别的事去了。 “谁让屠梓过来的”秦然又问那帮众。 “辛军师下的令。” 见秦然不解,屠梓主动解释:“半夜浪涯突然觉得不适,我找不到原因,便想去找屠小姐他们帮忙,正好那时辛逸林也在,说了一会话这位兄弟就跑来了。因为我不受冲击波影响,我主动请辛逸林让我来帮忙的。” 秦然点头,又注意到一点,“你说浪涯不适什么时候” “大概”屠梓说了个时间,“他突然抽搐,整个人惊醒了。” 秦然心中一凛那是燕无往他们几个a类在实验室集体出现不良反应的时间。 “二当家,”见秦然关注别的去了,那位帮众很着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撤。” 秦然毫不犹豫。 “生意事务全部交给一般职员,召集所有感染者成员,尽快撤到最近的村镇据点,每一份机密资料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就地烧毁。” 第25章 真正的目标已经离场,机情局的人自然不会和那什么叶经理花经理纠缠。 “刘队,”挂掉电话,机情局的队员对刘少尉汇报,“归来帮其他据点的人貌似想要逃。” 他们干脆征用了会议厅,把京燕的人关在门外,靠频繁的电话往来指挥全局。 “不意外。”刘少尉冷笑,“燕无往都跑了,喽啰自然不会留守。” 话虽如此,机情局还是不乐见这种情况的。 “可是,”一个队员提出,“归来帮的人不还击,散开了跑的话我们不够人手堵截,也不够理据封路。” “简单。”让队员放心,刘少尉回头叫唤闭目养神的沈梁。 “沈上尉”他叫醒沈梁,“上头很快会发出搜捕擅闯军营犯人的命令,还请先回军营准备准备。” 沈梁沉下脸。 什么上头很快会有命令,明摆着就是眼前几个人的战略安排,随便从“上头“处请个名义使唤他。 一个少尉给一个上尉指示也就机情局干得出来这种事。 “等命令来了我自有安排。” 刘少尉并不放沈梁的消极抵抗在眼内,反正等命令下达沈梁照样不得不服从。他无甚所谓地扯扯嘴角,又去吩咐其他队员:“按计划进行,记住,一个不漏。” 队员点头,领了命正要离去,突然又被刘少尉叫住。 “对了,刚才那只兔子”刘少尉若有所思,“你们觉不觉得很像实验室那边说的”他瞄一眼又闭上了眼睛的沈梁,没有把话说到尽头。 半句话倒也足够他的队员明白,他们的意见却和刘少尉不一样:“应该不是。如果真是那东西,我们应该看不见才是。” “也对。”抛下这个念头,刘少尉让队员都出发。 追捕战一触即发。 这一夜,秦然一声令下,归来帮内的所有感染者成员全部开始撤出a市。 燕无往之前带人先行离开,就是到重要的分据点支援撤退。 如果可能,秦然也希望等燕无往回到京燕再一同出发,但搜捕队显然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不公开的据点不时传来沦陷消息,而情势更比秦然所预计的还严峻到他们收拾好行装、抹去资料证据出发时,竟然已经有正经的陆军在各前往市外的主要道路驻守排查。 京燕赌场是归来帮总部,常驻的感染者比较多、受到的注意自然也大。秦然带着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潜出了封锁线。期间搜捕队的冲击波几乎常开不关,屠梓作为唯一不受影响的向导,连日轮着为感染者做精神治疗,算是帮众人勉强撑了过去。 撤退过程艰辛,撤退前又未面临生死关头,再加上对其他据点同伴的担忧,帮内有部分人其实并不很同意不抵抗就撤退这个决定,只不过秦二当家的威信,始终没有人提出异议。 屠梓不算帮内核心人物,倒偶尔能听见一些帮众私下议论。 不过他也没心情管这些,不单因为连日的治疗和奔逃让他没什么力气,更因为自从随归来帮总部人马撤往a市西郊北镇,他就每天埋首研究发生在浪涯和其他几位哨兵身上的异常症状。 秦然曾经跟他说过可能与他们自制的波段调整器有关,但他不这么认为。首先那样小范围的弱辐射波根本就不可能引起即时不适,其次即便有影响,也绝没有每个人反应都不一样的道理。更重要的是 在地堡安顿好后,这数天以来几人的症状反倒更加严重了。 这样一来,连“搜捕队的秘密武器”这个可能性也被排除个干干净净。 屠梓缩在地堡的墙角,烦躁地拿着手机拼命往下拨。 “看什么呢” 揉着肌肉痛的小腿,浪涯走到他身边坐下。 治愈系向导必读哨兵过敏症状的101种暗示屠梓侧过手机屏幕让浪涯看书名。 浪涯诧异,“还有这种书” “多着呢,都是哨向治疗专业的指定书单。”擦掉眼角用神过度流下的泪水,屠梓叹道:“我原本可是保送医学院的人。” “这么厉害”浪涯由衷佩服。 “当然。”当然高阶向导报读哨向相关专业,只要全科及格就能保送这种事屠梓是不会告诉浪涯的。“我打小就想读那个专业了,中学时还参加过他们的救援志愿者” 说着,屠梓突然没了声音。 “屠梓” 无视浪涯的叫唤,屠梓重新拿起手机,输入关键字搜寻文件内容: “预兆”、“地域性症状”、“磁场感应” 搜到了想要的篇章,他又一个一个症状对照下去。 颤抖、心跳加速、发冷汗、抽筋、精神体躁动 还有症状的发展速度、出现的时机、出现症状人群的特质等等等等,屠梓一边看、一边输入数据计算,愈算愈心寒。 “浪涯。”放下手机,屠梓吞了口唾沫,“把你的精神体放出来让我看一下。” “这里”浪涯诧异,他的精神体是鹰,在地堡根本舒展不开。 屠梓直视浪涯,很认真地说:“嗯,拜托了。” 浪涯顺应要求放出苍鹰,地堡空间阔度还是足够展翼的,但高度却没多少。苍鹰一被放出,嗖地就往地堡的出口飞,浪涯连忙把它召了回来,但苍鹰还是不停拍翼,不时往出口方向飞一段短程,又兜回来叫,让浪涯去出口的意思明显。 “这是”浪涯似有所感,“和屠星遥一样的症状” 屠梓面色沉重,不发一语,又翻出地图研究。 “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屠梓如此反常,浪涯也紧张了。 关上地图,屠梓深呼吸好几口气,才能压住情绪开口。 “我一直觉得,你们的症状和波段调整无关。” “这我知道。”浪涯点点头。 “我这几天一直在找真正的原因,就怕有什么难搞的病征潜伏。”屠梓续道,“但我刚刚突然灵光一闪如果那不是病征呢” 对着疑惑的浪涯,屠梓嗓音沙哑。 “哨兵也好、向导也罢,不一定每一项反常都是源于自身的伤病或是外力的攻击。还有一种罕见的情况,叫已过滤资讯映射现象。” 第26章 “什么意思”现在浪涯已经习惯了屠梓管感染者叫哨兵向导,但对方的这一段话却另有一个难解的新词。 “就是感官收到的信息被大脑过滤无法抵达显意识,却在潜意识层面对身体发出讯号举个例,”想了想,屠梓进一步解释,“电视影像一秒有数十格的画面,如果其中插入一格可乐的照片,因为速度太快,一般人不会注意到有可乐。但在看完被动了手脚的影片后,却会变得很想喝可乐。” “哨兵虽然五感远比一般人灵敏,大脑分析五官带来的杂讯时也比一般人快速、仔细,但把不起眼又不成规律的资讯过滤这种特性还是一样,因为要理解所见所感事物的意义、度过日常生活,就必须先把杂讯过滤掉。好让你在看一行滚动告示的时候,看见的是上面的文字,而不是上面有多少个灯泡闪烁。” 浪涯明白:“不过滤杂讯的话,就会像初发病时般,被感官资讯淹没,无法正常生活。” “对。”屠梓又说:“但有些部分哨兵和普通人还是不一样的,就是哨兵的身体反应远比普通人敏锐和优越。普通人忽略了的资讯就只是忽略了,尽管有时候思维可能暗中受了影响,但那完全是悄无声息的。哨兵的身体反应却总是以超出大脑指令的速度运作,一旦收到感官资讯,不论大脑是否已将信号带到显意识,身体会首先出现反应这就是已过滤资讯映射现象。” “那我们是感应到什么了”浪涯马上抓到了重点,心下一沉。 屠梓手指翻弄着手机,“我不敢说百分百确定” “屠梓,”浪涯抓住他安定不下来的手,“直说。” “我”屠梓垂目,“觉得很可能是地震。” 说完,屠梓又急急补充:“但也可能不是能让哨兵长期出现映射症状的地震规模必定不小,而在我的世界,a市虽然在地震带附近,但过往五十年都没有大地震记录”地震这种东西,应该不会受历史进程影响吧 把躁动的精神体收回,浪涯看一眼只有几个天窗透光的土石洞顶,拉着屠梓站起来,“不管如何,先告诉秦然吧。”要真有地震,地堡一定得塌。 还有附近的民房 两人很快找到秦然所在的位置,偏偏此刻却不是一个适当的时机。 “二当家,蓝鸟来信,说他们被困在秀梅山,帮主受伤,暂时无法突破封锁线” 一名帮众从后赶过二人,大声报信。屠梓认得他就是之前找他到会议厅救场的那个人,叫阿绿。 许是屠梓加入的时候本来就不对,每次看见阿绿,都是来报一些要命的消息。 阿绿狂奔而至,额头上汗珠还没落到下巴,就一口气把收到的消息报告了给秦然。 这些消息由和燕无往在一起的某位帮众的精神体带来,说撤退行动失败,九成的成员失去联络、当中有近一半确认被捕,帮主带着市内西北区仅余的十余位核心成员自地下管道潜逃被发现,边战边退,终于在秀梅山脚甩掉追兵。他们现在躲在山中一座旧仓库内,山下就是封锁线,却还没有闯关的办法。 “帮主伤势如何”秦然唇色苍白。 “表面伤势不大,已经止血,但似乎出现了感官过敏,暂时无法行动。” 秦然猛地握紧拳头。 感官过度敏感的情况下还受着伤,可想而知会有多疼。 “我亲自带队救人。” “二当家蓦然闯关太危险,你亲自去怕” “无需多言,这里的指挥权交给辛逸林,你们挑四个人出来,十五分钟后出口集合。”秦然的命令从来不容异议,他抓过阿绿抄写了最新情报的纸张就走,这才看见了堵在门口的屠梓和浪涯。 秦然停下脚步。 “屠梓。”思考一秒,他诚恳地看着屠梓,“你能一起去吗” 救援行动凶险,刚加入归来帮的屠梓不论按应对危机的经验、还是和其他人配合度、又或是别的很多原因,都没理由参加。但秦然知道,以屠梓的知识,把他带到受创的被围困成员身边将大大增加他们的复原效率甚至存活率。 毫不犹豫,屠梓小幅度地点点头,又转头看浪涯。 浪涯搭上屠梓的肩膀,“放心,我和你一起去。” 屠梓稍稍收拾了一些觉得用得到的东西,再背上食水毛毯就随队出发。 帮内另外挑出来的四个人都是受困成员的亲朋,当中也包括阿绿,派出精神体报信的蓝鸟是他过命的兄弟。 由西郊北镇到秀梅山封锁线约大半个小时车程,但为了万一暴露了身份时不被查出地堡位置,七人坐的车刻意绕了路,花一个多小时到达封锁线附近的一个废弃车场。 来的路上,他们已经研究出几套方案,就差里应外合。 但情况比他们想象的坏。 阿绿的瓢虫精神体带回消息,得知暂时安顿下来之后,匿藏的成员过半都倒下了,连一人背一个都不够人手,这样的话完全无法以速度突破封锁。 “如此”秦然指尖划过地图上最后被画上去的橘色线条,“只能带几个人先上山找他们了。” 众人沉默,谁都知道这是最高风险也最困难的一个计划。 先进山再带人出去,意味着必须两次跨越封锁线。危险不说,如何两度分散守军的注意力、并不让他们对分散注意力的源头起疑心才是最大的难题。 “这里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14 d防守最为薄弱。”秦然点出一个弧形的溪流地带,“因为地势不平,只有两个人驻守,还不是搜捕队自己的人,是陆军来的外援。只要引开这两个人,就可以从旁边的山坡盘着石头爬进秀梅山腹地。” “但这里的山坡很高,而且一目了然。”随队的聂优指出,“虽然斜度不大,但从进入溪流地带开始,要攀到能掩护身影的树林位置保守估计也要十五分钟,我们如何把守卫的注意力引开这么久” 第27章 的确,如何吧守卫的注意力引开十五分钟以上 就这一点,屠梓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手段可以迷惑一个人那么久。 但这对秦然来说却不是问题。 “不必引开。”他想也不用想就道,“我们派两个人冲过去把卫兵打晕,趁昏迷时修改他们的记忆,一了百了。” “还能这样”屠梓目瞪口呆。 斜望一眼,秦然反而奇怪屠梓不认识这种操作,毕竟按他的理解屠梓的世界对感染者能力的认知应该远超他们这边才是。不过他也没心情时间追问,救人一事迫在眉睫。 “波斯,你有经验对吧” 随队四个人哨兵向导各二,阿绿专职信息传递,波斯却是“特殊行动”的扫尾王牌。 “没问题。”波斯的精神体一只果子狸趴在她背上对六人挥了挥手,“会让他们以为自己只是不少心摔了一跤的。” “很好。”秦然继续分配任务,“聂优和小滔做突击把卫兵打晕,除小滔留在山下配合波斯外,其余人都跟我上山。”山中情况未明,伤员又多,多一个人多分希望。 确认一遍安排,七人就马上潜入行动。 “别打太狠。”藏身在溪流对岸,波斯叮嘱两个突击人员,“伤势太重很难糊弄过去。” 两人点头,经验较老的聂优发号司令。 “等他们转身上” 趁两个卫兵左右交换位置,聂优和小滔从树林中同时疾冲而出,三两步踏过溪中石头一击将两个卫兵打晕。 看见成功的手势,屠梓和其他人紧随其后小心渡过溪流。 “咦”屠梓认出了其中一个倒地的年轻军人,“这个人好像是盘龙山谷那个军营的。” “那应该不清楚感染者的实力。”秦然毫无停顿,直直往石坡上攀去,“正好。” 屠梓没什么攀石的经验,幸好这山坡不算太难爬,凭他十几岁的体能还勉强跟得上。只是攀到一半,未免伤势过重只是被仅仅打晕的其中一个卫兵,竟然挣扎着有醒来的迹象。 “怎么办”听到下面的动静,屠梓吓得差点掉下去。 没事只听见碰的一声,低头就看到小滔在下面打手势,再敲了一次,又晕了 有惊无险,屠梓手脚发软,不再理会下面可怜的卫兵,只管拼命追着领先的同伴往上爬。 进入山腹之后,一切就简单得多。靠着阿绿的精神体带路,五人很快找到了众人藏身的旧仓库。 那里说是个仓库,其实只是个半人高的简陋建筑连着储物用的地牢。一进去,就看见燕无往眼睛上绑着布条躺在墙边,身上全是泥沙血迹。一如之前所述,和他差不多状况的伤员超过一半,但在场中还是没有人比燕无往看上去更糟糕。 “无往”秦然吻上燕无往的唇,已绑定向导的信息素让他稍微好了一点,至少神智变得比较清醒。 “嘿宝贝儿”他抬手阻止秦然把自己抱坐起来,在感官过敏的当下,任何移动都只会让他痛不欲生。 “屠梓”秦然罕见地有点慌乱,“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屠梓抱着毛毯跑过去,把燕无往整个人从头到脚盖起来,看上去像已经归西似的很不吉利,却是减少感官杂讯最直接的方法。 “他受过什么伤”按屠梓个人感觉,秦然的实力在高阶或以上,那作为他的伴侣,燕无往最低也应该是个高阶哨兵,而且是已经绑定过的成熟哨兵,绝没有受点皮外伤就出现感官过敏的道理。 旁边的蓝鸟回答道:“我们在地下钱庄被围攻的时候,帮主一个人杀出去解决了一整排的枪手。所以帮主身上有多处子弹擦伤,有些被击碎的玻璃插进了体内,但我们都取出来了。之后在地下管道遇到手榴弹攻击,帮主为我挡了几块塌下的混凝土,砸伤肩膀。这个应该没伤及骨头很难判断,总之暂时喂帮主吃了些止痛药” “什么药”屠梓脑袋瓜里叮一声亮灯。 “普通的止痛片啊。”蓝鸟从裤子口袋掏出个包装袋,“从搜捕队手里抢的。” 掏出手机,屠梓把包装上的药名拍下来在参考书目里搜索。 搜索结果一般常用药哨向禁用清单。 “这里写着,这种药的止痛成分会刺激哨兵神经。” “那怎么办”秦然只想知道治疗方法。 屠梓也只能照本宣科:“停药啊,多喝点水稀释对了,你知道怎么用自己的精神领域隔绝哨兵的感官吗” 秦然当然知道,“但那只能持续半天。” “足够啦。”屠梓吓了一跳,半天那麽久“先隔离他的感官,进他的精神图景安抚她,再将他的五感替换做你的,最後才一步步还原他的感知应该就没问题了。”有绑定伴侣在,什麽都好治。 “谢谢。”秦然由衷感谢。 “诶,多不好意思。”屠梓脸红,他不过就是把一些参考资料读出来而已,“我丶我先去看看其他人。” “嗯。” 救人要紧,秦然没什么好等的,握住燕无往毛毯下的手就逐步展开精神屏障。 山下,搜捕队的营帐中,一个坐在机器前的机情局特工猛地站起。 “刘少尉”那名特工正是跟着刘少尉一起,利用沈梁名义闯入京燕的其中一个人,“探测到超过目标线的能量了” 刘少尉抛下手中地图。 “确定是b类反应”一边问,他一边大步走到监察雷达前亲自确认。 那名队员相当兴奋,“是b类没错” “这个数字”刘少尉呼吸也变粗了,“说不定不止一个。” 营帐内知情的几个人闻言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均是一脸激动。 “立刻报告上头慢着。”心念一转,刘少尉又叫住了那个正要拨出电话的下属。 “上面伤员过半,犹豫瓮中之鳖何必把功劳又让那性裴的抢去呢” 他低声笑道,身边队员的眼睛都亮了。 “让人寻找封锁线上被入侵了的守卫点。”他下令,“游进网中的鱼,我们自、己、捞起来吃。” 第28章 屠梓现在才知道,原来浪涯那时候对他的心防已经不算严密。 作为一个新成员,说服其他人接受自己的精神治疗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更遑论某些需要进入精神图景的治疗。尽管屠梓已经解释清楚治疗完全不需要亲密接触,但这些刀口舔血的人们关注的根本不是肉体隐私。 屠梓只能在用几个意识不清楚的伤员做示范后,把治疗其他人的工作交给初学者阿绿和其他两个精神触丝没受较小创伤的向导。 无事可做,屠梓走到帮忙安抚完受创向导瘫坐一角的浪涯身边,挨着他也坐到地上。 “在想什么”屠梓好奇,浪涯少有地仰头盯着天花板在出神。 “那个映射。”四周满是能听见十米外苍蝇拍翼的哨兵,浪涯不敢把可能引起恐慌的内容说得太直接,“如果是真的,你估计什么时候会发生” 说完,他又指指天花板。 屠梓脸色刷白,“糟。”忙着忙着,他竟然差点忘了这回事 他们现在还在仓库地牢里呢,其他成员也齐集在西郊北镇的地堡中,一旦发生大型地震,他们全都可以把棺材钱省下了,都直接埋了。 再确认了一遍资料,屠梓心才放下来半个,“现在只有高阶或以上的哨兵出现映射症状,应该一时三刻还不会发生什么吧” 没想起来还好,一想起来,屠梓整个人都坐立不安,总觉得天花板下一秒就要掉下来把自己砸成葱油饼。 “我们什么时候跟秦然说” “说什么”紧接着屠梓的问题,蓝鸟走到他们旁边坐下。 未绑定的向导为哨兵治疗需要一定的匹配度或等级压制,蓝鸟虽然和阿绿一样专职信息传递,但向导能力等级其实比较低,所以没有参与治疗,而是继续警戒工作。 “几个能力最强的a类早前都出现了和外伤无关的应激反应,我们在推测是否搜捕队的什么新手段。” 说着,浪涯默默捏了捏屠梓的指尖,示意他顺着自己的话说。 屠梓的来历特别,就算要让旁人知道,最好还是通过秦然等高层,毕竟谁都不知道谁会有什么反应。 领会浪涯的意思,屠梓没有多说,又抓紧机会问:“你们这里有谁出现这种情况吗” 蓝鸟不以为意,“应该没有吧不过就算有其实也很难分辨,”他苦笑,“毕竟大家都满身是伤。” 想起方才清点过的伤情,屠梓也忍不住叹气,“逃跑、受伤、受伤、逃跑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 听到这句话,蓝鸟心生动摇,也是一怔。 仔细说来屠梓一不受冲击波影响、二有秦然等人护他在后方专注治疗岗位,并不算吃了太多苦。只是对一个在阳光下长大、过往生活中最恐怖的人物就是老师和老妈的学生来说,这段日子以来的压力也实在太大了。 蓝鸟不清楚屠梓的经历,但屠梓这一句话确实戳到了他心底。 他才几岁就“受了感染”,并不富裕的父母为了隐瞒他的“病情”带着他到处搬家,终于在母亲怀上二胎的时候再也撑不住,将他遗弃在了孤儿院附近。他自小懂事,当爸爸说去“买点东西”将他一个人留在街上却很久不回的时候,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为免连累他人,他没有去孤儿院,而是在街上流连靠度日。他不像某些厉害感染者一样能凭能力糊弄他人注意力和思维,但勾起大人的同情心多讨几块钱还是能做到的。 后来年纪稍长,在天桥底遇上阿绿后,他们就在那附近合作摆摊,假装神童“算命”。青春期的能量波动和“病发症状”引来了搜捕队,逃跑时,他因为怕万一被人抓到会查到父母身上,干脆连名字都改掉。到再后来他们被归来帮收编的时候,他们已经跑得连自己的故乡在哪里都不记得了。 帮内的兄弟姐妹大都也是差不多的故事,屠梓的感叹大概每个人心里都藏着,却没有人说出来。其因固然是逃跑已经成了习惯,更是因为根本看不到有别的路。连帮主和副帮主这样的人物都只能隐瞒身份生活,他们又能做什么呢在帮内的日子,已经是小时候不敢想象的稳定了。 然而这得来不易的稳定,却又在不久前破灭如泡沫。 像他这般年纪、甚或更年轻的帮众之间,这几天不免也有些丧气的议论,更激进者还有说要就地一搏、和搜捕队同归于尽的。所幸帮主威信够大,且帮众中还是个性谨慎的人更多,才没有真的闹起来。 所以,听到屠梓这么说,蓝鸟也被勾起了想法:“其实” 话音刚起,蓝鸟突然闭紧了嘴巴。 静默数秒,他神色大变。 “有人接近”他扬声报警,“穿着军服” 地库里的帮众顿时沸腾了起来。 “收拾行装,准备撤退”下一秒秦然即时下令,扶起才刚刚恢复正常状态的燕无往,他召蓝鸟到身边低声汇报。 “有多少人” “正面来的五个,左右侧前方各有一个。”蓝鸟报出精神体在建筑外看到的画面,“按理来说应该还有一个,但在后方找不到。” 秦然又把阿绿招过来。 “伤员恢复情况如何” “除了一个b类伤了腿需要背着之外,其他人逃跑都没有问题。但很多状态都还很脆弱,怕是抗不住冲击波。”阿绿觉得情况并不乐观。 秦然皱眉,指尖敲着墙壁想了想,又叫来聂优。 “撤退路线呢” 早在赶来仓库的路上,秦然就吩咐过聂优研究离开的路线,现在聂优在带来的山岭地图上画了红蓝绿共三条路线。 “要论封锁线的强弱,还是这里最容易突破。”聂优指着他们来时爬过的溪流旁的石坡,现在地图上拿处被画上一条红线连到仓库的位置,“但前提是还未被发现我们是从这里进来的。绿线也是不错的突破点,距离搜捕队指挥营帐最远、往西郊北镇的路最近。但如果对方已经进入全面戒备状态的话,蓝线最有利,我们沿此线俯冲而下,攻势最强,只是” 只是到时候怕就是拿命来拼的局面。 三条路线摆在秦然面前,就等他下决定。 第29章 “蓝鸟。”秦然也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波斯和小滔应该在这附近,”他圈出曾经藏身的溪流对岸和废弃车场的范围,“你放精神体去找他们,尽快确认山下的形势。” 副帮主大概还是想尽可能远路返还。 听到这个命令,蓝鸟既松了口气,又似有半分失落,但无暇理清自己复杂的心情,他只管照命令行动。 同时,秦然拿起笔,在地图上的三条路线之间又添几笔。 那数条新画的直线,均是可以从一条路线走到另一条路线的捷径。这些捷径多半崎岖,常人难以通行,但对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15 d很多a类感染者来说却未必是死路。 “所有人注意”时间无多,秦然高声一呼,竟是一口气将路线图传入了除他以外十八人脑海中。 “山路难行,无大碍者将伤员背上、b类成员也各由一名a类带上,紧跟我和帮主,马上撤退” 众人应声,默契地一组组集结起阵型。 这番动静并不算小,外面埋伏的刘少尉等人也隐约听见了。 “刘队,”左前侧翼的先锋注意到仓库内的骚动,当下透过对讲机通知队长,“目标似乎发现了我们。” 刘少尉手执一个微型雷达,对着方才再度飙升的数字兴奋不已,“不妨事,直接进攻。” 刘少尉一下令,全部队员就不再隐藏形迹,持枪快步攻向仓库。同时归来帮众人一个背着一个,也正好从仓库里冲杀出来。 机情局队员训练有素,纷纷启动冲击波装置,且是毫不犹豫地一开启就使用最强波段。几个本身意识层创伤就没有好全的帮众不堪冲击,险些当场倒下。屠梓掐了背着自己的浪涯一把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然后马上就开始释放共鸣波。 这是不久前和秦然等人撤退到西郊北镇时,他在路上灵光一闪悟出来的应对方法。 透过发出高阶未绑定向导的强共鸣波,让周边哨向的精神和身体都优先接收这种更强力、更容易被响应的自然波段,就能间接使他们避过较难吸收的冲击波。 当然这种方法也有瑕疵。 一是保护的效力视乎每个哨向和屠梓本人的共鸣率,要是共鸣率太低,就无法成功替代冲击波。幸而高阶向导的共鸣波本身带有一定的等级压制,最少也能为在场帮众起到减轻冲击的效果。 而二,是如果周边有哨兵和屠梓共鸣率过高情况就会有点尴尬。 释放着共鸣波,屠梓面色潮红,他憋住呼吸,赏了自己和浪涯各一巴掌。 清醒点、清醒点。 现场混乱、情势危急,实在容不下什么暧昧的身体反应。浪涯长舒一口气压下`体内热潮,只管集中精神跟随燕无往和秦然一组奔跑。 刘少尉一方却是在屠梓出手后骤然沸腾。 “目标前段出现反应”刘少尉对着对讲机吼,“快” 队员纷纷举枪,扫射跑在前列的归来帮众腿脚,其中也包括屠梓和浪涯。 众人纷纷跃起避过子弹,但枪击密度太大,持续下去终究无法完全避开。归来帮一方的枪弹在连日来的逃亡中早已耗尽,燕无往一脚踢起几块石子直击机情队员面门。碎石击碎护目镜,队员一时无法睁眼,枪击短暂停止,归来帮众趁机逃入密林之中。 副队长恨恨摘下破碎的护目镜,手掌一抹眼边鲜血。 “追” 密林地势不平、掩护物多,有利归来帮众人躲闪,但机情局小队手中热武器却是他们不变的优势。追得越困难,小队队员就越加烦躁,乱枪扫射之下,很快就有帮众再度受伤。 “冷静要活捉”刘少尉作为指挥官跟在后头,不停提醒他的队员,“目标死了就没有私自行动的意义了而且到时候万一被上头知道有过两个高能量反应的目标,我们还得被责难。” 他的副队不是不懂得这个道理,但活捉实在是说的比做的简单。 “全部活捉不可能。”喘着气,他又放了几枪重型子弹,击断远方一根粗壮树枝,逼感染者们绕路。“能确定哪两个是重点目标吗我们先干掉大部分,留着目标半条命抓回去再说。” “那人质的事怎么办” “他们一个背着一个呢,总不可能让各不熟的背着自己跑吧”副队很不耐烦,“而且我们尽管把目标交上去领功就是,谁还管上头拿了人怎么搞” 刘少尉一听,也觉得是这个理。 “四号,”他对最接近感染者的队员下令,“把你的冲击波发射器丢过去。” 发射器被丢到感染者群众,冲击波的影响力暴增,屠梓拼着共鸣热发作,进一步加强了自己的共鸣波。 “只能确定一个,依旧在前段,那个黄衣服大眼睛的。”刘少尉对应雷达上飙高的数字判断,“不管了,一个就一个。” 副队勾起嘴角,“等你这句话很久了。” “趴下” 喝令所有队员避开,副队一口咬掉插销将手雷丢出去 这一个手雷丢得很巧妙,刚好在感染者群最后一个人的后方两米外。最后的人即便感官捕捉到越空而来的手雷,也无法及时将它踢回去,只能拼尽最大的爆发力向前扑。但手雷威力巨大,最后的两个人还是无法避免地被炸伤倒地、动弹不得。 “阿光珊娜”爆炸余波将众人队形打散,挣扎着回头一看,就看见两个重要同伴奄奄一息倒在地上,另有三人也是重伤蹒跚,前方诸人不禁厉声叫唤。 “阿绿领队继续沿红线走”燕无往背着秦然绕到队伍后方,“把还站着的背上,阿光和珊娜交给我们” 倒地的二人伤重若此,当下把人扛起来跑肯定保不住命,必须把眼前的追兵解决了,抢得资源就地急救。 “继续追”刘少尉也没打算就此被燕无往和秦然缠住,“三号和我留下,其他人跟随副队指挥,一切以活捉目标人物为优先” 没了屠梓的共鸣波保护,刘少尉等人手中冲击波对秦然和燕无往造成的影响又变得严重起来。 机情局的人对战感染者经验丰富,三号不断扫射阻止燕无往近身,就等两人跪在冲击波的摧残下。 燕无往带着秦然左右闪避,同样在死扛等待三号弹药耗尽,战况一时胶着。但机情一方知道,重炮手三号身上后备弹药不少,所以是己方赢面更大。 正满心自信时,刘少尉突然惨叫跪倒。 紧紧捂着剧痛的头颅,刘少尉死死捏着雷达,瞪着上面比方才更高的数字目眦尽裂。 “秦然”他咬牙。 第30章 “秦然你竟然也是”刘少尉怒吼,半途却没了声音。 因为枪声停了。 原来方才他那一吼,让三号分了神,一时的松懈被燕无往乘虚而入,攻近一手扭断了三号的脖子。 自从升任特别队伍指挥官,刘少尉已好几年少有如此狼狈,反应自然也不再及得上巅峰状态时敏捷。还来不及开枪,他就被燕无往卸掉了武器和手脚关节。 “也是什么”在冲击波的影响下勉强发出精神攻击,秦然精神已然过负,现在全靠意志力撑着一口气逼供。 刘少尉自知死期已到,自然不会乖乖吐露真相。他只是冷笑:“早知道你也是,我就不必费这许多功夫,呵呵” “你”秦然直觉这件事非常关键,意欲把真相逼出,他的精神状况却不容他进一步勉强自己,第二波攻击将发未发,秦然就失去了意识,软倒在燕无往臂弯中。 没有了秦然入侵记忆,燕无往心知不可能、也没余裕在此地让刘少尉说出内情,干脆一扭脖子把此人也杀了。 刘少尉和三号身上除了武器外并没有多余的行装,但附近却停了两辆他们驶来此地的越野车。从越野车上翻出急救药品,燕无往为昏迷的阿光和珊娜包扎了外伤、用树枝固定了断裂的骨头。两人虽然都没有即时的性命危险,但情况也不容乐观,特别是珊娜,同样的伤势,向导的自愈能力不及哨兵,自然也就更显严重。 把昏迷的秦然等三人安放到车上,燕无往驱车紧追大部队而去。他想过,划定的逃亡路线很多并不适合车辆行走,但他的信息素只能舒缓秦然的透支,详细的情况,还是让屠梓检查过才能安心。 再者现在有车和武器,希望能在难行的路段前追上众人,那样还能尝试解决其他追兵。 另一边厢。 沿红线逃走的归来帮众之间,被某一哨兵背着的蓝鸟突然睁大了眼睛。 他的精神体回来了。 “红线出口已封”他焦急地报告,“波斯和小滔退回了废弃车场附近,有援兵到场加强了溪流区的防守,但是其他位置未见有增员的动静”说到这里,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报告起来很是犹豫。 阿绿手握指挥权,心中更是警铃大作。但不论山下防守是否严密,他们也一样要逃,反正红线现在是不适合走了,其他路线走着瞧吧。 “注意前方走黑线两段”他大声给指示。 黑线就是秦然后来画的各条连接路段。 前方最接近的一条黑线是一处聚水地带,因为经常发生泥石流,坡面一直处于松散的烂泥状态,谷底更是堪比沼泽。以一般成人的体重,只要不慎踏中脆弱处,都会深陷泥潭,被困住无法前行。但以哨兵脚步之清,以及辨别落脚点之准绳,即便再背上一个向导,也应该不惧。 走过这一条黑线,就会到达蓝线的前段。 阿绿并不准备让队伍走蓝线出山,只是蓝线前段并不危险,借道该处,没多久就可以再转向另一条黑线,更快地到达绿线中段。 “暂停” 阿绿的算盘并没有打错。 到达聚水地带后,机情局小队的先锋被烂泥困住,副队迫不得已暂停了追击。 “继续跑,尽量把距离拉远” 相对被甩在原地的一方,首次甩开追击的归来帮众内心都感到一阵喜悦,不过还不敢欢呼,只带着略微放松些许的心情往前跑。 “阿绿,你好厉害”屠梓由衷地赞叹。踏出仓库以来他首次能停止释放共鸣波,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厉害的是二当家。”阿绿扯扯嘴角,“蓝鸟,快通知他们我们的新路线。” “好” 轰 屠梓一时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眼前就只剩下火光和血。 他被从浪涯的背上弹开,摔到后方地面,直到后背撞上一颗大树的板根才停下来。 “咳咳” 紧贴地面的左半边身躯和撞到的背部都非常痛,硝烟味和飞扬的焦叶灰直呛进气管,屠梓不断咳嗽,耳朵却嗡鸣不断连自己的咳嗽声也听不见。 精神体汤圆应激出现,小脑袋拱着主人前额,聊作安慰。 眼前的长耳朵稍微换回了屠梓的判断力,他干脆闭上被强光闪晕的眼睛,发散感应网。 前方散落着不少的精神反应,却只有寥寥几段情绪波纹,这是多人昏迷的征兆。一个熟悉的精神反应愈来愈接近屠梓,那是浪涯的反应,接近速度缓慢,怕是也受了不小的伤。后方的情绪波纹比较活跃,应该被波及得少一些。 但超越这一切反应,让屠梓清晰注意到的,是来自上方的浓浓恶意。 如此浓烈的、针对自己的情绪和注意力,在感应网中清晰如大街上的垃圾房,阵阵恶臭飘扬,昭告着它的存在。 屠梓感应到的,是坐着机动滑翔伞盘旋在上空的机情局队员。 蓝鸟最初所言,“应该在后方却找不到”的第八个追击者。 深刻了解感染者的能耐,八号一开始就被刘少尉安排从山顶起飞,在空中原路跟踪目标行迹。 因为自从围困起,一直不定期有直升机在上空盘旋,所以归来帮谁都没有留意上空扇叶的噪音。 但追击一方可不会忘记自己队友在哪里,在副队叫停地面追击之后,他就联络了八号,让他阻止目标继续前进。 “抱歉,副队。”八号向对讲机另一头的人认错,语调却听不出什么歉意,“树太多,手雷丢下去时稍微歪了些,炸到目标前面了。” “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吗,”副队沉声八号一向有下手过重的毛病,所以在这次以活捉重要目标为本的行动,才会特地指派八号从上空监察,谁知道最后还是用上了他,“目标如何” “黄衣服的还活着。”看上去只剩半条命就是了。 “继续监视,我们马上过来逮人。”挂断通讯,副队带着刚从泥里挖出来的队员往他们能走的最短路线跑去。 第31章 “屠梓屠梓”拖着傷腿,浪涯匍匐到屠梓身边,惊见屠梓双目紧闭,呼吸微弱。 正开展感应网,屠梓猛地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抓住浪涯拍在自己脸上的手掌。 “上、咳咳上面”一开口就咳,而且屠梓发现自己还是听不见自己说什么,浪涯也好像听不清他说的话似的。屠梓紧紧抓着浪涯的手,启动精神连接。 上面 浪涯确实只能看见屠梓嘴唇一张一合,精神连接却直达意识层。他一个激凌,抬头一望,就看见在上方盘旋的八号。 想当然方才的手雷就是此人丢下。 浪涯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往上掷去。八号乘风转向,堪堪避过。经此一役,他连忙抓紧下一趟风上升数米,他可不喜欢被人击中。 “副队,快。“他在对讲机催促,“我位置暴露,他们要把我打下来。” 仲然留下八号将成心腹大患,但归来帮众人现下也没有解决他的办法。 浪涯自己的腿只是脱了臼,冷静下来接上就好。他心中提防随时可能再有攻击,也没心思时间如何处理那些不放碍行动的伤口。替屠梓包扎了几处较为严重的伤处、确认没有骨折后,浪涯就把屠梓重新背到背上,才去查看其他人。 只是一背着屠梓站起,他就后悔了。 “不要看。” 眼前惨象映入眼帘,他慌忙背过身,怕屠梓见着接受不来。 林内枝叶繁茂,地上横枝、大石四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16 d处散落,各自随队奔逃下,一行人的队形并不紧密。为了方便屠梓抵消冲击波的影响,浪涯虽仍在队伍前段,更是刻意落后了几个身位,因为如此竟然幸运避过手雷也是意料之外。 然而,走在队伍最前头的几个人,却是已经血肉模糊、无法抢救了。 “那个是阿绿他们吗” 屠梓颤抖的声音在浪涯耳边响起。 浪涯喉头一哽。 “他们阿绿、聂优” 紧抓着浪涯肩膀,屠梓浑身发抖他实已不需要答案。 那两组四个人的精神反应完全沉寂,若说单单如此还有深度昏迷的可能,身边哨兵的反应也已清楚表明,几人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 相识不过数日的屠梓和浪涯也如此,和四人情谊深厚的其他归来帮众人自然只会更为悲恸。蓝鸟与阿绿自少年时便相依为命,更是难以自己。 “蓝鸟” 跪在阿绿旁边,蓝鸟仿佛失去了魂魄,除了流泪,再没有其他反应。 “蓝鸟” 终于,挥开同伴摇晃自己肩膀的手,蓝鸟狠狠抹一把脸,踉跄着站了起来。 “已经通报帮主我们改了路线。”回头,他手里紧握从阿绿脖子上解下来的哨子,哑声对幸存者说,“后有追兵,我们没有时间。” 他没有说明是没有时间做什么,但意思大家都懂他们要把永远沉睡的同伴留下了。 三个人上前,默默带走一件亲友的随身物件,便得勉强咽下悲痛继续路程。 “上方有人跟踪。”浪涯沉声警告,“手雷怕也是他扔的。” 蓝鸟抬头,眼里恨意溢出,但他终究还是很快移开了目光。 “暂时解决不了他,我们改为寻找地下掩体,前方黑线傍有地下水道,先摆脱危险再商量。” 时间确实无多,众人刚决定了方向,机情小队的脚步声就在身后响起。 “屠梓” 冲击波的痛击再度出现,浪涯回头叫屠梓释放共鸣波。屠梓被一声大吼唤醒,勉力收起情绪,为同伴们防守。 机情小队攻势猛烈,归来帮众人哀痛未愈,每个人又多多少少都抱着伤,根本不是对手。 短兵相接,只靠奔逃根本躲不过所有子弹。队伍末尾的几组人一合计,果断放下背上伤员,回身主动往步步紧迫的机情队员扑杀过去。 “快走前面就是歧路,我们留在这里接应帮主” 这话一听就是个说辞,谁都知道他们是打算牺牲自己为同伴争取时间。 “别傻了”蓝鸟回头吼道。他也不是感情用事,情势有变,靠跑在最后的几个残兵根本拦不住机情小队多久,那几人只会白白牺牲。把心一横,他决定顺从自己的意愿。 “全员回杀我们就在这里把追兵解决了” 战力悬殊,说能解决不过是鼓舞士气的话,同归于尽才是更可能发生的结果,这个事实大家不难想象。只是蓝鸟此话一出,竟然没一个帮众不叫好响应的。 说到底大都是十来二十岁的年轻人,又是刚失去了同伴,深仇大恨加持,血性已经压不住。 “浪涯,上面” 上空八号的恶意曾经被屠梓捕捉过一次,就特别容易引起他的感应。屠梓话音方落,上方的冷枪就擦着浪涯闪避的脚步击中他脚边的腐叶。 另一边的搏斗之中,又一把手抢在混乱抢夺中被踢飞,直朝浪涯面门射来。 浪涯灵机一动,在鼻头一寸前拦截下飞来的抢,手一翻瞄准上方的八号,两枪打断了滑翔伞一边的绳子。 滑翔伞断掉了一边绳子、兜不住风,自然就要下坠,在八号的惊呼中,浪涯扯过树上垂落的藤蔓,用力甩出,把往远处飘落的滑翔伞机座缠住,生生横着拖回了战场上方 “躲开” 震耳欲聋的引擎声急速接近,双方人马都马上停战奔逃。然而闪避和打斗不一样,一般人与哨兵在爆发力的的差距可不像是武器能弥补的,加上本来就是浪涯拉着滑翔伞往机情队员的方向砸,数秒间,三个机情队员被钢铁机座击中,生死不明。 一下折损对方过半战力,归来帮众却来不及欢呼。现在他们和敌方的距离拉开,对方不必顾忌会否误伤友军,再次祭出手雷。归来帮众四散扑开,避过了爆炸的伤害,但主动权已重新被敌方掌握,己方重归弱势。 “撤” 蓝鸟下令。 对方人数少武器多,他们恰恰相反,正面扛讨不到好处,延长战线却不一定。 第32章 看见目标转身逃离时,机情副队马上也后悔了。 他方才被同伴死伤之事激得一时失去理智,只想着把那群感染者通通炸死陪葬,却忘了首要任务是活捉目标。此次为了越级抢功,不把发现目标的消息上报私自行动,如果抓不住目标,即便他们活着回去怕也要被军法处置。 “四号,”他把身上的急救包解下来抛给仅存的队友,“你替他们三个急救,我追上去。” 即便带伤,哨兵的速度依然相当快,才几下犹豫,副队已经只看见目标的背影。但他压下焦躁、隐藏行迹,提醒自己任务只有一个活捉目标。 他早注意到那个黄衣服的目标似乎有着抵抗冲击波的能力,换句话说,只要能一举控制住他,不单能达成任务,其他感染者在冲击波的压制下也将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副队不自觉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 不远处就有便于遁逃的地下水道,他没有时间。 赌一把吧。 拿下背后作较远程射击的步枪,副队爬到树上,骑着枝丫瞄准。 嗖 子弹破空而至,浪涯脚尖刹住去势,勉力往左一跃,总算避过了狙击。 成功了 副队随后连发几枪,也不注意瞄准,只务求阻止浪涯带着屠梓跟上大队。 方才他知道射脚对方一定能够轻松避开,于是把心一横,瞄准致命的背心位置开了第一枪,如果因此把目标射死了,他就是自取灭亡。但幸运地他赌对了,浪涯成功避过子弹,却被打乱了方向和步伐,被逼和同伴拉远了距离。 机不可失,副队几下弹跃,从树上抢到浪涯后方,手中抓着两管强烈的麻醉针剂往二人身上刺去。 身为高阶哨兵,浪涯的力度和速度绝对比只是一般人的副队强,然而浪涯身上还背着屠梓,而副队也是机情局精英,一时之间浪涯放不开手来反制,只能左闪右避。两人缠斗不止,离大队伍愈来愈远。 副队双目精光一闪他找到浪涯的动作模式了。 下一秒,他就用力往浪涯将会避往的方向一刺 “啊” 出乎意料地,副队刺空了。 本应凑到他针头上的浪涯,在前一刻一脚踏空,连着屠梓两个人骤然下坠。 一瞬间沙石飞扬,除了屠梓的一声惊叫之外,两人并无再多的声息,就此自山坡上消失。 副队湿了整个背脊的冷汗,他这才发现,原来两人攻守纠缠的位置两步之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地图上没有的天坑,方才浪涯就是不幸踏中了新天坑边缘松散的岩石,就那样掉到了几十米深的坑底。 “浪涯屠梓”听见后方的惊叫,蓝鸟连忙折返。他之前还以为对浪涯来说,打退一个单人匹马的追捕者只是时间问题,谁知道才拖延一会,两人就出事了。 蓝鸟发现事情不对的同时,最接近天坑边缘的帮众已经出手。 跑在队伍最后的帮众都是像浪涯一样,腿脚受了伤或是受过伤,还痛着行动没以往迅捷的人。之前浪涯被缠上时,他们已经想要出手了,只是来不及反应而已。趁着副队被天坑惊住,两个帮众从后扑出,要把他推下坑去陪葬。 副队背后一寒,莫名腿软,刚好跪下躲过了第一下攻击。 一击不成,行动就暴露了。副队踉跄几步逃离坑边,启动了方才为了隐藏行迹追踪关掉的冲击波发射器。 没了屠梓,帮众们根本无法抵消冲击波的伤害,只能强撑着精神靠人数和对方缠斗。兜兜转转,又变成了“看谁先倒下”的消耗战。 然而,副队手中还有未引爆的手雷,到了生死一刻,随时可以引爆。 于是这场纠缠的结果只会有两个归来帮被灭,或是两方同归于尽。 副队显然清楚那微弱的优势在自己这边,在对峙中冷静下来,他知道他要在这场面临全盘失败的私自行动之中、甚至之后全身而退,他还是必须有一个合格的“目标”。 确认目标、抓为人质、离开上交他默默盘算。 最先被辨认出的目标已经堕入天坑粉身碎骨,他只能祈祷对方这剩下的不到十个人里面,还隐藏着一个够格的目标。 判定方法只有一个。 一边持枪防备,副队一边开启对讲机。 “呼叫刘队、呼叫刘队,原目标死亡,需要探测仪,重复,原目标死亡,需要探测仪,over。” 没有任何回应。 “呼叫刘队,刘队”副队心底咯噔一声,开始着急。 “呼叫” “副队”多番呼叫后,回应的竟然只有三号的声音:“敌方己方的车啊啊啊” “三号三号”一阵爆裂式杂音之后,通讯突然断裂,副队方寸大乱。 “啊啊啊”他乱枪扫射,阻止意欲趁机偷袭的帮众接近,却没留意自大后方赶来的袭击。 “啊啊、啊”短短半秒间,来自副队的枪声、叫声,都随同他的喉管一起被折断。 把副队趴下的尸体翻转,他的死神一脚破坏了冲击波发射器。 “帮主” 归来帮众人欢呼,此刻他们看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刚刚降临的希望。 反之,一眼就能看出人数减少的燕无往,脸色就差多了。 “阿绿、聂优、小地雷、里奥、屠梓、还有浪涯”他一个个叫出失去了踪影的脸孔的名字。 蓝鸟握紧拳头,硬咽着说了自分开行动以来发生的事。 燕无往眼眶泛红,拍拍蓝鸟的肩膀。 “至少整队追捕者也已经死了。”他深呼吸一口气,“你们二当家,阿光还有珊娜在那边空地的越野车上,都还活着。这边车驶不进来,你们用树枝和车上的防水布做两个担架,趁有搜索队来找这些人之前,”他踢踢脚边副队的尸体,“我们尽快离开。” 听到秦然他们还活着,帮众们总算再次打起了精神,分工为真正逃离秀梅山作准备。 天坑底。 屠梓咳嗽着在石滩边缘醒来。 接二连三的冲击和脑震荡让他昏昏沉沉的,看东西自带影子,还有点想吐。但浸泡在冰凉的河水中有助恢复清醒,屠梓很快想起,方才突然堕崖时,浪涯在千钧一发间换了姿势,将他抱在怀中护着。 在空中两人撞断了好几根横伸而出的树枝,最后又掉在了较深的河道上才被冲上浅滩,大概就是活下来的原因。 晚春的气温还不高,再在河水里多泡一会肯定得肺炎。屠梓撑起身,奋力把依然昏迷的浪涯拖到岸上。全身上下摸一遍,两人都没有明显的骨折。有人肉护罩的屠梓就算了,浪涯竟然也没有断掉什么骨头,只能感谢高阶哨兵超人般的身体素质。 瘫在浪涯旁边,屠梓缓缓放出精神信号,好让上面的同伴知道自己没事却突然发现,讯号发不出去。 精神触丝无法伸长、共鸣波无效,所有精神力都无法伸延出己身三米外。 全身毛孔直竖,屠梓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 他记得,制造限制哨向能力特制物料的必要材料埃癸斯石,在a市西边,好像、貌似、的确有矿。 第33章 屠梓当下的心比方才浸着的河水更凉。 埃癸斯石以古代神话之盾为名,阻断精神信号的能耐一等一,连曾经号称没有任何物料、环境可以影响的哨向共鸣也能给你挡了,所以在哨向之间又称单身石,在哨向比例高的城市,要是在小区附近发现了埃癸斯石山,连房价都会往下掉。 哨向学院的考试大堂、国联的比赛场地等等都是用混有埃癸斯石的特殊物料建造,屠梓对它的阻断能力非常清楚,颓丧地放弃了用向导能力求救。 只能靠吼的了。 屠梓在坑底完全听不见上方的动静,但声音是往上飘的,试一试说不定上面能听见。 “蓝鸟”走到河边更靠近岩壁的位置,屠梓仰着下巴使尽了吃胡萝卜的力气,“我们在下面” “没死呢” “救命啊” “听见了丢件东西下来呗” 没有任何回应。 “咳咳咳”嗓子疼。 屠梓放弃求救了,决定先等浪涯醒来再说,他这弱鸡向导可没背着一个高大哨兵满山跑的能耐。 垂着头,屠梓丧气地往回走。 “嗨,小朋友。” 后颈一下突然的钝痛,屠梓往前倒在石滩上。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只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恶意在扩散、包围。 一定是埃癸斯石弱化了精神感应 这是屠梓闭上眼睛之前最后的想法。 再次张开眼睛时,屠梓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就只剩眼睛了。 双手被反剪在背后绑住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17 d、双脚在脚腕位置被紧紧捆绑在一起,连嘴巴也被贴上了胶带,屠梓就已这种姿态侧躺,或是说被“侧放”在凹凸不平的岩石地上。 还好地势不平,屠梓整个人是头部向上斜着的,好歹脖子没那么辛苦。 转着眼睛,屠梓从眼角瞄到身旁一大团像是降落伞的物体。那物体用降落伞本身的绳子缠着,一圈圈绑香肠似地,勉强看出个人形。 屠梓尝试使用精神感应探测那人形物体的状态,特别想要确认那是不是浪涯,却发现感应完全无法发挥作用。惊骇之下,他这才开始注意到四周的环境。 黑暗的山洞中,闪烁着微弱的火光。不管是谁抓了他们,大概是把他们带到了某个埃癸斯石密集区域的山洞里面,才导致向导能力被压抑得连对就在身旁的人使用感应都做不到。 “醒了” 一道男声响起,屠梓被抓着后脑勺逼着抬头。一看之下,屠梓双目圆瞪眼前的人竟然是之前在空中投下手雷杀死阿绿他们的机情队员 原来八号被浪涯射断降落伞绳子、又被用树藤拖着机座往地上砸时,当机立断地解开安全带跳机保命。 他扯着一部分脱离了机座的副伞,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方向。不知幸或不幸,他一下子就飘到了天坑,全靠副伞缠住坑壁的树枝把他挂住才没有摔成肉泥。坑底信号不佳,他无法联络上其他队员,就只能到处自己找路。正当他探寻到这一个有风也就是应该有出口的山洞,回头收拾家当离开时,才听见屠梓大声呼救的动静,进而把两人抓住。 他不可能同时把两个人扛走,所以就只扛着目标屠梓,而把浪涯用降落伞捆起来拖行。 屠梓一下子明白了情势。 在这种乱石上拖行,也不知浪涯也没有受伤 “喂,”注意到屠梓在想别的,八号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看着我。上头给的命令是活捉你,所以我暂时不会让你死。可是你的小伙伴呢,就没什么必要了。你最好乖乖的,不然把大爷我惹毛了,我就把他的头拧下来。听懂了吗“ 谨慎地,屠梓微微点头。 “好。” 八号放下屠梓,又走到包成香肠的浪涯身边,拆开一部分“包装”,露出脸和一条手臂来。他抓起浪涯的一根手指,用力一拧 “啊” “唔唔唔唔”你变态的吗 屠梓激动地叫,可是嘴被封住,只发出一些咿呜声。 “看,还活着。”八号丢下浪涯那条手臂,“你小心不要让他变成死的。”说完,他又重新把痛醒的浪涯敲晕。 屠梓疯了似的点头。 “很好。”八号又说了一句,捡起地上的水杯把余下的水倒进喉咙,他将杯子扣回水壶上,踢灭火种、扛起人质出发。 天坑的底部是一条原本是地下河的河流,岩溶塌陷之后,覆盖在上面的山体消失,露出了一部分的河流,而河流的上下支流,却依然保留着地下河的特质。 屠梓他们所在的山洞也是其中一个受地下河水侵蚀的洞穴,沿着水流,洞穴内部九曲十八弯,还有无数的分岔路。八号基本就是追着风去,哪条路的空气流通畅顺就走哪一条,秀梅山不大,在饿死之前走到地下河另一个露出地面的部分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只是走到一半,三个人就听到了一些不自然的声音。 两下啪嗒声很轻微,但经过山洞岩壁的回响,即便不是哨兵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注意到那绝不是水流的声响,八号马上戒备地停下脚步。 被他扛米似扛在肩上的屠梓听到这两下声响,当下心跳加速。 那是人为的声音听着像把镜盒或是什么金属物件合上时,锁扣发出的声响。 怀表。 屠梓想起秦然有一个随身的银怀表,他说过是一对,那燕无往身上应该也有一个。那,说不定,秦然他们已经和大部队汇合,正按蓝鸟之前的计划进入地下河道而燕无往因为在前方导航,先一步走进了会和山洞这一边产生回声的区域,所以这边就听见了他合上怀表的声音 这个推测,让屠梓无比振奋。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有复数的脚步声进入了回响区域他没猜错 屠梓马上又试了一遍,精神信号依旧被强烈压制,但他知道哨兵的五感不会。 “唔唔唔唔”屠梓猛然用力挣扎,边发出尽可能大的声音,他用力晃动自己被抓住扛在肩上且五花大绑的身体,踢响同样挂在八号身上的物件水壶、刀枪、金属扣子随便任何什么。 山洞里的回声是相对的,既然他们这边能听见燕无往那边的声音,那燕无往那边也能听见他们这边的声音,而凭哨兵的超人听觉,他们应该能循这声音找到路过来。 “你、臭小子”八号狠狠把作乱的屠梓从自己身上甩下来摔到乱石上,然后一脚踢翻脸部朝下的人质。 屠梓痛得整个人蜷缩起来,看着八号随手抓起浪涯,又去扭他的手。 “啊” 完全是事件重演,八号虐待了浪涯之后,又把他打晕。只是这次,他吧浪涯打晕之后,多给屠梓補了一脚。 “唔、” “看见没有臭小子,我说最后一次,下一次你乱来,我就杀了他。” 扛起屠梓,八号没有再多说,他的行动已经明确证实他有多认真。他也顾忌那些多出来的脚步声会否追上这边的行动,所以他这次没有多耽误,提着人就跑。 屠梓被镇住,一时不敢再有行动,只好祈祷燕无往已经听见这边的声音,且没有认为他们是搜捕队的人。 屠梓的祈祷落空了。 燕无往或许有追着声音过来,或许没有,但总之是没有来得及追上。 八号提着两个人质,先一步找到了地下洞穴的出口一个不大不小的阶梯式瀑布和跌水潭,远比天坑容易攀爬,但依然陡峭。 八号看着这个出口,叹了口气,把屠梓从肩膀上放了下来。 屠梓整个人紧绷他想干什么 八号耸肩:“我没法背着两个人爬上去。”说着,他从靴中抽出一把小刀。 屠梓懂了。 他要在这里杀了浪涯。 “唔唔唔”屠梓不断挣动、闷叫,想要阻止八号动手,但对方完全没有理会这边的动静,毕竟屠梓是他亲手绑好的,根本不会有什么意外。 方才被一路拖行的浪涯在八号发现出口光线的时候就被随手放下,现在只躺在几步之外,面临即将发生的谋杀,八号的每一个动作在屠梓眼中仿佛都被慢放,送着浪涯一步步走向死亡。 屠梓挣扎、再挣扎。 终于,他在嶙峋的湿石之间踩到一个借力的点。 “唔” 用尽全身力气,屠梓犹如垂死的虾子一样往前一扑 八号被屠梓从背后一撞,携带着两个人的重量往前扒倒在地。 “我艹你妈”八号撑起上半身,要掀走整个压在背上的少年,屠梓力气全然不及一个成熟的军人,但一块尖锐的石头刚好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扭着肩膀,瞄准八号的后脑勺往侧用力撞 “啊”八号的面门直直撞上那块石头,顿时伤重得连痛叫的声音都很微弱,“艹你”他握紧小刀的手往自己背后欲刺,屠梓又用力再撞。 “恶” 第二次的撞击,八号呕出一滩血。 恐惧开始蔓延。 别 离开了四面都是埃癸斯石的山洞,一直受压制的向导能力自然开始恢复。 我不想死 八号强烈的情绪波纹,在能力暂时反弹式暴涨的屠梓身边如同实体。 不要死在这里 浓郁的恐惧和不甘淹没了屠梓。 谁来 因为另一个人的情感,他无法自制地全身颤抖不止。 救我 他人的恐惧变成他的恐惧,意识渐渐被感应骑劫。 谁来救救我 救我 救 但,在陷入意识风暴的临界点前,屠梓看见,八号的手摸上了对讲机。 “唔唔唔唔唔” 压着八号的头颅,屠梓疯狂地往下撞、一遍又一遍,直到那颗头不再抬起。 最终,八号的精神反应沉寂、情绪波纹彻底消失。 八号死了。 屠梓在临界点近前刚好避过了由外来情绪感应引起的意识风暴。 他却躲不过内部情绪引起的狂潮。 全身脱力,屠梓自八号的背上滚落下来。他用力呼吸,却完全感觉不到氧气的进入;眼睛流出的泪水像要将他淹死,他完全无法控制;他意识混乱,想不起身在何方。眼前一片模糊,他嘴巴没法动,却仿佛听见自己在说话。 为什么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啊 “嘿。” 一只温热的大手抚上屠梓的脸,轻轻撕掉了他嘴上的胶带。 是浪涯。 他就躺在屠梓一尺内,刚刚睁开眼睛。 “怎么了” 托着屠梓的后脑勺,他把人慢慢揽到自己怀里,撑着有点肿的眼皮尽力察看四周情况。 “没事了”良久,屠梓喃喃道。 “嗯” “没事了,他死了,我”屠梓抽噎,“我杀了他” 伏在浪涯肩上,屠梓崩溃嚎啕,积压过负的情绪终于溃堤,全部倾泻而出。 第34章 燕无往和其他帮众终于找来时,浪涯已经用本来要取他性命的小刀割开了自己和屠梓身上的束缚。 “”看见现场的惨状,连燕无往都一时语塞,“发生过什么事” 坐在一边的大石上,浪涯单手将木然的屠梓抱在怀里,简单把自己醒来之后的事讲了讲,并刻意忽略屠梓杀掉八号那一部分。一是他当时正昏迷,根本不知道事件详细;二是屠梓哭过之后就一言不发,什么都没说,浪涯不想再去刺激他。 不过既然听说了浪涯一直昏迷,那旁边那条尸体是谁搞出来的,旁人不必问也知道。 燕无往上前把尸体翻成脸朝天,才发现那上面已经没有脸了。 “嘶有够烂的” 听到这句感叹,屠梓整个人一震,微不可察地又往浪涯怀里缩了缩。 不自觉地发出感叹后,燕无往也瞄了屠梓一眼。 哨兵行动迅速利落,搜捕队则受过正规训练,两者交锋一击致命的多,少有弄成如此、如此难看痛苦燕无往找不到一个精确的形容词,但看着尸体的糜烂程度,他也不太乐意想象手脚被绑的屠梓,是如何一下、一下,挣扎着把这个人撞死的。 砸坏尸体身上所有可能发出讯号的器材,又拿走武器、急救包和其他一些可能有用的物品,燕无往最后扒下尸体厚实的飞行外套,盖住血肉模糊的脸。 “我们研究过这个山洞,”一边说,燕无往一边把刚搜出的急救包抛给一个帮众,让他去替浪涯疑似断骨的手指上夹板,“对照地图和水流,我们怀疑这里很可能连着山外。如果能经地下路径离开,会省事不少。” 浪涯点点头,示意明白安排。 “他”燕无往指的当然是屠梓,“没问题” 把怀里人掂了掂,浪涯再度点头:“我照看着。” 在进入地下洞穴前秦然已经醒了过来,并没有大碍,所以燕无往当下也不是很着急要屠梓勉强提起精神来,就由着他们两个去。 “无往。”一直和蓝鸟商讨后着的秦然自穴内走出,“在这洞穴里果然很难使用精神力,屠梓有什么说法吗” 燕无往耸耸肩,下巴微微一侧,秦然就什么都懂了。 看见燕无往罕有特地盖住的尸体,又看屠梓脸埋在浪涯肩窝一动不动,秦然摇头。 这小傻白甜怎么就倒霉地摔过来了呢。 “算了。”秦然打消叫屠梓的念头,“就算无法使用精神力,走地下还是远比原来的路线安全。刚和蓝鸟对比过水脉图,这里走到尽头应该在西郊南镇附近有出口。出去之后得绕远一点,不过正好防范追踪。” 燕无往表示同意。 “准备一下,五分钟后出发。” 得帮主令,四方角落休整的帮众马上起身收拾。浪涯也站起来,把屠梓放下:“能自己走吗” 屠梓反应有点迟钝,稍稍别过脸,默默点了点头。 注意到屠梓是在转头避免看见尸体,又特地眯眼看了看洞穴内的情况,浪涯叹了口气,重新单手把屠梓捞了起来。 看见被突然抱起的少年还是呆呆的,半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浪涯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没错。 “前面的路比较难走。”他循例解释一句,屠梓还是默默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浪涯心头一软,上着夹板的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用手心摸了摸少年的头,便带着人跟上大队。 前往南镇的路段确实崎岖,走到后头涉水区域时,几个身手比较普通的向导也是得由哨兵同伴带着走。但一路上确实是没有遇上任何追捕,也许是因为在导致新天坑出现的一系列塌陷之后,地下河道在秀梅山的出入口和路线改变,而军方并不清楚最新的地形吧。 在西郊南镇偏北的一个小山沟出来后,蓝鸟派出精神体通知波斯和小滔,众人在山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18 d边废屋过了一夜,第二天乘上同伴驶来的两辆车,混在清早赶集的车流中回到北镇大本营。 回到地堡内,浪涯就真的开始担心了。 这一日一夜,屠梓没有说过半句话。 睡觉走路吃饭喝水倒是没有问题,只是像个木头娃娃似的,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精神,踢一踢动一动。此刻屠梓也是如此,木木地坐在床边,不躺下休息,手机也不玩,就那么坐着。 把头发往后一拨,浪涯半蹲半跪在屠梓跟前,平视和他说话。 “屠梓。” 屠梓还是那样呆坐着,没有任何反应。 “屠梓屠梓” 像是突然被惊醒过来,屠梓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看着浪涯。 “我们得去和秦然说地震的事。”盯着屠梓双眼,浪涯只希望屠梓能听进去。 闻言,屠梓双唇微张,像是要说什么、但又想不起要说什么的模样。 浪涯有点丧气,颓然地再拨一把头发,道:“我一个人说不清楚,终究这也是你发现的事,你能和我一起去说吗屠梓” 呆愣良久,屠梓终于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屠梓。”可是浪涯不止要这样,“屠梓,你得开口说话。”听不见屠梓的声音,他又伸手托起屠梓的下巴,“看着我,屠梓,你看着我。先应一声,好吗屠梓” 被托住下巴,屠梓直面着浪涯,嗫嚅数次,最后应了一声。 “嗯。” 这不是浪涯心中最理想的反应,但好歹是有声音,浪涯放开屠梓的脸,牵着他去找秦然。 自把伤亡同伴的事处理好后,归来帮主和干部们就一直在地堡的中央大厅开会,浪涯和屠梓走到进入大厅的回廊附近时,就听见了激烈的争论声。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是蓝鸟的声音。 “那难道就该高叫着口号送死”这来自辛逸林的嘲讽。 “这几个月来,已经死了很多同伴了。”这是屠星遥说的话,很难判断是站在哪一边。 “要是我们继续不反抗,都是白死而且往后还会有更多” “噢,呵,原来我们这些叫做不反抗。我真是笨,竟然没发现这里是搜捕队的集中营。” “被动抵抗根本不够,光靠逃跑我们又能躲多久隐藏身份像群老鼠一样活着不,更糟,我们只是待宰的家畜而已。待宰羊圈里的时间越长,我们就越没有反抗的本钱。” 蓝鸟舌战群雄、以一敌百,嗓子愈来愈哑,颤抖的语气当中带着溢于言外的渴望。 “帮主、副帮主,趁我们现在还有能力,我们必须反抗。我们应该反抗,铲除搜捕队,给我们自己、还有未来的感染者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一直坐在中心垂头旁听争论的秦然忽地扬首看着蓝鸟,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什么能力”他问,“怎么反抗” “搜捕猎杀感染者是佟谋领袖亲自下发,两任主席佟略、佟权坚定拥护、更生党全党多年来贯彻执行的命令。而现今更生党不单管治我国,还控制着邻接全部五个邻国的政局。事实上,全世界有稳定政治架构的国家中,超过八成更生党都是该国的三大党派之一,没有稳定政治架构的国家更不用说,更生党直接勾结当地的武装组织金钱、武器、资源基本等于他们拥有那些组织。战机、坦克、炸弹、枪支,百万兵力应有尽有。” “你说,我们拿什么反抗” “我们”蓝鸟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整个大厅一时冻结。 皱眉站在旁边,燕无往轻轻按摩秦然的后颈,打破沉默。 “进来。” 这句话自然是对就在门外的二人说的。 浪涯带着屠梓进门,环视一圈,决定暂时忘掉刚才听到的,直入正题。 “我们几个a类感染者身上的异常症状屠梓找到了可能的原因。” 秦然整个人坐直。 “是什么”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燕无往身上这些症状一直持续,甚至略有加重的情况,秦然一直感觉如同有颗计时炸弹绑在心上。 浪涯吞口唾沫,“可能会有地震。” “什么” “屠梓可以说明。”浪涯拍拍屠梓肩膀。 屠梓扭着手,舔了舔嘴唇,道:“那叫已过滤资讯映射现象”结结巴巴地,屠梓慢慢把自己的分析和推测说了出来,“所以,鉴于a市是,呃,靠近地震带,加上浪涯的,浪涯精神体的反应,我觉得很可能是地震的先兆嗯。” 燕无往沉吟:“如果真的是地震,会有多大还有多久会发生” “这个”屠梓看一眼浪涯,有点不安,“这个很难判断,因为我们没有太多的对照组可以比对。”他愈说愈流畅,“现在看来,只有你、浪涯、屠小姐和黄晨,也就是只有高阶或以上的哨兵才有症状。这可能代表距离地震发生的时间还远,也可能代表我们距离震央比较远正如之前所说,没有在不同位置的哨兵作对照组,根本无法判断。” 示意理解,燕无往转头吩咐辛逸林:“安排帮里所有a类接受检查,并让他们定期汇报身体状况。” 辛逸林领命。 “花园区那边还有一组别墅。”秦然提出。 燕无往也想起来了,“安排一下,准备迁到花园区。” 黄晨追着辛逸林离去。 除了这些之外,面对可能的天灾还有很多需要打算,秦然和蓝鸟暂时放下先前的辩论,专心研究如何应对。 浪涯等了一会,忍不住打断他们。 “二当家,我们得警告附近的居民。” 秦然停下翻阅账簿的动作,盯着浪涯,然后,摇了摇头。 浪涯瞪大眼睛,“他们毫无准备的话,会有很大的伤亡” “但你要如何让他们相信” “散播传单、派人影响他们的思维、假装算命算出来的”浪涯也暂时没有详细的计划,“办法可以从长计议,但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秦然不为所动,“一旦做了那些事,就会马上引起搜捕队的注意,我们会暴露行踪。” “可是” “一般人不了解感染者的能力,但搜捕队可是清楚得很。他们一直留意着,一旦出现疑似感染者的活动,就会赶到调查。算命摊什么的,简直是搜捕队最喜欢的线索。”切身经验,这一点蓝鸟最清楚。 “那就再想别的方法。”浪涯坚持,“总不能因为有风险就袖手旁观。” “有风险没错是有风险,是拿命出来堵的风险”秦然猛地合上账簿,“这几个月来我们失去了多少同伴一天前我们才又死了四个兄弟袖手旁观怎么了我们被搜捕队追杀的时候,那些民众谁帮忙了吗每年有多少感染者是因为热心民众的举报落入搜捕队手中的你不清楚吗明明你也受过这种罪,还说要去警告他们,你是神经有问题还是有救人强迫症” 语毕,秦然用力把账簿朝浪涯砸过去,几天来失去兄弟的愤怒经过方才的争辩达到沸点。 “他们不会感激我们的,而我们一旦被发现蛛丝马迹,就会被毫不犹豫地举报、捕杀。”砸过东西之后,秦然又冷静了不少,“而且事实上也不一定会有地震对不”他斜眼看向屠梓。 “你的理由是已过滤资讯映射,也就是说在你的世界,a市在这个年代根本没有发生大地震的记录。地壳运动理应不受历史进程影响,所以其实你自己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看到屠梓的反应,秦然知道自己没说错,“当然你的推论还是很有说服力的,但为了一个可能性,我们几十人挪个窝简单,住在这里的几万人却不可能随便搬走,更遑论a市的数十万人口。” 浪涯颓然蹲下,拾起砸到脚边的账簿,咬牙,仍是不甘心。 “至少他们可以预先准备一些物资。”说完,他看向屠梓,屠梓却绞着手指咬着唇,不发一言。 浪涯登时没了力气。 弯腰从他手上拿回账簿,秦然用簿面一敲浪涯肩膀:“是时候长大了,玛利亚,你身边有同伴了。” 从大厅出去之后,浪涯一整天都在思考。 这些年来,他所做的、他坚持的,都是错的吗 曾经,有人豁出性命救了毫无关系的自己,那又是多余的吗 从那一天开始,每当他看见有人需要帮助,他就会想起当时被拯救的自己;无论被救下的人背叛多少次,当他再看见有人有需要时,他的脑海还是会出现同一个画面、同一头火红的长发、同一双纤瘦却有力的手。 躺在床上,手臂覆着双眼,浪涯自嘲地笑。 也许他就是有强迫症,也许他只是无法忘记绝望时曾经从别人手中得到的希望尽管多管闲事的结果不一定美好,但只要能让多一个人得到希望,他就觉得值得。 不,他“希望”他做的事是值得的,他希望那个人做的事,是值得的。 一直一个人,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原来如此渴望有人认同。他希望有人和他一样,觉得要去帮助,觉得一切都值得,但却愈来愈发现,那像个奢望。事实是连他帮的人,都不一定觉得他做的值当。 “” 浪涯长吁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去做。 不能连累归来帮的兄弟、不愿勉强屠梓,他就一个人去,跑得远一些再开始散播消息,只要不再回来,总不会突然被追查回这一带。 留下一张便条,浪涯简单收拾了行装就出发。 按他观察,归来帮的地方总是防进不防出,想要不惊动他人半夜溜走应该很容易,西翼有几个天窗便是理想的出口。 脑海内飞快盘算着路线,浪涯三步拼两步跑到西翼。 “唔” 快到天窗位置的转角处,浪涯听见一声闷叫,还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响。 圆形天窗透射下来的月色之下,是背着大背包,滚地葫芦似倒在地上的屠梓。 “呃” 看见突然出现的浪涯,屠梓拍拍屁股站直,一脸被抓包的尴尬。 注意到屠梓手掌和背上的尘土,还有他站的位置、地上的痕迹,浪涯怔住。 “你想出去。” 浪涯的声音很轻,细如蚊呐,但深夜的地堡很安静,屠梓还是听见了。 “地震总得警告一下别人。”他呐呐解释,“我是向导,我能把这个消息偷渡进他们脑内,我不受冲击波影响,我一直被护在队伍后方、中心,搜捕队员基本不认识我,少数接触过我的都”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都都死了。”他的声音骤然变小,之后又变大:“总之我只要走远一点再散播消息,也不怕搜捕队会啊” 屠梓惊叫一声之后闭上了嘴,因为浪涯突然抱住了他。 “你一个弱鸡向导,连天窗都爬不上去,你能走多远”浪涯充满笑意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 “这” “拿着。”浪涯把自己的背包递给了屠梓。 “啊”屠梓呆呆地接过包。 “背着这个我怎么背你上去”浪涯扬眉,目光柔和,“来。”背过身蹲下,他让屠梓爬到他背上,“我们一起走。” “哦。” 屠梓乖乖让浪涯把自己背起来,默默傻笑。 多背上一个人,浪涯依然轻松地攀上对一般人来说有点太高的、天窗的圆管型底部,脸上是和屠梓一样的表情。 有人想的和你一样,多好。 第35章 晚春初夏的时节,连空气都是湿润的。亏得这天没下雨,否则一个个太太两手提着肉菜粮米,真不知道打哪儿腾出手来撑伞。 “小宝滴娘” 超市门外停着数辆自行车的空地,一个身形稍胖的中年妇女声如洪钟,跟一个正在用力把满载的购物袋塞进车前篮子的少妇打招呼。 “张婶。”那少妇也是个好相处的,一听到招呼,就把手上的动作都停下,回头和中年妇女唠嗑。 张婶也把菜挂到自己的自行车上,一边八卦小宝家的菜单。她伸头往旁边自行车菜篮子一瞧,就眼利地把内容物瞧了个大概。 “哟,你也买啦那个什么防灾套装。” “嗯,小宝吵着要。”小宝妈妈无奈地笑,“反正也特价” “唉,我家妞妞也是”说起这件事,张婶就气不打一处来,“都做好几天噩梦了,说梦见地震,哭得可惨,非要我抱着才肯睡。” 小宝妈妈一下愕然:“欸小宝也是也做噩梦梦见地震” “不、不是吧”张婶心里发毛,嗓门也小了不少,“这么邪门不行,得找劳大夫说说这事儿,说不定就是小孩子夜惊呢。”坐言起行,张婶跨上自行车说走就走。 劳大夫是镇里的一个老中医,没什么学历,但是经验丰富,断症、用药也神,除了镇长,最有威望的就是他了,若论病理养生,那就是比镇长更有公信力。 “劳大夫劳大夫”到了医馆所在那条街,自行车还未停好,张婶就张着她的大嗓门叫嚷:“劳大夫在家吗” “爷爷”医馆大厅架着张小桌子做作业的少女娇声唤道。 “来了来了来了”穿着一身破旧的斜襟家居服,劳大夫火烧屁股似捧着一筲箕药材从内室赶了过来。 一看见是张婶,劳大夫脚步一顿,借着弯腰放下药材的空档暗地瞪了孙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19 d女儿一眼。 “劳大夫啊,你听我说,出大事啦” 默默侧脸避过张婶喷洒而出的飞沫,劳大夫口上关心着,心里祈祷不要又是什么张婶大嫂的表姨的干女儿的室友老家的猫不肯吃老鼠是不是得绝症了之类的事。 张婶完全没发现劳大夫的回应有多没诚意,自顾自就巴啦巴啦地把两家孩子做同一个噩梦的事都讲了。 说完,再一看劳大夫的脸色,张婶吓了一跳:“劳、劳大夫,你怎么脸那么黑,不、不会是什么大事吧”来找人时咋咋呼呼的,一感觉好像真的摊上大事,张婶就怯了。她家就妞妞一个女儿,两个大人四个老人可疼她了,小公主一般养着,真出什么事可得心疼死 。 劳大夫紧紧皱着眉,他是真的有点担心,这几天来找他拿安眠药包治小儿夜惊、噩梦的人特别多,差不多大半个镇的家长都来了。除了张婶外,有几个健谈的也提过孩子噩梦的内容,都是说梦见地震。 “心儿,”安慰张婶几句,劳大夫把做完作业正要溜出去的孙女叫住,“去给爷爷把镇长请过来。” 邪,他是不信的,但他倒是担心孩子是不是看见什么,或是镇里饮食环境有什么问题,小孩子小身子的先起了不良反应。 镇长也是个勤劳的,听见劳大夫这么说,马上就把镇里干部和邻里间消息灵通的人都召了来劳大夫家开临时会议。 “为了招商开发,早先才有机关的人来验过水土,也没说有问题啊。”胖胖的卫生委员不满地说道。 “那的确,除了做噩梦之外,孩子们也没什么其他病痛。”劳大夫眉头就没松开过。 大部分镇民倒是直接就往灵异方向想,什么孩子气场干净天地有感啊、老祖宗给的警示啊、撞鬼中邪啊,理论五花八门,一套一套的。 镇长其实不太相信地震预警说。 “都说地震前兆是动物有异动,怎么会反应在孩子身上呢也没人看见什么青蛙大迁徙、兔子跳河的”镇长推测道:“莫不是孩子在学校谈些什么灾难电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这个说法一出,竟然绝大多数人都认同,镇长的公信力真不是吹的。 看见站在劳大夫家天井里的大部分人都不住点头,大有就此结案的架势,窝在对面民宿二楼房间、借用浪涯耳朵偷听的屠梓气得又狠狠咬了一口烤鸡腿。 “动物都给你们当野味打光了,哪里来的异象给你看啊”他气鼓鼓地骂。 浪涯有点好奇:“在你的时空,a市郊外的动物、环境是不是都保护得挺好的”近年为了发展,更生党大笔一挥强势开发了不少村镇,有些处理得还不厚道,原居民流离失所、未建房先砍树,总之一团乱。 “那倒也不是。”屠梓想了想,答道:“因为这附近有罕见埃癸斯石矿就我提过的、秀梅山那边那些为了开采也迁走了不少动物。只是我没想到,光靠打野味也能把整个镇的野生动物差不多打光而已。” “这样啊。”浪涯往劳大夫家那边瞄了一眼:“他们打算散会了。” 屠梓连忙探头看,看完那一眼就丧气地倒在窗台上:“算了,跑了几个村镇都是差不多这样幸好这趟刚巧碰上那个超市店长在烦恼怎么出清滞销罐头,正方便我们把防灾套装这个主意偷渡进他脑袋里,总算间接让镇民们有点准备。” 浪涯叹气:“早知道这样就不让那些孩子做噩梦了,有些被我们暗示一次,几天都睡不好,连白天都神经兮兮的” 这一点屠梓倒是没那么在意:“我哪有那么用力那些连续几天不安宁的都是快要觉醒成哨兵或向导的。 “这么多”浪涯震惊。 “不多吧才几个,也就一成左右。”趴够了,屠梓爬起来继续吃鸡,“哨向是进化基因,人数本来就是会愈来愈多的,特别是初始之门盘龙山谷那个大坑附近。我们那边的大部分地区哨向出生率都占总出生人数1015左右,a市有18呢。” “好多”浪涯讶然地半张着嘴。 他特别喜欢听屠梓说他“老家”的事,听着听着,就让他有种未来还是充满希冀的感觉。 正想再多问几句,浪涯突然整个人僵住。 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电流从他的后颈滑到尾椎,让他差点原地跳起来。 “快,”一秒之间满头冷汗,浪涯一手捞起两个人的背包,一手拉起啃着鸡翅的屠梓:“快跑” 第36章 从二楼跑到一楼对高阶哨兵来说用不了几秒,但浪涯做得更快他选择抱起屠梓打开窗户就跳下去。 坐在对面瓦檐下吃瓜的大爷惊掉了最后一块瓜。 “小伙子你想吓死人呢” 浪涯拖着屠梓紧贴一道厚实的石墙伏下,回头对大爷吼道:“离开那里” 大爷一头雾水:“啥” 话音未落,脚下黄土传来震动,轻微得令人怀疑的震动只持续几下,就骤然升级成剧震 同时,惊叫声此起彼落,伴随着强烈的震动噪音,各种金属、非金属互相碰撞的声响,沒钉死的东西一批批掉落,瓦檐下的大爷被如水流般倾泻而下的瓦片砸中倒地,飞扬的尘土模糊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 震动只持续了数十秒,但当它停止时,所有人都恍如隔世。 在沉寂下来的地上呆愣了几秒,屠梓猛然弹起:“那个大爷” 他起身就往对面的瓦堆冲,谁知没跑出几步,就被抛到了半空。 才刚停止的震动突然复苏,甚至比方才的更为强烈,没趴好的人好几个都被抛起,在离地半尺处上下颠簸。浪涯跌撞着快蹬数步,勉强在半空拦腰将屠梓抱回,按在自己与墙脚之间护住。这时震动又转而摇晃,石墙随之左右晃动,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随之响起,尘土如同沙尘暴般席卷而过,却不知从何而来。 这次的震动持续得更久,身在其中者只觉度秒如年,好不容易等到震动停止,却又因为之前复发的经验,一时间谁都不敢起来,不论有否受伤,全都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又过了快一分钟,几个大胆的年轻人才踉跄着站起来。 “卧槽” 其中一个青年背包客满头满脸的灰土,大张着嘴巴,神情呆滞。 屠梓和浪涯互相搀扶着起来,回头往背包客面朝的方向看。 民宿旁边的餐馆、镇里唯一的两层餐馆,只剩下一堆建筑材料。 “呀” 不知道是谁首先发出的尖叫,总之几个站在民宿和餐馆旁边的人都大叫着逃离了那一边。民宿和餐馆都是同一栋旧建筑改建而成,外围一圈巨型石砖建成的围墙就是旧时的遗迹。现在餐馆先倒了,谁都不敢说民宿会不会步其后尘。 “里、里面的人呢” 听到这句不知名的呢喃,屠梓反射性地发散感应网。 “三个餐馆下面,都还有意识;民宿十十八个,两个没有意识,其他应该也受了伤。”屠梓悄声在浪涯耳边说。 浪涯抬了抬手,及又放下,最终拿起自己外套的一角,用内衬沾了点水替屠梓擦了擦脸。 “餐馆那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趁着这几秒思考后,浪涯道:“我先把民宿里的抬出来,你先看看其他人,等我出来再一起想下一步。” “你小心。”屠梓点点头,喝一口浪涯递过来的瓶装水,就扭头去挖那被瓦片埋住的大爷。 救援工作其中最困难的一部分,就是寻找生还者。就像被瓦片活埋的那个大爷,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有人知道他在下面,他很可能就要等好一会才会被挖出来,到时候会是个什么状态,没有人知道。 屠梓和浪涯就像个人体雷达,凭着哨向的先天能力,他们可以精确找出被困者。反之,最大的缺点就是两人都没有实际的医疗知识和经验,但这一点在他们救出断掉一根腿骨的劳大夫和他的孙女儿之后,情况就改善了很多。 心儿做主把一块空地清出来,在场所有人都要被她看过,伤势较重的人则一个个抬到劳大夫身边让他诊治。 扶着民宿里最后一个伤者坐到一边,浪涯汗也不擦就去找屠梓。 “餐馆下的人怎么样” “情绪波纹还在。”屠梓把剩下的半瓶水给浪涯喝:“但他们暂时无法把人救出来好几条柱子、大块水泥压着,他们又害怕用大型机器一挖之下原本刚好互相支撑的碎片会彻底塌掉,压死里面的人有人说餐馆老板对餐馆做了不少改装,所以才会塌楼。” 浪涯皱眉:“那生还者现在在哪个位置” “应该在地下仓库。”屠梓凭感觉指了一个范围,“估计是餐馆老板也私下挖了地库,地震时地库上面铺的薄地板被震碎一部分,上面的人掉进地下,刚好免被塌掉的整座楼砸死。” “能从地下挖过去吗” “试过了。”屠梓扬起下巴,示意浪涯看附近一处的土堆,“但那里面本身就已经榻了个一塌糊涂,生还者刚好藏身狭缝之间已经很幸运,附近的泥土一松,里面就有再榻的迹象,现在谁都不敢动。” 喝掉最后一滴水,浪涯把空瓶交给屠梓,“我试试看。” “喂,小伙”看见浪涯直直走近倒塌现场,几个镇民连忙开口阻止,“危险咧” 不理会他们的劝告,浪涯围着废墟左右研究了一番,才对那些一直尝试救人的镇民说:“我要是抬起这个几秒,你们能把里面的人拉出来吗” 瞪着浪涯和他敲过的水泥块,其中一个胡子大叔叫道:“抬起这儿有半堵墙呢这个时候别开玩笑” 浪涯只是镇定地重复:“能吗” “能”另一个较瘦弱的青年抢答。他是后来才赶来这边的,他的朋友和他分道扬镳之前,说过要回民宿附近吃饭,他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失联的朋友是否就在里面。 “那好。”浪涯躬身走到水泥块下,用背部抵着,“我数到三一、二三”双脚发力,浪涯使劲往上一撑,竟真把水泥块往上撑开了一个入口 瘦弱青年把握时间,马上闪进去把最近的伤者拉出来,第二个人比较胖,瘦弱青年一个人挪不动他,旁边的屠梓也闯了进去帮忙。 “快”当初就说好只有几秒时间,浪涯马上就要撑不住。胡子大叔使尽全身气力帮忙扛住水泥,但一个普通大爷,就算肌肉比较厚,但实在也帮不了多少。 祸不单行,胖伤者委实太胖,屠梓自由出入的洞他竟然卡在了肚子中间。 “要压下来了”胡子大爷大喊,胖子拼命挣扎,屠梓在前面用力扯,瘦弱青年在后面死命推,总算把人挤了出去。 “快快那小年轻还没出来呢”刚逃出生天,那胖子竟然就晕了,瘦弱青年一下子被他堵在后面,没有借力往上爬的地方。镇民又七手八脚地把胖子挪开,也不顾得什么礼貌、安全了,滚筒似把人推开,齐心地要把青年拉出来。 “啊啊啊”浪涯终于撑不住了,大吼一声,他侧身撞上胡子大叔,两个人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总算没事。 回过神来,胡子大叔吐出一口血方才用力过度,怕是伤了脏腑。 水泥块掉下来时,才堪堪逃出的瘦弱青年虽然捡回了性命,但也被几块碎石击伤。 来不及关心自己的伤势,瘦弱青年喘着气就说:“里面还有一个女的,在呻吟,但是叫她也没有反应,得把她也救出来但,”说着,瘦弱青年的声线又更弱下来,“但她的位置挺里面,几条h形钢横在中间,几秒可能不够” 这样听说,周围其他人也消沉了,看方才浪涯的样子和胡子大叔刚吐的那口血,就知道方才的救援已经是极限,特别在方才的消耗之后,再来一遍能不能有方才的效果还成疑。 “多远”坐在地上,浪涯问。 瘦弱青年大致说了个距离,屠梓又在浪涯耳边给了个更确切的位置。 “我可能来得及”浪涯小声对屠梓说,然后又跟镇民说:“得有点东西把那水泥撑着。” 一个拿着草药包敷脑壳的老伯想了想,“旧矿场那边倒是有一、两个让孩子、游客参观学习时玩儿的千斤顶,但那些都挺弱的,顶这么大块水泥可能几秒就玩儿完” “足够了。”浪涯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却被屠梓按住。 “我去拿,你抓紧恢复一下`体力。”说着,屠梓问了大爷旧矿场和工具的位置,就一个人跑了去。 第37章 旧矿场离民宿十几分钟脚程,面积不大,屠梓没两下就找到了唯一的一个千斤顶。 一个生锈又残旧的小型千斤顶到底能不能真的顶住那半堵墙,屠梓也没什么信心,但救人如救火,他还是没有多犹豫拿了东西就要回去。 谁知,在路过一个入口塌了一半的旧矿坑时,一阵熟悉的冲击突然扑面而来。 冲击波不对,是觉醒反应 觉醒是哨向一生最脆弱的时候,屠梓甚至不敢随便伸出感应网或精神触丝,就怕有所冲撞。他靠近那个只容半个他出入的洞口,扬声问:“里面有人吗” 才刚问,里面就传出一声痛叫,然后另一把稚嫩的的嗓音应道:“有” “几个人有没有受伤” “我扭到脚了”“我磕到头了”“膝盖好痛呜呜” 听到外面大人的关心,里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20 d面好几个小孩都七嘴八舌地抱怨,有的甚至哭了起来。 屠梓在外面也很着急:“能自己出来吗”一开口他就发现自己说了废话,里面的虽然是小孩,但也能跑能跳,自己要是能出来现在还会呆在黑漆漆的洞里面哭吗 孩子里头倒是没有吐槽系的熊孩子,听到他这句问话只是纷纷叫道出不来,或是哭得更大声了些。之前第一个回答他的那个小女孩道:“我们在一个坑里面,不够高爬出来。”说着,她又想起屠梓之前的问题:“我们有六个人,都是五年一班向日葵组的。” “哥哥知道了,你们乖乖等一下,很快会来救你们出去的” 一边安慰着孩子们,屠梓一边急得团团转。 浪涯那边还等着千斤顶救命,但洞里小孩的觉醒也到了关键,耽误来回的半个小时,要是有个什么万一 正着急,屠梓忽然看见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抱着个小孩路过。 “先生”屠梓扑过去就把人抓住,“你知道去牡丹楼的路吗”牡丹楼,就是倒塌餐馆的名字。 男人刚被抓住时一脸不耐烦,听见餐馆名字后却态度一变:“我现在就是要去牡丹楼,怎么了” “那儿塌了” “什么”一听到这个消息,男人马上就要跑,屠梓用了死力把人拉着。 “大家正想办法把里面的人救出来呢”扯着男人的手,屠梓把千斤顶塞给他:“派我来拿这个千斤顶,但我” “我送过去”不等屠梓说完,男人拿了千斤顶,甩开屠梓拔腿就往餐馆赶。 屠梓也没时间再追着男人确认,只能抱着对人类的信心爬进旧矿洞里捞小孩。 那边厢男人飞也似的跑到餐馆前,看见那一堆颓垣败瓦,马上就疯了。 “茵茵茵茵”男人的撕心裂肺的呼唤并没有换来想要的回应,然而他这一闹,浪涯等人都看到了他和他手上的千斤顶。 浪涯上前叫住男人:“你是从旧矿洞那边来的吗让你拿千斤顶过来的那个少年呢” 对浪涯的问题,男人完全充耳不闻,他只是抓住浮木一样抓住唯一近身的浪涯,“我老婆呢我老婆是不是在下面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啊” 男人喊得凄惶,他手抱的孩子也嘤嘤哭了起来。 其他镇民见状,连忙说道:“先救人吧,既然工具都送了过来,那小兄弟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浪涯想想也是,虽然还是有点担心,却从男人手上拿过了千斤顶,决定先救人再说。 另一边厢,屠梓则脱了背包,只拿着手机充当手电筒,身上口袋装上少量包扎用品、零食之类,就从那只狭小的洞口挤了进去。 进去以后,小孩的位置倒是不难找。其中一个孩子手上就拿着一个玩具般的迷你手电筒,也就投射在墙上能看见一个卡通人物的那种,光芒黯淡,但也足够指路了。 屠梓感叹,幸好有这个小手电,不然旧矿洞里乌漆墨黑的,得把这些小豆丁吓出童年阴影。 “没事吧”找到小孩们所在的大坑,屠梓四面照了照,确定以自己的身手下去以后应该能爬回上面,就扶着坑壁滑到了底。 “大哥哥呜呜呜”担惊受怕许久,终于见到一个大人,小孩们当下就放松了神经,一个个的扑进屠梓怀里、或是抱着大腿哭了起来。 屠梓一个个摸头搓背、派发糖果巧克力,总算让哭声勉强止住,但最让他着急的,还是那个正觉醒的小哨向。 让其他孩子们让开些,屠梓赶紧去看那个倒在一边呻吟不止的小男孩。 依旧是那个最为冷静的小女孩,主动跟屠梓说明情况:“今天郊游,老师带我们来过这里参观,但没让我们进矿洞,我们几个就约好了回家之后再溜过来探险。之后、之后就突然地震,石头不停掉下来,我们跑呀跑的就掉进这里了。”说着,小女孩扁了嘴巴:“陈子安扭到脚,凌俊抱着他跑的但后来他就晕了,一直喊痛,都不醒” 屠梓看了看小女孩指着的那个叫陈子安的小胖子,再看看地上躺着的、细胳膊细腿的、长得女娃娃似的凌俊,心里有了计较。 危机刺激引致的力量爆发、紧接其后的觉醒心里算着,屠梓又在凌俊两边耳朵旁摩搓指头,观察他左右闪躲的下意识反应。 应该是个小哨兵没错,还是受地震危机刺激的急性觉醒。 矿洞里相对封闭单调的环境为他降低了外界五感刺激带来的痛苦,但震后长时间留在矿洞里始终太危险,屠梓衡量过后,决定还是先把小孩们全部带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那个特懂事的小女孩。 “张如珠大家都叫我妞妞。”小女孩先是说了名字,又匆匆补了一句。 高小的小孩子一般开始不喜欢别人再叫自己乳名,但班里总有些熊孩子听了妞妞大名后要叫她“乳猪”,所以她宁愿别人叫自己妞妞。 “妞妞乖,”屠梓摸摸小女孩的头:“哥哥现在出去拿绳子回来救你们出去,你和同学在这里乖乖等,不要害怕、也不要乱跑,好不好” 妞妞点点头,小声道:“我会看住他们的。” 得了承诺,屠梓又安慰了其他小孩几句,便手脚并用地爬出坑去。 以他的身手,自己一个爬出去是没问题,带着小孩就没那么自信了,还是绑条绳子拉着爬安心。 而在餐馆那边,送来的千斤顶比意料中顶用。虽然手摇泵老化,不能单凭千斤顶把断壁升起,但浪涯将之托起后,千斤顶倒是能稳稳顶在下方。 救人要紧,浪涯也无心对稳固程度多加研究,只见千斤顶撑住了断壁,就闪身而入,搜索最后一个女伤者。 之前对青年的呼唤没有反应的少妇,待浪涯赶到时已恢复了部分意识,却仍是瘫在地上无法动作。时间紧迫,浪涯一句“别乱动”,双手抱起人就往回跑。 跨过碍事的h形钢,浪涯心中突然泛起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沉寂两个小时的地面剧震再起 这次震动的强度与之前两次完全不能比,却同样致命。在之前两次强烈地震被摇得松散无比的结构完全经不起再一次的考验,对在已经倒塌的建筑下的人来说,更是九死一生。 眼看出口就在眼前,没有被水泥压垮的千斤顶却因为没有钉死在地面,势将要被余震抖翻。 还有几步就能出去,但要是爬过断壁下时正好千斤顶翻侧,两人将被压成肉饼;但要是不趁现在跑,唯一能抬起断壁的浪涯自己被困,外面就没有人能救他们。 两难之间,浪涯眸光一闪只能赌一赌了。 话分两头,屠梓在洞外从背包翻出绳子后,就把绳子的一头绑到洞口旁一根稳固的铁柱子上。虽然只是个钉着危险警告牌的柱子,但屠梓踢了几脚,感觉还挺结实。 但当他拖着绳子回到坑底,却发现事情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简单。 “大哥哥”不单其他小孩们害怕得缩作一团,连最为镇定的妞妞都泫然欲泣:“你出去之后凌俊就这样了” “糟”屠梓脱下自己的外套,一把裹住不停把头往地上撞的小哨兵,用力将他锁在怀里,阻止他自残。 即便只是觉醒中的幼小哨兵,力气也远超常人,屠梓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把这十岁小子牢牢按住。幸而向导对付哨兵从来也不是靠力气,屠梓放出精神触丝,柔柔缠住凌俊后颈,继而潜入他的意识层,按部就班地疏导他爆发的力量和扑灭不安造成的少量情绪黑斑。 哨兵觉醒期间向导的引导非常重要,除了疏导力量避免造成暗伤之外,要是觉醒初期意识层便留有情绪黑斑,哨兵的精神世界就会习惯黑斑的存在,以后对于黑斑的自愈和免疫能力都会比较弱。 是以,屠梓暂时抛下其他问题,专心替凌俊护航。直到凌俊完全停止挣扎,而屠梓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汪”,他就知道大功告成。 一只毛茸茸的哈士奇幼崽仰起头,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屠梓。 刚觉醒的小哨兵本人倒是还未清醒。 “好了,”怕其他看不见精神体的孩子害怕,也不想用襟章让他们奇怪为什么突然多了一只奶狗,屠梓并没有多理会那只迷你二哈,“凌俊没事了,哥哥带你们出” 屠梓一站起来,就感受到突如其来的震动。 “” 余震 一场余震所造成的伤害有多大,很多时候并不单受它本身的强度影响,更与它发生的时间,和当时救灾的进度息息相关。 拼尽胸中最后一口气,浪涯护着伤者从废墟下扑出。在他通过断壁下的同时,千斤顶移位,水泥墙彻底失去支撑,直直塌下。 千钧一发之间,浪涯抱着人逃了出来,扑到外面地上时,裤管还被断壁一角压住只差之毫厘,没有压到腿。 “茵茵” 男人抱着儿子扑过来,拉起老婆抱住。 “你没事实在太好了”一家团聚,三个人都哭了。 余震在不知不觉间又已平复,浪涯惊魂未定,喘着气,一手就把男人从老婆肩膀上扳起来。 “那个把千斤顶给你的人呢” “我、我不知道”男人愕然,“我只顾着回来救人,根本就” 抓着男人肩膀的手青筋暴现,浪涯追问:“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 “矿场旧矿场” 松开男人,浪涯全速往旧矿场跑去。 然而,当浪涯跑到旧矿场时,那里已经完全没有人气。 几个矿洞口全部崩塌,与四周山石融为一体,仿似从来没被打开过。唯一证明曾经有人进入的,只有一些毁坏的木条、金属废材还有压在碎石堆下面的黑色背包,和一根绑在铁柱上的绳子。 浪涯眼冒血丝,徒手就开始挖石。双手红肿破损,挖出来的背包却只是一个背包,拉出来的绳子也是断绳,人并不在碎石下面。 对着背包断绳,浪涯一时茫然,他不知道该庆幸屠梓并没有被埋在此处,还是该为屠梓可能在崩塌的洞里更深入的地方而恐惧,毕竟这两个可能性,其实一般的有死无生。 跌跌撞撞地重新站起,浪涯并没有别的主意,他只知道他得继续挖,否则屠梓便真的没有了最后一丝生存的可能。 及后跟来的镇民看见他一个人徒手掘山,都于心不忍。在他们看来,不论是谁,埋在崩塌的矿洞下面,怕是也已经没了命。 正当气氛死寂,只余浪涯一个人挖石头的声音时,旧矿场又赶来了几个人。 方才拿来千斤顶的男人,带着几个从别处灾场镇民过来,几个人神情焦急,照面就要找浪涯。 “新街那边也塌了不少房子,很多人被压住了,我们抬不起那些大梁。”来的几个都是有亲人被困的人,自是万分着急,只想让浪涯马上跟他们去救人。 浪涯头也不抬:“我朋友还在这下面。” 新来的人们这才知道浪涯在挖什么,那男人看一眼崩得一塌糊涂的矿山,犹豫再三,还是说了:“你这样挖下去,也不如先跟我们去救人,大家再帮你找一下能不能弄来一辆挖掘机来这边” “你是想说他已经没救了,我挖也是白挖。”丢下手上的石头,浪涯打断男人支支吾吾的话语,声如冰渣。 男人沉默,又伸手想拍拍浪涯肩头:“节哀” “啪”一声,浪涯一挥拍开男人的手,继续说道:“如果我刚才也告诉你,你老婆没救了,让你节哀,如何” “这”男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想说“这不一样”,因为浪涯是真的能把他老婆救出来,这矿洞埋着的人则已回天乏术。但这么一来他同时又想起自己的老婆正是这个人拼上性命旧回来的,顿时又矮了几分,说不出话。 后面跟着他来的人听到对话,知道浪涯大致是不肯跟他们走,顿时彷徨,其中一个老妇人还“噗通”就跪倒在地上,大声哭喊:“这位大哥,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啊求求你” 浪涯双拳紧握,死瞪着这个老妇,胸膛起伏,目眦尽裂。 场面一时僵持。 “我听说当年开矿,最初是从后面阳坡那边开的,后来出了不吉利的事,才搬到这边重新开采。”某个一直跟着救人的老伯开口,打破沉默:“说不定两边是相通的或者那边的入口还留着,那小兄弟就有救了。”前提是人还活着的话。 浪涯猛然回头,感激地看拿老伯一眼,抛下所有人就赶去另一边的山坡。 老妇等几个人还想拉,却连一片衣摆也抓不住了。 在场的其他人缓过神来,彼此合计一下,匀出大部分青壮去新街尽力救人,另外余下几个老人转身跟着浪涯的背影去了阳坡,试着帮忙找那传闻中的出入口。 矿洞内,屠梓带着六个小孩,也在寻找别的出口。 余震发生时,他们原来所在的位置全面崩塌,不但矿洞顶,连底部也大规模分崩离析。正因如此,他们侥幸逃过了被压死的命运,却从崩塌的坑底滚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凭手电照到的一些生锈的铁条,屠梓只能推测这可能还是人工矿洞的一部分。 “哥哥。”凌俊轻轻摇摇屠梓牵着他的手,把洞壁某处指给他看,“你看那像不像个箭头” 凌俊恢复意识之后,屠梓透过意识层的对话让他了解了自己现在的情况。虽然最初看见自己身边的哈士奇时有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21 d点吓到,但这个孩子还是比较坚强的一类,屠梓便放胆教他使用自己变得敏锐的五感帮忙找路。 听到凌俊的提示,屠梓连忙把手电往洞壁的那边照,果然发现几抹若隐若现的红漆。小心擦走上面一些尘土,屠梓让妞妞拿稳了手电照着,自己把小凌俊抱起来让他看。 凌俊研究了一会,惊喜地叫道:“出口出口在那边” 一大六小顿时振奋,一个牵着一个,朝着箭头指示的方向往上走。 走着走着,屠梓一个踉跄,要不是一只手牵着的是个小哨兵,差点把几个小孩都牵累摔倒。 “哥哥,你没事吧”“哥哥” “没事。”屠梓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喘着粗气又走了好一会,才终于走到尽头。狭窄的路段、几阶楼梯,头顶上一堵门,似是紧急出入口的设计。屠梓沿着阶梯往上摸,门却推不开。 心跳加速,屠自用力往上推,却发现自己使不出多少力气。 “凌俊,”屠梓甩甩头,却愈甩愈眼花,“你过来试试。” 凌俊过来试了,也是推不开。 “不是吧”好不容易找到出口,竟然也被封死了 屠梓倒坐在梯级上,浑身无力。 “哥哥”妞妞走过来,“能出去吗好困” “放心。”屠梓已经察觉到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对劲,但也只能安慰安慰孩子,“哥哥会想办法” 屠梓想要放出精神触丝,但却无法集中精神,意识也愈来愈模糊 浪涯跑到阳坡,却发现此处杂草丛生,旧时矿洞的遗迹如果存在已经几近完全消失。 跟着来的老人也束手无策,其中一个忧心道:“一寸一寸找总能找到,就怕现在矿洞塌得厉害,里面不知道还透不透气。” 遍寻不获,浪涯干脆停下来闭上眼睛,拼命思考有没有别的方法。 上一次他和屠梓分开,是怎么找到对方的 想想 有了 在京燕赌场发生的一幕跃然重现在脑海中,浪涯勉力沉静心神,人生第一次,尝试着主动发出共鸣波。 一波又一波的共鸣波纹如同涟漪般发散开去,就在浪涯开始怀疑不会有回应时,东北方向传来微弱的另一圈共鸣波,轻轻碰上浪涯波纹的边缘,然后严丝合缝地对上双方的每一分细致的频率,引发强烈的波动 心神剧震,浪涯疯了似地往共鸣的方向跑。 有了共鸣的指引,浪涯很快找到那个隐藏在杂草下的、被封死的活门。拿起旁边一块石头,浪涯拼命死磕,终于在厚木板上砸出一个洞,随即整堵木门被他伸手抓着破洞,整块拆除 “喝咳咳” “屠梓” 瞬间涌入的新鲜空气让屠梓刹那间清醒不少,“咳、等等。”他拦住浪涯要把自己抱上来的手,弯腰把身旁的妞妞举了上去。 一个、两个、三个 “六个,全了。”松一口气,屠梓脱力,下巴搁在洞口傻笑。 浪涯已经等不及了,他从侧边探身进洞,双手握着屠梓的腰,一发力把他整个人托了上来。反作用力下,自己也往后一倒,瘫在了地上。 屠梓简直筋疲力尽,奋力撑了几下都站不起来,只得放弃,半撑着半坐着在浪涯身上。 “救命。”双手撑地,屠梓不住喘气,脸上全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之前共鸣效应遗留下来的潮红。 浪涯也喘着气,逆光看着屠梓的脸,说不出话来。 天。 一瞬间,他的大脑仿佛不再属于他自己,而只想着一件事 他好想吻他。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gt3t 跟大家说声不好意思,最近工作忙,都是周末才更,而且因为明天开始出门一周,这周末还没法更了orz 下一更会在下周末,我尽量粗长一些,咱们12月再见 第38章 浪涯那一瞬间的冲动最终并没有被付诸实行。 就在他情感即将脱缰的那一刻,旁边一个小崽子大声地叫嚷了起来。 “爷爷爷爷”那清秀如女娃的小男孩一放开了嗓门,声量也不让巾帼,吓得浪涯顷刻理智回笼,慌惶着把屠梓从自己身上扶起来。 凌俊叫的爷爷,正是从后赶至的老人之一。听见孙儿的声音,凌老立马健步如飞,以超出其年龄的速度跑了过来。 “哎哟我的小俊你怎么在这”惊讶地想要抱起孙子却如常遭拒绝之后,凌老抬首一环顾,更是吓了一跳:“这老胡老张这儿还有好几个孩子呢你家妞妞也在” 老人们把小孩聚起来数过,才发现竟然有六个他们镇的孩子在。和孩子以及屠梓细细问了经过,都万分庆幸没有放弃营救,张老与凌老更是对屠梓和浪涯两人千恩万谢。 其实能捡回一大六小七条性命,也多亏了几位老人出的主意,所以屠、浪二人也很感激对方。 不论如何,人没事就是雨过天晴。一行人赶紧带着孩子下山,到新街找孩子的爸妈和帮忙救人。 这次地震伤亡惨重,来往市里的通道被山崩封住,镇长和好几个干部都当场离世,没了政府领导带头组织成了救援行动最大的困难。西郊南镇是所谓的废矿地区,矿一停产人都跑掉,所以当地人口本来就不多,连警察都是散漫的片警,消防队则大半是志愿者,此时正式的领导一死,谁都不知道怎么安排。 屠梓靠着以前参与志愿救援的经验,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商量着安排了镇上的救援行动和灾后安排。 “最重要是安排好资源分配和秩序,撑到政府的正式援助和重建队来就好了。”一边分派物资,屠梓一边安抚彷徨的其他灾民。 确实,结束最初的即时救援后,剩下的就只是忍耐和等待。浪涯每天除了帮忙做点体力活,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给他留下了很多时间看屠梓。 自从那天几乎吻上去之后,浪涯就一直在纠结。 他为什么会想吻他呢 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想吻他呢 如果那天真的吻了他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坐在树墩子上,浪涯面上毫无波动,心底早已扭成麻花。 最初他也怀疑那是不是共鸣效应的后遗症,毕竟之前屠梓为了化解冲击波使用共鸣波时,他也曾有那么点不太好意思有却又不能没有的“反应”。但,但他又总觉得这和那不一样。 那一瞬间的冲动,似是某种更深层的、远超乎单纯的生理反应的、更更令人倾倒的、澎湃而来的情感。 而且那一刻起,他的感官就无法自控地追随着屠梓的一举一动。屠梓喝个水,他能听见每一滴流淌在他喉管里的声音;屠梓换套衣服,他老远就能看见被屠梓嫌弃地拆掉的标签的痕迹;屠梓从张婶那里撒娇讨来一根烤鸡翅膀,即便已经吃完,他还是能站在对街就闻到屠梓唇角留下的酱油香。 这会儿屠梓从孩子堆里出来,浪涯也是鼻头一耸,就知道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又从孩子的饭盘里蹭到一口鸡汤。 到底是有多喜欢吃鸡啊垂下眸,浪涯失笑。 虽说地震导致断电之后,之前冰着的肉还是尽快吃掉的好,但这也太抓紧一切机会吃鸡了吧,他的精神体到底是兔子还是狐狸啊。 想起那天在屠梓的旅馆房间醒过来、第一次和对方谈话时,对方也是捧着一盘烤鸡问自己吃不吃,浪涯就直乐。 看见屠梓似乎也闲了下来,浪涯眼睛一亮,起身就想过去叫人。 “屠” “屠梓”一个还不到屠梓胸口高的身影拦路跑来,盖过了浪涯的叫唤。 屠梓轻轻一敲来人的额头:“叫哥哥。”这凌俊,小小年纪要面子得很,之前在矿洞里还一口一声哥哥,待回到外面,就几乎再没听他叫过。“再这样就不给你糖吃了哦。” 凌俊被敲了额头也没有半点不高兴,揉揉被敲中的地方嘿嘿笑,“我不吃糖,屠梓你吃。”说着,他把早先领到的几颗糖果递到了屠梓面前。 屠梓也不客气,挑了一颗水果软糖就放进口嚼,事实上还真一点大哥哥的样子都没有。 看见屠梓吃他的糖,凌俊笑容可灿烂了,一直缠着对方聊天,都不带喘气儿。 还差两步就走到两人身边的浪涯倒看得嘴角抽搐。 他认得这小崽子,屠梓当日自矿洞里面举上来的其中一个,最近成天围着屠梓打转,烦人得很。说起来,好像那时突然大叫大嚷,打断了他动作的也是这个男孩。 想到这一层,浪涯心情更是复杂,沉默着两步走到了屠梓身旁。 “浪涯”屠梓马上就留意到身边多了一个浪涯,半边腮还鼓鼓的,抬头就笑眯眯地打招呼。 浪涯心底顿时一软。 “有什么树事吗”嚼着糖,屠梓顺口问道。 “呃” 浪涯顿时卡壳,其实和屠梓也不是非要有什么要事才能说话,只是这几天救援事忙,加上他一直在纠结,于是每次主动和屠梓搭话都是有事交代才开的口。现在无缘无故的,他竟真变得有点尴尬。 面前的屠梓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在嚼他的糖呢。“要吃吗”见浪涯不说话,屠梓以己度人,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 “好”想不出其他理由,浪涯干脆顺势当自己真是来讨吃的,伸手去拿那颗掌心上的巧克力。 “屠梓哥哥”一只小一号的手半路扯歪了屠梓的手。 这小崽子又怎么了浪涯青筋都要冒出来。 “嗯”屠梓的注意力一下就回到了凌俊身上怎么这会儿肯叫哥哥了 “你不是说要教我吗”凌俊刻意省略了关键字,并戒备地瞪着浪涯,赶人之意明显。 浪涯当然知道他省略的是什么这小崽子是个a类感染者,或者以屠梓的说法一个哨兵。 既然有正事,浪涯深呼吸一口气,默默转身离开。 “诶”没走几步,屠梓却叫住浪涯。 “你怎么走了我可不会哨兵的技巧,没你在没法教啊。”屠梓一脸莫名奇妙。 闻言,浪涯“嗖”地就回到了原地,昂着头斜眼看那僵住的小崽子。 一只雄鹰拍着翅膀降落在呜呜叫的狗崽面前。 嘿。 第39章 鬓边碎发扬起,屠梓有点被浪涯的动作惊到。 高阶哨兵的高速转身,那是能在原地掀起一圈旋风的速度,现在也不是什么生死一瞬,屠梓完全没心理准备浪涯的动作会这么快。不过 “看见了没”他抓紧机会低头教育凌俊,“这就是哨兵的速度你可得努力哦。” 凌俊一脸乖巧地应了,完全没发现背后还在呜呜喷气威胁的精神体已经把自己出卖了个透。 忍着笑,屠梓席地而坐,掏出手机翻找基础哨兵生理知识打算依书直说。这个点大部分人还聚在公园的另一边吃饭,他也不怕引人注目什么的。 浪涯默默坐到屠梓旁边,凌俊照样也坐到屠梓另一边。 见状,浪涯皱眉这小子是学生,不该坐在对面吗这么想着,他就不自觉地又往屠梓的方向挪了挪。看见浪涯愈坐愈近,凌俊瞪大眼睛,干脆仗着身形小,绕两步一屁股挤进了屠梓和浪涯两人中间。 被挤一挤,屠梓往另一侧一倒手一抖,差点就把手机摔了。 “搞什么呢你俩”屠梓有点生气,现在把手机弄坏的话可没处修,“坐这么近我怎么讲” 两个哨兵得了个没趣,摸摸鼻子默默坐回屠梓对面,乖乖听讲。 讲了几个范畴的知识点,镇民们也吃完饭,就有几个年轻力壮的镇民过来,说要到山上摘点野菜草药,顺便再探探有没有别的路进城,邀浪涯一起去。 凌俊听见可开心了,咧着嘴就差对浪涯说句“好走不送”。 浪涯深深看了凌俊一眼,拒绝了青壮们,待人走了,就对屠梓说。 “我觉得这个基本技巧光靠说的可能比较难理解。”他摆出一贯面无表情又貌似毫无威胁的神态,“反正我也没学过这些基本的东西,不如我和凌俊一起找个地方边听边实习一下吧。” “好呀”屠梓眼睛一亮,向导初班时互动实习课堂比较少,他竟一时也没想到这个,多亏浪涯提出来,“那我们再找个僻静些的地方。”说着转头就往另一边的废屋走。 跟在后面,凌俊防备地瞪着浪涯,脚边小哈士奇的绒毛一根根全立了起来。 所谓的实习不外乎一些操控能力、测试能力极限的动作,而这会儿屠梓刚好讲到精神体的控制,就让两人的精神体对练。 浪涯心中暗爽,要是两人本体对战,他还得顾忌不能让人觉得是大人欺负小孩,可能一下子束手束脚,反而被那死小孩牵着走。现在精神体对精神体,虽说成年鹰的体积还是比幼犬大,但视觉上就没那么难看了。 小哈士奇被鹰的翅膀扇得晕头转向,甚至还被抓起来低飞盘旋,凌俊数度控制精神体挣扎不果,干脆反口往上方的鹰身咬去,浪涯自然不愿意被咬,鹰抓着狗崽却又难以闪避,纠缠间一下子翻了好几个空中筋斗。 “凌俊”屠梓浑然不觉那背后甚为实在的火药味,还在旁边坚持教学,“你精神体打不过人家时就得赶快收起来,好换一个地方释放,调整战况” “他死抓着我”凌俊告状道。 “精神体是你自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22 d己精神力于虚实之间的投影,不是真的动物,是无法被困住的。”屠梓循循善诱,甚至打眼色让浪涯不要放开狗崽,“确实比你高阶、成熟的哨兵可以对你造成力场压迫,但只要你坚定意志,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禁止你收回自己的精神体,来,试试看。”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结果当天凌俊憋得脸都红了也无法让小二哈从大鹰爪下脱身。 叫停了两人的对练,屠梓沉吟:“凌俊的精神体外形太真实了,的确在认知上会有点障碍。”有些人的精神体,一看就和现实存在的品种有区别,这些人在正确认知精神体上就会容易一些,“你今天已经学很多啦,不要急,慢慢练习就会进不的。”他安慰凌俊。 凌俊黑着脸,愈看旁边一身轻松的浪涯愈是不爽,待屠梓应张婶叫唤,去商讨物资安排的事后,就瞪着浪涯小声道。 “看你这样子,你不是想和屠梓绑定,做他的哨兵吧”凌俊哼哼,人小鬼大的脸上满满的看不上。 浪涯心里咯噔一声,数秒后又回过神来,“你一个小学生,也不可能是想和他绑定,那你老缠着他阻碍我做什么” 当场语塞,凌俊哼一声跑回孩子堆中。 另一边厢,张婶叫来屠梓商谈的物资问题,却比想象中难办。 作为不肥沃的废矿市镇,西郊南镇的农产本来就不多,是以大部分粮食还是靠从其他地方入口。现在出入镇子的路被山崩封死,镇子里的粮食就是吃一口少一口的状态。更别说地震后断绝的电力一直没有恢复,仓库里的冻肉存不久,更是让整个情况雪上加霜。 自地震那天开始,都快过去一个星期了,政府的救援队伍却迟迟没有出现。镇民们打电话求助过无数次,不是无法拨通就是只得到一个“请冷静、耐心等待”的回复,然而固网电话被地震破坏,到现在众人的手机也纷纷没电了,实在不能更着急。 镇民商量着,想试试派几个人走路到a市,直接把救援拉过来。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不说救援那么久都不来必有什么原因,即便走到了a市,能不能把救援带来本身就是一个问题。更危险的是,被封的山路上一直都有零星的落石,有好些石头比一辆车还大,人手翻越崩塌沙石坡,再徒步穿越几座山峰走到a市,除了体力、身手,还得很有运气才行。 做这件事的人选,镇民当然希望有浪涯。只是不单地震当天的救援行动让镇民们对浪涯的神力和速度有了深刻印象,在旧矿场的一幕也让他们对浪涯有了顾忌,所以就先跟一直协助制定灾后安排的屠梓说说。 对于要派人冒这个险,屠梓相当犹豫,然而什么也不做,困死在镇里也不是办法。 “我们先看看环境吧。” 和浪涯说了这件事后,一如屠梓所料,浪涯对此相当积极。第二天一早就和干事们一起拉队去了山路崩塌位置视察,不少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的镇民,也都跟着去了现场。 “怎样”屠梓能看见浪涯还放出精神体从上空探视,很是紧张。 “要是能翻过这个山崩做成的碎石坡,应该问题不大。”浪涯小声在屠梓耳边道:“只是从上空看,崩塌过的山体相当松散,怪不得会常有落石。” “那” 浪涯拍拍屠梓肩膀,“总得一试。” 干事中已经有人准备了几份行装,预备要是情况许可,能让求援队伍立刻出发。 除了浪涯外,还有两个年轻人。一个是本地人陈子平,屠梓救回的那个小胖子的哥哥,身材壮实远超他弟弟;另一个叫洛阳,是滞留此地的背包客,自称是攀山爱好者,矮小精干。一行三人,背起准备好的背包就动身。 那山崩造成的斜坡少说也有四、五层楼高,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沙石,因为缺少泥土树木,远比一般的山坡不稳定,用力多蹬几脚就会把脚下的碎石蹬下来。这么一个斜坡靠着原来的山坡山脚,把整条环山的公路截断,碎石一路堆挤到山崖边,不留半个人通过的空间。 虽然在坡底爬过可能最省时间,但在那边一旦滑倒半步就直落崖底,所以简单商量过后,三人还是决定多花点气力从石坡中段爬过去。 屠梓和其他人一起站在下边,抱着臂满心忧虑,但也只能旁观。 “屠梓。”凌俊带着兜帽,在旁边扯了扯他袖子,递给他一把伞,“要下雨了。” 还没有感到有雨点打在头上,屠梓愣愣地接过折叠伞,抬头一望,发现山的另一边确实有一大片乌云,而现在,已经开始起风,凉风带着水汽吹来,空气湿润得2渗人。 一阵不详的预感浮现,但浪涯他们已经爬到一半,屠梓不敢轻易叫嚷分他们的心,只能咬牙在心里祈祷。 浪涯动作最快,虽然尽量减轻攀爬的力道,但也已差不多到坡顶。正当他回头察看同伴的情况时,耳朵却突然听见一连串不寻常的声音。 “糟” 听出来是什么声音,浪涯脸色一下子刷白,头也不回就手脚并用往下爬。 “快下去” 其他两人听见了他的喊声,可是却没哨兵的超感,听不见那一串的轰隆声,结果一时竟都没有听从,只是往上爬的动作稍顿。 这个地势浪涯也不方便去拉那两个人,只能再喊道:“有落石” 可是耽搁这半刻,浪涯那个“有”字才喊出声,第一块落石就已经以雷霆之势从主山坡翻滚而下。 另外那两人这才知道不妙,慌忙躲避。第一块落石直径近有两人高,直直朝着洛阳滚去。洛阳到底有点攀山经验,最后关头闪身躲进了某道石缝中间,大石被两边竖起的石头挡住,堪堪在洛阳头顶上掠过。 躲过这块大石,后面还有零零散散体积较之略小、但杀伤力同样致命的石头不断滚落。陈子平虽然体格不错,然而却是没有相关经验的普通人,危机处理的知识和临场反应都不及另外两人,被几颗拳头大小的碎石击中后,情急之下,竟然放开双手往下跳 这一跳下去,不说这个高度下来陈子平随时手脚折断,石坡下面还有走避不及的围观群众,而陈子平落点范围内,就正正站着小宝和他妈妈谭茵茵 浪涯孤注一掷,用力一蹬,飞扑过去抱住半空中的陈子平,这一下的冲力让两人往旁一翻,在浪涯的保护之下落地滚两圈停住。 这一批的落石很快结束,但雨势愈来愈大,谁都不敢保证之后会不会再来一遍,甚至有更严重的落石情况,唯有结束行动,赶紧把伤者带回避难所救治再说。 带着两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坠落,饶是浪涯也不免受了不轻的伤。手脚倒是没断,但肩背处让劳大夫摸过,说是怕有点轻微骨裂,就给上了固定。 从山路回来,围观者中也有不少被碎石砸伤的。伤者众多,劳大夫只顾得上最严重的伤势,其他肿痛擦伤之类,只要没伤筋动骨的,都交给家属自行照顾了。 屠梓抱着急救包替浪涯上药,袒露的胸背上大片的瘀伤看得他眼眶都红了。但瘀伤虽然严重,终究不怕感染,屠梓还是先为浪涯手脚上的擦伤消毒,再去处理瘀肿。 “你忍着啊”哨兵虽然恢复快,但敏锐的五感也就代表更强烈的痛感,屠梓开启小范围的精神领域,从外协助浪涯屏蔽触感,这才用指尖抹起药膏,轻轻涂上。 指尖碰上肌肉的一刻,浪涯颇为明显的向后缩了一缩。 “怎么了”屠梓愕然,紧张地问浪涯,“还是很痛吗你不用管,放心屏蔽一下五感,有我在呢。” “没事,反射动作而已。”浪涯长舒一口气,“你继续。” 屠梓将信将疑地继续涂药,他可以感觉到指尖下的肌肉还是时有颤抖,但也顾忌不了这么多,只仔细地把药膏平均涂满伤处。 “好了。”终于涂完一层,屠梓卷起袖子,“我再帮你把淤血推一下” “不用了。”见屠梓一双手又要摸到自己身上,浪涯急忙起身,“我等药力渗透一下就好。” “欸”看着浪涯匆匆披上衣服离去的背影,屠梓莫名奇妙。按摩一下瘀伤而已,又没有要非礼他,他这是怎么了那胸肌腹肌背肌是挺引人犯罪的,但上药时早就摸过了啊,当他是什么人啊 屠梓红着脸憋着气想了又想,想出了另一个可能性,就是这几天来浪涯使用哨兵能力太频繁,有好几次还是生死一瞬,说不定给他的精神世界造成了伤害,导致感官出现过敏反应。 想到这一点,屠梓连忙回到两人休息的隔间,让浪涯给他检查检查意识层。 不同于纯粹的精神疏导,精神检查可是有机会暴露思绪的。浪涯这才刚发现自己可能喜欢上了屠梓,怎么可能让暗恋对象走进自己的思维想也不用想当然就拒绝了。 可是从刚认识时屠梓就表现得很明显了,在健康问题上他可是不接受拒绝的。那时候因为两个人不熟悉屠梓还能慢慢磨,现在都这么熟了,屠梓直接就倔起来了。 “让我检查啦” “都说了我没事了。” 有事没事自然是检查过了才能说凖” “真的不用了” 浪涯多拒绝一次,屠梓就对他精神健康出了问题的理论就多深信一分。挥舞着精神触丝,屠梓大有要霸王硬上弓的气势。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隔间外突然传来吵闹的争执声。 第40章 浪涯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为自己解围的机会,他趁着屠梓被引开了注意力,揭开帘幕就走了出去。 因为地震震倒了大部分的建筑,很多灾民现在都暂居在最坚固的行政厅里面。带着小孩的家庭和重伤病人可以分到小会议室或办公室,女士们则集中到一些大会议室居住。除此以外,男人们都是在各层大堂将就,想要私人空间的,自行挂起帘幕或竖几块板子就是了。 因为这男女分隔的铺排,女性一般很少停留在大堂,就算要和亲友相聚,一般也是到外面去。然而,这次的争执声中却混杂着女性高且细的音阶,所以很快就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好奇。 听到争执声的男人纷纷自隔间探出头来,正好经过大堂的女士也有不少驻足查看,很快就将几个当事人身边围得水泄不通,而这人潮的中心,是张婶等几个在灾后安排食宿分配的骨干,还有少数在地震中侥幸逃过一劫的政府干部的其中一个那位略胖的卫生委员,姓白。 张婶气的不轻,叉着腰指着白委员一顿臭骂,白委员起初还有些支支吾吾,待看见围观的群众愈来愈多,反倒红着脸挺起了胸膛,辩解的嗓门也愈来愈响亮。不一会,围观群众就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简略说来,就是白委员偷偷把公家仓库的食物藏到自己办公室,被去点库存的张婶和几个壮劳力逮了个正着,而白委员不承认。 “你丫还狡辩”张婶气得乡音都跑出来了,“我们好几双招子都看着呢那几包腊肉就是从公家仓库偷出来的,上面还有心儿绑的绳结呢你绑给我看看啊” 心儿帮忙包食材时就是把东西都当药材包的,和一般市面上的绑法不同。张婶这证据一举出来,大家都看着白委员议论纷纷。 白委员一个糙汉子,想也没想过绳结和绳结之间还能有差,现在被戳破,也只能死鸭子嘴硬,“我只是想着帮大家存着点,等到时候没了再拿出来罢了。” 他也是有点语无伦次了。 张婶哼的一声冷笑,“帮大家存着存到只有你有钥匙的地方之前你嚷嚷着什么隐私问题,不愿意我们安排人住你的办公室我们还不为意,现在看来是早存了私藏东西的心”她说着说着,想起的蛛丝马迹就愈多:“纸盒装的玉米浓汤存货少,三天前仓库里就没了。昨天看你缩在一边吃,我还以为你是把早几天分派的省下来了呢,现在说不定我们进你办公室一搜还有一箱子吧” “你敢”白委员拦着这就想上他办公室搜查的张婶,“我是政府委员,现在最高级的干部就是我,我当然有权管理存在行政厅的东西” 这无赖话一出,全场哇然。 “退一万步,即便你有权整理,也不是让你私人污去享用的” “对啊。”“太过分了”“把东西还来” 一时之间,群情汹涌。 “怎么”白委员脸色刷白,粗着嗓门吼出一句:“我吃了也总好过你们都给了外人” 张婶眼睛一眯:“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错了吗”白委员这会儿心里已经清楚私藏的东西保不住,干脆破罐子破摔,尽力多拉几个垫背的,“这些库存明明是我们西郊南镇的库存,你们却拿来分给那些外人,害我们自己人都过得紧巴巴的。”他一手几把屠梓、浪涯、还有那些来旅游的背包客指了出来。 “你放屁”张婶简直想赏他巴掌,“都是那一口吃的,谁都没有被优待,大家都是人,难道你要让那几个娃娃饿死吗” 那几个背包客也是年轻气盛,听到这话也憋不住回嘴了,“呵,之前招揽旅客赚我们的钱的时候就说什么宾至如归、大家都是一家人,现在出事了,就说我们是外人了” 一旦有人第一个插嘴,这场争执就不止是张婶和白委员两个人的战场了。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把低声议论换成了大声叫嚣,你一句我一句的,混乱无比。 “这小子这话说的,现在派的东西他们有给钱吗” “嘿,你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23 d这话说的,郝老板在地震时死了,大伙现在吃从他超市拿出来的存货不也没给钱么。” “不如先公布一下实际我们还剩多少吃的吧” “嗤,公布出来的数字谁知道真假呢” “难道整个镇的人一起逐样东西数你莫不是个傻的吧” “你跟他们关系好才这么说” 七嘴八舌之下,众人愈吵愈上火,有些莽撞暴躁的甚至已经挽起袖子想要动手。 屠梓看着气氛愈来愈差,心底着急。当初上救援课程时就学过,比起任何物理灾害,这种灾后的集体情绪暴动是最危险、危害最大的,一旦出现,必须尽快解决,不能任由它发展成暴力冲突。 可是在这混乱的场面中,屠梓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理他,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喊什么。别无他法,他唯有和浪涯拼命挤出人堆,爬到柜台后面打开广播系统。 “请大家静一静。”有了全厅广播,众人总算暂停争执。屠梓抓着咪,尽量诚恳地劝道:“虽然现在路被封住,但政府是一定会派人来救援的。现在才一个星期,我们要给他们多一点时间,现在物资的存量还够,只要多等一会” “等等到什么时候”得了机会,白委员又开始叫嚷,这次矛头直指柜台后的两人,“要不是你们爬个山都失败,今天就能把救援带回来了” “什么”听见这么无耻的话,屠梓当场呆住。 “我有说错吗”白委员振振有词:“今早明明都爬到顶了,几块石头就退回来,都是一样的路程,翻过去不也能躲过吗要不是他退缩,我们现在会还在这里毫无盼头地等” 几块石头两人高的落石被他说成是几块石头 还翻过去翻过去却受了伤的话,那边谁来救治 气得瞠目结舌,屠梓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冤枉,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环顾全场,张婶想冲上去打人被拦住,其余却再没有人出声。私下低声和身旁人议论、露出不安表情的人不少,大堂因此从新吵杂了起来,但却依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当众发声。 屠梓禁不住伸出精神触丝,他要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他不相信白委员这种歪理会被这些多数友好的镇民认同。 然而,反馈的心声,却不尽如他意。 今天他们要是直接翻过去就好了。能跑能跳的为什么不马上再试一次啊。虽然辛苦了他们,但我们这不是没有他们厉害吗有意外也没办法,但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事实就是,虽然很多人都觉得白委员这话说得有点过,但他们暗自都希望求救队伍能尽快再次尝试出镇,所以尽管不完全认同,也没有人真的就开口反驳。 委屈和气愤汹涌地在屠梓心头泛滥,想起浪涯那一身的伤,他还是一阵后怕。如果真如白委员所说,浪涯翻到了另外一边,那他岂不是要拖着瘀肿甚至可能有裂骨的身体走那几十公里的路还有他意识层的伤呢他的感官过敏呢 胸膛起伏,屠梓双手撑着面前的柜台,低着头,完全无法再用平常心去看其他人。 怎么能这样 他们怎么能 怎么能 “屠梓。” 温热的大手搭上屠梓肩膀,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一抬眼,屠梓发现面前的镇民脸上都有种不太自然的茫然或是呆滞,他心下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瞬情绪失控,怕是一不小心让向导的精神能力也失控了。 他脱力地坐到地上,庆幸自己没有造成什么危害。 刚过成年期的向导本来就容易失控,他没有经验,疏忽了。 回头想想,尽量用能力安抚大家的不安才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在未经对方允许擅自用能力影响他人情绪不算很对,但事急马行田,情况特殊,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 深呼吸一口气,正当屠梓站起来想使用能力时,却有一把稚嫩的声音率先把人们唤醒了。 “你要不要脸啊明明是你自私藏起大家的食物还敢反过来说别人。”凌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一推箱子上面,“你还是浪涯从泥里挖出的呢,被人帮助要说谢谢懂不懂啊” “你这熊孩子,”白委员的确是浪涯帮忙救出来的其中一个人,被凌俊这么顿觉没脸,“大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有爷生没娘教” “你说什么”凌老爷子拍桌而起。凌俊的父母车祸早逝,这孙子的确是他老人家一个人拉扯大的,是故白委员这句话在凌老听来格外扎心。 一开始人身攻击,这架就不会是吵吵就算,两边的剑拔弩张,仿似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别吵了。”抱着小宝,谭茵茵从她一家住的办公室门边走出来,“这么多孩子都在,别让学坏了。” “” 她此言一出,镇民们算是找到了下台阶,纷纷劝停,闹哄哄地、带着几分尴尬四散。屠梓和浪涯对视一眼,也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隔间。 只是今天这事实在糟心,即便回到私人空间,两人还是说不出话来。在好心被当驴肝肺这事上,浪涯算是比屠梓有经验些,甚至可以说是习惯了。看着屠梓大受打击的模样,他是心疼远甚于为自己不平。 在抱着腿闷在角落的屠梓身边坐下,浪涯只想好好抱抱他、安慰他。 “哥哥。” 就在浪涯手臂差半寸搭上屠梓背后时,一声叫唤打断了他的动作。 “谁”浑然不觉浪涯的举动,屠梓俯身上前,伸手拨开帘幕。 张家妞妞抱着两个水壶站在门外。 “热巧克力给你们喝。”妞妞把水壶塞进屠梓怀里,“哥哥你们不要不开心。” 惊讶地看着妞妞红着脸、哒哒哒地跑走的背影,屠梓心底一暖。 还是有这么可爱的人的嘛。 只要耐心等待,一定会有人送来温暖。 这么想着,屠梓回头把一个水壶分给浪涯,“来,喝巧克力咦你脸怎么比妞妞还红是不是这里太局促了” “没事。”浪涯抹一把脸,“喝巧克力吧。” 大家圣诞快乐3 第41章 这天的争执最终以白委员搬出自己办公室、并交出钥匙作结。 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尽量不提起这天的事,但街头巷尾的风言风语却不会因此就停下来。 有传言白委员还把不少资源藏在其他地方的;有质疑张婶因为自己也是外地嫁过来偏帮外地人的;也有说浪涯来历不明可能是通缉犯、那天出镇是怕到了a市被抓故意失败的不一而足。 因为没有人真的拿这些来当面质疑当事人,所以浪涯也只能装作听不见。而屠梓在和张婶聊过之后,一个人退出了协助分配物资的行列,改为帮忙带孩子去,再从托儿队伍中换了一个本地主妇去统筹小组帮忙。 浪涯担心屠梓觉得委屈,屠梓心中最重的一块石头却并非这等事。灾后的基础处理已经基本完成,也没有什么用得着他知识的地方,剩下的日常工作换谁来做都一样。最让他不安的是,除了零散发泄式的恶意流言外,有一个说法已经在大部分灾民间蔓延,并且似乎有不少人相信,那就是 政府的救援队伍不会来了。 震后才一个多星期,说长不长,但说短,也远远超过了一般救灾反应需时。纵使理智上都知道不可能一整个镇都被遗忘,但在物资紧张、通讯隔绝的情况下连日等待,很多人的理智也被一天天磨蚀,精神亦愈发紧绷。 屠梓曾经尝试用向导的精神力缓和其他人的情绪,然而这种操作在他老家只有持牌治疗师得到白塔和政府特准才可以做,他虽然听过做法,却毫无经验,又怕下手重了会出事,再加上一对多本来就不是他擅长的领域结果效果极微,只好干脆放弃。 于是渐渐,这些紧张情绪凝为实体,左右着灾民们的思想、伺机爆发。 “屠梓。” 逮住白委员几天后的某个下午,本该正在劳大夫处复诊的浪涯突然出现在临时托儿室的门外。 从浪涯的脸色看出不对劲之处,屠梓放下和孩子玩着的小布包,走到门边悄声问:“怎么了” “外面看着要乱起来。”浪涯也压低声音回答:“有一帮人嚷着最近分配到的食物少了,要亲自清点物资,现在正和统筹小组闹。” 因为白委员一事,物资的库存明明在前天才当着所有人的面逐一清点过;而食物变少的原因,在震后一开始也已说过,是为免急冻食品因为断电而浪费掉,所以才在头几天多分配出去,现在那些急冻食品已经消耗光,剩下的耐存食物当然就省着用,才会令人感觉现在分到的食物不如之前的。 这些人抓着些早就分说清楚的事来死缠烂打,明显另有因由和图谋,只怕不会善了。 “现在还不清楚会闹到什么地步,”浪涯劝道,“你这儿都是孩子,先锁起门来避一下风头” “有这么严重”屠梓惊道,下意识抓上浪涯的手臂。 “以防万一而已。”浪涯安慰他,“你也看到,这两天一些神经比较脆弱的人都开始有些莫名奇妙的动静了,还是小心一些放心。到我觉得没问题了,我再来叫你开门。” 不想吓到孩子们,屠梓也只好应下。 但旁边听到二人谈话内容的谭茵茵却惊呼了起来,“那我老公呢我老公在哪” 她这么一叫,房间里的孩子都竖起了耳朵、停止玩闹,神色也变得如同惊弓之鸟,浪涯暗叹一口气,“他也在仓库那边。” 闻言,谭茵茵把小宝塞到屠梓怀里就冲了出去。 怀里突然多了个白白胖胖的五岁孩子,饶是屠梓一个十八岁的健壮小伙也差点跌坐在地上。后退半步稳住身形,屠梓在孩子堆中放下小宝,让大孩子们带他玩后,就回到门边叫住差不多要离开的浪涯。 “欸,她老公怎么了”从浪涯方才语气,屠梓敏锐地察觉到了点什么。 浪涯皱着眉,“还能怎么,在那和稀泥,一边说食物少了也情有可原什么的,一边又说让大家再点点货、放个心怎么了。”自从在旧矿场那一役起,余正行就和浪涯生了点芥蒂,现在碰上这个人,浪涯不免也有些烦躁。 “啧,那还不如不说话呢。”毕竟是自由惯的性子,屠梓这嘴就撇的直接多了,“你自己小心。” “行。” 送走了浪涯,屠梓依约锁好房门,又把会议室走廊方向的窗帘都拉上,省的招惹麻烦。 回到孩子堆中,他发现孩子们虽然害怕,却都没有怎么哭闹。再仔细瞧瞧,好几个孩子黑珍珠似的眼珠子里含着两大泡眼泪、要哭不哭的,原来是被凌俊瞪回去了。 屠梓顿时哭笑不得,轻敲一下凌俊脑壳,“你少凶别人。” “不要紧。”妞妞在旁边轻声细气地说:“我们不哭的,不给大人添麻烦。” 其他小孩也跟着她的话围在一起点头。 “哎哟,我们家妞妞真乖”屠梓心软得乱七八糟,狠狠抱了乖妞妞一把。 凌俊:“呿。” 房间里有吃的有玩的,还有屠梓在活跃气氛,让等待的时间倒也不那么漫长。就是上厕所的时候比较紧张一些,得让屠梓男孩女孩分两批轮流带出去。 临时托儿室所在的楼层和仓库不一样,所以出入时屠梓也没听见什么动静,直到黄昏,屠梓带女孩子上厕所时,才听到走廊转角处传来脚步声。 浪涯 靠在女厕门外打呵欠的屠梓立刻站直了。 不,不对。 感知到来人并不是一个哨兵,屠梓立刻探头进厕所叫唤:“别照镜子了,快,我们得回去了。” 女厕和托儿室很近,也就十米不到的距离,屠梓快速清点一遍人数,让妞妞领头,自己殿后,一个跟一个地往回走。 孩子们的脚步实在不能算快,才打开托儿室的门,后面就传来一声叫唤。 “小香” “爸爸”听见这声叫唤,那个叫林小香的女孩子立刻脱对,转身奔向从后而来的林光。 “林叔。”看见林光蹲下`身把女儿抱起来,屠梓松了半口气,摆摆手让女孩子们继续进托儿室,“来接小香” 林光笑笑:“一个人看着那么多孩子,辛苦你了。” “不会啊,他们很乖。”屠梓也笑道。 “对了,”林光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小香有一个企鹅玩偶,我想拿去洗干净,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 屠梓想了想,好像的确看见过小香在托儿室抱着那个玩偶。 “你等一下,我看看” “呀” 就在屠梓半个身体探进托儿室的那一刻,尖锐的惊呼声突然响起。等屠梓回过头来,只看见林光抱着两个小女孩奔逃的背影。 除了小香之外的另一个女孩屠梓特别熟悉是张家妞妞。怕是林光趁屠梓转身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抱走了站在旁边替小小孩把门的妞妞。 屠梓还来不及想清楚这些,抬脚就要追,却立刻摔了个狠。一帮小孩听见尖叫声,都涌出来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正好把屠梓绊倒了。 尽管屠梓马上爬起来,林光却已经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24 d抱着孩子消失在走廊尽头。 “进去全部进去”深怕再有同样的事发生,屠梓颤抖着把孩子全部塞进托儿室,“我要去救妞妞,你看着他们,”事态紧急,屠梓别无选择只能吩咐凌俊,“锁好门,除了我和浪涯,谁来都不要开门,知道吗” 凌俊点头:“你快去。” 拐着腿,屠梓咬牙盲追。 “浪涯”没有可通讯的手机,屠梓只能寄望于哨兵出众的听觉,“浪涯妞妞被林光抓走了浪涯” 喘着气边跑边瞎喊,屠梓真个背脊都是冷汗。 拜托,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第42章 事实证明,哨兵的各项感官再敏锐、身体能力再出众,在本人不在第一现场的前设下,能做到的也有限。 待浪涯听见屠梓的呼救声并追上林光时,林光已经抱着两个孩子跑到山谷边。林小香被他打晕了放在身旁,妞妞则被掐住脖子抵到斜波边缘。浪涯要解决林光一个普通人不难,却投鼠忌器,就怕来不及从他手里抢回妞妞。 “这可怎么办”屠梓带着人从后赶到,平时强悍的张婶六神无主,抱着妞妞他爸发慌:“他怎么会去抓我们妞妞”虽然大家为了库存的事有些争执,但也不至于如此啊 劳大夫在后面沉着脸、喘着气说:“之前林光他老婆就带他来找我开过一些宁神静气的方子,但听说后来还是去看西医了,领了些药丸定期吃现在想来,怕是因为他老婆地震时去了,他受了刺激、又再没人管他吃药,加上刚才争执时不知道受了什么影响” 众人听了这话,更不安了。一是不安于方才的争执竟然连锁到如此田地,二来,这不是说林光就是个隐性的精神病吗和精神病可没法交涉 张叔抱紧老婆,脸色发青指着林光喊话:“林光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妞妞” “放开是吧”林光扯开一个扭曲的笑容,又把妞妞往外推了推,现在妞妞只有一双腿还在地面,整个上半身已经悬空了,“我现在就放开。” “不要”张叔张婶尖叫一声扑过去,却被林光躲开。妞妞在他手中一甩,整个人在山坡上空飞了个半圆又回到地面,一时间惊叫声此起彼伏。张叔张婶顿时不敢再蓦然接近林光,只能看着妞妞被扯得痛叫咳嗽,心疼不已。 屠梓也完全慌了手脚,“怎么办这样下去妞妞她、她” “你能让林光失神两秒吗”浪涯估算着,要是有个两秒的机会,应该足够他抢回妞妞。 屠梓却有点顾虑,“他现在站那么靠边,一旦失神,会不会两个人一起掉下去“不单被他抓着做人质的妞妞,林光自己现下也是危站,靠外一边的脚下不停有松散的泥沙被踩落,扬起的土黄色泥尘盖满了他的鞋面。 浪涯理解屠梓的顾虑,但这种情况也不能管那么多了,“搏一把吧。” “但是万一”之前和归来帮众人一起逃亡的时候,比这更糟的场面比比皆是,当时屠梓少有恐惧,多是愤怒和悲伤,他还觉得自己胆大。现在遇险的换成手无寸铁的小孩子,他却连声音都是发着抖的。屠梓这才知道,以前自己那是因为相信其他人的能力能解决危机,哪是什么临危不乱。 “屠梓”林光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浪涯心下一紧,“没时间了,我数到三,你马上配合。” “哦、啊好” “一” 林光暴躁地跺脚,踩下更多的泥沙。 “二” 抓住脖子的手收紧,妞妞呼吸困难,哭声支离破碎。 “三、 ”碰。 毫无预兆,林光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往前倒伏了下去。 “妞妞”张叔张婶顾不上惊愕,连忙上前抱回自己的女儿。 所有人都对这突如其来的发展反应不及,面面相觑地呆站在原地。屠梓心底更是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惊讶,因为在林光倒下的前一秒、浪涯刚数到三的时候,他的确尝试攻击林光的思维,却被另一股更强的力量阻断。 哼。一把熟识的声音在他脑内响起,一点小事就手忙脚乱的这么弱鸡还敢两个人出来装圣母 被突然入侵的讯息吓了一跳,屠梓这才筑起精神屏障防御。 “啧,”声音的主人没去突破屏障,直接开口嘲讽,“反应真慢。” 这下浪涯就听出来是谁了。 “ “辛逸林” ” 浪涯和屠梓两人齐声惊呼,三步夹两步地扑到斜坡边缘探头往声音的来源处看。 他们没有听错,站在山坡下面的真的有辛逸林 不单辛逸林,还有他的伴侣黄晨,和蓝鸟等不少归来帮的人,他们全都站在斜坡下面山谷的底部。 屠梓这才发现,本来是个盘地的山谷底,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山洞,从那山洞中还流出一条小溪来。 “你们是从那新山洞里过来的”浪涯眼睛一亮。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山洞应该就是他们当初从秀梅山逃出来时走的那个山洞,只是因为地震的关系,震塌这下面部分较薄的山体后多了一个出口而已。 南镇的其他镇民听到浪涯这句话,虽然未曾走过,但也动了心思,纷纷追问下面的外来人是不是可以经山洞出镇。 可是辛逸林摇了头:“我们之前也这么以为,却发现里面好多分支都崩塌封死了,现在只能来往南北两镇。” “那北镇其他出入的路不通吗”部分镇民犹不死心。 其实看辛逸林他们出现在这里,之前又那么说,都应该大概猜到两个镇子的情况不会差太远,但再次的否定答案还是让他们相当失望。 北镇不像南镇曾经有过矿业修过大路,连接南镇和a市的只有一条小山路,而在地震之后,那条小山路所在的山坡干脆利落地整个崩了。北镇人要出镇还能冒险爬爬看,南镇人要自己出镇现在就只能靠飞的了。 所幸南镇因为进出交通不便,加上镇民谋生以务农为主,一向自给自足,处境反而没有北镇困迫。 这些细节,都是辛逸林等人爬上山坡之后告知的了。屠梓和浪涯找了个机会,把几个熟人约到僻静处,私下跟他们问归来帮现在的情况。 “还好。”回答他们的是蓝鸟,“帮主听了你们的话有所准备,帮众没有死伤。只是震后搜救灾民时,兄弟们不免出了些风头,帮主怕惹麻烦,打算转移一下。” “惹麻烦”屠梓不解,“你们不是说北镇也还没有政府派的人去吗” 蓝鸟叹气,辛逸林在旁边极为明显地翻了个白眼。 辛逸林在被南镇镇民追问北镇情况时,已经将南镇这些天来的冲突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是以对屠梓的这个误解更是不屑。 “什么麻烦,你们不是已经遇到了吗”辛逸林半扯着嘴角,“真想知道你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长大,还是你到了这里这么久还是没明白我们的处境敌人不光有搜捕队,还有来自其他所有人的质疑。你和浪涯帮了这个镇的人这么多,不也依旧有人怀疑你们是通缉犯在人前暴露得多了,日后随时能成为对付你的依据,那你说是什么麻烦“ 2017年最后一更 大家明年见 第43章 面对辛逸林突如其来嘲讽,屠梓完全不知如何反应。 辛逸林的言辞的确一向比较尖锐,他却从未自对方处感受到如此明显的鄙视。 浪涯皱了皱眉,但在他出声之前,蓝鸟便开口缓和了几句:“我们也还没有真的遭到什么攻击,只是按照以往的经验,才选择预先离开而已。” “这样啊其实我们也打算等官方救援来了就走,只是没想到等这么久”屠梓讪讪应道。 ”呵,”辛逸林却不愿意就此鸣金收兵,“那你们还真是满怀希望啊。” 屠梓再次被噎住,浪涯黑了脸:“你什么意思” “辛逸林你吃火药了”蓝鸟也不高兴了。 “我说错了吗”辛逸林扬眉:“早看不惯他这副生命满希望、摔倒有人帮aos的样子了,本来以为经过秀梅山一役会有点儿长进,谁知道还是那么傻`逼。这两个人合起来整天像要拯救世界,做事却一点都不利索,今天要不是我们刚好到了,那小女孩” “林。”黄晨从转角处出现,打断了辛逸林的话。 辛逸林急急上前牵住伴侣的手,两人眼神几个来回,不知道交流了些什么,但黄晨的出现确是稍微安抚了对方。 “先走了。”对另外三人点头致意,黄晨就带着辛逸林离开了这次对话。 “晨,”两人才刚转过弯,辛逸林就迫不及待问道,“你身体还好吧怎么不多休息一下,还特地来找我” 牵着伴侣的手,黄晨轻描淡写地道:“听这里的人说有一个可靠的老中医,我找他看过了。” 闻此,辛逸林顿时收紧了交握的手,脚步也停了下来。 “如何”沉默良久,他才问道,声音沙哑。 “不是喜脉。”两人依旧牵着手,黄晨半转过身,用另一只手轻轻将伴侣揽伏到自己的肩膀上,“吃了剂调理的药,挺有效,我没怀孕。” “是吗”喃喃着,辛逸林拥着怀中人,肩膀放松了下来,眼睛却总似有涩意,“是吗” 另一边厢,辛逸林和黄晨离开之后,蓝鸟叹了口气,对屠梓二人道:“你别放在心上,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大家精神都挺紧绷的,他又本来就嘴上不饶人” “啊没事,”屠梓确实有点不知所措,他苦笑道,“他说的也没错,是我做得不够好” 蓝鸟撇撇嘴,“这破世道,还能做多好做多少、做多或做少都是错。” 他之前提出要“主动反抗”,遭秦然等高层的反对和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了讨论,心底的阀门却已被彻底打开,对现状愈发难以忍耐。 “我倒真想知道,到底是如何才能把世界变成你认识的那样到底是谁、如何才能让我们不受追捕、堂堂正正地活着,让普通人也接受感染者不,是哨兵向导,”自从听说了屠梓来自别的世界的事,蓝鸟心里就不愿意再以感染者自居,“到底要怎样做,才能使我们在社会上有一席之地” 浪涯握紧拳头。 这一番话可说是说到了他的心底里去,他从之前就喜欢听屠梓说他自己的世界,不也是因为向往吗 “对啊,”同被蓝鸟的话震住,屠梓低头茫然,“当年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以前只知道比赛和玩乐,外出活动抽中老张带队已经觉得天降横祸,现在才前所未有地感觉到自己以前是多么幸福。 缓过气来,蓝鸟抹把脸,主动打住了这个话题:“我已经送了消息回北镇那边,帮主他们会带着我们自己的物资转移过来,到时候再听他们的安排吧。” 一如蓝鸟告知,燕无往、秦然带着归来帮在西郊北镇的帮众和大批物资,第二天傍晚就到了南镇。这些物资都是他们预知有地震时存下的,因为北镇灾后并不却粮食日用品,所以现在还剩下不少。 归来帮众人的到来最初惹了不少南镇灾民不满,到发现他们有充足物资,甚至还有发电机之后,又开始有人试压要拿出来给“公家”安排分发。燕无往一拳把这堆人中为首的打飞出去,再有帮众出手,三两下手腕就把不要脸的都揍老实了,从此奠定了归来帮在南镇的地位。 灾民间再没有人闹事,甚至还没有什么人议论或质疑归来帮众人的身份,基本默认其为混黑的社会分子,突然搬到南镇原因是“你懂的”,多讲几句是非都怕被大哥听见。一时间南镇的气氛竟然异样地和谐,灾民该吃吃该睡睡该干活的干活,生活前所未有地贴近灾前节奏。 屠梓叹为观止,专心带孩子。 “然后,就在恶龙要把公主推下高塔之前,勇者出现了” 镇里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小孩子们也不必成天困在托儿室,现在大孩子小孩子混在一起,小的听屠梓手脚并用地讲故事,大的和屠梓一起飙戏,笑声不断。 把废纸箱紮的恶龙“打倒”之后,屠梓夸张地“救出”了心儿演的公主。 “啊勇者”心儿演起来也是七情上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嘤”就是台词有点跑错棚。 “从此,勇者和公主就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屠梓扬手挽了两个花式鞠躬,准备谢幕。 “诶这样不行啦” 谁知道,孩子堆中竟然就这个结局出了反对声音,还不只是一个人,而是大部分女孩子加上少数几个男孩子都比起了叉叉。 “勇者和公主要先亲亲,才能在一起的”双马尾女孩说。 “不是亲亲,是唱歌我妈说要唱歌对上了才能在一起的”麻花辫女孩说。 “要亲亲” “要唱歌” “亲亲” “唱歌” 眼看孩子们马上就要吵起来,心儿连忙制止,“好了好了,心儿姐姐只是在和屠梓哥哥演戏,不是真的要在一起,所以不能亲亲的。就唱歌好吗唱歌。”一边安抚孩子,心儿一边打眼色让屠梓唱歌。 屠梓面有难色,但群情汹涌,唯有清清嗓子开腔。 “啊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 还未唱完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25 d一句,孩子们就笑得倒地,心儿也笑得捂住肚子,和小弟弟小妹妹们滚成一团。 “屠梓哥哥唱得好难听哦” “都跑调啦哈哈哈” “这是什么歌呀” “哼,”屠梓叉着腰,不高兴了,“明明是你们要我唱的,自己点的歌哭着也得听完。这首不行,让我再唱一首” “救命啊” “不要啦” 连最捧屠梓场的凌俊也捂住耳朵,弱弱地问,“有没有一首不跑调的啊”自从觉醒为哨兵以后,他连音感都好了很多,听屠梓跑调简直是听觉折磨。 “当然有。”屠梓自信地回答:“有一首。” “就、就那首”虽然不是太相信这句话,听众们还是赶忙应道:“唱完这一首就算了” “好吧咳。”屠梓又清了清嗓子,神态轻松,唱出的旋律却真的没有跑调,而且热血激昂,连路过的大人都为之驻足。 “可有听见 胸中的心跳声 只要心依然跳动 就有无限的可能 闭上眼睛 告诉自己 梦想终将成真 只要相信 世界就再无黑暗 只要相信 前路就无人可拦 即便命运的路途是刀山火海 跃于刀锋之上 更使我心火燃烧不败 在这真实的时刻 谁人可以阻止 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创造历史 我们将力挽狂澜 我们将成就奇迹 人生来就是为了创造历史 人生来就是为了创造历史” 一曲唱毕,屠梓环视四周,满意地看着人们依旧沉醉于歌曲中的神情。 呵呵,这才是高阶向导的歌声该有的感染力好吗 因为唱歌跑调而对群攻技能产生心理阴影什么的都是假的 更没有什么因为相关技能考试都只会唱校歌而被所有监考官认住这种事没有 “屠梓”凌俊只觉热血沸腾,有种打架一定能赢的感觉,“这是什么歌” “这个”屠梓嘿嘿笑答,“是我学校的校歌。” 孩子们倒没觉得只有校歌唱得好有什么丢人的,他们现在满脑子都是叫屠梓教他们这首歌的念头,笑他跑调什么的,早忘了。 “好好好”一边答应孩子们,屠梓一边对几米外的某人招手,“浪涯忙完了吗过来休息一下呗。”刚才唱歌时他就看见浪涯站在那儿看着自己了,一动不动的,怕不是累坏了。 谁知道,他不叫还好,一叫浪涯就像被踩到尾巴一般,踉跄着转身就跑了,背影还有些狼狈。 “欸浪涯”屠梓吓了一跳,反射性往前追了几步,差点撞上了人。 “怎么了”刚好走过的秦然一个急刹,挑眉问道。 “浪涯。”屠梓抬抬下巴,让秦然看那远走的背影,“他不知道怎么了,我怀疑他是不是有点感官过敏,可是之前说过几次他又不让我检查” 秦然看了一会浪涯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又回头看向屠梓。 “你”略带犹豫,秦然的神色微妙,“怀疑他感官过敏” “嗯。”屠梓本身对自己的诊断毫不怀疑,倒是对秦然的表情感到奇怪,“不对吗” 对他这个问题,秦然不作回应,表情却是更一言难尽了,“你真的是向导没错吧”顾虑到四周还有不少人,秦然特意没用感染者这个词。 “我是啊。”屠梓更觉得莫名奇妙了,“怎么了” “没什么。”秦然总算控制好了自己的表情,他拍拍屠梓的肩膀,“尊重隐私是好事,你继续说服他让你检查检查吧。”说完,他嘴角微勾,心情很好似地走了。 另一边厢,在a市,安置、重建工作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带着最新的报告,沈梁敲响了上级长官的门。 “长官。”敬过礼,沈梁也顾不上说什么开场白,直接就进入正题,“事隔快一个星期,我们终于又收到西郊南镇的求救电话,据悉那边物资紧张,原来的电力供应已经断绝,现在只剩下一部简单的发电机。“一口气把南镇的情况报上,沈梁神色凝重:”事态紧急,我建议立刻排员前往西郊南镇进行救援。” 可是他的长官却在摇头,“人手不足。” 这个答案沈梁不是第一次听见,却一次比一次让他觉得荒谬,“a市的基本救援已经完成,现在不过是些安置和重建的工作,并不算紧急。反倒是南镇自地震以来就断了从市里来的补给和线路供应” “不能只这样看,”胡上校皱眉,“两年一度的国际会议快要在f市,而a市正是会议后各国要人的重点考察地点之一,现在出了地震这档子事,不论最后考察团是否决定绕路,a市的恢复状况都会被全世界密切关注,一个弄不好,就会严重影响我党的形象和威信,在这种情况之下,当然以恢复a市市况为第一要务。沈上尉,你得有点大局观。” 去你妈的狗屁大局观 沈梁满腔怒火,全凭多年从军的纪律性自我压制。沉住气,他还欲再劝,却又有人送来了急报。 “长官。”来人只是一个小小的传令兵,却拿着红封的机密快件,“机情局来了急报。” “哦”结果红封,胡上校马上打开阅读。 红封不大,内容怕没几句话,胡上校很快就看完了。把红封销毁,他敲了敲桌子,回头问沈梁。 “你说,要马上派员去西郊南镇是吧” 迟来的新年快乐 校歌终于整首出来了,所以在这里说明一下,因为怕自己写的词会很尬,歌词是我拿dean fujioka 的history aker翻译后改的。 原曲是英文我就不在这里贴出来了,有兴趣的朋友们可以去百度一下,是非常燃的一首歌,我做的改动不大,主要想写出来更有锐气一点。 第44章 “不知所谓” 一回到自己部队的临时休息室,沈梁就愤愤地把手上的军令狠狠摔到了地上。 “沈队,什么情况”在休息室里等着消息的易远凝色追问。 自从上次协助机情的排查、围捕任务,以机情局成员私自行动并丧生八人告终后,沈梁的部队就结束了前所未有地短的驻扎期,全体被调离盘龙山谷并重新整编。现在只剩一直跟着沈梁的核心队员,和他一起被编入胡上校麾下,成为a市陆军一般驻营里的其中一个小队。 而易远,就是这些核心队员的其中一人。他们都和沈梁一起出生入死好多年了,自己人之间说话,完全不用避忌。 只见沈梁气冲冲地喘了几口气,又把地上的军令捡了起来,伸到易远面前,“你们自己看” 几个队员凑到一起看了一眼,马上脸色也变了。 “艹他娘的机情局”其中有火爆的,当下就发火爆粗。 易远算是个冷静的,也气得手抖,“现在a市周边灾情如此严重,还多天未得到军方救援,南镇更是危在旦夕,他们想到的竟然还是到北镇,还不是全力救援,而是借兵抓人” “谁让我们的长官都上赶着替他们鞍前马后呢”沈梁冷笑,机情局凌驾一般部队的地位,早就让很多基层军人不满了,沈梁这种直接吃过亏的尤甚,却还是毫无办法,“胡上校还觉得便宜我了呢,特批我在完成机情下派的任务时,可以顺便去南镇救援。” “顺便个屁咧,”那火爆的连商虎骂道,“北镇和南镇虽说相邻,但中间隔着险峻旧矿山,唯一相连的路绕着a市边缘而行,现在不就是那路塌了吗南镇那边只是被落石封住还勉强能清理,北镇那整个山坡崩缺,我们要进就只能靠直升机,飞进去之后也只能靠飞的出来,如何顺便去南镇” 沈梁烦躁地抓着头发,听到这一段话,却灵光一闪。 “军令拿回来我再看看。”他急急把那张纸抓到手中,又吩咐:“还有,把地图拿过来,快。” 把资料并排摊在桌上,沈梁敲着桌面看了好一会,面上终于有了笑意。 “有办法了。” 他指着军令解释道:“你们看,机情局又来他们惯有搞幕后指挥那一套,不亲自出面安排,要我们拿着命令自己联络空军借飞机。”顿一顿,他嘴角的弧度更高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就近请联合基地那边帮帮忙吧。” a市内的基地因为救灾重的建物资运输运转得比较忙碌,找市外最近的联合基地求援也不会说不过去,只是 “那边那李富民不是看你不顺眼、他家跟机情局也不对付吗”易远疑惑。 “就是这样才好。”沈梁哼道,“那二世祖,手里抓着点外派一下后勤援助的权利,听说已经试过几次故意给人下绊子。只是因为做得巧妙,表面上总是不违规,他家在基地的势力又大,别人也只好忍了。那你说,如果我拿着机情的密令去找他安排运输机,他会怎样” “一定不会按本子办事。”易远应道,“但那对我们有何好处” 沈梁一副高人状:“你看这地图,北镇因为农田和民居密集,直升机几乎没有完全合适的降落点。虽说有任务需要,在农田降落后再赔偿田主损失也是一个办法,但李富民肯定不高兴为我们这么做。而他一旦在这地图上找在北镇的降落点”沈梁的手指在地图上往下移,最后停在一个出人意料的地方。 “这不是南镇赫,”连商虎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划成是北镇的范围” “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年应该是因为矿山要分利给北镇,所以才跨了一个山脊把这部分特别划进了北镇的版图里。”沈梁说道。 易远立时懂了,“这山边有一片平坦的空地,确实是直升机升降的好地点你想让李富民把我们丢在这可我们怎么确保李富民会这样做” 沈梁烦躁地又敲了几下桌面,收起了笑意,“只能赌了。按我对他的了解,十有八九他会这样做。万一他没有,我们就先进北镇,再另想办法吧。” 易远点头,“那我这就给联合基地发请求。” “欸,”沈梁还想说点什么,但易远已经心领神会。 “我知道。”他也勾起嘴角,“行文态度颐指气使一点、多强调机情局密令、只说要在西郊北镇降落、不说明详细地点和目的还会在最后署上你的大名,行不” 一队众人都笑了。 “灰机” “什么灰机是飞机” “是直升机啦” 两辆军用直升机在西郊南镇上空出现时,是屠梓看顾的一群小孩第一个发现的。 小孩们大声嚷嚷之后,大人们也抬头一看,纷纷面露喜色。 “救援终于来了吗”屠梓双眼也闪出光芒。 “你你兴奋个什么呀。”蓝鸟从附近跑过来,就看见屠梓一副高兴的模样,简直无语,“余太太,我找屠梓有事,麻烦你先看着孩子们了。”跟一旁的谭茵茵交代一句,蓝鸟牵起屠梓的手就跑。 一边跑,蓝鸟一边给屠梓再教育:“你忘了自己现在是黑户了吗军队来了,我们就差不多要考虑怎么跑了。” “对哦。”屠梓讪笑。 和浪涯,还有归来帮众人集合之后,他们这才发现,情况比想象中要麻烦。 “来的竟然是沈梁。”就算是秦然,也觉得棘手。 沈梁可是参与过最近的围捕战,别的不说,最少燕无往、秦然、屠梓等直接打过照面的人他是认得的。 “罢了,见一步走一步吧。”秦然决定,“被认住了脸的先躲起来避避风头,其他成员暂时如常活动,看了沈梁那边的反应再说。” 归来帮的人因为来得晚,性质也特殊,和南镇镇民不亲近之余,也不大怕有人敢多口多事。但屠梓和镇民之间已经非常熟络,又担了一个看孩子的位置,如果突然失踪,怕是会引起不少麻烦。于是决定暂时躲避之后,屠梓就装病,和浪涯一起搬到了归来帮一众的居住范围,美其名曰隔离防止传染,避不见人。 至于沈梁一行人,在计谋得逞成功降落在南镇之后,就迫不及待开始整理镇上情况。毕竟是使了手段,推迟任务执行的时间而停留在这里,他们也不敢拖延,只愿尽快让镇民的生活得到保证。 幸好南镇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好,尤其在添上他们带来的发电机、油、以及其他资源之后,南镇的人应该能撑上好一段日子。他们最重要的工作,还是尽快向办法重新开通南镇出入a市的路,让南镇的人能自行前往a市找补给。 “沈队。”正在封闭的路旁研究对策时,刚清点完地震死亡名单的易远来到了沈梁身边,小声唤了一句。 “怎么了”看见易远神色凝重,沈梁也放下手上事物。 “清点名单时,我留意到一批不像是观光客,又不像是本地镇民的人。”易远拿起相机,调出了几张偷拍的照片给沈梁看,“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些独身男女,自称是娱乐公司团队来这边视察的。设套问话的时候回答得相当自然,然而其他镇民对他们的态度很微妙。还有这个人,”易远指着照片里一个侧脸,“我不能完全确定,但我怀疑自己在京燕赌场见过他。” “归来帮的人吗”沈梁皱眉沉吟,未几,从外套内袋拿出一个带显示屏的雷达,上面没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26 d有任何特殊反应。 “算了,别管。” “但是,之前追捕时归来帮等人就是逃往西郊这边后失踪的。”易远不解,“说不定连燕无往和秦然都在这附近” 沈梁摇了摇头,“燕无往和他那一堆帮众不好对付,而且机情局那边到现在也没有正式发出针对他们的通缉令,说不定背后有不少问题。既然我们这次任务只是抓捕那雷达有反应的人,归来帮这烫手山芋,如果没有构成什么威胁,就先别碰了。” “知道了。”易远点头,心里也认同沈梁的决定。毕竟他们没有大型挖掘机之类趁手的器械,只有一些炸药,要重新开通山路需要相当的计算和尝试。他们时间不多,实在不宜横生枝节。 “屠梓哥哥” 在房里刚吃过午饭,屠梓就听见了妞妞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四处张望,赫见妞妞趴在透气的窗户外叫他。 他和浪涯现在躲在一家空置房屋的半地牢里,只有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比地面高一点点,留了几个气窗,妞妞现在明显就是趴在外面的地上叫他。 “你怎么找到的这里”屠梓很惊讶,这个位置应该只有帮里人知道。 “凌俊带我找来的,他说他经过时好像闻到”妞妞答道,话未说完,就听见凌俊的声音在更往后写的地方响起:“你快点啦,让人看见就麻烦了。” 这样凌俊的哨兵能力好像发育得挺好“有什么事吗”屠梓问妞妞。 “那个,今天是我的生日。爸爸妈妈说晚上要给我办个生日会,开心一下”妞妞红着脸,“我想请你来” 生日会吗。 这个词,毫无预告地勾起了屠梓的回忆。在他还没有升入封闭寄宿制的班级时,他妈妈也会每年为他举办生日会,因为他是在生日那天觉醒的,还会唱两次生日歌,一首给他自己,一首给汤圆。 可惜“我不太方便出席。”屠梓无奈地笑,“对不起,妞妞,我不太方便去人多的地方。” “那,那你可以早点来。”一向听话的妞妞难得闹别扭,毕竟还是个孩子,生日总是会想任性一下吧,“我给你预备了小蛋糕,我们可以一起吃,你在别人来之前走就好了。生日会在小茶馆那里办,不会碰到其他人的。” 像是怕屠梓再拒绝,说完这句话之后,妞妞就站了起身,只剩一双穿着小红鞋的脚在窗户前。 “生日会七点开始你六点来,我等你哦,一定要来哦”说着,妞妞就跑走了。 “屠梓你不用勉强,她哭的话我会勉为其难安慰一下她的。”抛下这么不知道是懂事还是不懂事的一句,凌俊也在妞妞后面追了上去。 从窗户缝目送两个孩子离开,屠梓的心情难以言喻。 凌俊不说,在地震前屠梓和浪涯给孩子们“报梦”时,他就知道妞妞很有可能觉醒成哨向。在这个世界,一旦觉醒,就要小心控制,慎防有一天暴露,登上搜捕队的抓捕名单。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日他们还能过几次呢像他那样热烈庆祝觉醒纪念日的欢乐,在他们的一生中,又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呢 怀着这样的感慨,屠梓和浪涯还有秦然商量过后,决定还是去跟妞妞道贺。 秦然观察沈梁一队的行动,怀疑他们有刻意放过归来帮众人的意思。为了道路开通后的撤退计划,他意欲再试探清楚沈梁的态度,就同意了屠梓冒险前去庆祝生日。 而为了万一出事时有个照应,屠梓便带着浪涯一起去。 然而当他们带着作为贺礼的糖果,敲开小茶馆的大门时,却只看见了仓惶慌乱的张婶夫妇。 不等屠梓开口询问,一阵熟悉的冲击就扑面而来。 面色骤变,屠梓管不了那么多,夺门而入。 只见妞妞浑身潮红,紧闭的双眼不停有泪水流出,神色痛苦,如堕梦魇。而屠梓一靠近,刹那间心潮起伏,脑海里走马灯般涌出许多记忆。 深吸一口气,屠梓当下定住心神,心却沉到了谷底。 是觉醒反应,向导的觉醒反应。 还是最严重的一种。 第45章 事态紧急,屠梓当机立断,把妞妞抱起来带进了后厨。 “浪涯帮忙清空一下冰柜” 虽然不明白屠梓在做什么,但张叔张婶也顾不上阻止屠梓,“我去把劳大夫带过来。”抛下这一句,张叔就冲了出去。 张婶跟着进了后厨,看见屠梓把妞妞放在一个被浪涯清走所有隔板、且早已停电的冰柜里面,大惊失色。 “你做什么” “张婶,”屠梓自己坐在妞妞前面,扯过一个铁架子顶着冰柜门,“妞妞这是觉醒反应,一般的药物没有用。” “什么什么觉醒反应”张婶又惊又疑。 “塞墨勒病毒。”浪涯沉下声音,“妞妞是感染者。” 骤然听到这种话,张婶完全无法接受,“不可能”她按捺不住尖声叫了起来:“妞妞一直就跟在我们身边,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感染病毒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样喊着,她就要过去把女儿抱离这两个胡说八道的人身边,谁知道她一接近,本来一动不动、状似昏迷的妞妞就突然蜷缩身体,抱着头叫了起来。 “张婶你冷静一下”屠梓一个人推不开做惯粗活、且救女心切的张婶,唯有让浪涯把她拖开,“这么激动的情绪会给妞妞很大压力的” “你” 正争持间,张叔带着劳大夫赶了回来。 “劳大夫” 劳大夫也不讲究,匆匆忙忙进后厨为妞妞把了脉、问了一些症状,又听说了屠梓和浪涯的说法,最后沉默了。 单就脉象和症状论,这分明是积郁成疾、气急攻心引起的急病,但妞妞一个十岁小孩,今天还是她期待好久的生日会,何来的积郁成疾、气急攻心呢 而再考虑到政府讲述的塞墨勒病毒感染症状情绪崩溃、精神失常等虽然他没有给感染者看过病,但表面病征的确对得上。 叹一口气,劳大夫不愿意说、却也只能说实话:“张叔张婶,只怕这两个年轻人说的没有错。” 没有错那不就是说妞妞确实成了感染者了么 大受打击,张婶差点当场倒在地上,张叔在旁边撑住了她,但手也是颤抖的。 “那、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上报送往隔离营了对着张婶夫妇,劳大夫终究是说不出这样的话。 “总之先拿些冰块替她降温吧,接着就只能听天由命” “我知道怎么办。”屠梓打断劳大夫的话,“我有经验。妞妞这情况物理降温没有用,更不能随便吃药。” 劳大夫皱眉,:“你有经验不管怎么说,这状态如果不降温怕是会出事。你凭什么说” “我自己就是感染者,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就连浪涯,也没想过屠梓竟然就这么说了出来。其他三人更是思绪连篇屠梓是感染者为什么完全不见有症状如果他是,那浪涯是不是也是还有其他那些看上去像黑社会的人呢妞妞是不是被他感染的他真的有办法解决么 其他人心里的震动不需要动用向导能力也能看出来,但屠梓没准备让他们把这些疑问宣之于口,妞妞情况危急,他必须让他们按照他指示的做,也是因为这个,他才毫不犹豫地自爆了身份。 “相信我。”屠梓直视张婶夫妇的眼睛,“现在只有我能让妞妞平安度过这一关。” 张婶六神无主,无助之下,只能微不可察地点了头。 得到张婶的首肯,屠梓直接了当地下指示:“四周的情绪会让妞妞情况恶化,除了浪涯之外,你们全部离开,守着前后两条街,尽量不要让人接近这里。” “我也不能留在这里吗”张婶不愿意走,“我是妞妞的妈妈” 屠梓坚定地摇头,“不行。你只是个普通人,你没办法隔离自己的波纹快” 张婶完全听不懂屠梓在说什么,但被这么一喝,她到底还是不敢反对,就怕真会害了女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发现除了一个往远处走的人影外并没有什么人在,张婶才冷静一点。 一来二去总算清了场,屠梓心里已经非常着急。 “怎么会这样”浪涯同样忧心,“我当年觉醒时也没这么严重。” 屠梓一边记录着妞妞的能力波动频率和其他身体数据,一边说道:“觉醒时的反应除了受潜能强弱影响外,也是很看环境的。像凌俊那样在漆黑封闭的矿洞觉醒成哨兵算是上天保佑,而妞妞正好碰上了地震之后,这段日子以来大家的心情都不好过,周围积累的负能量太多,向导觉醒碰上这个简直就是场灾难。” 深呼吸一口气,屠梓抓起浪涯一只手,“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要让妞妞熬过这一关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我直接进入她的意识层,疏导刺激资讯和能量,协助她尽快建立精神图景。” “这么危险” “浪涯,”屠梓捏紧对方的手,“我需要你在我们的周围展开精神领域、竖起哨兵的力场屏障。这才是为向导觉醒护航最为关键和重要的一手,连我的干预也只是应对精神崩溃的特别措施。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千万不要动摇,必须维持住领域和屏障,好吗” 和屠梓四目相对,浪涯生生压下自己的不安,答应了他。 屠梓自己也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他没得选了。 “护住我们。”尽力掩藏住嗓子里的脆弱,他把所有信任放在浪涯手里,闭上了眼睛。 碎石坡旁,沈梁的胸前突然一阵震动。 他几乎可以说是吓了一跳,他根本就没想过在他们使计滞留南镇时,本该用于在北镇抓人的雷达会有反应。 旁边的队员也是难掩惊讶。 “怎么办”连商虎问。按理说他们应该马上按命令执行任务,搜捕引起雷达反应的人物,但山路的清理试炸工作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心里实在是不太愿意停下这边的工作去找那什么人。 沈梁的想法和他一样,但他是指挥官,而且军令如山,总不能完全不理会。 “易远,这里交给你指挥。”沈梁下令,“阿虎跟着我去探探,其他人留在原地继续工作。” 最近都更得有点短,都不是周更应有的分量了不好意思gtt 我会努力改进的握拳 第46章 另一边,正在吃晚饭的秦然猛地坐直。 同一张桌上,辛逸林和司徒亮也有同样的反应,未几,房间内其他几个还未绑定的哨兵的神色也变了。 还来不及谈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传来如此强烈的、属于b类感染者的波动,外面的岗哨就传来了消息。 “沈梁带了一个人往商店街那边走”秦然疑道。 按他们的观察,沈梁一行人一直专注于恢复南镇的对外交通,这一天零零落落的爆炸声更是表明了他们的工作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沈梁实在没有理由随便从现场离开。 但商店街那边不正是他们刚刚感到异样的那个方向 “屠梓和浪涯。”燕无往在秦然耳边提醒。 秦然心下一沉。 “沈梁他们走到哪了” “现在估计快到行政厅那边。” 那派人过去是来不及了。“蓝鸟。”秦然吩咐:“派你的精神体过去。”精神体不会说话,希望他俩别太笨吧。 然而蜂鸟赶到小茶馆时,面对的却是远远超过“能不能传达意思”这一点的问题。 “怎么了”事态紧急,众人一直留在蓝鸟身旁等最新消息, 蓝鸟捂着左眼,一边保留精神体那边的感知,一边准备随时报告情况,但还什么没说,他脸上的神色就让一旁守着的人紧张了起来。 “怎么”蓝鸟可以说是惊异不定了,“怎么只有一个小女孩屠梓和浪涯” “屠梓” 屠梓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金黄松软的大饼猫脸。 “屠梓你终于醒啦”发现屠梓一脸呼吸不畅,舒杰后知后觉地把自己的精神体从好友胸口上抱开。 “我”屠梓半撑着床坐起,头痛欲裂,“我在哪里” “医院。”舒杰又从旁边多拿了一个枕头出来,让屠梓靠着,“你在吊车内突然昏迷了,把老师们吓得,立刻把你送了过来不过你不用担心,医生说你没有大碍,只是成年期的能力不稳而已。” 吊车昏迷 摸着脑袋,屠梓如在迷雾之中。他总觉得不太对劲,似乎自己忘了什么事,又似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的内容忘了,做梦之前的事却恍如隔世。 无数纷乱的画面在屠梓脑内交织闪现,他凭着模糊的印象问道:“成年期的能力不稳不是发生了地震吗” “地震”舒杰想了想,“你是说之前志愿队那边召集我们去边境地震区支援的事吗对喔,你好像报了名” “人都在医院了还想着去参加志愿队”病房门外马上就响起了张老师的怒吼,“你是想去增加当地的医疗压力吗” 被老张喝骂得一个激灵,屠梓顿时把其他什么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专心给老张卖乖求他批准他跟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27 d着志愿队出发。 老张本来不是那么好说服的,但医生说了屠梓没问题,家长又表示同意,老张在志愿队出发前还是放了人。 屠梓如获大赦,拿起舒杰提早帮他收拾好的行李就随着大队出发。 地震虽然不是什么喜事,但先有当地黑塔哨兵的预警,又有政府跟进及时的疏散和救助,死伤并不严重,是以震区的气氛也不怎么沉重。由哨向学生组成的志愿队就如一列列的小鸭子般,跟在专业人员的背后听从指挥、一起忙进忙出,将四周一般市民的日子带动得积极而充实。 而这天,屠梓刚把一个在震中失去了大部分家当的老婆婆哄睡着,就“听见”舒杰在收容所门外无声地叫他。 怎么了走出门外,屠梓才发现不只他和舒杰,队里熟悉的向导基本都聚在了一起,大家把精神链接织成了一张网,在上面开大会。 哨兵分队结束搜索,会这边汇合了舒杰很兴奋。 那你去见你家哨兵啊,跟我们在这八卦什么屠梓把握机会羞了他一句,大家也纷纷跟上起哄,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脱团队友的羞耻身上。 早就见过啦可惜还在热恋期的情侣脸皮就是比较厚,攻击无效,舒杰还大有得意的样子,就是他告诉我,他们队里多了一个别校加入的新人,我瞄过了,超酷的赶紧回来叫你们去瞧。 哪个哪个 一群年轻向导跟着八卦台长蜂拥而去。 呢,就那个。 顺着舒杰的眼色看过去,屠梓见到了如鹰般的一双眼。 “别动”。 顷刻间,一连串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爆发。 无云的蓝天、昏暗的地库、猩湿的瀑布、透下星光的天窗、离开矿洞的一扇门,还有托在脑后的大手、安稳的肩背一幕幕不停闪过又消失,屠梓再次感受到在医院醒过来时晕眩感,一时站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屠梓” 身旁人全吓了一跳,赶紧蹲下查看屠梓的情况。 这一番动静自然引起了另一边的哨兵们的注意,也纷纷过来看看也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其中一个人问过了情况,更直接抱起了屠梓往救护站走去正是那新人。 屠梓被匆匆掠过的影像弄得头昏脑涨,没有反对也没有道谢,他只莫名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何时何地发生过一般。 “你”这种感觉太过强烈,屠梓几乎毫无意识地,呢喃般问出了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明明应该没有见过,为何却好像认识一般 他问话的声音很小,但对哨兵的听力来说已经够清晰有余。 那人低头看他,目光专注而深沉。 “浪涯。” 浪涯最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到了个什么地方。 明明上一秒他还在西郊南镇的小茶馆里,为屠梓和妞妞展开屏障,下一秒屠梓脸色发白、力场震荡,然后他就站在一群学生中间了。 那些学生每一个年龄看着都和屠梓差不多,穿着整齐的校服,胸前扣着金光闪闪的襟章。 浪涯试着向他们询问这是个什么地方,那些人却似乎把他当成自己的某个同学。而当他道出自己的姓名,并澄清自己并非他们学校的学生时,这些人却忽然一致地改变口径,把他当成了某个“外校加入”的队员。 这种情况不免让人毛骨悚然,而更让浪涯心惊的是,当他看向路边的橱窗时,他竟然发现连自己的倒影也变了 虽然只年长屠梓五、六年,但毕竟是在街头长大,浪涯自问自己即便也年轻,却绝不会被误认为眼前这些青葱高校生的同班同学。然而在橱窗倒影里的他,竟然年轻了好几岁,还穿着和身边学生差不多款式的校服,胸前甚至有个一模一样的襟章 自此之后,浪涯不动声色,一边随波逐流、默默融入身边“队员”之间,另一边又抓紧机会、逐少试探底线。结果被他发现,这世界似乎会自行合理化他的行径,尽量让他的存在变得理所当然。 看着身边无忧无虑的学生、把来当志愿者的学生当自家子侄疼的大爷大妈,还有出现在生活每一个环节、超乎他想象之外的高科技用品,浪涯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还是不敢确定。 直到他见到了屠梓。 屠梓明显是认得他的,这点对方从第一眼看见自己的表情就可以肯定。然而,正当他想与屠梓会合,搞清楚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时,屠梓却在他面前倒下了。而当他把人抱起送医时,屠梓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他名字 他当下就打了个突,怀疑是否因为外形的改变,让屠梓不敢肯定自己的身份。然而当屠梓听了他的名字后,依然是一副初相识的态度时,他就有点冷静不下来了。 强作镇定地把屠梓交给护士,浪涯绷着脸告别离开,摆脱了一众前来起哄的哨兵同学,一直线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站着就把自己的推测摊开来一一整理。 改变的外形和可被随时修正的身份证明这不是一个实质存在的世界。 配合他的行动修改四周设定大概可以判断这个世界对他没有恶意。 超时代的高科技和健全的哨向组织、对此习以为常的民众在他的认知里,与这种情况最接近的,就只有屠梓的“故乡”了。 以上这些加起来,代表这里很可能是屠梓刻意造出来的、放在他意识层里的一个梦境。浪涯一直以来的猜测就是这样。 然而在这个意识梦境里,屠梓的表现却非常奇怪,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处梦境,甚至连记忆都出现了障碍。 而且 浪涯紧紧皱眉。 因为察觉到屠梓似乎对这一切并不知情,他角度一换,便又注意到了另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这里没有妞妞。 如果是屠梓主动创造这个梦境,并把自己的思维一并带进来的话,目的应该是为了保护。而他们当时最大的目的就是救妞妞,屠梓如果为了保护他们的意识把人拉入梦境,绝不可能忘了妞妞。 除非这一切屠梓都是不自觉的。 浪涯捏着门把,心一路往下沉。 另一边厢,屠梓经医生检查过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就被舒杰等人怂恿着天天来找浪涯。 “那个,”提着餐盒,屠梓有点不好意思地笑,“姜婆婆今天给我们做了冬菇炖鸡,你要尝一点吗” 在屠梓期盼的目光之下,纵使对方一脸一言难尽,还是接过了餐盒,让屠梓松了口气。 一边掏出餐具,屠梓一边巴拉巴拉地解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像他们说的、那个、想追你什么的,我只是很谢谢你那天送我去救护站,你又不是我们学校的,想跟你认识一下而已,你不要有压力哈。” 听见他这么说,浪涯简直哭笑不得,“不会。” 两人并排坐着,浪涯就一边吃,一边听屠梓说他们同学间的一些趣事,有一句每一句的应着。 终于,浪涯放下筷子,决定单刀直入虽然不知道真实世界过了多久,但在这里已经犹豫了好几天,不好再拖了。 “屠梓。” “嗯” 浪涯深呼吸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可能不是真实的” “什么”屠梓吃了个饱,正琢磨着找找有没有果汁喝呢,就被这哲学感满满的话题噎住了。“什么意思” “就是说,”浪涯直视屠梓双眼,“假如这个世界是出现在你意识层的幻觉,并不是真的你想一下。” 看着他的眼睛,屠梓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难以言表的抗拒感从心底不断涌出。 “你这说法”屠梓不自觉地抓紧了正坐着的椅子,“如果这不是现实,那现实是什么样” “比如说比如说” 浪涯突然语塞。 他该怎么跟这个屠梓说呢 说现实世界里哨兵和向导无法上学,一生都要被政府追捕 说他们正困在一个地震后断了水电的小镇里,还后有追兵 说 浪涯猛地意识到,对屠梓来说,这梦境里的世界,才更贴近他认知里的“现实世界”。屠梓并不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人,也许穿越到他们的世界,对屠梓而言,才更像是一场匪夷所思的幻觉。 生生打住这些思绪,浪涯斟酌了一下说法,道:“比如说,我们其实正在一个空置的小茶馆里,为一个刚觉醒的小向导护航什么的。” 屠梓瞪大了眼睛。 小向导 “唔”一想起这三个字,疼痛和纷杂的画面就一起涌上头,屠梓呻吟着失去了意识。 浪涯早有预备,伸手接住屠梓,面色沉了下去。 看着昏迷的屠梓,和四周依旧运作如常的景色,浪涯揪心地意识到,也许屠梓潜意识中并不愿意醒。 第二次昏迷,还是验不出任何问题的屠梓顺理成章地被送回家里休养。 而浪涯,就和其他学生一起,在几天后被送回市里解散。 知道梦境世界会自动合理化自己的言行,浪涯在解散之后,独自离开人群到处逛。 他本想找出梦境的边缘,但不知道是以屠梓的能力可以建筑的意识梦境范围太大,还是只针对着停留在自己意识层的浪涯四周维持梦境世界,总之浪涯并没有找到缺口。 反之,这个梦境太真实、太细致,逛得久了,竟然反而让浪涯生出一种,是否应该唤醒屠梓的犹豫。 不对,醒是一定要醒过来的,浪涯真正犹豫的是,该不该再让屠梓再去面对外面那个世界。 亲身体验过屠梓认知里的世界,浪涯几乎流连忘返。 对比起他的世界,这里太美好了。 让在这里长大的人去应付搜捕队、与枪弹周旋,太残忍了。他要真想帮屠梓,一开始就不应让屠梓和他参加什么京燕的大赛,否则本来以屠梓不受冲击波影响的特质,他根本不会被发现追捕。 而在知道屠梓的身份之后,他应该想办法帮屠梓回去才是,谁知道,后来 想到这里,浪涯心一阵一阵的痛。 他喜欢屠梓。 但他能吗 他不能把屠梓留下。 但他能跟着屠梓去这个世界吗 他们之间能有未来吗 他们本身能有未来吗 浪涯几乎要跪在地上。 旁边的“路人”很自然地过来扶了扶他,“小伙子怎么了别想不开啊,有什么事找亲友谈谈啊。一个人能想出些什么来” 呆望着那个甚有屠梓风格的路人,浪涯回过神来。语无伦次地道了声谢,他跌跌撞撞靠到墙边,掏出梦境自动配给他的手机,再三编辑后,给屠梓发了两条信息。 他想什么都没有用,最重要的是,屠梓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47章 看见讯息时,屠梓正顶着黑眼圈躺在自家的床上。 自从上次在震区昏倒之后,他脑袋里就经常浮现“小向导”这个三个关键字,每每睡着,还总作些真实无比的梦。一时梦见自己被人背着跑、一时梦见自己在矿洞里带着一队小孩找不到路,最恐怖的一个,还梦见自己绑着手脚把人压在石头上砸死了那个梦让他尖叫着醒来,还惊动了在书房加班的妈妈,开了灯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眼泪,坐着好久才缓过来。 所以当浪涯的名字出现在手机的信息通知栏上时,屠梓非常高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一起吃过几次东西,但他就是一看见浪涯就有种安心感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就被抱起来送医过吧。 浪涯: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现在在家吗 浪涯:在外面的话就算了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再回我就行。 看到这内容,屠梓有点莫名其妙,有什么信息非得在家看的吗还一个人在房间 在回复页面疑惑了几秒,屠梓突然想起舒杰和他给自己发过的“背后注意”图集。 不是吧浪涯是这种个性吗 被自己的脑补吓到,屠梓甩甩头,忘掉这些乱七八糟的回过去一条。 屠梓:我现在就在房间懒着呢怎么了 浪涯:你先躺床上去。 屠梓:做什么 浪涯:总之先躺床上去。 屠梓: 屠梓:你等一下。 他不行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回来了,他要求外援。 屠梓:舒杰在吗浪涯给我发讯息了 舒八卦台长杰几乎是秒回。 舒杰:你还说你没喜欢人家他给你发讯息你激动什么 屠梓: 屠梓:不是他发讯息叫我躺床上去 屠梓:截图 屠梓:你说他什么意思 舒杰:嘿嘿嘿jg 屠梓:大惊失色jg 屠梓:不会吧我们才认识多久他是这种人吗 舒杰:╮╰╭ 舒杰:反正我是想不出来别的什么意思 屠梓:那怎么办我怎么回他好万一他让我给他发裸照怎么办 舒杰:你别发就好了啊。 屠梓: 舒杰:给不给他发裸照的选择权在你手上,你要害怕倒不如害怕他给你发裸照,眼睛这东西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28 d辣了可是没法洗的。 屠梓: 屠梓:他会给我发裸照吗 舒杰:你顺着他的话回看看不就知道了呗,快,记得截图给我看。 屠梓:纠结jg 屠梓:可是我 屠梓:嗯。 屠梓:不对我还是害怕。 屠梓:也不是害怕,就是有点紧张。 屠梓:倒不会害怕辣眼睛,他身材应该挺好的应该吧 屠梓:我就是有点那个。 屠梓:舒杰 屠梓:舒杰 屠梓:舒杰还在吗 舒杰:屠梓你要想看人家裸照你就快点回别在这磨蹭还信息轰炸我害我手机不停响我还以为有什么热点八卦我还在帮我妈摘芽菜呢 “啧”屠梓撇了撇嘴,没有再给舒杰发讯息。 什么叫我想看人家裸照,并没有很想看好吗。 好吧,就一点点想看而已。 哨兵身材就没有不好的,他还把自己抱起来过呢,想看也很正常屠梓不断地给自己找理由。 可是他要是这种认识没多久就给人发裸照的人,好像也不是什么好对象然后屠梓又不停地在纠结。 慢着。 他什么时候想要跟浪涯处对象了 脑抽了脑抽了脑抽了 屠梓的脸上重现了他刚刚发的“大惊失色jg”表情包。 浪涯:屠梓你还好吧 卧槽来催了 屠梓:我躺好了 妈呀手滑我发了什么 浪涯:没事就好。我有点事想跟你说,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屠梓楞了楞,这话听着可不像是要发裸照。 屠梓:什么事 浪涯:我知道你之前昏倒的原因。 昏倒的原因 屠梓莫名其妙,然后猛地想起,他之前两次昏倒,浪涯好像都在场或者更大胆的说,都是在和浪涯碰面之后。 屠梓:你要说和你有关 一下子,什么乱七八糟的都飞到九天云外。 浪涯: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屠梓直接给浪涯拨了过去。 “你说。” 沉住气,屠梓让浪涯直接说清楚。 “三个月前,我被人追捕的时候,在小巷遇见了一个正被人殴打的男生。” 害怕屠梓又在听见真相的下一刻昏倒,浪涯没有直入主题,衡量之下,他选择由他的角度,从他和屠梓相遇的那一刻说起。 “之后,他对黑帮的人说:他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一个哨兵和向导可以自由生活的世界。他有一班很好的同学、朋友,还有一个很疼他的妈妈屠梓”电话那边传来压抑的呻吟声,浪涯立刻紧张了起来。 “继续。”喘着粗气,屠梓用力压制突然又开始在脑海中闪现的画面,让浪涯说话。 屠梓愈加严重的反应,连在话筒另一边的浪涯听得一清二楚,“你没事吧不要起来,再昏倒的话” “你说。”屠梓捂着发疼的脑勺蜷缩在床上,几近咬牙切齿,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劲,至少那一连串的、在脑海中反复出现的画面,是与浪涯的出现有关没错,而浪涯说的男生,很可能也就是自己。既然如此,他怎么也得听下去。 加快了速度,浪涯按捺着担忧接着说下去:“因为他拿出来的手机里的科技,大家都相信了他的话,然后” “应小女孩的邀请,我和他去了生日会场,却发现小女孩正在觉醒为向导” “。” 话筒的另一边突然响起了很微弱的一下声响,似是什么东西掉落的碰撞声,却又极为轻柔模糊。 “屠梓”浪涯唤道,却是得不到任何回应,“屠梓屠梓” 屠梓又陷入了梦中。 这个梦不比之前的纷杂而混乱,甚至不是以他自己为主角。 他就像个旁观者一样,站在一个小镇简陋的公园里,远远看着几个小学生在玩耍。 突然,他想起了这个不是他的梦。 这是张家妞妞的梦。 然后,记忆就如同被解锁的游戏关卡一样,一口气地重现在他的脑海里,如斯自然、如斯合理,就像它们本来就在这里,他也从来没有忘记它们一般。 他记起当时,为了疏导正在觉醒的妞妞意思层纷乱的精神力和资讯,他冒险潜入了妞妞的意识层,却发现妞妞为了逃避负面情绪波纹带来的冲击,竟然无意中在意识层里构建了拟真梦境,让自己以为自己还在完整无缺的南镇过着每天和同学上下课的生活就是他现在所在的地方。 拟真梦境本是向导面对超越承受能力的刺激时的自我保护机制,但逗留时间过长容易引起沉溺,于是他就想赶紧建构另一个较安全的保护图景,先把妞妞安安全全的拉出来。 然而,也许因为他的操作太鲁莽,又或是因为他经验不足,也可能是因为他本身也处于力量不稳定的成年期,他竟然反被妞妞的力量影响,陷入了属于他自己的拟真梦境之中。 而现在看来,他怕是在试图靠浪涯建立的哨兵力场维持自己的精神稳定时,一个不小心把浪涯的意识也扯进来了。 真丢脸。 抱着这样的心情,屠梓再度张开了眼睛。 还是在“家里”的床上。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陷落的理由,也就等于找到了回到现实的门,本应在清醒的同时回到现实。但事实上,他却是又回到了自己的梦境里。 屠梓呆坐在床上,事隔一段时间,再度被迫正视自己的心情。 他想回家。 他不想留在那个可怕的平行世界,他想回他自己的家,到了一个甚至想逃避现实的地步。 在他的家乡,他无需掩藏自己,不会被打、被追杀,更不会不会不会杀人,就为了让自己和同伴能活下去。 那个世界就像一个荒唐的噩梦,他努力说服自己可以顺其自然地活下去,最后却发现说服自己梦境才是现实,可能还更容易。 真正让自己也陷入拟真梦境的原因,不是力量或是技术的问题,而是他比妞妞更想逃避现实的心理。 手机里还继续刷新“舒杰”和其他同学在群里聊天的讯息,楼下依旧传来妈妈洗菜做饭的声响,是他的潜意识在挽留他你根本不想走,留下来。 苦笑着,屠梓点开通话中断后浪涯发来的讯息。 浪涯:对不起,屠梓。我知道你不属于我们的世界,如果你不想再回去,我会负责把你送回你的世界,你不必担心。我等你的回复。 “别这样,”捏紧手机,屠梓眼眶泛红,“别再宠着我了好吗。”别再让他动摇了 “屠梓”就如同忠实地反映着屠梓心底的动摇,楼下在下一刻传来了“屠梓妈妈”的呼唤,“你还在睡快下来吃饭” 闻言,屠梓捏紧了拳头。 妈,我好想你 但 “妈”他深呼吸一口气,绷紧了嗓音。 我会回去见你的,只是我还需要些时间。如果能处理好了,我一定想办法回家。 “再给我五分钟,好吗” 说完,屠梓下定决心,用力闭上了眼睛。 第48章 屠梓再张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妞妞哭花得一塌糊涂的小脸。 “呜呜呜、嗝、吓、嗝、死我了”抱住屠梓脖子,妞妞一抽一噎的。 对于自己陷入拟真梦境的事,妞妞并没有很清晰的记忆。她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的最后屠梓出现牵起了自己的手,然而张开眼睛之后,就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屠梓和浪涯在自己眼前了。 看见能哭能要抱抱的妞妞,屠梓知道自己还是把妞妞救回来才倒下的,总算安慰了些。 拍拍小女孩的背,屠梓把妞妞放下来,侧身一手抱住身边同时苏醒的浪涯。 “谢谢你。”泛红的双眼埋在对方肩窝,他紧紧抱住浪涯,“真的,谢谢你。” 幸好有浪涯在,他才得以从自困的梦境中醒过来。一直以来,每次当他陷入黑暗之中,浪涯总会像一线光一样把他拉出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能遇到这样一个人,他何其幸运。 浪涯也是刚刚清醒,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屠梓扑进了怀里,只觉脑袋顿时更混乱了,手脚都不知道放哪般僵硬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屠梓的头。 “啧。”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这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眼角也不瞟一眼四周环境就开始亲热,哪来的毛病怕将来坟头草长得不够高想早一点栽下去吗” 听到“亲热”二字,浪涯立马清醒过来,极速地松开了屠梓。屠梓倒是没听仔细话的内容,只对说话的辛逸林回了个笑容,问道,“你把我们从小茶馆带过来的” 辛逸林摇头:“是好不容易才把你们偷回来。” 这话说得屠梓和浪涯对看一眼,都感觉可能事情不小。 “怎么了” “沈梁那一队军人似乎在替搜捕队做事。”辛逸林三言两语把之前的事说了,“我们本想让蓝鸟联络你们尽快离开,谁知道一到现场,竟然看见你俩都倒下了,只剩这小姑娘一个人对着你俩在哭。”他指的自然是妞妞,“还好她看得见精神体,懂了蓝鸟的指示。” 妞妞抹干净眼泪,说:“我把爸爸妈妈叫回来,他们背着你们,我就带他们跟着小鸟儿走,来到了这个山谷。” 屠梓这才好好看清了左右,确实是接通南北二镇的那个山谷某处洞内。 “我们本来只想悄悄把你们带回屋子地库避一下风头,谁知道他们连我们的影子都看不见,却仿似知道我们在怎么移动”辛逸林皱眉。这时黄晨走了过来,接过了话头。 “沈梁手中拿着一个类似雷达的东西,似乎可以探测b类感染者的能力活动。”黄晨手里拿着一幅南镇的地形简图,上面还粘了几个标贴,显然正在研究这件事,“当时我们发现光靠隐藏行迹逃跑甩不开沈梁以后,帮主就带了几个帮众尝试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但结果沈梁对诱饵完全不为所动,甚至看着帮主就在眼前晃过也毫无反应,反而直直往在不远处建立精神链接、总领全局的副帮主的位置走去。” “探测b类感染者的能力活动”屠梓狐疑,在他的理解中,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科技应该还做不到这一点,而且如若做得到,又为何不如用于平常的搜捕呢 辛逸林瞥了屠梓一眼,留意到他神色不对,但并没有立时追问,而是接着说了下去,“之后我们唯有在碎石坡那边搞出动静,才把沈梁引回那边,趁机带你们撤进了这个山洞里。” 黄晨倒是比她的伴侣直接多了,直视着屠梓就问:“沈梁那个雷达是什么原理有办法反侦测吗” “如果是我知道的那一种,应该是侦测力场波纹的吧”和归来帮众人相处了好一段时间,屠梓倒没有了隐瞒这些的心思,但始终他也不是什么科技迷,很多东西只知道一些主要的理论,对实际构造也并不清楚,“能量波纹只要使用能力就会散出去,也没法控制,只有埃癸斯石可以隔绝,但那就连能力也隔绝了” “埃癸斯石”黄晨挑眉。 屠梓这才援引秀梅山一役的经历,把埃癸斯石的特性跟众人解释了一下。 听完之后,几个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秀梅山地下道那里有多限制自身能力,他们就算没亲身体验过、也听同伴讲过,甚至还特地就这现象开会研究过。要真为了躲那雷达把能力限制到那个地步,那风险也太高了。 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众人唯有等燕无往和秦然带着大部队回来再说。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意外地,大部队竟然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沈梁的队伍很快就会离开。”秦然道出这个消息时,也不免面带笑容。 一直在山谷底干着急的人们,更觉惊喜,甚至有点不敢置信。 燕无往的喜色更是溢于言表,“在碎石坡搞出疑似二度塌陷前兆的动静后,沈梁的队员立刻把他叫了回去,最后决定马上进行爆破。炸药的效果相当理想,现在山路那边已经能让人通过,只要再做一些人工清理,很快就能通车。 “无往冒险靠近了些,听见了他们的安排,说是一清理出一条车道就会离开。”搭着燕无往肩膀,秦然补充:“估摸着也就两、三天的事吧。”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辛逸林却依旧警觉。 “那个雷达的事呢”抱着臂,他指出疑点,“他么曾经探测出我们的行迹,就这么算了吗” “在我停止使用能力之后,那雷达似乎已经没了反应。”这一点秦然并非毫不在意,却也还能见一步走一步,“沈梁也没有积极寻找的意思这一点我倒不奇怪,军部不少派别本来就对机情局不满,而搜捕队和机情局关系密切,和军部的人也不是没有过节。之前沈梁不知道从哪里接的命令,竟然会做上搜捕队那份工作追踪我们,才更让我讶异。” 军队这一连串的行为实在反常,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总之这几日就先在此避避风头吧。”燕无往拍板,“只是物资的问题需要派些人冒险回去张罗。”撤退紧急,归来帮众人并没来得及把足够这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29 d许多人生活数天的物资带走。 “那个” 帮里人正商量着,一把他们较为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 “不如让我们夫妇去办吧。”张婶有点栗这群疑似不法分子,但还是提议,“妞妞现在情况不稳定,还是要留在这边。但我们夫妇不在人前出现,反而招眼。” 燕无往想了想,同意了张婶的建议,反正妞妞就在这里,张婶不会也不敢做什么手脚。 然而,第二天当张婶和张叔带着物资回来时,后面却跟了人。 恭喜发财大家新春快乐 第49章 在张婶夫妇到达山谷边、还没有往谷下走之前,归来帮的岗哨就已经发现他们后面还有人。 “帮主,怎么办”多出来的人虽然不多,但归来帮众们根本就没想过,张婶夫妇会不顾女儿还在他们手上就这么带着人过来,也是着着实实吃了一惊。 “无妨。”看了一眼山坡上蜿蜒而下、动作鬼祟却毫不隐蔽的队列,燕无往心里有了别的推测,转身走回洞内,“让他们全部进来。” 在山洞里众人戒备的盯视之下,张婶等人拖着好几个箱子,一路走进了山洞里深处。 走到多人聚集的空旷位置,人群之中还未站定,张婶就匆匆忙忙地解释:“我们带凌老他们和小宝的娘来,是因为” 燕无往稍稍一抬手,张婶立马闭上了嘴,眼睛不停瞄向和屠梓一起坐在一旁,却被浪涯拦住不准过来的女儿,心里懊悔着,自己还是太鲁莽。 “还有一个呢”燕无往也不看张婶,只侧头问一旁负责看守的帮众。 看守者点头,“也带进来了。”说完,他一招手,转角处就有帮众一只手拎鸡崽似提着一个人的领子进来,随便一甩把人甩到空地上。 “白委员” 始料未及,张婶第一个尖叫出声,随之张叔等其他跟来的人也叫了起来。 “白委员你怎么会在这”反射性问了半句话,张婶汗毛直竖,颤抖着转头看燕无往,“不是,你、你们听我解释,我不知道这个人跟在后面,真的,不是我们让他来的,我们真的不知道我老公”语无伦次到最后,她抓住一言未发的张叔,“你说句话” 张叔之前一句话不说就是在组织说辞,被老婆一拧,他满头冷汗,斟酌着说道:“燕帮主,白委员真的不是我们带来的。我们夫妇俩往贵帮的基地搬运物资时,遇到了凌老带着小凌俊,发现小凌俊身体出了些问题,他”顾忌着一旁的白委员和谭茵茵,张叔识相地省略了他们发现凌俊是感染者的事不说,“然后我们回来这边的动静可能大了些,又意外撞上了小宝他娘。我们推说是要给屠梓和浪涯带些东西,她坚持要帮忙,我们又推不掉都不是会害大家的人,”张叔保证道,勉强扯开的笑容中带着点讨好,“妞妞还在呢,我们怎么会。” 对张叔的解释不置可否,燕无往斜眼又看向还捂着脑袋扒在地上的白委员,“那你又是怎么来的” 被人打怕了一回,又被拎着脖子拖来拖去甩在地上,白委员脑勺上的包还新鲜热`辣着呢。他一边怂,一边又觉得不服气,两者混合变成了满脸的虚张声势。 “我、我看看怎么了”他话说得嚣张,眼睛却不敢看着燕无往,甚至归来帮的任何一个人,反倒去瞪着张婶一行,“带着这么多东西还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想私藏大伙儿的物资呢” “你这混蛋”为了这种事,之前白委员和张婶已经对上过一回,连锁反应间接导致之后发生的不少麻烦,还差点害妞妞没命。现在白委员又来这么一遭,要是他们夫妇最后得不到归来帮众人的信任,妞妞的性命怕也危险了。这样新仇旧恨,张婶恨不得白委员马上横死,火一上头就指着白委员的鼻子骂,要非张叔拦住,差一点就要上前撕打。 “够了。”没有看人撕扯的兴趣,燕无往再一次打断了张婶。反正事情一如他看家山坡上队列时所料,张婶夫妇虽然不敢拿女儿冒险,但他们这些村镇老百姓心中的所谓保密动作,大概就和他们平日半开半掩不上锁的铁闸门差不多,都只是象征性的而已,根本没有实际意义。 “来了就来了,但这几天,”燕无往轻描淡写,“就请大家先留下来不要走了。” “什么你要关着我们”白委员咚地弹起叫嚷。 燕无往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对张婶一行人道:“待那几个军人过几天离开了南镇,我们自会送客。小滔,”他吩咐方才把白委员拎进来的帮众,“安排好他们。” 眼看事情告一段落,屠梓急忙跑过去找凌俊,让浪涯去跟小滔商量,先给屠梓跟他们聊一下。 “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方才听见张叔说凌俊“身体出了点问题”屠梓就在担心了,只是凌俊还好端端的站着,现场的环境又不适合,才按捺住没有动。 凌俊倒还淡定着,他拔出塞在耳洞里的一双耳塞,指指自己耳朵,“耳、”连听见自己说话的声响都觉得不舒服,凌俊脸皱成一团,放轻着声音说,“耳朵不舒服,听见大一点的声音都头疼,一直呜呜响,昨晚听到爆炸声之后就这样了。” 屠梓松一口气,“这没事,刺激了一下而已,我一会儿替你做一下精神疏导,应该会好一点。” 刚觉醒的哨向就是容易过度刺激出现不良反应,其实最理想还是像他“老家”一般,从临近觉醒期就搬到与一般生活地区隔离开的学院居住。 想到这里,屠梓一边叹气,一边又想起了也有过疑似觉醒前哨向反应的小宝。 “对了,谭姐。”让凌俊把耳塞戴回去,屠梓随口问了一句,“小宝呢平常总见你抱着他的。” 谭茵茵微微笑了笑,“总不能带着小宝爬山坡吧让老公带着了。” “这样啊”屠梓也没再多问,只要小宝不是出现觉醒前期症状,被误认为是在生病,所以在家休养的话就行了。 一如归来帮所料,到了第三天,沈梁他们就清出了一条可供车辆通过的路,并为南镇镇民准备好了一辆修好的车连汽油,就此准备离开前往北镇“进行任务”。 而正当沈梁一队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时,从刚清理好的道路另一边,竟然出现了另一辆车,自a市那边往南镇这边驶来。 “沈队。”眼尖的易远第一个瞧见了异样。 把这辆非陆军制式、却漆上绿叶万字旗的运输车收进眼底,沈梁脸色和心都一沉。 果不其然,下车的是机情局的人。 “机情局林叁。”许是吃过上次刘少尉办事不利的亏,机情局这次一改以往爱以小欺大的嚣张作风,干脆派了一个比军阶比沈梁高的少校过来,“沈上尉,如果我没有记错,上头应该是派你去北镇的吧” 沈梁心里不高兴,还得无比憋屈地对林叁敬礼,“都是联合基地那边的安排,我也很头疼。”他面无表情地回道。 “辛苦了。”林叁也不在这问题上跟他扯皮,虚应一句,直接点出重点:“那你们抓到目标人物没有” “这不刚清出一条路,正打算绕路再进北镇找吗”沈梁依旧面无表情。 冷笑一声,林叁斜斜睨着沈梁:“别装蒜了沈上尉。”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在沈梁面前一扬:“我们接到本地某个镇民的举报,南镇就有我们的目标人物,你手上的雷达肯定响过。” 收起写有举报讯息公文纸,林叁整整领口,直视沈梁,“我也不喜欢搞什么权力斗争的玩意,我只忌讳下面的人不停指令、阳奉阴违。沈上尉,你也不必再待在西郊了,直接回a市等处分吧。” “列队。”说完,林叁也不再看沈梁什么表情,转身就带着下属往南镇内部走,“依照情报上的消息,我们直接捣进目标巢穴,走” 第50章 “帮主”经过沈梁的追踪等一系列事件之后,归来帮早有防备,林叁的队伍一进入南镇,岗哨就把消息传到了大部队耳中。 既然有岗哨,自然也早计划好了撤退程序。燕无往得到消息,就让帮众按之前的指示准备离开。至于暂时在帮中“做客”的七人,也收到了随队离开的消息。 “什么”毫无意外,反应最大的依然是白委员,“你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我不走我保证不会把你们供出来我很能守秘密的你们放我走” “是吗”这次来传话的是辛逸林,他揉揉被白委员的鬼哭狼嚎震得发疼的耳朵,“既然你这么保证,我们就帮你一把吧。”说着,他拔出随身的小刀,“死人最能守秘密了” 白委员的嚎叫戛然而止。 辛逸林还不过瘾,“真的我们保证不会带走你的尸体,你可以留在这里。” 捂着嘴巴,白委员要是再使劲点摇头,那双下巴都要晃出波浪来了。 “嗤。”辛逸林收起小刀头也不回走人,“那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见状,张婶也叹气,“小宝滴娘,是我们拖累你了。” “没事。”谭茵茵扯扯嘴角,没多说什么。 张婶一家和凌老爷孙俩因为孩子的关系,跟归来帮等人也是同一个立场,自然对加紧脚步逃跑没有意见。然而一路走来,过程还是比他们想象中的艰辛得多。 他们几个人里面,成年的不是感染者、是感染者的又只是小短腿豆丁,速度本来就追不上其他人,即便有其他人的帮助,也只能刚好缀在队伍尾巴上。但偏偏后面的追兵又如有神助,明明身处难以辨认路线的地下道,却不论他们拐过多少个弯,依然紧紧追逼,仿似对他们的动向了如指掌,对队尾的他们来说压力特别大。 “不行。”留下几个早前从沈梁处偷来的轻量炸药做陷阱之后,归来帮等人总算和追兵拉开一段距离。衡量过众人的体力和现时的情况,燕无往决定先让人原地修整一下,他也有事必须与干部们商量,“怕是有人一直将我们走的方向泄露出去。” “我也这么想。”辛逸林脸色比鞋底还黑,“但虽然有规划过路线,走哪一条路都是帮主临场指挥的,要说有可能知道我们怎么走的人,只能是队伍里边的人。” 秦然冷笑,“那就只有几个疑犯了。” 事不宜迟,几个干部直接走到了队伍的边缘,也就是唯一有帮外人的地方。 “啥、有人出卖我们的行踪” 白委员惊叫出声,然后,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不、不是我啊你们别乱冤枉人” 一旁负责看守几人的帮众早就忍了这整天大叫大嚷的胖子好久了,这下怒从心上起,顿时摩拳擦掌,“帮主,是不是他,我们严刑逼供一下就知道” “不”“不,不是他。” 秦然正欲阻止这位兄弟,却发现屠梓先一步把他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但屠梓没有秦然的平静,他心跳加速、甚至有点发抖因为他难以置信。 “是你。”他回头看着那个听见严刑逼供的瞬间,情绪波纹出现异样的女人,“为什么” 被他看着的人脸色苍白,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说什么我没有” “怎么可能”张婶比屠梓更激动、更不愿意相信,“浪涯救过她娘俩的命,救过两次她还是为了答谢他才帮我们把物资搬到这里,她不会” 秦然懒得听这些废话,打个眼色就让黄晨过去搜身。 谭茵茵一开始还想挣扎,但怎么也敌不过黄晨一个哨兵,又同是女人,没什么顾忌。不用三两下,黄晨就把谭茵茵身上所有零碎都搜了出来,连块包袱皮都没有放过。 看见那些零碎,张婶还在替谭茵茵不停辩解的声音立时就变了个调。 “这” 她认得那块“包袱皮”,那是去年情人节有公司来推广的情侣外套的一部分。那情侣外套仗着有点儿设计,卖得死贵,她记得她还跟其他邻里笑说过,就是小宝爹娘这种新婚夫妇还甜蜜着,才会花那个钱买这种破玩意儿。 这套情侣装有个好玩的地方,当两件衣服接近到一定的距离,衣服上的心形图案就会亮灯,示意对方在哪个方位。而现在这块被减下来的部分,上面还亮着粉色的微光呢。 张叔也认出了门道,涨红着脸跟秦然等人说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屠梓握着拳头,死瞪着谭茵茵。 现在证据确凿,谭茵茵反而一脸光明正大,“你们是感染者,本来就应该通知有关当局进行隔离,我没有错。我知道你们已经把张家妞妞感染了,要是还留着你们,感染到了我们小宝,你们担当得起吗” “你怎么知道”张婶骤然失声,她想起了那夜在小茶馆外看见的那个背影。“原来是你你在外面看到我们” 谭茵茵直认不讳:“没错,我还等了一天,发现你们根本没有自首的企图。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我跟沈上尉说,他还说他不是管这个的。所以我就自己联络了有关当局,是他们让我确保你们的行踪,说他们很快会赶到的。”这样深入这群人中间,她也觉得很危险,但为了小宝,没法子。 听到这番话,张婶怒极,扑上去就和谭茵茵撕打到一起。 既然一切真相大白,燕无往也无意在此多浪费时间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30 d。他一手一个分开两个女人,轻轻丢开张婶后单手把谭茵茵提了起来。 “你想怎样”被提着脖子,谭茵茵总算慌了。 “没什么。”这种人燕无往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所以好脾气得很,“既然你那么期待有关当局,就尽管留在这里等他们吧。”说着,他随手就拿了条绳子把谭茵茵绑到一块自岩壁突出的大石上,还撕了她外套上的布料把她的嘴巴塞住。“不过,他们还会不会特地来找你,我就不知道了。” 拿过那块带着感应器的布料,燕无往把它绑在一块小石头上,走到转角的另一条相反方向的岔道口,用力把石头抛进深处。 “好了,追兵还在后面,我们尽快离开。” 归来帮众对这种事不说习以为常,也多少有点经验了,很快就将挂在岩壁上的大活人抛诸脑后,麻利地再次准备出发。 屠梓眼眶泛红,扭着手犹豫了好一会,见队伍马上就要离开,还是走近了谭茵茵。 “那种变异,”他还是不想用“病”这个词,“不是靠人与人之间传染的,而是受世界中无形的能量波动影响,导致部分人觉醒。”看着谭茵茵完全听不进去的样子,屠梓心里愈加哀伤,“小宝也是我们的一份子,按我的观察,如无意外,他在这一年内就会觉醒,你要小心,万一出现症状,要把他带到安静低刺激的环境中,千万不要把他送去隔离他们不能相信” “唔唔”听到屠梓的话,谭茵茵登时激动了起来,她在岩壁上不断扭动手脚,瞪着屠梓仿佛要杀了他一般。 “喂。”见屠梓还站着跟那女人说话不走,辛逸林黑着脸回头催。 屠梓也知道不宜耽误,顶着压力说完了要说的,就和浪涯一起跟着队伍离开。 解决了内部漏洞之后,众人的撤退就顺利多了,在第二天清晨之前,他们总算甩开了追兵,并用剩余的炸药炸开几处被崩塌封住的通道,从其中一条离开了西郊南北两镇范围,走出地面。 把已经快崩溃的白委员打晕,偷偷抛上某辆路过的货车之后,众人就在a市和n市的边界一带,另找了一个临时落脚点。 本来帮里也考虑过把张婶等人比照白委员的方式处理,但考虑到他们的孩子也是感染者,一时就犯了难,还没有个决定。 然而当夜,张婶夫妇和凌老就主动找了来。 出乎意料,一直日以继夜守在孩子身边的他们,此时并没有带着孩子,而是几个大人出现在了归来帮的大会中。而且他们一闯进开会的破仓库,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屠梓吓了一跳,“你们怎么了快起来” “求求你,能不能让妞妞和凌俊跟着你们”张婶终究是女人,这种时候比较能说话,看着燕无往就开口祈求。 燕无往和秦然对视一眼,皱起眉,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为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张婶眼有泪光,“就凭我们几个普通老百姓,哪里能护得住他们。万一身体有个什么状况,我们自己也没办法把孩子治好。” 才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一段逃亡,已经把张婶几个吓破了胆。他们心知肚明,凭他们几个这辈子只知道安分守己的老百姓,根本没可能带孩子逃过抓捕。而那个什么劳什子隔离营,不说根本没有人知道建在哪,就没听说过有人进去之后还能出来的,他们可不愿意让孩子走上这条路。 再加上之前孩子身体出的大小问题,他们看在眼里,屠梓那些特殊的救助方法,他们也看在眼里,那并不是他们可以学去的。所以为了孩子,他们三个家长一合计,都觉得让他们留在归来帮之中、留在屠梓等人身边,虽然不舍得,对孩子来说却是最好的。 听到张婶的话、看着他们几个不惜下跪恳求的姿态,是个人都于心不忍。要说归来帮众人觉得自己这边是什么适合孩子的去处,这倒不会,但让那两个已经觉醒的孩子继续混在什么也不懂的普通人中间生活,会有多九死一生,却是他们亲身体会过的。 所以谁都没开口反对或赞成,只默默注目帮主,等上面的决定。 考虑良久,燕无往和秦然、还有辛逸林等几番眼色交流,总算有了决定。 “为安全计,我们不会再安排你们联络见面。” 听到这句话,三个家长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是答应了。 “我们马上去跟孩子交代”得了燕无往首肯,几个家长马上离开会议跑回孩子身边。大人是有了决定,还得说服孩子呢。 商议的事情有了结果,屠梓却没表现得轻松多少,反而仿似更加忧虑。他等不到会议结束,就把浪涯拉到仓库门外边压低声音说话。 “那个小宝他”他也自知所想也许无解,但他还是无法弃之不理,“我看谭茵茵没有相信我说的话,要是这样,小宝很可能一觉醒就会被搜捕队的人发现,到时候的处置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很大伤害你说怎么办要是小宝也和妞妞、凌俊一样跟着我们就好了” 浪涯沉吟,眼底闪过厉芒,“那要不我们回去把他带过来。” “什么”屠梓瞪大了眼睛,“他爸妈一定不会愿意” “我知道他们不会愿意,但小宝还小,他觉醒的情况很可能比妞妞还凶险,对不” 屠梓点头。 “为了一条人命,就是让他们恨也没办法。”浪涯续道:“我们偷偷潜回去,把小宝抱走,至少让他度过难关了再送回去” “浪涯。” 会议中心那边,秦然突然扬声叫了浪涯的名字。 “又想干什么蠢事呢”秦然都气笑了,“嗯” 一看见那两人自己走到一边,他就让燕无往留意他们在说什么,谁知道还真让他听到点什么了。 被当即揭穿自己私下的计划,浪涯倒还好,屠梓原本就自己也慌着,就更心虚了。 “很对不起”不管如何,他先道了歉,“只是我实在很担心,那孩子如果留在南镇,一定遭殃” “那也没办法。”揉着额角,秦然也不是毫无感觉,“只是这世上千万个这样的孩子,一个个抱走,能帮到几个能帮到什么” 屠梓语塞。 “所以我才认为,我们应该反抗。”一旁的蓝鸟却有话说。 秦然皱眉,“这个问题我们之前谈过了”感染者活不长,帮里毕竟是年轻的多,今年搜捕得厉害,帮众平均年龄还有愈来愈小的趋势。自从上次蓝鸟提出反抗论之后,虽然一时被他驳回,帮里认同这种方针的人还是愈来愈多。 “但是”蓝鸟索性站了起来,“那么小的孩子、那么多的孩子,我们的下一代,真的要任由他们受我们受过的苦吗要不停重复那样的悲剧直到永远吗” “不是说要永远这样。”秦然火起也上来了,“只是说现在的情况,反抗是不切实际。未来总会改善的,只是必须有一个合适的契机” “那是什么时候” “也不能太鲁莽吧” “都是死路” 一时间,帮里的各人又第无数次起了热议,屠梓离帮一段时间,讶异地发现,支持蓝鸟反抗论的人竟然比上次多了很多,听着这些声音,屠梓仿似感到一阵热流通过全身。 “我不行吗”他冲口而出。 好几个听见了他的话的人回头看着他。 抿了抿唇,屠梓胸膛起伏,他大声说道:“作为一个契机,我不行吗” 第51章 “我不能算做这一个契机吗” 听到屠梓这句话,蓝鸟双眼冒出精光,而秦然,神色也有一丝变动。 “什么意思”按下一瞬间的动摇,秦然沉着地反问。 屠梓立定了主意,就不会怯场:“你方才说,改善现在的情况需要一个契机。而我是从哨兵向导拥有平等权利、甚至自己的势力的平行世界穿越过来的,这难道不是一个特别的契机吗” 虽然秦然并没有刻意封锁消息,但因为情况特殊、最初又只有总部的干部知道内情,所以屠梓是穿越者的事并非整个归来帮都知道。现场有一些从其他分部汇入现在大部队的人骤然听到这件事,都吓了一跳,慌忙向附近似乎知道内情的兄弟打听,一时间全场哇然。 蓝鸟却已兴奋地接着屠梓的话说了下去。 “没错”他面色潮红、浑身颤抖,热切地看着秦然和燕无往二人,“穿越者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吗这说不定是命运给我们的机会,我们应该抓紧、我们必须抓紧” 其他激进的反抗派也和他一样激动,附和之声不断,眼里像是要烧出火来。 避开这些人热切的目光,秦然直接问屠梓:“虽然你是穿越过来的,但你可以做到什么你觉得我们可以怎么利用你这个契机不是光凭穿越两个字就一定可以成功的。” 在最初遇到屠梓的时候,因着那个可以让摄影机照出精神体的徽章,他也曾经对屠梓手里有的、超越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科技有过期待。但在和屠梓相处过一段时间之后,再加上看过屠梓如何处理地震之后的事,他就知道,屠梓即便是从先进于此地的平行世界穿越过来,这个小男生却不是什么机械、科研人才,不见得能办到什么大事。 “我”屠梓方才开口不过一时冲动,哪里有准备好什么计划。但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也不可能说一句“还没想好”了事。屠梓脑筋转得飞快,他一边想,一边磕磕绊绊地说了下去:“我可以治好大家精神领域受的暗伤,至少先让大家不受冲击波影响”他和大伙一起逃亡的时候就觉得,归来帮众人的战斗力其实远超他的世界的一般哨向,估计和治安部队也差不多了,只是暗伤太多、一受到针对弱点的冲击波就失去还手之力而已。“只要不再受冲击波压制,我们这边的战力就能完全发挥出来,也不用那么怕搜捕队了。” “但尽管如此,我们依旧不可能和整个国家的军队相比。”秦然冷静地指出。 “这个”屠梓拼命想,“这个我们也对了”他回想自己的世界的哨向抗争历史,“我们可以用舆论就像当年八号月台档案曝光,让更生党输掉选举一样,我们一样可以潜入隔离营,找到更生党拿感染者当研究材料的证据、证明他们根本就不是以医疗目的隔离感染者、甚至证明感染者根本对其他人没有危险只要我们把那些资料公诸于世,就能利用社会舆论逼更生党让步,把我们的同伴放出来、并取消搜捕隔离政策” 秦然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八号月台档案是什么样的内容,但你这明显说的是更生党还没有彻底掌权时候的事。现在更生党掌控我国已经超过八十年,少数机关什么选举、投票,都不过是橡皮图章,舆论对他们来说不过耳边的一阵风而已。” “这”屠梓不知如何回应,他在这边的日子不长,对他来说,实在很难正确估算更生党现在的势力有多不可动摇。 “那倒不一定。”屠梓答不上来,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却做了补充,“更生党正积极在其他几个大国争取选票,据闻几个党派支持率争持不下。如果能抓紧时机,趁着那边大选时期将消息传出国际,为了扩大势力的目的和赚取更大的利益,说不定更生党会逼于当地选民的压力,为了选票放弃对感染者的剥削。” “无往”秦然惊讶地回头,没想到自己的伴侣会开这个口。 屠梓被打开了思路,当即眼前一亮,“对啊现在既然已经有互联网,虽然网速慢是慢了点,但那能把消息送到每一个有网的角落的特性却是不会变的” 这么你一句我一句,路好像忽然就通了。避过了和军队直接开战、又指出了一条可行的道路,帮中支持反抗论的人顿时大增,反对的则几乎一个不剩,余下的包括辛逸林等人,顶多也只是觉得需要更详尽的计划,或是更多的盟友支持。 既然绝大部分帮众赞成,帮主又表现出支持的意向,秦然也只得应了。 当下众人心潮澎湃,这会也很难冷静开下去。秦然顺势解散了会议,让众人会各自的地儿休息。不过睡得着的人不多,大都只是换了个地方,又再聚在一起讨论之后的行动。 秦然倒是真正心累,他把燕无往牵到这篇废弃农地的另一个小屋里,灯也不亮就关上了门。 “无往,你忘了十八年前的事了吗” 黑暗之中,秦然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小窗外透进的月光,足以让燕无往把他眼里的红丝、紧握的拳头看个一清二楚。 燕无往心底一疼,张大了手臂把秦然揽进怀里,脸贴着脸,“我记得,我当然记得。” “那,”被紧抱在怀里,秦然终究绷不住,话里带了硬咽的味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支持他们”他咬牙,“你就不怕再次发生那样的悲剧吗” 抚摸着秦然脑后碎发的大手顿了顿,燕无往松开了臂弯,双手捧着秦然的脸,凝视他滚着泪光的双眼。 “宝贝儿,”燕无往轻叹,“我怕。” “那” “但有些事,我们不可以因为害怕就不去做。”拭去爱人溢出眼角的泪水,燕无往一字一句地说了下去,“我知道你觉得成功率不高,我也觉得不高,但如果当下我们不去做,难道要等那几个孩子长大去做吗” “那要是因为我们的鲁莽,害他们根本长不大,那怎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31 d么办”秦然拨开燕无往的手,“你记得当年的事,就该记得那三十个孩子,三十个还有”吼到最后,秦然自己说不下去,哑着喉咙闭了嘴。” 燕无往黯然,他抹一把脸,深呼吸一口气,“三十个,我怎么能忘阿宛我更不会忘。不过我也没有忘记另外的无数个你不是说浪涯可能是其中一个吗” 秦然低着头,不作声。 不过燕无往知道自己的伴侣已经软化了。 他重新牵起对面人的手,轻声一句一句地劝:“如果你还是担心,不如我们先” 第二天一早,秦然就叫了屠梓和浪涯过去说话。 “如果要按照你的计划行动,有一件事,我们得先做。”坐在燕无往旁边,秦然的气色看着比这些天来更要平静,平静到了一个让屠梓有点发栗的地步。 绞着手,他尽量镇定地问道,“什么事” 秦然垂下眼帘。 “见一个人。”他说。 第52章 对于要去见谁,秦然并没有多解释半句。屠梓追问不果,还是乖乖跟浪涯一起上了车。 没有带上其他任何人,秦然对辛逸林交代了一句,就和燕无往亲自驾了一辆车,载着屠梓和浪涯离开。 车上谁都没有说话,屠梓坐在后座,悄悄伸手勾了勾浪涯的手指,默默建立浅连接好沟通沟通。 其实你对我们的反抗计划怎么看 屠梓半带不安、半带期待地在浅连接上问浪涯。 昨夜散会之后,他们忙于安抚不愿和父母亲人分开的妞妞和凌俊,又和帮里兄弟商量了几个安置孩子们的方法,一切结束之后都累瘫了,倒头就睡,他还没来得及问问浪涯的意见。 虽然开会时气氛使然,他一股脑的就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这些想法却是没有和浪涯商量过的。 浪涯一向支持他的每一个主意,但这一次兹事体大,如果浪涯实际上还有疑虑,他实在无法就此又理所当然地依赖浪涯的护持。 我当然赞成。浪涯马上给了回应,继续维持现在的状态,孩子们没有任何出路,反抗势在必行。 屠梓的心情当即彻底亮了起来,你也这么想太好了 感到屠梓的喜悦,浪涯低着头,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其实何止赞成,浪涯没有表达出来的是,在听见屠梓立意要推动众人反抗更生党时,他心中犹如翻起了惊涛骇浪。他一直觉得屠梓似不属于这个地方,而经历过屠梓意识里的拟真梦境之后,他更是对把屠梓牵扯进这一切有着挥之不去的愧疚。他深怕屠梓只是因为善良,被他们一件又一件的不幸束缚住,支应不及却又无法脱身。 但当屠梓主动站出来、自愿成为此间众人反抗更生党的主力之一时,压在浪涯心底的大石通通随风而逝屠梓不是被逼的、他心里有着和他们一样的梦想 有了那一句话,尽管浪涯依然知道,屠梓最终或许还是会回到属于他的地方,但至少自己能和他并肩战斗过这一遭。 值了。 怎么了 还在浅连接等待接收浪涯下一句回应的屠梓,突然感到连接另一边的意识一片雾霭,似有很多思绪却又看不清楚,于是问了一句。 没事。回过神来,浪涯回应道,还侧头補了一个微笑给屠梓。 屠梓也没有深究,毕竟浅连接只是一种交流手段,并不是要摸清连接对象的每一个想法。抛开这个念头,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说起孩子你说小宝那边到底该怎么办 想起这孩子和他那对一言难尽的父母,浪涯的好心情也回落了大半。不过虽然昨晚他还说过要悄悄把小宝抱走的话,但现在冷静下来,他也知道那实在不算什么好主意。 想了想,他安慰屠梓,虽然小宝妈妈没有相信你的话,又举报过我们,但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夫妇是非常在意小宝的。待小宝觉醒时,即便没有我们在身边,相信他的爸妈也会尽力护着他吧。 也对只是,什么帮助都没有屠梓叹气,那我也只能许愿希望小宝是个哨兵而非向导了,至少觉醒时的风险低一些 “下车吧。” 一直沉默的秦然自副驾驶回过头来。 “我们到了。” 谨慎地踏出车外,屠梓这才注意到,他们来到了另一片农地之中,不同的是,这篇农地明显还有人在照料。 四周的庄稼很驳杂,有瓜有果、有菜有粮,还有些像是地瓜藤的植物。燕无往拎着他们一路走过这些菜地藤架,顺着蜿蜒的小路来到了一栋白色的房子前面。 这里离归来帮一众落脚的废弃农地不远,一路开车来到了这里,天色也还早,山里雾气很重,光线并不很足够。白屋的第二层点着灯,应该是有人。 燕无往却连门都没有敲,从门顶摸出一条钥匙,就开门进了屋里。 屠梓跟着他们跨进门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满墙的照片。 事实上不单是墙壁,就连墙边的矮柜、格子架,都立着一个又一个的相架。 而这满墙满屋的照片里,都是同一个人一个女人。 有些是合照,但更多的是独照。某些照片的风格非常相似,而那亲密、别出心裁的角度,明显都由同一个人拍摄。 屠梓不自禁在其中一张照片前停下脚步。 这张照片里,女人逆光站在摄影师的镜头前,左手从脑后绕过,拨开右耳鬓边的碎发。她略略低头,微笑着回眸。 这个女人非常漂亮,浓艳的妆容并未盖过她的丽质。尽管摄影师从一个仿佛坐在地上、极低的角度拍下这张照片,她的面容依旧没有丝毫走形。 屠梓觉得这个女人似曾相识,但首先让他认出来的,是那一头红发。 那是他在浪涯的精神图景中破碎记忆里看过的,那一头火红的长发。 照片是老照片,已经有点泛黄了,却依旧难掩那抹激动人心的烈焰,几乎和浪涯的记忆里一般灼人。 他的记忆还挺准确的嘛屠梓有点微妙地想,竟然没什么回忆美化的部分 难道他一直喜欢着她才记得那么清楚 不对。 这个想法才一冒出来屠梓就自己甩头否决了。 当日他替浪涯治疗时就“顺便”看过,浪涯的精神图景里并没有爱上什么人的迹象唉他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呢” 正胡思乱想时,秦然就看过来问了这一句,险些把屠梓吓个原地摔。 “没、没事。”屠梓匆忙几步赶上其他人。 走过玄关,秦然让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我和无往曾经也是积极的反抗分子。”秦然熟门熟路地从旁边的碗柜拿出茶具冲泡,一边跟二人说话,“当时我们四出阻扰搜捕队的行动,从他们手上放走了不少感染者,特别是些手无寸铁的孩子你也是其中一个吧”他对着浪涯说。 连屠梓都已留意到相中人的身份,浪涯自然更不可能没看见。他强压着激动,听秦然说了下去。 “但我们愈高调愈难缠,搜捕队的行动就愈激烈。”秦然自嘲似地笑了笑,捧着盘子,把泡上的茶搬到沙发前的茶几上,“终于,他们采取了宁为玉碎不作瓦全的政策,一炮把我们藏身的楼房炸了个一干二净。” “当时正好我和无往,还有几个同伴都离开了那里,去张罗下一个落脚地。但,”说到这里,秦然一窒,哽着喉咙抿了一口茶,“但留守的阿宛,和我们刚刚救出的三十个孩子,却葬身于火海之中。” 忽闻恩人的死讯,浪涯瞪大双眼,完全说不出话来。 秦然到底是说了下去:“在那件事中我们受到重创,搜捕队更是乘胜追击,我们又失去了好几个兄弟姐妹最后我和无往完全停下了反抗活动,像个普通的市井流氓一样在a市的赌档间混迹,直到赚了足够的钱建立归来帮和京燕,才又一步步组织起其他流浪的感染者,算是大家有个照应。” 听到这样的过去,屠梓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端起茶杯,摩挲着杯口沉默。 深呼吸一口气,秦然重新直视屠梓和浪涯,“我带你们到这里,想让你们见一面的,就是以前曾经和我们一起进行反抗运动的兄弟。” “他来了。”听到楼梯间的脚步声,燕无往站了起来迎到楼梯底下,见到了下楼的屋主。 “你又不敲门了。”屋主嘴上抱怨,语气却带着笑意。 “你不一样老远就听见我的脚步声了吗”燕无往也笑着回应,他搭着对方肩膀拐回客厅,“我想让你见两个人” “啊” 被突然冒出又嘎然而止的一声尖叫打断,几个人都愕然地回头,看向了捂着嘴巴、双目圆瞪的屠梓。 第53章 哐啷一声,屠梓捂着失声尖叫的嘴巴,几乎把茶杯打碎。 乓乓乓乓乓乓乓抖着手把杯子放回碟子上,他颤颤巍巍地扶着茶几站起来,“关关关关关、嗝、关明渊“屠梓很努力压抑着不要大呼小叫,最后一个字还是跑了调。 纵是见过大风浪,刚打照面的屋主也被他吓了一跳。谨慎地停下脚步,他隔着三米距离招呼道:“你好,我是宋时。” 这下又轮到屠梓打了个突,“宋时啊对,你妈妈是宋潇潇。”历史都不一样了,名字换了也不奇怪。 宋时戒备地后退了一步,紧盯着屠梓,沉声问燕无往:“这小孩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妈的名字”因为被感染,他几岁的时候就跟着妈妈离开了那个要把他往隔离营送的爸,虽然自己父亲那边姓什么他早忘了,但现在这人既能叫出他母亲的名字,又用另一个名唤他,说不定是他父系家族那边的人。 “这”第二个问题还真不知道答案,但,“是从平行世界来的人。”燕无往三言两语,尽量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屠梓的来历。 “哈”要不是二十几年的兄弟情,宋时一定怀疑燕无往在耍他。 这边头顶满是疑云,那边屠梓却还在发疯。 “啊啊啊是关明渊慢着,那照片上的不就是”屠梓扑回墙边一张一张照片地看,终于让他找到一张女子素颜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 “啊啊啊是苑喜玉真的是苑喜玉女神竟然穿朋克啊啊啊” 他激动、他腿软、他感觉自己要感动落泪了 浪涯回过神来,绕过沙发把屠梓也拉了回来,“怎么了”他小声在屠梓耳边问,生怕又出什么事。 屠梓还没有激动完,但总算降低了声量,“你知道他们是谁吗是关明渊和苑喜玉” 谁 降低音量什么的对满场的哨兵和有哨兵伴侣的向导来说根本没什么意义,一时间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作声,注意力全在听屠梓说什么上。 “关明渊和苑喜玉本世纪最强的哨兵向导永远的全球首席”看着浪涯一头雾水的样子,屠梓简直想要抓住他的衣领摇晃要怎么才能让他明白自己有多激动啊啊啊“共鸣波物理化的先驱哨向协会组织的奠基者哨向学院的始创人金草帽音乐娱乐大赏终身成就奖得主全民投票最受” “慢着。”秦然忍不住打断,“你说什么金草帽”前面几个头衔还好理解,说到后面什么娱乐大赏都跑出来了,都是些什么鬼 燕无往直接喷了,手肘撞了撞兄弟:“没想到你在平行世界还是个偶像歌手啊,嗯” 宋时翻了个白眼,正欲反驳,屠梓就摇了摇头。 “不是啊,关明渊是作曲者,演唱者是苑喜玉。”屠梓眼睛荧亮,“喜玉女神当年风靡一时,代表作只要相信点燃了全球的觉醒风潮、挺住了各地政府对哨向协会的试压、造就了政府及选举制度的全面改革最后还成了哨向学院的校歌你们记得的吧,我也唱过” 光说还不够过瘾,屠梓拿出手机,当场又把苑喜玉的原唱版本公放了一遍。 随着播放指令,丰盈热血的音乐瞬间盈满了原本宁静的田间木屋,当中清亮有力的歌声,带出的感染力的确比屠梓之前仅仅没有跑调的清唱强了不是一分半分。更何况,这一把声音对屋里其他几人的意义还不止于此。 听着从陌生器具当中流淌而出的、熟悉的声线,宋时默默握紧了拳头。 多少年了,已经多少年,没有听过阿宛的声音了。 当年阿宛也很喜欢唱歌,却从来没有站到人前的机会。她只能在没有人烟的地方才能放胆歌唱,或是在他耳边喁喁细语、哼着不成整曲的调子那时的歌声,和现在听见的几乎一模一样。 但也只是几乎而已。 宋时咬牙合上眼帘,藏起眼里的湿润。 因为多次兵行险着的救援行动,他的阿宛的喉管被催泪弹的烟雾灼伤过,唱到高音时总带着半分沙哑,并非曲中人般清澈无尘。 一曲听罢,屠梓的亢奋状态还未消减,长舒了一口气,他满心庆幸地说:“太好了,有关明渊和苑喜玉在,那我们的反抗行动一定会成功” 闻言,其余四人皆是一怔。 “也许吧如果她在的话。”宋时苦笑道,声音几不可闻。 秦然面上则漾起薄怒,直接把精神链接搭上屠梓的意识说话:你没听见我说阿宛已经死了吗这样随随便便勾起别人的伤心事,这孩子也是欠教训。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32 d 惯于和同学如此交流,意识中突然响起声音对屠梓来说不算太惊吓,话的内容却让他楞住了。 之前他满脑子都在琢磨相中人的身份,的确没有用心听秦然说了什么,但苑喜玉已死,这 “这不可能啊”震惊之下,屠梓脱口而出。 “什么不可能”突然听到这么一句,燕无疑惑,刚刚宝贝儿精神触丝有波动,是跟屠梓说什么了吗 屠梓却没有回应,急急捂住管不好的嘴巴,回精神链接问秦然:什么时候的事 十八年前。 这、屠梓疑惑地看了宋时一眼,又问:他们没有绑定吗 有。秦然也开始觉得屠梓的疑问不是单纯神经粗了,怎么了 十八年不可能。对比了一下心中的数字,屠梓很笃定,如果伴侣已经死了十八年,他不可能还活着 “什么”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让秦然成了失声惊呼的那一个,“无往”顾不得那么多,他回头抓住爱人,“他说阿宛还活着” “什么”宋时面色突变,一个箭步抓住了屠梓两边肩膀,“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屠梓双肩一疼,几乎飙出泪来。浪涯上前想让宋时放手却完全无效,他掰不开宋时的手掌,宋时也对他的阻止无知无觉,两眼死死瞪着屠梓,就等他说话。 忍着疼痛,屠梓飞快解释:“绑定之后的哨向伴侣,如果其中一方死亡,另一方的能量和精神图景就会出现生理性凋零,不论如何治疗安抚,是活不过三年的。你们既然已经绑定,十八年了,你活着,她当年就一定没有死。” “她没有死”宋时骤然失了力气,他松开屠梓,茫然无措,“那为什么我找不到她为什么我找不到她了啊” “也许她被关在能阻隔共鸣的地方、也许她单方面遮蔽了联系有时候受伤过重导致的一些残缺也可能造成联系障碍,很多原因。”看见他那个样子,屠梓也于心不忍,“你们这边案例少可能不清楚,但伴侣死亡带来的生理影响是完全不一样的,和一般的连结断裂不是一回事。”他拍拍浪涯肩膀,示意自己没事。 燕无往沉吟,“你说是三年有办法确定阿宛现在是否还活着吗” 这种事,屠梓也不敢托大。认真了一遍脑海内的知识,他给出一个数字:“十天伴侣死亡之后,精神图景最晚在十天内出现明显病变。如果我可以进他的精神图景看看,我可以判断得出来,十天前她是否还活着。” “好。” 十天足够近了。 第54章 五人一直在宋时到底木屋逗留到傍晚,才回到归来帮现时的大本营。 几人这一天到底是去哪里、做什么,秦然并没有说得很清楚。其他人不知道还好,辛逸林一知半解的反而更为紧张,到在农场边缘看见五人时,他已经在那块石头上坐了半天。 但一旦见到了夕阳下自车厢中踏出的五人,他就什么也不必问了。 五人的神色表达了一切。 燕无往领头走近,往辛逸林肩上捶了一拳,“召集主要干部,我们马上开会商量下一步。” 辛逸林整个精神了,搭上燕无往肩膀一起往回走,透过精神链接就通知了自己的伴侣行动。 谁都不愿意浪费时间,等人一聚齐,秦然就把现时的情况交代了个透彻。 “阿宛既然还活着,没可能故意不去联络我们、甚至切断联系;再加上那场大火,带着三十个孩子,她当时能毫发无损地离开的可能性很低我大胆推断,阿宛这些年来,是在更生党手中。” “所以”归来帮是燕无往和秦然两人在原来的同伴溃散后成立的,帮里没几个知道宋时的存在,更遑论认识上官宛这个人。所以尽管对同类的遭遇深感同情,干部们却不明白秦然在这时候分析此人去向是什么意思。 看了发问的干部一眼,秦然淡淡地说:“阿宛的能力在我之上。” 本来不明所以的众人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也就是说,别说隔离营,区区普通的监狱也是不可能困住她的,只要是由人去管理的地方,她就一定能出来。”深呼吸一口气,秦然续道:“换言之,更生党能留住她这许多年,必定是掌握了什么控制感染者或是压制我们能力的方法。” “如果有,为什么不在搜捕中使出来也没看见搜捕队有什么新花样。”一个干部提出异议,“会不会是她一直昏迷” 辛逸林瞥他一眼,“更生党留一个植物人的性命干什么” 这倒也是。 “在和更生党正面杠之前,我们必须搞清楚他们这些底牌,也要把他们手中的人质救出来,至少得避免在关键时刻出现自己人打自己人这种最坏的情况。”秦然少有地敲着桌面,显得相当烦躁,“为此我们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他们监禁人质的地方找出来。” 众人颔首。 得到共识,秦然长舒一口气平静心神,“谁有什么线索” “各地的隔离营呢”某干部提出这是最直接的猜测。 蓝鸟摇头,“我和阿绿曾经探查过,那里只有一些被家人主动送进去的感染者,而且不会久待,每天都有车把住客四处迁移,怕只是障眼法。” “搜捕队总部呢”他提出另一个可能性。 辛逸林皱眉,“那在机情局大楼里面。”而机情局大楼在首都,“可能性不是没有,但那里地方不大,关着几个人还可以,应该放不下每年被抓的那么多的感染者。而且几乎是全国那里守备最森严的地方,仅次于首长府邸,我们要进去,和一开始就打boss没分别。” 秦然沉吟,和沉下了脸色的宋时对视一眼他们就怕阿宛就是单独被关在这种高度设防地带。 众人都在为这个可能性为难,一时沉默,唯独屠梓思路不在一个方向:“我觉得应该是在一些比较空旷、空间大的地方。” “怎说”燕无往挑眉。 “在我的世界的历史里,更生党拘禁哨兵向导的目的,是做人体实验、制造人形兵器。如此,他们势必需要地方安置大量实验体、设置训练场。”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屠梓按捺不适说了下去:“按这个想法,能做实验、空间大而隐秘的地方就是最佳选择。” 黄晨认同,“最好还不太偏僻,毕竟做实验经常需要补给。” 这么一说,浪涯就想起来了,“盘龙山谷我曾经在那个军营的地下看见过大量类似电脑主机的东西,就在我循着线索,以为李义被抓进了那儿的时候。”李义就是那个要把感染者名单卖给搜捕队,却在交易时被归来帮清理掉的人。 这个地点倒是比搜捕队总部好办,但还是得从实际证据出发。 盘龙山谷军营就在a市,归来帮的势力也主要在a市,所以个人脑海里能琢磨的细节也不少。 快速把记忆里的资讯过一遍,辛逸林灵光一闪:“副帮主,那个襟章。那个身上带着破碎襟章的搜捕队员、李义的接头人,当晚不也是从盘龙山谷出来的吗” 秦然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转眼就问屠梓:“你说过,你穿越过来的时候,张开眼就在盘龙山谷里面,对吧” “对”屠梓也惊了,这段时日来大事一件接一件,辛逸林不提起他都差点忘了秦然身上有一个破碎的哨向学院徽章也就是说,除了他之外很可能有别的穿越者在 秦然愈想愈觉得盘龙山谷可疑,“地方空旷、不太偏僻、安全性高这些条件都符合了,那里确实是一个理想的场地。屠梓,甚至可能还有另外一个人,是在盘龙山谷穿越过来的,可见那个地方很特殊,有可能吸引更生党在那里设置实验场地不,既然有不离身的襟章在手,几乎可以肯定那另一个人已经在更生党手里,那样的话,就算本来盘龙山谷里没有实验场,更生党也会在那里设置一个。” 黄晨猛地站了起来,“这样的话,更生党手中会不会已经掌握另一个世界的科技” “难说。”秦然抿着唇,“暂时看来是没有使出来什么,不过”难保之后没有。 反抗之路又添一难题。 单手搂住秦然,燕无往把关注点拉了回来:“从沈梁在秀梅山一役被搜捕队迁怒之后,迅速被调离盘龙山谷这一点看来,那个军营至少不会是它表明展示的、一个修整轮换位置那么简单,肯定有它秘密的重要性在。” 说到这个份上,大家基本都已盯上了盘龙山谷。环顾一圈,确认没有别的更有力的提议,秦然就一锤定音,把目标锁定。 “离这里不远,地方我们也熟,算是有了地利人和。”一旦定下目标,就不宜过多疑虑。秦然眼神坚定地说:“潜入行动不宜太多人参与,你们回去考虑一下,明天一早各自拟一份行动名单给我,我和无往会从中在选定行动小队人选。” “我们这次行动主要目的有两个:一,找出人质位置的线索,可行的话救出人质;二,得到更生党用感染者做实验的资料和证据确认他们的底牌为何。按这些需要,你们回去考虑清楚人选。” 众干部领命离开。 屠梓抓住机会上前,“还有另一个穿越者。”之前想不起来就算了,现在想了起来,屠梓万分懊恼,“初始之门盘龙山谷在我们的世界也是禁地,能进去的除了每年一度的毕业生,就只有哨向协会的特定工作人员,我如果他刚好就被关在那里,我希望能尽快把他救出来。” “当然。”秦然点头,将心比己,他自己担心阿宛的处境,也理解屠梓害怕熟人落入更生党手中的心情。“要找到那个人和相关的科技研究痕迹,这一趟你是必须去的。明天我们拟好名单之后,你优先为那几个人治疗精神领域,除此之外,我来为你安排特训。” “特训”屠梓一愣。 小傻白甜摸摸屠梓的头,秦然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要执行任务、主动和搜捕队对上,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够格。” 看着秦然的笑容,屠梓打了个寒颤,还没消下去的鸡皮疙瘩一路蔓延到了后颈。 第55章 确定了目标之后,准备工作就迅速进入如火如荼的阶段。 屠梓白天受训、晚上逐一为人治疗精神图景,忙得连轴转。他态度倒是很积极,没抱怨过一声累,只是一出现永远在睡觉觉、拍都拍不醒疑似昏迷的汤圆把他出卖了个透彻。 “你太累了。”给屠梓递过一瓶水,浪涯眼里是满满的担忧。 “没有呀,”坐在地上接过水,屠梓笑笑,“我”说到一半,他的肩膀突然塌了,朝上弯弯的眉眼也换了方向。 浪涯顿时被攥紧了心窝,“怎么了”他急急蹲下抓着屠梓查看。 “没事。”按住浪涯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屠梓侧头倒靠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磨蹭,“啊啊又被逮住了呜。” 最近秦然在亲自训练他随时关紧精神领域,常常趁屠梓不备潜入他的意识层,一旦成功就是好一轮说教和特训。屠梓不是不懂得如何关闭精神领域,只是这十八年来,精神连接都是他和同学日常沟通的工具,和长期挂机在线的手机没什么分别,从小到大的习惯,又哪是那么好改的 浪涯也是清楚屠梓的训练进度的,当下放下心来。 又被抓包一次,屠梓的头倒下了就不想抬起来了,压着浪涯的手就在那装咸鱼。 微鼓的腮帮搁在交错的指间,如同被压扁了半边的软馒头,脸颊肌肤细腻暖热,更像是新鲜出炉的包子皮。 浪涯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他不敢再贪恋,抬手轻轻扶正面前的脑袋瓜,让人回去睡觉。“今天的名单都治完了,别傻坐着,快去梳洗睡觉。” 因为屠梓的身份比较特殊,随身带着的东西也比较重要,帮中照例安排他和浪涯在和其他帮众分隔开的小仓库过夜。 在只有一条水管的临时公用浴棚梳洗过后,回去仓库的路上,浪涯忍不住问屠梓:“你紧张吗要闯进盘龙山谷。” “嗯”屠梓已经有点迷糊了,还在努力状态的时候还好,一放松了神经,眼皮就开始耸拉,“不过不全是因为任务本身。” “嗯”浪涯疑惑。 “我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是在参观初始之门的时候。所以我总有种想法我回去的路也在那里。”屠梓揉揉眼睛,“如果能长期待在那里的话,说不定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哦。”虽然心里知道回到原世界对屠梓来说是最好的,可浪涯还是捞不住陷落的情绪。 屠梓浑然不觉浪涯的异样坦白说他现在路都看不太清楚了,完全是盲目地跟着浪涯的身影走他伸了个懒腰维持清醒,“不过那都是把搜捕令解决之后再考虑的事啦,能争取到建立哨向协会的话是最好。”不然成天躲躲藏藏,哪来的时间资源心力去找回去的方法 “嗯。”浪涯扯扯嘴角,没有搭话,两人之间一时安静了下来。 “浪涯。” 等钻进睡袋,浪涯关掉提灯之后,屠梓却又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那个嗯”屠梓半张脸蒙在睡袋里面,传过来的声音很模糊,“将来要是我找到了回去的方法,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啊” 闭上眼睛忽然听到这句话,浪涯的心脏当下停跳一拍。 屠梓自己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33 d也许也觉得这话说得唐突了些,往睡袋深处又团了团继续嘟嘟嚷嚷:“我知道这里才是你的世界啦不过我们那里真的是很好,不用担心身份问题,协会一定会给我们支援的我想唔”语无伦次地安利了一会还是听不见浪涯的回应,屠梓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那个啊欠你考虑一下呗”说着说着,眼皮一耸一耸地就此睡了过去。 然而待第二天屠梓睁开眼睛的时候,浪涯已经不在身旁。屠梓一个人坐在原地发呆,脑子许久清醒不过来。 昨晚睡前的记忆相当模糊,一旦睡意过浓就会竹筒倒豆子般想到什么说什么是他自小就有的毛病,有时候隔了夜甚至搞不清自己是说出声了还是没说出声,等打开账户发现自己零花被扣才肯定自己又自爆了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可是浪涯不会扣自己零花,也没有守在隔壁床位等着揶揄他 那到底是说了还是没说、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呢 让人“离乡别井”跟他“回家”什么的,太不要脸了,要是听见了怎么办可是他又真的挺想让浪涯到他的世界生活的,要是没听见,要不要想方法再旁敲侧击一下啊啊啊好纠结 “屠梓。” “ “正纠结着,浪涯就突然出现在门口,吓得屠梓猛地站起来,还因为下半身还在睡袋里面差点仆街。 浪涯眼明手快,一个箭步捞住刚睡醒的迷糊蛋,“情况有变,现在人都聚在大仓库那边了。” 这一服醒神药太刺激,屠梓踢几下脚从睡袋中挣脱出来就和浪涯去了集会。 新消息是宋时外出探听回来的,秦然清了面墙在说明。 “自从沈梁被调职、他手下的部队解散重编之后,受国际会议的准备工作影响,军队人手不足,盘龙山谷一直由临时从军校调动的实习部队也就是所谓的少爷兵驻守。”秦然脸色黑沉,“然而,宋时从a市陆军处探听到确切消息,盘龙山谷即将换防,日子和部队都已经定了下来就在后天。” 靠在一边墙上,宋时抱臂补充道:“从陆军的口吻和态度来看,这次来接替防务的很可能不是他们的嫡系、他们的自己人。” 而在本来大放烟雾弹的敏感地带,特地违背一般军防配置惯例安放进去的部队,身份只会有一个 机情局的人。 宋时没有明说这一点,但在座的人,不约而同都用自己的思路把这一点补完了。 “要是由知道我们能力的部队来驻守,对我们将相当不利。”燕无往直接公布决定:“我们必须把潜入计划提前。” 这一点没人有异议。事实上帮中最为谨慎、最坚持谋定而后动的就是两位帮主,反之某些年轻冲动的早已经急上火了。 “那好。”秦然很满意这一体同心的状态,“接下来讲解是次行动的布置。” “鉴于搜捕队疑似有探测向导高能反应的工具,除了实际潜入的小队外,这一次的行动人员以哨兵为主。”自从开始筹备反抗行动后,归来帮中就慢慢舍弃了“感染者”这个带有不良意味的称呼,改用了屠梓常挂口边的“哨兵向导”两个名称,“我和无往会亲自带队,屠梓、浪涯、波斯、小滔四个和我们一起潜入军营。” 前线行动名单早几天已经订好,现在不过重新确定了一下负责位置,按屠梓的治疗成果把人挪个先后而已。头四人无需多说,波斯和小滔都是中阶哨向,能量反应低调,却是实战经验丰富、技术领先其他帮众的高手。 “蓝鸟、阿馨、屠星遥、司徒亮留守军营外围,作一线接应队伍。”使用精神体作远距离探视、传讯无关低中高阶,都只有特定有天赋的向导才做得到,是以蓝鸟是不可或缺的;司徒亮有黑市医疗经验,万一出事就很有用了。只是这两个人都是向导,这趟任务还是得配备哨兵同行。 被点名的四人互看一眼,都很清楚自己的岗位。 秦然点点头,继续安排:“为防实际换防时间和情报不一,二线安排全哨兵队伍守住各处路口,包括大张、kc”他一连点了一串名字。 “有”十人逐一应声。 安排完前线人员,秦然又道:“以防万一,行动时其余成员按此分散隐藏,以免行藏败露时被追兵一网打尽。“他用喷漆在墙上喷了一副简易地图,确认所有人都看见了后,又用同样的喷漆把图糊掉,“大本营始终留着大部分资源,阿光、珊娜两人留守,一切以不被取走情报为优先。” 自从在秀梅山受过重伤之后,阿光虽已恢复得七七八八,但他的伴侣珊娜却不然。急行军对她来说负担比较重留守是最佳岗位。 想到过往发生的和将来可能发生的伤亡,秦然燃起的激情又平复了下来。暗叹一口气,他续道:“在我们潜入军营的期间,指挥权交给辛逸林代掌。” 这也是惯例了,大家都很习惯。 “现在开始作最后准备”燕无往扬声,“今晚凌晨出发” “是” 第56章 是夜,屠梓埋伏在纪念馆和军营交接位置阴影处,满手心都是汗。 时至凌晨,万籁俱寂,更显得胸腔中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别紧张。察觉到屠梓的不对劲,浪涯悄悄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背,万一有什么计划外的,还有宋时在。 嗯。 考虑到宋时久不经实战,又和自己的向导分离多年、状态不稳定等种种因素,他们特地把他划到了这次的行动计划之外。现在宋时作为自由人和最后的底牌独自潜伏在军营附近,没有人知道他实际在哪个位置。只有等他们求救,宋时才会出现。 这样的安排是屠梓自己也大力赞同的,但事到临头,他却只希望队友愈多愈好说白了就是怂。 机会来了。 没有给屠梓更多自己吓自己的空档,燕无往紧盯巡防动静,抓紧时机下令行动。 波斯的精神触丝早已延伸潜伏至两名守卫脚下,待巡防队伍走过、放眼望去除了站岗的守卫再无其他人后,就随着燕无往的指令,果断刺进两人体内。 被侵入的两人毫无所觉,不约而同抬头闭眼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怪了,”其中一个守卫擦擦眼角的生理性泪水,“难道今晚厨房煮菜多放了糖怎么这样困” 而就在他们犯困的这两秒间,三个哨兵已经背着向导掠进了军营里面。 根据蓝鸟之前的查探,以及浪涯和屠梓的经验,他们推断实验室应该是在军营的地下,而入口,就在盘龙山谷里面。 盘龙山谷的入口,依然是两个守卫左右站岗。用同一个方法,众人轻易地就又潜进了山谷里面。 会不会有点太容易了屠梓担心。 这军营本来就只是个幌子。这样的情况倒是在秦然的意料之中,麻烦在后头。 盘龙山谷寸草不生,除了山脚边缘的碎石可以稍作遮掩之外,基本就是一览无余。万一巡防队在他们还没有找到实验室入口的时候过来,他们就比沙滩上的螃蟹还显眼了。 兵分三路。 可疑的地点有几个,分开搜索是最快的方法。 背着屠梓,浪涯直直往初始之门跑去。 既然屠梓说过坑洞里面装有铁梯,那就一定有人出入,坑底另有玄机的可能性很大。 果然。 在坑底找了半个圈,浪涯就在石壁某处找到一条隐秘的通道。 找到了。浪涯招手让另一边的屠梓过来看。 真的屠梓一看,精神瞬间振奋,我马上通知他们 毕竟不是每一个向导都有蓝鸟这种可以千里传讯的天赋,行动前大家都拿了一个儿童玩具般的对讲机,可以发摩斯密码的那种。只要屠梓在自己的对讲机上输入暗号,另外两边都会收到。 “哔哔哔 “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 屠梓愣住。 他只发了一次,对讲机却接连响了三次,代表其他机主也发出了同样的信号。 怎么办他呆呆地看向浪涯。 这浪涯也呆了这么多入口 “继续。”对讲机传来燕无往的声音,很低,但足够哨兵听见,“兵分三路。” 深呼吸一口气,浪涯蹲下`身,来。 屠梓摇摇头,拍拍浪涯的肩膀让对方站起来,我跟着你走。他朝空气挥了两拳,万一遇上了什么不方便。 这话也不无道理,浪涯唯有让他跟紧些。 暗道里没有电灯,两边的石墙也粗糙,似是单纯顺势留着的捷径而非特地开凿出来的路。 这段路相当长,两人小心翼翼潜进,还没有走到出口,就收到了另外两边的情况。 “屠梓。”燕无往的声音很凝重,“这里和我们预想的不太一样。” 出发之前,屠梓根据他的世界的历史,分析了一下众人可能在实验区看见的线索,主要是一些有助指向实验体位置的东西。 可是那些强化结构装设啊、束缚链、麻醉管道什么的,他们却一件都没有发现。 “我们这边也是。”小滔也作出了类似的报告。“我感觉这里的器材,比起人体实验,更像是搞什么机械研发的。” “这”屠梓回应到一半,被浪涯捂住了嘴巴。 浪涯另一只手指指两人的左边。 那里有一条小分叉路,路面比两人现在走的要高两尺,顶部却是在一样的高度。也就是说,进去得弯着腰才能前进。不过,用不了几步,那里的顶上就有一个疑似可以打开的井盖。 屠梓又往现在的路前方看了一眼还是没看见有出口。 点点头,他俩就猫着腰爬进了小路。 竖起耳朵也听不见上面有人,浪涯抓住井盖,试探性的往边上推了推。 真的没有人。 深夜的研究所虽然依旧灯火通明,却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 确认了安全,浪涯才跳上去把屠梓拉出来。 屠梓一爬上去,就注意到了墙壁的装潢,“我们这边有了。”他举起对讲机汇报。 在他们面前的,正是挂在腰腹高度的一长串铁链。用铁链轻轻敲了几下墙壁,回馈的震动感也跟一般的后墙不一样,正正是屠梓之前提过的强化结构。 两人心下一沉其实他们宁愿屠梓说的有错,若然正确,这只代表这里有他们的同类正受到不人道的对待。 沿着铁链走,应该会有发现。铁链只在其中一边的墙身上有,总不会只是在绕圈。 两人的运气不错,随便挑了一个方向走,竟然真的走到了一间实验室,里面还有一个穿白袍的研究员在,背向他们埋头在文件柜里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怎么办两个人贴在打开的房门旁,屠梓询问地看着浪涯,比了一个那棒子敲的手势。 浪涯长吁一口气,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空挥两下斟酌了点力度,浪涯一个箭步冲进去,一招敲晕了研究员。 屠梓紧随而入,关上了门,拿出手机就往启动着的电脑画面,打开一个又一个的档案猛拍。 一边拍,他一边觉得不对劲。 这是研究资料没错,但他从头又把资料快速翻了一遍,但这是只针对一个人的资料没有群体实验的痕迹 屠梓另一边浪涯也有所发现,他从那文件柜中翻出一套衣服,让屠梓过来看。这你是不是也有一套 嗯赫屠梓回过头来一看,倒抽一口凉气,这是我们的校服 被抓的是你的同学浪涯也很凝重。 之前他们就推断还有屠梓那边的人穿越到这个世界,落到了更生党的手里,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对了地方。 怕不是我的同届就是学弟毕竟在他之前从未有过哨向学生失踪的新闻,这个人的穿越一定是在他自己穿越的同时或之后发生的。虽然不希望如此,但他觉得当时和他在同一辆吊车的人可能性最大。 抓着那件校服,屠梓四处张望。 那里有道门在一个只存着一个人的实验资料的实验室里面,有着另一道上了锁的铁门,用途呼之欲出。屠梓一时激动,冲过去就想开门。 慢着浪涯赶紧把人拦住,还不能肯定里面什么状态。 对喔。屠梓猛地停住,上下打量发现了一个像是送饭用的洞,我我我直接看一眼 浪涯眯起眼睛从门缝里看,没看见里面有光。还是我来吧。他蹲下来,尽可能安静地打开了掩盖住洞口的活板。 里面确实一片黑暗,而黑暗中坐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里面的人不太对劲。浪涯把看见的给屠梓描述了一遍。 那屠梓快急跳脚了。 浪涯考虑再三,还是回头从倒地的研究员身上摸来了钥匙。 先打开门再说吧。不论怎样,光一个人,没有武器,他应该对付得来。 嗯屠梓拿过钥匙,试了几把,终于把门打开。 实验室明亮的灯光照进牢房里面,让屠梓看清了里面人的脸。 第57章 一看清牢房中人的脸,屠梓就冲了进去。 “言墨”屠梓七手八脚地拆开束缚着对方手脚的皮带,“你怎么在这里” 把对方从头看到脚,屠梓又倏地脸色一白,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34 d“舒杰呢他不会也被抓到了这里吧”他反射性地往四周张望,自然除了牢房的四壁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屠梓终于注意到,相见这么久,言墨一句话也没有应过。 “你你怎么了”屠梓伸手在言墨面前挥了挥,那双眼睛张着,却没有任何反应。 另一只大手伸过来,抓住了屠梓还在挥动的手掌。 “过来。”浪涯眼中充满戒备,缓慢而坚定地把屠梓拉了回去。 “怎么了”屠梓担心又不解,一步三回头。 浪涯只是微微摇头他也说不清楚,只是身为哨兵的直觉告诉他,有危险。 “这是我同一届的同学,穿越时就和我在同一辆吊车里面”屠梓对浪涯解释道,“如果他也在这边,不知道其他同一辆车的同学怎么了,我”他很着急,说着说着就想甩开浪涯的手往回走。 浪涯自然是不会放手,但屠梓也很坚决,“我们得尽快带他离开这里你快让我去看看他怎么了。” “危险。”浪涯只是摇头。 屠梓有点生气了,“危险怎么了我们在这里多耽搁一秒才多一秒的危险呢” 两人拉扯之间,不免增加了一定的噪音,但在两人想起来控制音量之前,身后就传来了低沉的呻吟声。 动作顿住,两人啪地回头,看见被打晕的研究员正悠悠醒转。白袍青年用力撑开眼皮,就和两个一看就不是内部人员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浪涯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就想把人再敲晕一次。刚受过袭击的研究员反应速度见长,一下滚地葫芦躲开了浪涯的攻击,奋力伸手抓住了一个控制器,在再度被浪涯敲晕之前按下了按钮。 这次糟了 不需要精神链接,浪涯和屠梓都知道彼此此刻心里一定是这同一句话。 屠梓把控制器从头顶又多一个大包的研究员手上掰出来,“这这这、这是干嘛的”莫不是警报器吧 浪涯也不比屠梓淡定多少,“不知道,倒是没有响起什么警报声” “不管了。”屠梓随手把控制器放下,“先把言墨扛走”他一回头,却看见方才还和木雕一般无二的言墨已经站了起来,正一步步往他们走。 “太好了”屠梓松一口气。言墨能自己走,离开这里总比要浪涯扛着他方便。欢呼一声,屠梓就往对方扑了过去。 言墨一扭头,看见了屠梓,也朝他跑了过来。 “卧槽”屠梓猛地停住脚步言墨这速度不对劲。 浪涯眼明手快,揪着屠梓的后领一把将他拉开,免了他和身后的桌子一起从中间断开成两边的命运。 “怎么会这样突然他就”屠梓吓得脸色发白,浪涯扯着他在实验器材和家具之间左闪右避。 “对了,”屠梓一下磕绊趴在了地上,反倒磕出了一闪灵光,“那个控制器”那不是报警的,那是要来刺激实验体的 “控制器是吗。”浪涯听到关键字,立时把屠梓推到某个掩体后面,往方才的桌子残渣掠去。 “慢着”屠梓还想阻止,浪涯已经和狂化的言墨交上了手。拼着挨了几拳,浪涯总算把控制器给捡了回来。 看着浪涯随时都要肿起来的手臂,和手上那只有一个红色大圆按钮的控制器,屠梓欲哭无泪。 “都说了等等”屠梓抓着控制器哀叫,“这只有一个按钮,能做什么啊” 浪涯去的时候没留意,拿的时候其实也已看见了,但拿都拿了,“再按一次试试。” 也没其他办法,屠梓把心一横,一拇指按了下去。 言墨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更狂暴了 “这特么什么东西啊”屠梓崩溃。 浪涯现在拉着他躲在一架子的研究资料后面,隔着一排排的文件夹看着言墨无视障碍物,直直往他们这边杀过来。 “怎么办”屠梓不自觉地抓住身边人的衣服,“你能把他敲晕吗” 浪涯咬紧牙那怕是不太可能。 方才他和言墨交手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言墨和他的实力大概相差不远。换了一般的情况,浪涯应该还能把人制服,但现在的言墨毫无理智可言,攻击每一下都不要命般疯狂狠辣,相反,浪涯还得顾忌不能下杀手狠手,束手束脚的自然处于下风。 相处了好一段十日,纵使浪涯不说,屠梓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联络宋时。”他果断求援,浪涯也没有阻止。 “这里是屠梓和浪涯,我们需要支援。”屠梓按着对讲机急急讲道,“我们找到了另一个穿越者,但他受研究员刺激发狂了,现在在攻击我们,我们制服不了他” “能逃走吗”回应的是秦然的声音。 “能是能,但” “能就先撑着。”秦然实在爱莫能助,“我们这边和波斯、小滔意外汇合后发现了重要資料,但也暴露了行踪,现在对面火力很猛,我们脱身都成问题,宋时已经来支援了,脱不开身过去。” “这、”怪不得这里动静这么大都没有人过来,原来是这个原因,“这可怎么办嗷”突然受到掌击,屠梓整个人往后飞了几米。 打他的却不是言墨,而是浪涯。用力一掌把屠梓推开之后,他再次陷入了和言墨的缠斗之中。 不过一如之前所感,浪涯在这场战斗之中非常吃亏,攻击往往因为对方的致命部位正好移动跟前而中断,对方打起来却可不会有所保留。 屠梓躲在一旁尝试入侵言墨的意识层、拖慢他的动作,为浪涯制造可趁之机,却发现言墨的精神世界极其混乱,更表现出过强的保护性和排他性。这么严重的情况,没有本人的配合或充足的准备,屠梓却根本敲不开他的意识壁壘,更别提在不构成永久伤害的前提下,影响他的动作。 怎么办 “这边。”趁着书架倒塌为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浪涯拉着屠梓藏身到了某个大柜子里面。 两个人捂住嘴一动不动,总算暂时让狂暴者看不见他们,动作缓了下来。 和浪涯在黑暗之中四目相对,屠梓突然想出了办法。 耳朵微微泛红,屠梓悄悄建立浅连接:要顺利制服言墨,你的实力就得和他拉开距离。 听到脑海中屠梓的话,浪涯点了点头,以示认同。 而在这一刻能有效能马上提升你实力的方法的,就只有一个方法。屠梓续道,初步绑定。 不行。浪涯几乎是反射性地拒绝。 只是初步绑定而已。屠梓劝说,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动失效。但一旦绑定,我们的意识就完全连接,你的感官会更宽广,预判也会更快更准确 不。浪涯坚定地摇头。 为什么屠梓有点委屈,感觉自己被嫌弃了。明明这就是最佳方案,浪涯却拒绝了他,搞得好像多抗拒和他绑定似的,就连生死关头都不愿意那种。 浪涯是真的不愿意。 当然他不是嫌弃屠梓,反而,正正因为他对屠梓的心意,他才对为了提升实力和屠梓初步绑定非常抗拒。这些他不能告诉屠梓,憋着只能回一句:这样不好。 屠梓不放弃:我答应不读取你的隐私。 不。 这是最好的方法。 不。 你就这麽不愿意吗 不是。 被再三拒绝,屠梓心火愈烧愈旺,那边厢正缓慢地一步一步搜寻敌人的言墨则已经差不多走到他们的藏身之处。浪涯暂时放下了这件事,双手放到柜子门上,准备言墨一旦发现他们,就推开柜门先发制人。 而就在他松开捂住嘴巴的手,眼睛往柜门缝凑的那一刻,另一双手一把将他的脸掰了回去,紧接着,另一双唇贴上了他的唇。 屠梓用自己的精神触丝包住了他。 第58章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 就在浪涯将对外界的感知提高到备战状态的下一刻,他的意识世界被包裹住了严严密密、彻彻底底。 然而,绑架了他的感官的精神触丝却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侵略性。尽管来势汹汹,它们也毫不霸道,反而像一个又一个温暖雪白的毛球,堆挤在浪涯的身边蹭着、团着,把他淹没在毛毛海洋之中,一拱一拱地求抱抱。 但实际上这比什么样的侵入都有效。 浪涯仿佛看见一只熊猫色的小兔子就在面前,把小身子装进了碗里,湿着自带眼线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如果不抱进怀里,只怕一个路人都要觉得他不是人了,更何况是已经眼馋了这碗露馅芝麻汤圆很久的自己 浪涯忍不住,敞开怀抱接纳了白毛球。 瞬间,世界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回归浪涯意识中的五感,和他体验过的完全不同。原来清晰却纷杂的世界,一刻之间变得井井有条。每一件物件、每一个动态、每一道声音、每一阵气味,都像是写好了的剧本,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担任什么角色,一一心中有数。 不单如此,一些他以前能隐约留意到、却无法理解的感应,现在他也不费吹灰之力就分辨出其中所代表的信号,并以更快的速度理清了行动的头绪。 看着已经收回双手放在腰间扭啊扭,眼神又得意又心虚的屠梓,浪涯也是又气又想笑。 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浪涯握了握屠梓乱扭的双手,“等一下。”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说完,他就一把推开柜门朝言墨扑了过去。 失控哨兵本来就抱着打开柜门查找敌人的目的过来,是以浪涯一露面,他就作出了攻击。但就算如此,他的反应速度还是不及浪涯。 朝着言墨直线进攻,浪涯仅以最微小的距离就完全躲过了对方的还击。以此换来的是,在言墨一击不中、回身继续之前,他已经绕到了对方身后,掌握了这场对战的优势。 浪涯没有犹豫,一下横踢击中对手膝弯。受到这一下冲击,言墨顿时不由自主就往下一跪。但他并没有在原地就跪下,而是顺势往前踉跄了几步,躲过了浪涯后续的第一下肘击。 第二下却没有那么幸运了。 浪涯作战经验丰富,根本不会在彻底解决目标之前就停止攻击。一下压制不成,他迅速追了过去,趁着言墨还站不稳的时机又补了一下。 屠梓用全身的力气压制住敲也敲不晕的言墨,浪涯让在一旁观战的屠梓帮忙,五点钟方向黑色钢柜从下面数第二个抽屉 他没有说清楚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模样,因为他也没有看见过,但两人刚刚初步绑定,屠梓此刻与他心有灵犀,一下就把他远远就嗅到的玻璃瓶拿了过来。 “闭气。”浪涯随手撕下言墨衣服的一角,捂住瓶口倒了一点液体在布料上面,随即塞进言墨嘴巴里面。 不到五秒,言墨闭上眼睛扒在地上,没有再挣扎。 屠梓松一口气。 现在怎么办 走。浪涯没有放松,弯腰抗起了言墨就让屠梓跟上。这次打斗的动静那么大,一定有惊动别的人。现在不尽快离开,只怕会陷入被围攻的险境。 嗯打起精神,屠梓按着对讲机给秦然发讯息,快步跟上浪涯的步伐, 第二天一早,盘龙山谷实验场地。 “佟、佟主席”实验场地的负责人本来就难辞其咎,谁知道前来问责的,竟然还包括国家最高领导,直把负责人吓到口吃。 “不用紧张。”佟权露出了礼貌性的微笑。作为佟家的第三代国家领导,佟权爬上这个位置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他又注意形象,时刻整洁、面带微笑,如果不是此刻身在机密基地,眼底的狠厉没有刻意掩饰,只怕谁都会觉得如沐春风。 负责人稍稍涨了点胆子,嗫喏着在前面引路:“昨晚最大的驳火位置在资料区,某些只是存放、我也没有权限确认的资料” “不必,”佟权停下脚步,打断了负责人的汇报,“外泄了多少资料,我早就从报告得知。引路去实验室。“ “啊,对”负责人出了满脑袋的汗,慌忙转向,“这边,这边情。” 实验室的现场被机情局派来的队伍禁止整理,场面确实比较难看。负责人一边紧张损失太大被降职,一边又尽量夸张地描述现场,只盼能让一会儿的视觉效果冲击力能没那么大。 “入侵者在带走实验体之前,怕是在实验室里进行了激烈的打斗。很多仪器、工具都被破坏” “监控录像呢” 负责人连忙递上,“因为实验体的特殊性,这个实验室里是没有安装镜头的,只有门口有录像。” 拿过录像碟片,佟权当下就放进了实验室中仅剩的一部电脑里面。然后,他又用自己的密码,另外调出了一项监控记录。 那项监控连负责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意识到这一点,负责人连忙又移开视线,低下了头。 将两项监控并排,佟权按下了播放键。 只见电脑画面里,两个青年一前以后闪进了实验室内,反手就关上了门。 保安监控映像没有配音,门关上之后,画面就显得一成不变,而左半边荧幕的显示方式和雷达极为相似的记录,更是从播放开始就没有任何变化,只有播放时间的进度条一直在往前走。 这 正当站在后面悄悄留意的情报人员、研究员沉闷得开始互相打眼色的时候,左边屏幕突然爆发了一大堆绿色的线条。而再过了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35 d不久,早前潜入实验室的两个青年,就扛着实验体离开了这镜头的覆盖范围。 “哈。” 发出一下笑声,佟权把录像回放,停在了两人带着实验体离开的一幕。 负责人脖子一凉,吓得腰当场就弯了下来,“防御不善,失去唯一的实验体,实在非常抱歉” 勾起唇角,佟权摇着头,站了起来。 “塞、翁、失、马啊。” 拍拍负责人的肩膀,佟权就带着随官离开了盘龙山谷。 更晚了一点过了十二点还短orz 第59章 “行吗” “行吧” 归来帮临时大本营里,言墨被放在干草堆上,众人围观屠梓给他治疗。 屠梓刚刚自言墨的意识层退出,却对自己的治疗效果不是很有信心。 “我已经按程序把他意识层的黑点尽量清理走,但他很明显封锁了自己的精神图景还是已经封锁了很久。”想到同学为什么会沦落到自我封锁的境地,屠梓心里就发疼,“能确保解开这种封锁的只有和他绑定的向导,但他又没有我只能用他熟悉的东西尽量试试。” 说着,屠梓清了清喉咙,“可有听算了。”哼了几个字后,在众人的目光下,屠梓还是取出了手机,调出那首归来帮众也逐渐熟悉的歌曲,放在昏迷的言墨耳边。 “现在就只有等了。” 阿宛应该说是苑喜玉的声音在两层高的旧谷仓中一遍遍回响,原来励志的歌词,在无人和唱之时,竟生出一种悲凉之感。 等歌放到第三遍,屠梓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你们还是先走吧,我再找一下,应该有更能刺激他的方啊” 浪涯瞳孔紧缩,一手拉住被突然暴起的言墨扯过去的屠梓。 “痛痛痛”被两个方向这么一扯,屠梓感觉自己都要脱臼了。精神触丝同时往两边延伸,还处于初步绑定状态的浪涯很快就接受了屠梓的安抚,言墨的意识却在接触到精神触丝后出现应激反应,就在浪涯受到安抚放松力度的瞬间将屠梓拉到了身后。 在绑定哨兵手中把他的向导拉走简直是作死,但抢在浪涯直接攻击言墨之前,屠梓发散精神触丝,“冷静” 就在屠梓大吼的下一刻,秦然的精神触丝猛地插入了言墨的精神屏障,“啊”言墨受到冲击手一松,就给了屠梓挣脱开,回到被他的精神触丝制止住攻击动作的浪涯身边的空隙。 一触即发的打斗被两个向导控了场,暂时是打不起来了。言墨喘着粗气,四肢不受控,感官总算发挥功效,一片浆糊之中,四周的环境终于被他看进了眼中。 “这是哪里”他紧绷着肌肉,茫然又戒备地问道。 两层高的天花板、破旧的铁皮墙壁、四处乱堆的干草,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正规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屠梓从浪涯背后探出头来,“同学,你离开更生党的魔掌了。”说着,他牵着浪涯往旁错开一步,露出了靠在后排旁观的宋时。 “我还以为你死定了。” 冷静下来之后,言墨坐在临时划分出来的会议室,还是有一点跟不上状况。 宋时的脸的效力无疑是巨大的,言墨看到那张属于“关明渊”的脸后,明显就放松了戒备,才能这么快就坐在这里和其他人说话。 哨兵的体能远比向导和一般人强悍,屠梓受不住冲击昏迷,睁眼就到了这个世界,言墨却是全程都有知觉。 “你当时就像个鬼影,一下子存在、一下子又消失,我本想抓住你,抓住后却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拉扯,推撞之间一起到了半空之中我就是在那是脱了手的。”言墨回忆着,眼神空洞,“脱手之后,我也不知道你是甩到了哪里,还想着一个向导这个摔法怕是要丢命呵。”他苦笑一声,“看来运气是比我好多了。” 屠梓说不出话来这么听来,言墨还是因为想救他被连累的。 他歉疚万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伸手拍了拍言墨的肩膀。 “那接下来呢”秦然追问,“你被更生党抓住了吗” 言墨看他一眼,眼神幽深,“嗯。” “他们从你身上得到了什么”秦然当然不把那一个眼神放在眼里,他在意的是更生党的动作。 “我不清楚。”撇开脸,言墨低着头复述,“我直接掉到了他们的车队前,他们把我拉上了车。最初我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来他们把我身上的东西拿走,又把手机拿回来让我解密,我才约略猜到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我假意合作,原本打算拿回自己的物品逃走。但他们根本就没有虚与委蛇的耐心,很快就发觉了我并不信任他们在最后一刻,我尽力毁掉了那些东西手机、襟章所有科技产品,然后”言墨握紧了拳头,“然后他们就把研究目标放在我身上了。” 屠梓倒抽一口冷气,握住了浪涯的手。 站在一旁的黄晨想了想,从口袋掏出了那枚破碎的襟章,递到言墨面前,“这是你的” “是。”言墨看了一眼,没有拿回去。 “后来呢”秦然再度追问,“你有没有见过其他实验体哨兵向导” 言墨摇头,“他们手段残忍,但感觉对哨向的了解并不充分。我于是有机会,在受不住的时候实施了自我封闭。他顿了顿,“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众人沉默。 秦然沉吟数秒,“这倒是和我们得到的资料吻合。” “什么资料”浪涯问道。秦然他们找到了什么,导致整个实验区的火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他和屠梓还没听说过。 “一些研究记录,年度成果总括之类。”燕无往解释,“和我们预想的不同,人体实验的记录并不是主流。捕捉精神反应、制造精神刺激等等的器械占了实验记录的大头。” 蓝鸟补充道:“而且,最旧的记录也就十来年的历史,而且那些旧记录里的实验都非常初步。” “我们最初也怀疑,会不会只是这个实验区太新,没有留下更早远的记录。”秦然敲着墙壁,“但从他,”指的当然是言墨,“说的话看来,他们对于哨兵的人体研究确实不深入。” “那向导呢”屠梓注意到秦然话里略过的部分。 秦然敲动的手指头停顿了。 “一叠任务记录。” 神色晦暗,秦然让小滔把偷到的资料拿了出来。 “时间、地点部分与之前清洗n市、c市的长发女人的出没情报吻合。”秦然声音沙哑,“然而,这里面的人物描述”他说不下去。 “像阿宛。”宋时面无表情,补充了下去,“里面执行任务的人物,像是阿宛。” 下周末搬家新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连上网qvq所以大概没法更 如无意外,希望再下周能更上吧握拳 第60章 那个为更生党在各处搜捕哨向、甚至毁了好几个地下组织的长发女子可能是上官宛。 这个可能性让在场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这不可能吧”首先还是屠梓按捺不住,表达了质疑。毕竟在他心里,苑喜玉就是向导永恒的精神象征、坚毅不屈的女神,即便名字不一样,他也实在无法相信女神会助纣为虐。 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的言墨却没有作声。 瞄了言墨一眼,秦然心中有数,他长叹一口气,“我也不愿意相信,但看里面的人物特征,这个人是阿宛的可能性很大就是不知道,她是为什么会” “他们一定是控制了她。”宋时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泣血。 “洗脑”屠梓眼睛一亮那就还有得救 辛逸林没说出异议,只是摇了头。盯着坐在中心的言墨,他的脸色不能更阴沉。 如果洗脑有效,这又是从另一个更发达的平行世界来的小子,只怕早就被更生党将肚子里所有秘密都倒出来了,更生党和哨向之间的情势哪能还只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哪还能有喘气的空间。 作为归来帮的头脑之一,辛逸林即便不说话,他的反应也自然在众人的注目之中。一时间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于是再次失去了语言。 抿着唇,屠梓还是不能相信。 和浪涯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决然,屠梓勇气暴增。 “我们得去见她”带着坚定的眼神,他扬声说道。 “对”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宋时紧握着拳,也即时发了声。 那是他的伴侣、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的一生所爱,无论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也绝没有为了点疑问就犹豫的道理。 不认识上官宛的帮众自然骚动,燕无往等却不会另做他想。 “问题是,”燕无往直接快进到了行动计划这一步,“怎么才能把她找出来。” 但在这时,秦然却打断了他。 “之后的行动我们容后再说。”按住伴侣的肩膀,秦然环视一圈,“兄弟姐妹们都累了,先修整一番,我们也梳理一下现在手上的情报,再正式相量之后的事。” 把众人都解散去休息之后,燕无往和秦然二人也与需要一个人静静的宋时分开,回到了自己的小仓库中。 自灵魂深处绑定的两人自然不需要多余的说话,燕无往全身放松,终于在地板上坐了下来。 “是我冲动了。” 秦然摇摇头,“我懂,我也急。” 只是其他帮众的感受也不能不顾。 今天的场面秦然一看就知道,帮众对阿宛一点感情没有,虽然总有点物伤其类的热心,但却和他们几个心焦如焚的完全不一样。 在这个刚刚从更生党实验场突破出来的关口,把所有重点都放在阿宛一个人的身上,其他人无论如何都会有微言。 阿宛他们是必须要找、甚至马上就要找到,却不能理所当然地让帮众出力。 先放下这份矛盾,秦然换了个话题。 “那个叫言墨的小子,你怎么看” 燕无往回以一声冷笑。 “绝对没说实话。” 秦然英雄所见略同,“至少有事瞒着。” “谎倒是说得挺自然的,和那只小白兔完全不一样。”说到这,燕无往思绪一转,“说到底是同一个地方过来的,会不会” 秦然摇头,“小白兔和玛利亚是同一种人。至于那个新来的也很难说,”他双手环胸,“毕竟被更生党囚禁了半年,人多少有点变化也不奇怪。” 想起那两个异世人的对比,燕无往勾起嘴角,“奇怪,看到这新来的我反而感觉比较自然,那只兔子太” 秦然也笑了,深有同感,“毕竟,哪有什么完美的世界呢” 简单谈过,两人正欲休息,燕无往却听到了朝着这边来的脚步声。 十来秒后,门板也被敲响了。 “不好意思,”是屠梓的声音,听起来相当雀跃,“睡了吗” 秦然打开门,看见他和言墨两个人站在门外,稍后一点处还跟着浪涯。 不等秦然问他有什么事,屠梓就兴奋地说:“言墨说他有办法找到下一个任务地点” “这” 尽管对言墨还有疑虑,这消息也实在太让人振奋。秦然马上把几个宋时和辛逸林、黄晨三个叫了过来。 “你再把那个方法说一遍。”等其他人来时,秦然和燕无往已经听过一遍言墨的提案。 言墨点点头,木着脸重复:“靠现有的任务记录,我可以把之后最可能的任务目标地点计算出来。” 宋时猛地就站了起来,还把原来靠着的草堆碰跌了。 “怎么说”辛逸林半信半疑。 “数据分析而已。”抓了把头发,言墨急急说了下去,“建构一个程式,把到目前为止的任务记录资料输入进去,再倒入这个国家和周边每一个地区、可能的任务对象等等资料,由此让程式分析出过往任务地点、时间的选择倾向,进而推算出每一个地区接下来被选为任务地点的可能性” 黄晨整个人都醒了,“机件呢”她连忙追问,“你需要多大的处理器我们现在的科技可行吗” “科技应该足够,但运算速度太慢,而速度足够的大型处理器” “要拿到手会很困难。”燕无往替言墨说了下去。 言墨点头,算是承认了,“不过,”他又道,“有屠梓的手机。” “就那么一个手机”众人都震惊了。 忽略历史的各种变化,屠梓的“时代”和他们之间不过就差了二十年左右,科技的发展能这么夸张 “一般的机种本来是不太够的,但他那个是娱乐竞赛分析的专用机种,生产商为了得奖选手特别设计的,运算能力很高。”言墨拿过了屠梓的手机,“用这部手机做核心,同时透过网络黑进附近的电脑“借用”他们的运算空间,那就能最高限度提速。” 说到这里,就算是屠梓也惊讶了,“同学你什么时候成黑客了”他激动地一掌拍上言墨肩膀,“这么牛`逼你家里人知道吗” 瞥了他一眼,言墨低下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36 d头没回答。 浪涯从后方默默拉回了屠梓乱拍的手。 “附近的小镇有家网吧。”对几人之间略显奇怪的气氛完全视若无睹,宋时急急提供了地点。 黄晨的急切也不遑多让,“我这里还有工具。” 燕无往、秦然和辛逸林越过其他几人在半空对上了视线,眼神都相当复杂。 事情进展得太容易,又是全托在言墨一个人手上,着实是放心不下。 只不过 秦然叹一口气,“那太阳一下山我们就去吧。” 为了阿宛,风险再大还是要冒,毕竟他们暂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众人突破实验区时是深夜,一番折腾后,现在刚好快日出。言墨失去意识良久,根本没有睡意,写了一个白天的程式,等小镇绝大部分店家都关门之后,众人趁着夜色遮掩,闪进了网吧的后门。 “哇塞晚上会关门的网吧。”都会少年屠梓忍不住吐了句槽。 “电脑倒是没关。”也不用一部部去确认,黄晨看一眼用电量就知道了。 那关门有什么意义啊。 槽点太多,屠梓被浪涯按住了嘴。 宋时等其他人现在的表情就不是能开玩笑的。 “手机。”言墨也不耽误,从屠梓手里接过作为核心的高性能手机和接驳线,又拿出黄晨给的工具,开始了接驳。 连接起线路、调出预先存储的任务数据、从网吧的网路导入全国各地的资料然后就是等。 按言墨的预算,在明天中午网吧开门之前应该就能出结果。 终于有网啦 之后更新应该能恢复正常 谢谢还在看的大家gt3t 通个网竟然要快三个星期,简直难以相信这是个大城市 第61章 等待的时间简直煎熬。 几个人坐在漆黑之中,于电脑屏幕微弱的光线下大眼瞪小眼。 紧张的心情让他们都说不出话来,程式自动运转又让他们没有什么可以做,只能一个个数着心跳,默默地等。 终于,在太阳快要升到头顶上时,宋时第一个坐不住了。 “还要多久” 言墨指指屏幕98 燕无往也走到了窗边,两指撑开百叶窗帘的一角观察着小镇商店街的情况。 “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营业了,老板随时都可能回来。”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开始坐立不安了。 可是凡是用过电脑的都知道,最后的2总是格外的漫长。盯到目眦尽裂,才好不容易前进了1,这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宋时石头一样站在屏幕旁边,燕无往干脆埋伏在了网吧的大门铁闸边,明显打算老板一旦出现就当场把他“解决”了。 终于,在运算结束的提示音之前,网吧的门后响起了钥匙碰撞的脆响。 日常迟到的老板和平日一样慢悠悠地解开门锁,一拉滚轮却打不开铁闸。 “搞什么啊”老板喃喃,又用了点力。 拼着把古董滚轮锈迹斑斑的铁链拉断的风险,老板用力扯了十来下,终于把铁闸打开了。 “我艹”一看闸后的样子,老板立刻大嚷:“哪个混球把老子的转轴砸坏了” 在进度条即将填满的最后一秒,燕无往当机立断地一脚踹歪了用来打开铁闸的转轴,给大家争取了撤退的时间,也让老板避过了脑壳出血的命运。 所有分析结果储存在屠梓的手机中,被好好收在胸前带回了基地。 “哪里”一边疾走,宋时头也不回,却已按捺不住问道。 言墨其实还没有来得及看,老板就在门外拉铁闸,他一看见运算结束就把所有器材拔走收起了。 于是他从外套内袋抽出手机,一手丢给了旁边的屠梓。 屠梓解开锁屏一看 “誒”他呆了呆,“卡斯维拓”为什么会是外国 其他“原居民”神色一凛。 “边境。” 历史总是轻易就走往不同的方向。 对屠梓和言墨而言完完全全在国外的关口旅游城市卡斯维拓,历经过全盛更生党的干涉和扩张,在此处此刻,成了基本由本国控制的边境争议之地卡斯维拓。 自从更生党在邻国r国取得大比数势力之后,就开始一步步将两国之间的边境地带逐少画进本国w国的地图之中。虽说都是同一党掌政,但论势力的稳固,始终没有比根据地w国更为铜墙铁壁的地方。将r国边境地区直接划入w国版图,自然是比单靠r国内更生党人更好的选择。 而卡斯维拓,此刻正正就是在这个过程之中。 一年多前,卡斯维拓已经在有w国血统的区长的领导下宣布自治。自那一刻起,全世界都知道,此人再率卡斯维拓的统治层将新自治区拼入w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是之后这时间,却仿似愈来愈有问题。 卡斯维拓的自治愈来愈平稳,人们也开始习惯此一布局,却迟迟未见要正式拼入w国的迹象。 要是更生党接下来要派出“秘密武器”前往卡斯维拓的话,目的昭然若揭。 在大本营把备选地点和过去记录一一列出来之后,众人更加认同程式的推算。 疑似上官宛的神秘女子出现的地方,在撇除针对各地哨向地下组织的例外之后,全是在当时有政治、战略意义的地方,再不然,就是重要人物暂时停留的地方。 结合向导能力大胆推测的话 “他们在利用她潜入目标的思维。”宋时咬牙。 这固然。 秦然心底一阵动摇,却不是为了这个行为本身,而是 这是洗脑之下可以做到的行为吗 在场的几个向导都神色有异。 作为向导,他们自己最清楚,潜入他人的思维、甚至影响他人的思维,这是向导最典型、但也是最高难度的能力应用。如果行动的向导自己本身脑袋不清楚,那基本是没什么可能成功的。 就算那是史上最强向导也一样。 向导的心智是向导能力的基础,也是因为这样,向导才需要与哨兵绑定,透过哨兵和自身两极互补的精神屏障修补自身透支。 如果那女子的确是上官宛,和绑定的哨兵多年分开本身已是极大的压力,要是再加上被洗脑,应该不可能完成如斯精细的任务。 但是,要说上官宛是自愿自愿为 屠梓眼底亮光一闪:“我们直接试探一下吧。” 闻言,众人啪地把目光都集中在屠梓身上。 “不论的情况如何,更生党一定有派其他人和她一起执行任务。”两眼晶光闪烁,屠梓抬头道,“她的状态如何,也很影响我们行动的方式。那倒不如先悄悄和她接触上,试探清楚她的状态再说。” 他这话可谓说到了上官宛的老伙伴们的心上。 “很大胆嘛,这位小伙。”燕无往勾起嘴角,眉目间尽是认同。 其他人自然是一样的心思,试探计划就此被定下,只待之后研究细化。 浪涯却很忧虑,待只有自己和屠梓两个人后,他实在按捺不住,直接就和屠梓说了。 说完自己的疑虑,屠梓却没有对计划多出哪怕半点迟疑,浪涯终于皱起了眉:“你好像很乐观” 屠梓想了想,用力点了点头。 “为什么” “我有种感觉。”抱着刚拍松软的稻草枕头,屠梓声音清亮,“我觉得我们会成功的。你看,”说着,他却闭上了眼睛,仿佛在脑海中看见了什么场景,“我们有了争取的决心、有了心同一体的伙伴、找回了言墨、有了关明渊我说宋时,还会有苑喜玉上官宛史上最强的首席哨兵向导。就像当年揭穿更生党面目,他们带领所有哨兵向导摆脱政府的钳制、建立黑白双子塔一样。” 屠梓期待地深呼吸一口傍晚清凉的空气。 “一切都会变好的。” 第62章 在屠梓的期待下,秦然把帮务暂时交给蓝鸟负责,领着一行八人从铁路网潜入了卡斯维拓。 本来此行凶险、可期待的结果又未明,众人路上的心情都很沉重,但屠梓整个人就像个小灯泡,信心和希冀都铺开在脸上,第一个就先感染了整天被他粘着的浪涯,然后乐观的情绪就如同春天的花粉般辐射出去,带动了整个队伍的人。 “啧啧啧。”被老旧的铁轨晃得头疼,秦然干脆放松靠在了自己的哨兵身上,省下来力气揶揄小孩子,“收一收,把你们那粉红泡泡收一收。” “嗯”忙着往浪涯脖子上挂围巾,屠梓都没有听懂秦然在说什么。 “说你俩呢。”要开嘲讽,怎么能少了辛逸林一份,“成天黏黏糊糊的,是要把我们闪瞎好临阵脱逃吗” “你说什么”屠梓莫名奇妙,“卡斯维拓位置北,这时候已经差不多入秋了,还是多加点衣服好,万一得感冒就麻烦了。” 说着,屠梓又从背包底翻出一个暖宝宝,“我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呢”看了眼那个压成咸菜的暖宝宝,他随手就往言墨那边丢,“给你。” 这差别待遇言墨翻了个白眼,正要接住,却被浪涯中途截了糊。 浪涯一脸不自在,却还是默默把暖宝宝揣进了怀里。 这都要独占 “呵,哨兵。”辛逸林阴阳怪气的,马上就被黄晨在背后拧了一把。 屠梓看到浪涯这种举动,也有点脸红。“哎哎哎,这、这、这只是初步绑定的化学反应啦,我们没有在交往的。”他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也没看见浪涯暗淡下去的眼神,注意力全放在嘴上用来找下台阶了,“这种情况,用不了多久就、就会恢复了。有时候为了能力增幅,很多职场拍档也会工作性绑定啦,帝制已经亡了,我们得对这种化学反应持有正确认知,以开放、包容的态度面对,不要有多余的羞耻和歧视” 一串串的健康讲座式口号听得众人嘴角抽搐亏他掰得出来。 “他从前就这个样”燕无往忍不住用了只有哨兵听得见的音量问言墨。 言墨的死鱼眼回答了问题。 不然呢 难道单凭哨向隔离的校区就能让一个少有的高阶向导、国联出赛的风头人物到毕业都没有哨兵追吗 连舒杰都和刘柯赶上尾班车了喂。 放松了心情,好运也随之降临,进入卡斯维拓的第二日,他们就找到了更生党行动的蛛丝马迹。 “我们没有猜错。”众人租下的度假屋中,燕无往把一份报纸扔在客厅的茶几上,“他们的目标就是这个人检察长伊万奇。” 报纸写的是r国文,这里除了黄晨和燕无往略有涉猎外都是有看没有懂,但检察长和其他卡斯维拓领导层的合照以相当的大小刊在头版,对于认脸倒是很有帮助。 “正常。”秦然拿起报纸对着照片研究了一会,“区长诺咯沙有w国血统,又曾经在w国更生党分部工作,亲w毋容置疑。然而伊万奇作为检察长,在执法系统人望极高,又是实际的一线领导者,以现在卡斯维拓的局势而论,他才是真正在此握有实权的第一把交椅。” 辛逸林对此也做过作业,“伊万奇过去为人低调,做事配合起来又爽快,只怕更生党以前也没想到卡斯维拓会卡在他手上。” “所以他们这不是来亡羊补牢了么”燕无往展开报纸,把内容讲给其他人听,“这周末伊万奇会到地下铁的中央站为最新的公共监控保安系统剪彩,到时候围观的媒体、市民会有很多,在构造复杂、四通八达的中央站又容易隐藏身形甚至随时撤退。我要是更生党的特工,就会选在这个时候下手,作第一次接触。” “那作为我们现在的立场呢”宋时问道,“秦然,你准备如何试探” 秦然动作一滞,舔了舔唇,还是直说:“我不准备亲自试探。” 愕然之中,宋时拧起眉。 “是我提出的。”辛逸林自己坦白,“我们这次要试探的是上官宛有否被洗脑、她是否自愿为更生党办事,或者更进一步的说她对哨向的态度、理念有否改变。”深呼吸顶着宋时愈来愈黑的脸色,他续道,“不论是你、帮主还是副帮主,和上官宛的羁绊都太深了。即便她的意志和当年完全不一样,一旦面对你们,依然可能留手,甚至违背自己现有的原则去行动。为了让试探有效,我们需要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说到最后,他回首看向了屠梓。 辛逸林心中的理想人选是谁,不言而喻。 浪涯侧身挡住了他的目光,“为什么不是你去”辛逸林虽然和燕无往、秦然二人肝胆相照,是能义无反顾、二话不说就跟着他们过来卡斯维拓找人的关系,但他是上官宛出事之后才认识燕秦二人的,实际上从未见过上官宛。 “到时候不单四面楚歌,本地执法机关也设置一级布防。我们需要尽量安排人手在旁,留意更生党其他特工和卡斯维拓警察的动静,准备随时接应。”辛逸林也不是随便选的人,“屠梓没有这个经验,别说出了事从后方指引走位,就连警卫什么行动属于不寻常他也看不出来。反之,他的向导能力高、意识层伤病少,又不受冲击波影响,由他来接触上官宛是最佳选择。” “这” “浪涯。”屠梓截住了浪涯的反驳,“你放心,我可以去。”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37 d辛逸林对他的分析没有错,他不擅于、甚至可以说做不到那些戒备指挥的工作,但单对单的向导游戏,是他最擅长的。 “我们目前还处于绑定状态,你的精神领域随时可以触碰到我。”他给浪涯吃定心丸,“只要你在附近,我就有了至少能自保的退路,不会出事的。” 连本人都不反对,浪涯也不好再多说下去。 “既然没有异议,”燕无往一锤定音,“我们时间不多了,马上开始准备吧。” 第63章 “准备好了吗” 行走中的地下铁里,屠梓戴着耳机假装在听音乐。 “嗯。” 他的回应闷在喉咙根里。 “放松点。”感到他的紧张,远在车站月台的秦然也不禁出口安慰,“浪涯就在后面的车卡。” “嗯。呼” 为免提早打草惊蛇,屠梓他们直到接触上官宛的那一刻为止都不会使用能力,浪涯也不能太靠近屠梓。是以现在屠梓和其他人的联系,就只有那一副免提耳机而已。 “我”尽量自然地左右张望,在那头长发映入眼帘时,屠梓还是忍不住细细倒抽了一口冷气,“我看到她了。” 连着通话的所有人同时呼吸一窒。 “去吧。” 维持着“沉醉听歌不能自拔的叛逆少年”人设,屠梓在一个又一个乘客之间的空隙中摇头晃脑地、踏着不知所谓的舞步,从车厢尾部开始慢慢前进。 和只能透过耳机得知车厢内情况的其他人不一样,令屠梓倒抽冷气的不单单是上官宛出现在眼前的事实。 尽管已经看过那张脸成千上万次不,就是因为看过那张脸成千上万次,屠梓才如此震惊。 眼前的上官宛,别说和他所熟识的苑喜玉比,就算和宋时的木屋墙上的照片相比,也相差太远。散乱的长发毫无光泽,本应如衣架子一般的身躯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厚重的羊毛大衣压垮,过膝的长靴上布满伤痕和锈迹,一见之下犹如脚枷。 更可怕的是那对比那双靴子还要灰尘密布的眼眸。 要不是还不时眨着眼,那和死人的眼球也没什么分别。 她过得不好。 屠梓心底一揪,又一松。 至少她不是彻底出卖了自己和同伴给更生党换取权、利或是别的什么。 撇除了这个最坏的可能,一切都好说。 屠梓在心里给自己鼓了把劲,准备按剧本执行。 不好意思了道歉的话在脑海里打个转,屠梓半闭着眼镜就往车厢中看上去最不好惹的纹身大汉的脚踩上去 “我艹你这小瘪三脚往哪儿踩呢” 以上是屠梓的脑补翻译。 毕竟他听不懂r国语,只能凭纹身大汉的情绪波动和表情动作胡猜。 “一身企鹅一身企鹅一身企鹅”屠梓双手合十,不断以蹩脚的r国话和大汉道歉。 “以为说对不起就能算了吗我艹你”大汉挽起袖子爆了一长串的粗,眼看就要往屠梓脸上加一个黑眼圈。 是时候了 合掌後方的双眼闪过一丝狡黠,屠梓极快地探出一根精神触丝插进大汉的後脑 本来暴涨鼓动的上臂二头肌骤然平复,大汉额头上的青筋也忽然就无影无踪了。 “”突然失了火气的大汉咕哝了一句什么,转身离开了这个车厢。 “呼” 第一阶段成功。 放下手重新站直,屠梓可以从眼角看见,上官宛的眼皮朝自己这边抬了一下。 “看什么看”转眼瞪着四周啧啧称奇的其他乘客,方才对着纹身大汉还怂到没边的叛逆少年不甘在人前丢了面子,于是把气撒在周围的老实人身上也是很理所当然。 有了纹身大汉的先例在,围观过的老实人也受到影响,没有人愿意和少年争吵,一个个纷纷别开脸、甚至离开这节车厢避其锋芒。 这时候,少年也自然把充满锐气的目光移到车厢内唯一不为所动的人身上。 “喂,”少年对着那被刘海掩盖半张脸的女人嚷道,“说你呢,看什么看” 女人耸拉着眼皮沉默地盯着少年,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 少年似是被激到了,抿起唇,垂在一边的手慢慢握成拳头。 女人依旧没有任何明显的反应,只是慢慢把翘起的右脚从左脚上放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少年的后颈慢慢渗出了冷汗,浸湿了白色的t裇领口。 “中央站中央站请在右边车门下车哔哔哔哔哔哔” 在这诡异的气氛之中,列车进了站。 披着皱巴巴的残旧毛衣,女人兀自站了起来,无视青年炽烈的眼神,擦过他身边下了车。 十几秒后,车门再度关上,少年突然跪倒在地上。 “是她她还是她”喘着粗气,屠梓尽力压抑着激动下忽大忽小的音量,快速地和耳机另一边的所有人报告,“她反制了我的精神入侵,但没有攻击我她、她还用她的力量压制住我的力场,如果我没有猜错,方才就算是哨向学院最先进的仪器也无法检测出来自于我的能量波动” “她这是在掩护我的身份”屠梓鼻子发酸,“她没有背叛哨向” 耳机的另一边无数突然凌乱的杂音,要不是大家都在大庭广众之下潜伏,怕是都在欢呼了。 “那她为什么会为更生党执行任务”辛逸林眉头紧皱。 “那可以晚些再问。”燕无往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等我们把她救回来之后。” “她的心还和我们一样。”秦然也说,“这就够了。” 宋时说不出话来,泪水已经流满了他的脸庞。 “你和浪涯在下一站就乘对面月台的列车回来。”燕无往指示,“机不可失,我们得尽快启动救援” “嗯 好” 列车上的两人同样急切。 那个“不可失”的机会就是剪彩之后,直接在中央车站大堂玻璃穹顶下举办的庆祝酒会。 他们之前就研究过,都推断这个各路人马汇聚、开放式的酒会是更生党接触检察长的最佳机会,换而言之,也是他们借机直接接触上官宛的最佳时刻。 这一次,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得到上官宛的回应和配合,接触的工作不会再由屠梓去做。宋时、燕无往、秦然她最熟悉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会直接出现在她的面前。 固然这可能当下就引起更生党特工的注意,但反正就是要把上官宛当场带走,无论如何都不会是秘密行动,那干脆就不掩饰了,还省点力气和时间。 “来,换上。”做回头进入中央站之后,屠梓和浪涯如影般闪进站内的洗手间,换上辛逸林预先给他们藏好的侍者礼服。 “请用。”换上黑白礼服意外有点像童工,屠梓也不敢多晃半圈,捧着香槟直直就给已经融入会场气氛的秦然和燕无往送酒。“宋时呢” “他已经对阿宛有感应。”这么近的距离、已经绑定的伴侣,彼此的力场也应该开始和鸣,宋时一感到那久违的悸动,就不可自抑地追了过去,“不要放松戒备,他随时可能直接动手。”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知道。”屠梓学其他侍者弯了弯腰,给浪涯打个眼色,两人一起去了相反的角落,以便看住整个会场。 方才站好,宋时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徘徊在衣香鬓影之间,宋时远比他看上去更彷徨。 就在他似乎抓到线索的下一个瞬间,如同他心脉跳动的频率就充满了整个大堂。 被深入骨髓的节奏包围,宋时几乎失去全身的力气。 哪里她到底在哪里 用力闭上充满红筋的双眼,宋时十八年来第一次把自己的整体感官放到最大。 顶级哨兵的共鸣圈一下子扩展开去,伴随而来的力场如同实质,击得屠梓等人往后踉跄。 “呜”正面仿佛被罡风刮过,屠梓再睁开眼时,风暴中心已经成了两个人。 “阿宛” 还未见面时心中的呐喊震耳欲聋,一旦看见了那双朝思墓想的眼睛,却发不出声音来。 阿时 车站大堂穹顶的彩色玻璃下,上官宛苍白的脸披上了斑斓的五彩,割裂成不规则的碎片。 迷蒙的光影中,那双不久前还满是尘埃的眼睛活了过来,又被悲伤淹没。 不 阿宛在脑海中听到那一个字,宋时霎时愕然。 不要过来 金光璀璨的烟火自穹顶倾泻而下。 这一瞬间,流光溢彩。 连子弹离开枪口的声音都那么热闹。 第64章 第一个发现不对的是浪涯。 不同于心潮激动的故交四人,浪涯始终比较冷静地戒备着四周的动向。更重要的是,枪手就在他和屠梓的附近。 “小心” 一听见上膛的细微声响,浪涯就抓过屠梓手中的托盘往枪手的方向扔了出去。 在扣下扳机的一瞬,托盘边缘正好击中枪杆,整颗子弹的轨道往旁边歪了一下。 这时候,众人已经听见浪涯的警告了。 宋时往前一扑,将上官宛扑到在地,恰恰让子弹擦过伴侣的头皮,打进后方的石柱之中。 “啊啊啊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可能低调。 场内打扮得光鲜亮丽参加酒会的宾客,谁都不可能在被石头粉末洒了一头,再看见一个弹孔凭空出现在自己头顶上面后,还不声不响维持冷静。 第一声来自淑女的尖叫响起后,车站大堂的骚动此起彼落,宾客们陷入慌乱之中,议论着议论着就有人要离场。一个人走,自然就有第二个人走,十数秒之间,场内数十名的宾客连带着部分工作人员,近百人不约而同往车站出口涌去。 到了这个地步,开枪的那帮人也省得遮掩了。 还未有离场举动的人之中,几个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人忽然从怀中、脚下摸出枪来,瞄准了拖着上官宛往柱后躲的宋时等人。 “黄晨” 秦然当机立断,透过耳机给不在会场里面的黄晨下了令。 不必秦然多说,黄晨也知道他要自己做什么。秦然把她名字说出口的下一秒,整个车站陷入一遍漆黑。 在燕无往决定启动救援计划时,黄晨就预先在车站的电闸动了手脚,之后她藏身在大梁上附近纵观全局,待她将阀门一扭、玻璃穹顶上的防雪屏障一关,整个车站就隔绝了光源。 自然,这对哨兵们来说是没有影响的。 燕无往把握机会,欺近其中一名枪手,三下五除二将武器抢了过来。 黑暗之中,还能看清目标的一方准头比他的敌手不要好太多,但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论枪战,那些特工才是专业人士。一时间你来我往、枪林弹雨,而在尖叫、哭喊声随着宾客和工作人员的离开慢慢消失以后,空旷的车站大堂中就只剩枪声在回响。 是时候了。 秦然从后抱住燕无往的腰,前额靠在伴侣后颈,放心闭上眼睛。 屠梓和辛逸林头皮一麻,立刻展开自己的力场护住身边人。 秦然的精神触丝以超越子弹的速度360度圆周式爆发,无一遗漏地击中了场内的特工。被精神触丝侵入的特工眨眼之间同时失去了活动能力,和手中松脱的枪支一起摔在了地上。 正当屠梓等人松了口气时,更为强力的无形冲击却从另一个方向汹涌而来。 “冲击波” 黄晨发出警示,脸色刷白。 屠梓早受过秦然这方面的训练,反射性就释放出自己的共鸣波。 然而这趟的队员几乎全是已绑定的哨向,对伴侣以外的共鸣波响应率本来就低,加上现在屠梓自己也和浪涯处于绑定状态,和绑定对象以外的共鸣率就更低了。 察觉到自己共鸣波的防护能力有限,屠梓只有一个人可以求助。 “言墨” “言墨言墨” “唔呃啊”回应他的,是同学痛苦的呻吟声。 “什么”屠梓大惊失色。 在哨向学院长大的言墨本应和他一样不受冲击波影响,更生党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在短短半年间让他的精神图景伤痕累累 言墨的倒下,代表用共鸣波覆盖冲击波的策略失去作用。 “没办法了。”因为和屠梓绑定而躲过冲击波,浪涯把原先受秦然压制的特工逐渐重新站起的情况清晰收入眼底,“直接上吧。” “掩护我” 一边吼道,浪涯随手掀起香槟塔下的桌布就往特工的方向冲去。 宴会用特长餐桌的桌布在他手中一扬,一口气盖住了整条进攻阵线的特工。赶在香槟杯碎满一地之前,浪涯以冲刺的态势在桌布上方奔过,把挣扎着意欲脱离桌布覆盖面的特工一一踏了回去。 “跑”燕无往唤道。 他们的目的只是救回上官宛,既然上官宛已经在宋时怀里,就没有必要恋战。 浪涯已经冲了出去,于是言墨顶着开裂般的头痛,从后扛起屠梓就跑。 “快”浪涯不知道情况,还想回头,言墨连忙出声阻止了他。 “左左边”被言墨扛在肩上的屠梓突然死命拍言墨的后背。 你当骑马吗 言墨怒了,“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出口在左” 言墨的声音在半空中被掐灭。 “不只是左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38 d边”最前面的宋时把上官宛从怀中放了下来,只牵着手不放,“还有右边、前面、后面四方八面。” 跑到车站侧门的瓶颈位置,数十名特工突然从一根根的大理石柱的阴影中出现,每个人的手里的握着一把枪,对准了中心的七个人。 这是陷阱 光一个意图影响检察长思维的行动,不可能在现场部署这么多持械特工。 不过无论因由如何,势比人强,言墨也把屠梓放了下地,七个人缓缓举起双手。 不能让他们抓住秦然。 六个人的脑海里突然响起这一句话。 秦然宋时完全不明白伴侣这个讯息的意思为何单单指出秦然一个但上官宛在拒绝他的进一步深入。 信息量太多了现在不能让你们看,总之 两人意识层面的交流被又一下的冲击波打断,这一下比之前任何一次的冲击还要强烈,处在中心的六个人受不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就连屠梓的胃袋也扭了半个圈。 “现场已经受控。”其中一个穿着西装的特工对着耳机汇报,“进入下一阶段。” 他举起没持枪的另一只手,往前比了一下。 几个拿着特别的枪支的特工维持着举枪的姿势,谨慎地逼近。 趴下 是辛逸林他和黄晨还在大后方 七人听到警告,马上改换姿势正好躲过第一波轰炸。 “目标在包围圈外还有帮手咳”正意图抓捕七人的一圈特工无一幸免,全被卷入黄晨抛过来的炸药的威能之中,非死即伤。指挥恰好逃过一劫,只被火舌燎了衣服。他扑到在地将火苗滚灭,忍着喉咙的不适继续试图控制场面,“a队调出去吧他们找出来,b队继续上前,务必擒住目标” 至于被围住的七人,就混在爆炸的粉尘之中趁机突围。 此时特工太多反而成了更生党一方的弱点,不论哪个方向都是自己人,反而令这些特工在看不清前方时不敢随便开枪,都怕误伤队友。 然而,就在你这一片混乱当中,异变陡生。 经过爆炸和其带来的火焰灼烧,这块区域的地板竟然开始陷落 第65章 “这” 这个情况,连投弹轰炸的二人都没有想到。 “炸药的威力有这么强吗”眼看同伴消失在陷落圈中,辛逸林也慌了。 “不可能”黄晨是自己亲手调配的炸药、设置的引爆器,她很清楚自己做的炸弹威力有多大,光说那炸药的量,就不可能把地板轰开。 随着地板一起往下掉的七个人倒是看清了原因。 四周的地板砖块,中间都是瓦楞纸。 “不是说中央车站有百年历史,整栋用石材建造吗”屠梓在火车上看了一叠旅游传单,现在依然印象深刻。 “这怕是后来改建的吧”言墨也气不过。 “嘶。”宋时提示众人安静。 现场烟尘四起,一块块巨大的乱石、地板碎块阻挡着视线,他们和更生党的特工谁也看不见谁,这时候最能暴露己方位置的就是声音了。 “慢”屠梓倒抽一口冷气,把差点冒出喉咙的惊叫咽了回去,慢着,浪涯呢情急之下,他改用意识连结叫道。 秦然比屠梓还要慌乱的情绪从上官宛的意识中传了过来。 宋时的神经马上绷紧,以最快的速度将周边能碰到的同伴“搬”到了身边。 然后,在一起的几个人心下一沉。 这边只有宋时、上官宛、言墨和屠梓四个人。 浪涯屠梓慌张地发散共鸣。 还在绑定状态的两人很快就感应到了对方的位置,然而 “艹。” 言墨忍不住爆了句粗。 屠梓所指的方向,立着一面一如旅游传单所述的“百年历史”“完全由砖石建造”的厚实高墙。 这面坚实的高墙正好横在豆腐渣地板下的中间位置,不巧,豆腐渣地板被炸碎时,这边四人和那边三人正好站在墙的两边,掉落同时就被两分隔开。 你们屠梓有点发抖,问哨兵二人,看得见尽头在哪吗 都拐弯了怎么看言墨咬牙。 这面墙不单高,还一直蜿蜒到没有塌陷的黑暗尽头。最直接的方法是翻过去,但纵然能凭哨兵优秀的身体能力坐到这一点,墙头上方的地面上还围着数十名特工持枪戒备,一攀上墙头就等于自荐成枪靶子。 正犹豫间,追捕的特工也冒险跳了下来。分隔开的七人别无他法,只能盲目地往尽头跑。 浪涯一边跑,屠梓急迫得几乎要敲墙壁,你们那边的情况怎麽样 暂时还没被追上。 “暂时”。连一向用词保守的浪涯都这麽说,情况一定很严峻。 想想也是,大部分的碎石块都掉到了屠梓他们这一边,浪涯那边的路况一定比较好,对追捕一方来说自然也更为有利。 阿时上官宛的焦虑溢于言表。 急爱侣之所急,宋时前后张望、思考了一下后,挥手让言墨和屠梓先走。 你想做什么 言墨带着屠梓越过了宋时二人,却不敢放开抛开距离。 先躲着点。宋时没有明说,只是暗自放慢了速度。 后面的追兵对此全然不知,还以为是那四人体力不继,当下提气加快速度扑了上来。 宋时眼底精光一闪,单手推开冲在最前头的人,矮身一个箭步袭向晚他两步的特工。 那人冲在后头,也没想到怎么半秒不到自己就直接被干上了。一时措手不及,转眼就被宋时掠走了腰间挂着的什么。 宋时抢了那东西之后,又在另一个特工的手里顺势夺了把枪。接着将那东西用力扔向墙边,瞄准开枪 “轰” 那黑不隆咚的铁罐爆裂之后,竟然轰得墙身摇动。也是宋时将压力点把握的好,才能让一个普通的防暴手雷有此效果。但宋时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趁着墙身掉灰时,蓄力一蹬,以万钧之力踢上墙面 这一下正中石头与石头之间粘合的石灰位置,竟然就此踢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崩缺口来 “秦然” 这一招来得极为及时,对面三人刚好被追兵赶上,正在短兵相接的危机一刻。 宋时将伴侣抱过去后,闪身加入了缠斗。有了宋时的加入,本来不相上下的战况一下子往哨向一方倾斜。上官宛抓住机会,拉着秦然退到了一边。 “秦然,来不及解释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试着和秦然自特工的视界中躲开,“但你是最重要的,一定不能让他们抓到你” 说到一半,她却发现特工竟然完全没有试图锁定两人的所在,反而一窝蜂挤在狭小的塌陷通路,争先恐后地挤到墙的另一边。 “那边”上官宛的脑海中这才出现之前在地下铁就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向导少年,瞬间,她脸上没了血色。 “秦然,那个少年,”她抓住秦然的手猛地握紧,“他比你还强” 秦然不明其意,“你说屠梓怎么可能,一只被宠着长大的小白兔论潜能倒不好说阿宛” 上官宛突然松开了秦然,转身对宋时叫。 “阿时”她喘着惊惶的粗气,已经顾不得周围的无数张立场不同的耳朵了,“是屠梓他们的目标是那个叫屠梓的b类不要让他们得逞” 闻言,正和两个特工缠斗的浪涯浑身一震。 “屠梓” 这时候,在墙的另一边,屠梓正和言墨并肩苦战。 谁也想不到特工会放弃已是强弩之末的秦然等三个人,不管不顾爬过来冲着他们两个去。屠梓两人来不及挤到另一边,就被愈来愈多的特工们围着攻击。仅两个人也能撑到现在,还是托了屠梓不受冲击波影响、还有对方明显意图活捉的福。 屠梓咬紧牙关,尽力阻碍围攻特工的动作。然而现场人太多,兼之群攻本来就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在对手不停的攻击之下,屠梓更难集中精神,是以他能做到的也极为有限。 “先别管这些喽啰”言墨其实也左支右拙,却硬着一股气一个人顶住所有攻击,“你集中精力搞定那指挥” “好”屠梓就依言墨想法,锁定了那个发号施令的特工。 屠梓原本四散的精神触丝归一,言墨的压力骤增,顿时左脸就吃了一记。 幸好,论一对一,屠梓的实力就和群攻截然不同。短短数秒,他就让那指挥失去活动能力,滚着把自己送上了门。 言墨一把掐住那指挥脖子,“都给我停手不然”指挥的脸色被他掐得发紫。 特工们的攻势一时停顿。 “一号被擒。”静不了一会,后方的某个特工就按着耳机道,“这刻起,二号接收指挥权。” “继续进攻” 二号指挥一声令下,攻势恢复 “妈的”言墨没办法,只能把手中的一号指挥抛出去,试图用他砸出个缺口。 他无法否认,自己被镇住了。这群特工不是乌合之众,他们是受过特殊训练、有着比蚂蚁还严密机制的组织机器,是最锋利的、没有个人意识感情的一把刀。什么人质、威胁,对他们根本没有用,更别说言墨本来就下不了手。 “屠梓” 幸而,这挣来的一秒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墙另一边的几个人,就藉着特工停顿的一刹那挤了过来。至此,七人总算真正会师。 浪涯第一个从外围杀进了包围圈中。 “浪涯” 浪涯的接近如同给屠梓打了一针强心剂,他双眼发亮,提起了精神,集中为言墨和浪涯两个人的对手拖后腿。 然而,为此雀跃的不止屠梓一个。 “目标已就位。” 刚获得指挥权的二号勾起嘴角。 “即刻执行a计划。” “屠梓” 这时,秦然等人也突破了过来。由哨兵们挡住攻击,上官宛和秦然第一时间把屠梓带离包围圈。 “听着,”上官宛握住屠梓双肩,看着他的眼睛,“他们的目标是你,无论如何,不要让他们抓住你,明白吗必要的时候,就算一个人逃走也不要让他们抓住你” “我但”反应不过来,屠梓的全副心神依然在陷于混战中的人身上。 “阿宛”正巧,宋时突然回头叫道,“这不对” 燕无往也察觉了,“他们、他们在撤退” “浪涯”一直关注着那边的屠梓因为距离比较远,反而看得最清楚那些特工们确实在边战边退而且是夹着浪涯在后退 这样一来,浪涯就等于单独被特工从他们之间带离 “浪涯”不断唤着对方的名字,屠梓不管不顾,甩开两个向导往浪涯的方向冲去。 特工一方也发觉己方的意图已经败露,果断地放弃仅作掩饰之用的战斗,直接以人海战术制住了浪涯的手脚。之后,二号指挥迅速溜后,往两方之间扔了一个金属圆球。 下一刻,冰蓝的电光照亮整个地底的同时,屠梓失去了知觉。 第66章 屠梓再睁开眼时,耳边已全是听得懂的语言。 “浪涯” “殊”辛逸林在旁边第一时间捂住了他的嘴巴,“我们还未回到基地,先等等。” 压抑着心慌,屠梓抿着唇,眼睛转动着打量四周。 浪涯不在。 秦然小声在他耳边说明情况:“我们刚刚过境,借口送你紧急回过就医避开了大部分审查乘上这特快列车。我们很快就能在基地附近城市下车,什么都等回到自己的地方再说好吗” 屠梓很想说不好,但都已经离开了r国,就算现在跳起来也没什么用。 一路假装昏迷忍到进了浓妆地界,屠梓终于忍不下去了。 “浪涯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屠梓其实已有预感,但他还是抱着一丝最后的希望问道。 对此,燕无往的答案很直接,“他被更生党抓走了。” “怎么会这样”屠梓咬紧牙。 “更生党最后使出了电压手雷,你们全都倒了。”事情的经过只有一直在大后方支援到底辛逸林和黄晨最清楚,“我和小晨费尽气力才把你们捞回来,也尝试过抢回浪涯,但那些特工根本什么都不管,一心只要把浪涯带走。卡斯维拓的武装部队又赶来针对这次混乱进行搜捕,我们没有办法,只能趁边防还未提高警觉撤离。” 屠梓抓乱了头发,“为什么是浪涯他们要把浪涯带去哪里” “难说。”辛逸林咂舌,看向了上官宛。 可惜上官宛也说不准,“更生党能藏人的地方太多,要是我能知道,我也不会” 最后几个字细若蚊鸣,完全进不了屠梓的耳朵。他用力呼吸,心里一团乱麻,不论从哪条线入手都是死结。 “到底为什么会抓他不是说目标是秦然吗后来又说是我总之怎么会变成他啊” 上官宛缓缓摇头,“不,目标就是你。” 屠梓皱着眉,不懂。 “更生党的最终目的是控制你为他们办事。”上官宛低头伏着额,神色不明,但声音干涩,“秦然告诉我了你和那个a类是搭档对吧那对他们来说就没有分别了。就算抓了你,最后也是要绑走他;而绑走了他,自然就能抓到你。他们要把他抓在手里,威逼你满足他们的要求。”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39 d 闻言,众人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上官宛。她既然这么说,无疑这些年来,她就是被更生党拿谁威胁着执行“任务”的。 秦然想了想,马上明白了,“那三十个孩子” 上官宛脖子一梗,扭过了头,避开了秦然的视线。宋时轻轻把伴侣搂入怀中,抚着她的头发,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实在是相隔太久远的触碰,上官宛完全无法拒绝。伏在爱人的肩头,她陆陆续续把这十八年来过往一一道明。 “当年被更生党俘虏之后,更生党在我身上做了不少试验。最初我不愿意配合,他们对我用光了办法,就把刑用到那些孩子身上。 我“上官宛用力眨了眨眼,继续说了下去,“我实在是不忍心这是我最错的开始。” “这也没办法,你”宋时悄声安慰。 上官宛摇着头,按着宋时的胸膛推开了他,“有一就有二。了解了我的能力之后,他们就开始要求我做更多50年法案、议会二次补选、档案机密化裁决”她自嘲地歪了唇,“全都有我。” 其余人听她说出那一件又一件政经大事的名称,也冒了一背脊冷汗。 “其实我也知道这根本就没个头。”上官宛继续回忆着,从眼睛看,却似已经离开了这个时空,“每完成一件事,他们才让我见孩子们一面。就那短短几眼,其实我也不肯定他们过得怎么样。只是,我已经妥协了,我” 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宋时不忍,用力重新将伴侣揽入怀中,“谁忍心,阿宛,这不是你的问题,谁能忍心”忍心让自己好不容易救下的孩子们受折磨 到现在为止十八年了,自己护着长大的,更无法放手。 “到了一年前,他们开始要求我攻击感染者地下组织的时候,我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但,”说到这里,上官宛沉默良久,“也不是说我就有别的路可以走。” 众人一直听着,都无话可说。上官宛的选择绝不能说对,但谁又能保证自己能狠下心让三十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孩子陪自己玉石俱焚 “我尽量放走了更生党不知道存在的人哈,“说着说着,上官宛突然爆出一阵尖笑,“于事无补、自我安慰,杀人的去救命。” 令人毛骨悚然笑声戛然而止,上官宛从宋时胸前抬起头来,回身凝视屠梓,“所以你绝对不能被他们抓到。尝过感染者能力的好处,我又不在了,他们一定着急、一定会用更狠的手段,确保你比我还听话。” 睁着圆圆的猫儿眼和上官宛对视,屠梓却仿佛没有把她的话听进耳朵。 “他们着急要我、要拿浪涯要挟我。那就是说,”他一眨眼,带上了某种决绝,“只要我出现,他们就会把浪涯带到我面前吧。” “你特么疯了” 有此反应的不只是言墨,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听了上官宛的过去,屠梓的反应竟是如此。 “我知道有风险。”屠梓自然不觉得自己疯狂,“但知道他在哪里的就只有更生党,要救他,这就是必要的风险。” 辛逸林完全不认同,“都说了他是用来钓你的诱饵,你在一天,他们自然也不会杀他,你着急什么” “死罪可免,活罪呢”屠梓反驳,“言墨当初被我们带回时是个什么样子” 感觉到屠梓的情绪波动,秦然轻声插话,“风险既然高,总之先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是怎么计议”如同剪错了电线,毫无征兆地,屠梓突然就疯了,声音愈扯愈高、愈来愈大,“我们已经抛下他回国了他在更生党手里多久了啊他们会对他做什么我完全不知道他就是在等我就算是更生党、就因为是更生党,我、我一定” “屠梓” 左臂一阵剧痛,屠梓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被言墨扭着手,半跪着按在了地上。 他浑身都是冷汗,喘着粗气默默收回了不知何时四散开去的精神触丝,再把把四处乱窜撞墙的汤圆召了回来,用右手抱着。 屠梓清醒了,言墨却依然没有放手。 “屠梓,让我进你的精神图景。” “啊”屠梓愣了一愣,“这什么时候” “你不对劲,屠梓,你自己要是冷静下来应该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言墨神色凝重,“我需要确认,让我进你的精神图景检查。” “我不” “在看过你的精神图景之前,我不会放手。”言墨打断了屠梓的拒绝,“别耗时间。” 屠梓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挣脱一个哨兵的压制,唯有接受言墨的条件,再次探出精神触丝,把言墨的意识接了进去。 言墨跟着屠梓,踏进了屠梓意识中的那片草原。里面蓝天绿地,雪绒一样的小白花开了漫山遍野。 “看,没事。”屠梓很不耐烦,“天还是那么蓝、草还是那么绿,还出暖花开呢,走吧。” 没有理会屠梓的催促,言墨环视一圈,放出了自己的雄鹿。 “你干什么”屠梓不高兴了,未经许可在别人的精神图景具象化自己的精神体、增加自己的存在感,可不怎么有礼貌。 言墨照样置若罔闻,一拍鹿神让雄鹿在草地上奔了一圈。雄鹿所到之处,白色的绒花飞扬,然后展翅高飞。 “这”屠梓自己也惊了。 那些一丛丛的“雪绒”原来不是花瓣,而是一只又一只指尖大小的蝴蝶。 “自身精神体外的生物。”言墨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主动退出了屠梓的意识。屠梓同时将专注力调回外界,但却说不出话来,甚至忘了叫言墨依约放开自己。 “屠梓,你知道这代表什么。”言墨看着屠梓,等屠梓也回头看他,这才把话说了下去, “你爱上了他。” “我、”屠梓张张嘴想辩解,却找不到能用的词,“我” “你爱上了浪涯。你以前可能不自觉,但你的精神图景表现得已经很明显。”言墨直说,“你的精神图景出现汤圆外的生物,代表你心有所属,而那只可能是浪涯。” 刚刚才透过这样的方式发现自己的心意,屠梓整个人都是懵的,但他也没闲心吐槽自己的迟钝,因为他知道言墨接下来要说什么。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你不可以去找他。”言墨很认真,“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初步绑定状态中的大脑,加上恋爱作用的化学分泌,再混合肾上腺素和其他刺激会发生什么事。刚才的失控就是最佳的证明你根本不可能维持理智,你的大脑、你的能力都会失控” 屠梓试图分辩,“这只是理论,不一定” “这是实打实的生理知识,你现在这个状态,发过并发症还没有经过冷静期,连提交永久绑定申请塔都不会受理,医学上法律上都指明你现在没有判断能力” “这里没有塔我也不是要结婚”屠梓开始挣扎了,想让言墨放开自己。 言墨想不到平常最喜欢科普生理知识的屠梓竟也会如此冥顽不灵,“你自己也说过,我们得对这些化学反应又正确认知,以正面的态度面对你明知道自己身体状态不对,面对这化学作用“ “全都归于化学作用,那我们觉醒为哨兵向导还有什么意思”屠梓大吼。 旁观的所有人都呆住了,不敢相信这句话出自屠梓之口。 屠梓眼眶泛红,呼吸粗重,“他是我绑定的哨兵,而我爱他,我不可能不去找他。” 言墨无话可说了,只是还是没有放开屠梓。 秦然给燕无往打了个眼色。 知道伴侣的意思,燕无往踏前一步,亲手隔开了言墨和屠梓两人。 “屠梓,无论如何,你先休息一晚,冷静一下。”他低沉的嗓音自带威严,“言墨,你也是。” 趁着屠梓吼完之后脑袋混沌,辛逸林抓紧机会卡位搭上了屠梓肩膀,甚至还用上半根精神触丝安抚情绪。“我送他回屋。”一边走,他也回头给伴侣打了个眼色。 黄晨会意,转身出去召来了小滔。 “今晚你看着屠梓,不要让他离开房间半步。” 第67章 尽管如此,第二天一早,屠梓还是不见了。 他运用向导能力完美瞒过小滔的监视,半夜离开了基地。 “对不起,帮主,我失策了。” 燕无往拍拍小滔肩膀,“单论哨向能力,你等级本来就不及屠梓,不用太介怀。” “有留书。”吩咐小滔办事的黄晨是第一个发现屠梓失踪的,她一踏进原来是屠梓和浪涯两人居所的小仓库,就发现屋子中间留有一张信纸,用屠梓的手机压着。 秦然接过信纸,拍掉上面在泥沙地积了一晚上的灰。 很抱歉没有听劝,但我必须尽快把浪涯找回来。我知道此行风险很大,我可能把自己赔进去,可浪涯是我的哨兵,我不可能明知他身在险境,却干坐在这里等。 要是我成功了,我会带着浪涯归队,但如果我们没有回来,你们也不要来找我们了。这是我一个人的任性,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难得宋时把上官宛救了回来,有了他们两个和带回来的情报,在更生党重新调动淹没痕迹之前抓住他们的痛脚才是当务之急。 还有,我把手机留下了,相信言墨一定比我更能发挥它的价值。 祝 万事如意、马到功成。 屠梓 “这笨兔子。”辛逸林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 黄晨略略皱眉,“我们真的不去找他吗” 秦然同样眉头紧皱,“慢着,这里还有两行字。” 在纸条的最底部,有两行笔迹十分潦草的留言,乍看还以为是灰尘黏成的污迹,现在看来大概是临行前又回头匆匆加上去的。 “这”言墨探头一看,无奈地笑了,“还真是屠梓的风格。” 其他人还得凝神读一读才看出来是哪几个字,对这两行字倒背如流的言墨,一看就知道写了什么。 只要相信 世界就再无黑暗 只要相信 前路就无人可拦 是哨向学院校歌的节录。 “算了,”看懂了那两行字,秦然叹气,“由他去吧。” 辛逸林半张着嘴,满脸不赞同。 秦然将纸笺递给他。 “ 只要相信,不是吗” 离开农庄之后,屠梓遮住面容、隐藏行迹绕了个大圈,紧赶慢赶来到了f市。 屠梓很着急,但他绝不愿意因为自己的鲁莽暴露归来帮的大本营。选择f市的原因,一是这里离归来帮此时的位置比较远,二是这里靠北,是重点城市之中最为接近卡斯维拓邻接边境的。 现在离浪涯被擒还不超过72小时,屠梓大胆猜测,更生党并不会太着急将浪涯连夜送到太遥远的地方。 藏身在市中心大街高楼之间的一条小暗巷中,屠梓脱下口罩,不顾空气中隐隐约约飘荡的臭味,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怎样用最快、最安全的方式让更生党把浪涯带来自己面前。 首先自我举报让搜捕队来抓自己肯定是不行的。虽然这是让更生党知道自己出现最直接的方法,但先不论前线的炮灰搜捕队对上头要将高阶向导化为己用的事是否知情,光站在原地等对方过来这一点就太被动。一无所知地等待准备完全的对方进攻,光是精神上的压力就能把自己击垮。 自己可不能垮。 屠梓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浪涯还等着自己去救呢。 否却掉最直接的路线,屠梓另外又想了几个办法,那些计划比较稳当,但都嫌太慢。 最后的最后,踏入f市的前一刻,屠梓看着河对岸的人潮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方案。 这个方案浮现在脑海的瞬间,屠梓停住了脚步。 再想起来往前走时,后背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是对自己来说最快最有利的做法。 这一点他很清楚。 但这也是过去的他连考虑都不会考虑的做法。 不安地在道路上磨着鞋底,屠梓感觉把自己的良心踩在了中间摩擦。 可是浪涯在等他。 浪涯一定在等他。 屠梓咬紧牙,一跺脚从暗巷的阴影中走了出去。 切进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潮,屠梓直直走进了一栋白色大楼的旋转门。 “欢迎光临。”同样纯白的接待大堂里,前台小姐带着完美的妆容上前招呼,即便眼前只是个背着背包穿牛仔裤、连成年了没有都成疑问的少年,前台的笑容也没有丝毫破绽。 “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吗” 舔了舔干涩的双唇,屠梓面无表情地回答:“我跟你们的院长有约。”他看了看表,“九点半的预约,姓屠。” “好的,请稍等。”前台恭敬地见礼,低头打开预约簿翻查记录。前后翻查了一会,前台的脸上慢慢浮出疑惑的神色,这样的神色在脸上停留不到一秒,又慢慢回归平静。 “屠先生,请往这边移步。”再抬起头的时候,前台的眼中带着某种熟悉的迷蒙,举止却还是一样的优雅。她亲自将屠梓带引到尽头的电梯前,再吩咐站岗的电梯小姐,“院长会客室。” 电梯小姐本来就是只个兼职打工妹,完全不疑有他,按章办事将屠梓带到了院长会客室。 在顶楼的院长秘书却很疑惑。 “姓屠”收到前台的内线电话,院长秘书很意外,“院长在九点半没有预约啊。”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40 d一边说,秘书也同时看着自己手中的院长行程表,这一天酒店到十点的格子分明是空白的。 只是前台坚持说有预约,秘书也不敢冒险。毕竟院长临时跟经理、客户什么的约了时间,来不及告诉她的事也不是没有过。既然院长此刻一时离开了办公桌,她也不妨先去见一见这位客人。 “您好。”走到下一层的会客室,秘书小姐冷静又不失热诚地对沙发上的少年伸出友谊之手,“我是院长秘书,蔽姓闵。” “闵秘书您好。”屠梓在裤管上擦了擦手心,再握住闵秘书的手。 “院长刚好走开了”闵秘书自然地把对话进行下去,正想趁机再确认一下对方的预约和会面目的,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抓住,没有放开。 怎么性骚扰 这个可能性只在闵秘书的脑海掠过一瞬,就马上被否决。毕竟面前的少年不单青春逼人,也长着一张英俊可爱的脸,实在不像会和平常那些猥琐客户做一样的事。 “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见过大场面的闵秘书面上不露惊讶,甚至连手都没有挣动,反而直视屠梓,亲切地问道。 屠梓也回望着她,深深看进她的双眼 “带我见院长。” 闵秘书顿一顿,脸上浮现出又为难又迷惑的混乱,“院长现在” “九点半。”屠梓死死看着她两眼,额角冒出冷汗,“有预约。” 闵秘书住了口。 “九点半。预约。院长办公室。”闵秘书的表情愈来愈放松,屠梓的面部肌肉却愈来愈紧绷,他再次重复这三个字,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对。”过了数秒,闵秘书终于眨了眨眼,如梦初醒,“请往这边走。” 屠梓终于能移开目光,他松开手,长舒一口气,揉了揉略为干涩的眼睛,跟着闵秘书走向了装修富丽堂皇的回旋梯。 闵秘书方才与屠梓交握的右手还留着泛红的指印,她不自觉地按摩着莫名发疼的手,如往常一般将“”领往院长办公室。 两人一上楼,刚好遇上院长拿着烟回来。 看见秘书背后的屠梓,院长才是真正的一头雾水。 “小闵,这谁” 听到院长这句话,闵秘书这才“明白”过来。“院长,这不是您九点半的预约”她猛地回头看身后的屠梓。 屠梓充满歉疚地看着她,“对不起。” 接着,屠梓极快地伸出精神触丝,刺入院长和秘书二人的脑袋 两个完全没有受过任何特训的普通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在被击中的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第68章 “全体员工注意,请在十五分钟内集合到十楼大会议室,参加院长主持的特别晨会。重复,所有员工注意,请在十五分钟内” 九点半,f市的露华浓美容医学中心内响起了这样的广播。 “院长又搞什么啊”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营业,员工们正把每天开业前的准备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突然听到这种要把本来就赶的工作放下,巴巴走去听高层训话的指示,都面有恼色,一个个交头接耳地抱怨。 可是老板就是老板,员工们敢怒不敢言,乖乖挤进了十楼的大会议室。 十楼会议室几乎占用了一整层,平常主要作市场营销的发布会、员工大会等大型活动之用,所以员工们到齐了作为还算是勉强足够。 大老板的吩咐,没有人敢怠慢。所以当时钟走到九点四十三分的时候,所有员工都已经在十楼会议室坐好。 “院长还没到”有些缺心眼的忍不住问同事。 “闵秘书也不在。”比较敏锐的则注意到了更值得奇怪的另一点。 然而他们低声议论的同时,会议室的几个出入口从左到右,一个一个的被关上院长依然没有出现。 就在一些职位比较高的管理层开始坐不住的时候,会议室的灯光骤然熄灭,而投影屏则亮起。 请闭上双眼。 除了柔和的配乐之外,投影屏上只有这么一句话。 这指示很奇怪,但身处每天度过大部分时间的公司大楼,光这样谁都生不出防备心,只会带着满腹疑惑照做。 五分钟后,会议室的灯光再次亮起,所有员工依旧坐在座位上,双目紧闭。 因为保安守则唯一奉旨无视院长命令,留守在保安室的保安丁全看着监控画面中一个个人瘫软的姿势,和让监控画面变得模糊的弥漫烟雾,惊得猛地站了起来。 他连升降机都等不起,哒哒哒地就挥动着两条老腿跑上了十楼。而等待他的,是用一张口罩蒙着的脸和一个黑漆漆的枪口。 “啊”丁全零点零一秒之间举起了双手,反应从来就没有这么快过。 “离开这栋楼。”刻意扮得沙哑的嗓音自口罩后面响起,“不要逼我开枪。” “当当当当然。”丁全极识时务地维持着投降姿势往后退,忘了后面就是楼梯还差点掉了下去。他手脚并用攀住扶手,好不容易避过了摔破头的厄运,脚都没有伸直就一步一跌地跑着滚了下楼,速度比刚才上来时还有快一倍。 直到冲出地下那道旋转大门,被外面早上的阳光一晒,丁全才抖着手从制服口袋摸到自己的手机。 “呃呃呃呃呃报警对我得报警” “头儿。” 十点四十五分,事件发生的一个小时内,警方将美容医学中心大楼以及其前后门两条街重重封锁,谈判专家、特警部队、狙击手等全部就位。 根据线报,医学中心内两百个员工全被疑犯挟持在中心的十楼,疑犯疑似持有化学武器和枪械,而犯人实际上有几个人、有什么目的、特征则一概不知。因为亲眼见过疑犯的就只有侥幸逃出来的一个保安,报了警,却一问三不知。 “那怂货。”情报太少导致无从入手,现场指挥官极度烦躁。 “把谈判专家叫来。”敲着车前盖,指挥官吩咐来回跑腿的新人刑警,“让他先给我们套出点什么来再说。” 犯人切断了大楼内所有对外通讯的线路,谈判专家唯有乘上消防队的云梯,拿着扩音器对传闻是人质所在地的十楼外墙自说自话。 “您好,我是警方的专员,小姓孙。您来到了这里,想必是有您的理由的吧。把无辜的人卷入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有什么烦恼请来和我们说说,我们一定认真倾听” “啧。”谈判专家的例牌开场白也指挥官也不是第一次听了,他总是很不耐烦在这一套,觉得把丢脸,把警方搞得像只弱鸡似的。要照他的意思,对这种犯罪分子拳头就是最大的道理。只是一来这些专员在套取情报上也有点儿用,二来,要是不按程序来这一套,万一人质在营救途中有什么万一,就得算是他们“鲁莽行动”导致的了。 谈判专家的话确实有效,开场白念到一半,十楼的玻璃窗被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掉出来一个黒黒小小的喇叭。 指挥官当时就坐直了,他认出那是便携式的扬声器,就那种旅行团导游、大学教授、或是展销小姐讲话时挂在腰间,另一边连着挂麦的那种。 他当即就提醒狙击手注意。 这种扬声器连着喇叭和话筒那条线长不到哪里去,一半已经随着扬声器丢到窗外了,歹徒拿着话筒,一定离窗户很近。 “你好。” 挂在墙上的扬声器传出来的声音被刻意压低了,听不出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但谈判专家并不着急,有交流就是有进展,就是他的主场。“您好,怎么称呼”交换名字总是拉近距离的第一步。 “b。” “b先生b小姐”谈判专家亲切地追问。 “我们是b。”里面的人说,然后不等谈判专家回话,就道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们要a。” “a”谈判专家一头雾水,会犯下挟持人质这类案子的罪犯一般都有很明确而直接的要求。毕竟挟持人质之后能全身而退的例子太少,走到这一步的通常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这时候想警方提出的要求就是他们最后的呐喊。 “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明白,能请您再讲详细一些吗”他试探着,暗自祈祷里面的犯人不是个精神不正常的这样就超出他的专业范围了。 扬声器沉默了一会,再发言时,却没有满足谈判专家的请求。 “重复一遍,我们是b,我们只要a。不懂就问上头。你有三十分钟的时间。” 说完,窗户就被关了起来。 小喇叭被夹着电线,孤零零地吊在外墙,不论谈判专家说什么,它都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转眼间就过了二十分钟,谈判专家还是从云梯上走了下来。 “怎样”指挥官不抱任何期待,粗声粗气地问,“有什么见解” 谈判专家的确没发挥多少作用,也只能忍了他这态度,“犯人完全拒绝沟通,很棘手。” 指挥官又敲起了车前盖,“犯人说我们,能不能探听出他们总共几个人“ “我试过了,”谈判专家也不是傻子,他也尝试问过对方“需要多少个a”,好藉此推算里面有几个犯人,但对方完全不予回应,他的技巧全无用武之地。“而且”看着面前这挂着警章的莽汉,他不是很想说些会鼓励他任何“行动”的话,但按他的专业操守,他还是得说,“而且犯人就算说我们,也不代表他就有同伙,过往也有不少犯人为了虚张声势谎报人数的。” “啧。”指挥官咂舌。办案多年,直觉告诉他这次的犯人人数不多,但没有实际的证据,这“专家”又无零两可的,他也没法单凭直觉行动。 “现在最重要的是,”谈判专家又说,“他没有说清楚三十分钟之后,要是他们得不到想要的,他会做什么。他把这当成了一个开放式的选择,这很危险,代表他的行动相对情绪化,他不一定冷静而我们的对峙到现在仅仅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而已。” 犯人只可能愈来愈激动。 第69章 “要不我们去问问上头知不知道犯人的要求是什么意思”谈判专家提议。 “他让问就问,我们是犯罪分子的跑腿小弟吗”指挥官自然不愿意,一旦向上头请示,就等于自认无能,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这是介意这个的时候吗” 谈判专家快被他这态度气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可是本来留给他们的时间就不多,不知不觉之间,下属就盯着一脸菜色强行插进二人之间报时。 “已经三十分钟了。” 两人神色一凛,同时闭上嘴,猛地回头看着案发大楼。 一时间,众人还以为犯人不会有什么行动了,但下一秒,还是那扇窗户,一个粉红色的身影从窗帘后出现,接着就从那里楼里掉了下来。 “呀”同时,人群里好几个都发出了惊呼。 “那那那是我们护士的制服”咕咚一声,那报警的保安晕了过去。 一线刑警在那身影坠落的瞬间就冲了上前,看清了现场。“长官。”他抓起那套制服和那下面的东西,“只是个假人。”供作医疗培训的那种。 指挥官松了口气要真是部署不到两个多小时就完蛋了一个人质,那他的警察生涯也完蛋了。 “十五分钟后。”措不及防的,十楼的小喇叭再次响起了声音,“就不只是假人了。” 在场的警察都沉默了。 “没时间了”谈判专家对着指挥官再次嚷了起来。被吓了那么一下,他已经无法容忍了,“快问问上头吧问问其他机关,看谁知道答案” 不愿意又没理据反驳,指挥官手上的咖啡杯也快要被捏爆。 “头儿”屋漏偏逢连夜雨,那跑腿的新人刑警又跑了过来,带来一个更不妙的消息,“媒体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这里的情况拍了下来,现在电视都在直播” 指挥官脸色铁青。 马上让人弄来了电视,果然几个民营电视台都在播放现场片段,绘影绘声巨细无遗,连犯人的要求和警方的布置都播了出来。 “艹这帮狗儿子” 媒体不敢得罪执法方,倒没有对警察的行动过多着墨,但这也只是对公众而言。行内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经这帮龟孙子这么一拍,指挥官和他的人马在军警界眼中就成了一群拉龟的老鼠 想到这儿,指挥官就压抑不住心底的愤怒,一手将咖啡用力摔到了地上。 他把心一横,下令:“准备强攻” “你疯了吗”谈判专家尖叫。 强攻的命令说得出口,指挥官无视个把人又有何难。随便叫来一个穿制服的小警察,他就把人安排了:“攻击即将开始,确保非战斗工种安全,把专家请封锁区好好保护。” “你你他”教养太好骂不出脏话,谈判专家气得几乎厥过去。 把专家抛在脑后,指挥官已经召集了特警小队订立作战计划。 “防弹衣、防毒面具犯人有枪、有化学武器,这些都是必然会派上用场的。这次情报不多,我要你们全副装备上阵。”自己兄弟的命他可没打算拿来冒险,“人质太多,还全是昏迷状态,犯人很难移动他们,所以八成还在十楼。犯人拉上了窗帘,正好化为我方优势。派几个尖子自旁边大楼楼顶移动到目标大楼,然后自该处游绳而下突击十楼。剩下的人分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41 d成两队,由地面正门、后门进入,一路扫荡上顶明白出发” 考虑到游绳突击一队成功率比较高,特警为了引开犯人注意,选择由地面两队先攻。 被控制的大楼关了灯,窗帘也全部拉上,水泥建筑之中自是一片漆黑。特警队员做好准备,戴着夜视镜从前后两侧入口鱼贯而入。 空旷的迎客大堂空无一人,也没有设置任何防御工事,见此情景,特警队员们更相信指挥官“犯人人数不多”的判断了。 一路无事走过通道,两队在大堂中央相遇,双方的小队长对视一眼,开始比手势。 本应最为麻烦的潜入却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到底之后两队应该如何配合行动,还得临机应变。 正门小队长指指停止运作的升降机,又指指只有一条的逃生梯,侧门小队长会意,举起小指和无名指,又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交流完毕,双方点了点头 “我艹” 大堂的灯光骤然全部亮起,两队队员差点被弄瞎,纷纷咒骂着脱掉了夜视镜,本能背靠背围成一圈防御队形,勉强半睁着眼提高警觉,随时准备应对特技。 然而,四周自灯光突然点亮之后就再无动静,更遑论任何人迹。而直到特警队员逐渐适应光线、找回视力,依然没有受到攻击。 而就在特警们于疑惑中渐渐另有猜测的时候,几下轰隆的机器声响起,回荡于原来寂静无声的大堂之内。 其中一部沉寂的电梯亮起讯号灯,恢复了运作。 10、9、8、7 眼见从犯人挟持人质的10楼一路下降,特警“刷”地将枪口齐齐整整地对准了电梯门。 “叮” 大铁盒子对枪炮的威胁一无所知,发出清脆的铃响过后,就径自敞开了胸怀。 依旧没有人。 就算是水里来火里去的特警,也开始觉得阴冷。 由开灯到特定的一部电梯,毋容置疑这都是犯人特地安排的。然而犯人此举委实太过诡异,特警一个个心中都泛起了不详的预感。 “队长,”侧门小队的副队长主动请缨,“我自愿乘升降机一探究竟。” 两位队长皱眉,都很犹豫。 这样的升降机明摆着是犯人设的陷阱,但在他们不确定犯人位置的情况下,也是通往目标的捷径。 “队长,我也愿意。”正门小队的副队也跟进自荐。 队长们再次对视,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无奈。 “去吧。”再无奈也必须冒险,“保持联系。” 将两名副队送进电梯之后,余下的特警重整编制兵分三路,一队按照原来计划走楼梯逐层扫荡;一队前往保安室查找犯人遥控电器设备的痕迹;最后一队留守大堂,随时确认副队们的情况、赶往支援。 五分钟后。 三队失联。 第70章 游绳队走到大楼楼顶之后,就没了友队的所有消息。 “头儿。”游绳队长几次试图确认地面部队进度失败,即刻联络指挥官,“地面部队没有回应,请问是否中止行动over。” “指挥部五分钟前收到过地面部队兵分三路的联络,其中一路将乘电梯上楼,也许只是讯号不良。”同时失去了地面部队监控设备反应,指挥官当然知道不是讯号不良那么简单,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在下属有个万一的情况下,他承担不起这趟进攻行动毫无成效的后果,“按原定计划突击。over。” “得令。over。” 尽管也觉得讯号不良的可能性很低,但游绳队长同时也不太相信两个小队的人会在五分钟内连呼救都来不及就被全灭,所以他很平静地就接受了继续行动的指令,接着指挥队员固定游绳设备。 相对楼顶队员的莫名、地面指挥部的焦虑,在另一边厢,建筑内部的三个小分队却在更久之后才发现情况有异。 其中前往保安室的一队人数最多,包含了原正门小队队长和原两队绝大部分团员。十二层高的大楼,保安室在正中间的第六层。六层楼梯对特警来说不算什么,但为了随时应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犯人,小分队边走边戒备,倒是花了些时间才到达六楼。 保安室就在楼梯出口不远处,跟随队长指挥,队员们扛着枪将保安室的大门团团包围住。 突击队员站在门边,等待队长的命令。 队长举起三根手指、两根、一根 突击队员猛地破门而入 “cear。”破门一瞬间骤升的肾上腺素顷刻骤降,突击队员带着淡淡失望之情仔细地检查过每一个角落,“没有人。” 队长从殿后位置走进保安室再大致上确认一遍,也发现没有任何人物或使用的痕迹,这里的器材和他们在大楼其他地点看到的一样被关上了电源。如果他没有猜错,此刻大楼依然在运作的电力机械,除了方才被点亮的大堂照明,就只有那部載有两名副队长的升降机。 “这倒奇怪,”其中一名队员道,“要遥距控制升降机,除了机房之外就只有保安室了。但机房只有注册电工才可以进,一般锁匙都由外判保养公司保管,犯人应该不会有才是。” 几个队员听了,深以为言,提议道:“队长,要不我们把这里的器材启动,看看有没有监察镜头拍下了犯人的行踪” “也还是不了。”队长批准的话说到唇边,又改变了注意,“现在地面出口有路队看着,我们从这里开始逐层往上扫荡,尽快找出犯人此刻的位置。”他有点着急,不太愿意浪费时间在前因上,只想快点有结果。 队员听从指挥,维持队形离开了保安室。 然而一路走到九楼,他们都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在踏上十楼的一刻,小分队的心吊到了最高点。 “提高警觉。”队长提醒队员们,“现在我们逐步接近人质最后被目击的会议室,犯人随时都可能出现。” 十楼除了洗手间、茶水间等基础设施,就是那偌大的会议展销两用室,小队踏上最后一阶楼梯后走了没几步就到了会议室一排几个入口的其中之一跟前。 和进保安室前的六层差不多,队员们这次分批守住了会议室每一个出入口,再由突击队员踢开其中之一。 一脚把会议室的木门踢开,突击队员呆住了。 “cecear”透过防毒面具,他的声音依然难掩震惊,“一个人也没有” 其他队员也同样震惊,然而会议室是个长方形,有没有人一望而知,谁都不敢置信,但同时谁都有目共睹,这会议室就是没有人。 “不可能”经验较浅的特警这就叫了起来,“两百个昏迷的人质他们怎么移动” “除非他们把人质唤醒”有队员猜测,但又立刻否定了自己,“但那一定会发出很大的动静和留下混乱的痕迹,这里根本就像从来没有人一样。” 队长眉头紧皱,“马上通知指挥部和游绳队。” 通讯队员听令照做,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呼叫指挥部、呼叫指挥部”无论他再呼叫几次,依然只有一些杂音。 情急之下他把固定在后腰的通讯器组件整个拆了下来查看,这才发现,上面的天线和线路竟然全部被剪断了。 “队长”他即时举着通讯器报告队长。 队长心下一凛,“全队检查装备” 他自己也同时取下通讯器检查,结果全队竟然都是同一个情况。 “犯人做的”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什么时候” 一想到犯人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过他们,还逐一破坏了他们的通讯器,整个小队的后颈都竖起了无数根汗毛。 失去直接的通讯渠道,队长当机立断,从会议室中取了纸笔,当即写了几句简单的报告说明情况,并包裹着自己被破坏得彻彻底底的通讯器,走到窗边丢了下去。 “得尽快汇合其他队员。”丢下报告之后,队长也不多耽搁时间查看接收的情况,回头就带着队员再次走向楼梯间,“我们走,回大堂。” 留守大堂的路队,也就是原侧门小队队长和两个队员,却早已离开了大堂。 一路留意着升降机情况的他们会离开,自然是升降机出了问题。 眼见升降机的楼层逐层上升,又逐层停留,因为乘电梯的两位副队没有任何汇报或求救,他们最初也不以为意,只觉得这是犯人混淆视听的手法,并不罕见。 但就在升降机拖拖拉拉用好几分钟爬到顶层之后,就此停止了运作,两位副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回应他们的呼叫 “怎么办队长,”负责联络的队员唯有停止呼叫,“不止副队他们,白队那边也没有任何回应。” 路队咂了咂舌,他不觉得自己又其他选择。 “白队他们的路径比较清楚。”衡量两方之后,他决定:“我们上六楼保安室。” 第71章 六楼保安室没有人。 虽然多少都有预想到会是这样了,路队还是很暴躁。 “打开监控器材。”在打开保安室大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的那一刻,路队就很想再冲出去逐层搜索,但在通讯不灵的情况下,随意急速移动始终不是良策。于是他按捺着心中的烦躁让队员启动监控屏幕,逐层影像查看。 一个普通的医学美容中心,并不是什么银行金库,保安设备也差强人意。整栋大楼足足十一层,每层的走廊、会议室等,除却顶楼的院长办公室都有监控镜头,保安室用于播放监控影像的屏幕和电脑却只有三部。 路队连同两名队员一人操作着一部颇为老旧的电脑,逐一调出影像追查。 “电梯已经关闭。”首先查的就是两位副队的去向,然而所有电梯都被关闭,没有窗的密闭空间光线全无,摄像头只拍出来一片漆黑。 之后就是逐层查看。 “路、路队”查了一会,坐在最右边的队员老陈第一个有发现,叫唤的声音却颇为奇怪,带着些压抑不住的慌张。 “怎么”离开自己面前一无所获的画面,路队和另一个队员老方都同时走了过去,站到老陈后面看他的屏幕。 “这,这是白队他们吧”指着屏幕,老陈确实是慌了,手指都是伸不直的,“他们在做什么” 此时屏幕上显示的是十楼楼梯口和附件走廊的位置,雪白的墙壁跟前,七个身穿特警作战服,带着防毒面具的男人提着枪,极有纪律地原地踏步。 四周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任何障碍物,七个男人就那样面无异色地认真踏着步,而且步伐奇异,仿佛身处某种不平的地势。 这就不是突然亮灯或是空电梯那种诡异那么简单了,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不同于两个队员的动摇,路队拧紧了眉头,抄起枪就往保安室外走,“我们上去”既然知道队友的位置,赶去接应便是,他就不信,难不成那些犯人还会催眠术还是什么 老陈和老方对视一眼,虽然确实是汗毛竖了一身,但因为对队友的关心和对命令的服从,还是赶紧跟了出去。 三人直奔楼梯间,也不多耽误查看其它层数,直奔着十楼去。 跑了一会,老陈还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 “路、路队”他资历老、年纪大、经验丰富,反之,体能在队中便长期吊着车尾,正当他感觉有些后劲不继,眼角瞄了一眼墙壁上涂写的楼层时,却吓了一大跳,“六、六楼我们还在六楼” “你说什么”路队着急上十楼找出白队等七个队员诡异行动的真相,闻言怒吼,自己顺势抬头一看,上白下绿两色的的水泥墙壁上,竟然真的依然涂着偌大的灰色阿拉伯数字6。 “这”路队停下脚步,不敢置信。按他的体感,他们应该差不多到不,其实是应该早到了十楼。 从六楼到十楼共四层,左右不过十来数十秒的事,怎么可能跑到老陈开始喘气,他们还不自知 路队猛地跳下几级楼梯,打开楼梯间通往走廊的防火门,确认是六楼,并没任何其他异象。 怀着满心惊疑,路队退回楼梯间,又再带着队员往上跑。一边跑、一边留意层数,他们却真真切切地被困在六楼,完全不知节点在何处,总之一感觉上了一层六楼;又感觉上了一层还是六楼如此循环。 几次三番,路队发现无法上楼后,都打开防火门会六楼走廊查看。然而走廊毫无异样,那平静沉闷如初的墙壁和窄道不单没有提供任何线索,更只能让他更恼火。 终于,在尝试次数快要突破双位数时,路队心头火起,理智断裂。他把心一横,冲出了楼梯间,直奔走廊尽头。 两名队员紧追其后,只见路队在前面随手抓起一个灭火筒,丢出去打破了玻璃窗,自己跟着也跳了出去 “路队”两人赶紧扑过去想确认路队的安危,却同时感觉后脑一疼,昏了过去。 六楼走廊窗边,屠梓脱下自己的防毒面罩,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上。 被打破的窗户就在他的脸旁边,尖锐的玻璃片碎了一地。 他吓坏了,也不敢探头出去看那个特警队长伤势如何。六层楼的距离,探出的精神触丝只够他感应到人应该没死,也没有即时的生命危险。 由挟持人质的那一刻开始,屠梓就在布局。 他的目的,让特警队知难而退,把这件事通达到能接触更生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42 d党更高一层机密对哨向的处理的机关是其一;向那些“高层”展示自己的实力和价值,换取谈判的机会是其二;把整栋大楼化为自己的领域,增加自己的胜算是其三。 一开始对付那直奔保安室的七个人最为顺利。 在他精神暗示的影响下,那七人打开保安室大门后,对里面守株待兔的他视而不见。他趁机逐一把他们的通讯器线路和连接面具内部水壶的饮水管剪断,并影响其中队长的情绪,使对方比平常更为急躁,倾向于采取“上楼搜查”这种简单粗暴的行动,而非留下查看录像这种细致麻烦的工作。 只是他到底经验不足,在他的设想中,面对那可疑至极的升降机,特警全员应该都会直奔控制升降机的保安室好控制犯人。因为以己度人,要是他自己,就绝不会踏进那可以的封闭空间升降机一步。 然而特警队不单有人上了升降机,还兵分三路。他只好临时修改升降机的运作模式,为自己争取时间。在把七人小队耍上楼之后,又赶去升降机用精神触丝击昏那两个特警,顺手劫走防毒面具,才再重新赶到十楼影响那七人小队的视觉,继续让他们对人质视而不见。 同时,等七人小队闯进那早充满了麻醉气体的会议室后,他们就不知不觉间从被剪开的饮水管吸入气体。在神经被药物舒缓的状态下,他们的感官和知觉就全归屠梓掌控了。 那再还有三名清醒的特警在楼下的前提下,屠梓当然不可能让那七人下楼。 直接击昏对手需要聚集精神触丝,屠梓不可能一下解决七个人,用正在下楼的幻觉控制住他们后,屠梓便赶下楼处理余下三人。 那三人的行动比屠梓所想的还要快,等屠梓下楼梯时,已经听到数层之下又他们的脚步声。情急之下屠梓在封闭的楼梯间使出麻醉喷雾,设计了同样的鬼打墙幻觉和躁动不安情绪加成。他想着,只要阻止这三个特警上楼,就能把三人逼下楼、逼出大楼,那他们的供述应该也足以达到他的首两个目的了。只是想不到 想不到那特警队长急躁之下,比起尝试往下走楼梯,竟然会有跳楼脱困这样的决定。 人的行为实在难以控制。 在看着那特警队长跳下楼的瞬间,屠梓心脏险些停跳。他拼着暴露自己的存在,集中精神力一口气弄昏了跟随着的两个队员,就怕他们也跳楼。 他只是想他没想害人性命。 楼下传来哇然巨响,屠梓一个人坐在玻璃碎中间,脑海一片混乱。 至少人没死。 他强行忽视心底不安。 而且目的应该也达到了,毕竟有人跳噁 颤抖着手,屠梓用力按住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又把汤圆召唤出来,揽在胃腹之间。 浪涯。 他对自己说。 逼他们把浪涯带过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72章 “有关部门”来得比屠梓期待的还要快。 有了媒体铺天盖地的直播报道,在屠梓提出那个“谈判条件”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及后传出部分特警队失联的消息,更是成功惹起他们的兴趣。终于,在路队堕楼之后,那些潜伏在附近留意最新消息的现场人马极速现身,表明身份接手了指挥权,并在最后一刻叫停了游绳队的突入行动。 很清楚里面犯人要的是什么,林叁少校完全没有特警指挥官那种着急。他叫停了所有进攻,也否决了所有的救援申请,慢条斯理地听完重伤迷糊的路队的口供后,他屏退左右,直接给“上头”打了电话。 “同时让十个人陷入幻觉”电话另一端的嗓音饶有兴味。 “堕楼特警的验血结果带有极微量的麻醉药物成分。”林叁不会夸大,实事求是,是他区区少校深得上头器重的最大原因。 对面的人轻笑倒是比他宽容得多,“只是微量。而且十个也足够令人满意了说不定便是我们要找的人。” “您的意思是” “派你的人进去。”那边传来一些纸张翻动的声音,似是在收拾什么文件,“再试探一下,要是依然搞不定那说不定就准了。” “得令。” 林叁最初在附近潜伏观察时,并没有带自己的队员,但他表露身份后一直等到现在,他的班底也好歹全到齐了。 “也不必太紧张,依旧是我们习惯的老目标。”一边让队员整装,林叁一边讲解任务,就像聊天一般,“人数不会太多”林叁看了一眼手中仪器显示的波动反应,“实际大概就只有一个。” 但尽管如此,以防万一,林叁还是不会进去,而将留在外面指挥:“都知道怎么做了吗” “啊我不知道我好慌哈哈哈老大你这不是废话吗”某个糙汉兵玩笑道,被林叁照后脑抽了一记。 “知道就滚吧。” 这队后来的兵往大楼入口走去时,旁观的警察都张大了嘴。之前特警队全副装备依然全灭,这些人竟然只戴着防毒面具,胸口挂着个疑似防狼器的东西,仅穿着一层迷彩服、拿着一把手枪就进楼。 与不明真相的警察和围观群众相反,屠梓透过监控一看这些装备,就知道自己要引的人已经来了。 对于清楚向导能力的搜捕者,太过接近只会被武力镇压。屠梓危坐凝神,左手托着汤圆,将小兔子从怀中轻轻放到地上。 “去吧。” 随着心念一转,小兔子一蹦一蹦离开了保安室。 另一边厢,五名军人看似随意,实则紧守着阵型进入了医学美容中心地面大堂。 “如何” 林叁留守外面,远程指挥。 “还是没用。”手持雷达的队员汇报,“整栋大楼都是他的波动辐射范围,而且这里的空间垂直延展而非平面,我们的雷达做不到这个精准度。” 对此林叁并不惊讶,早在大楼外面他们就试过雷达,知道没什么用,把雷达带进去再试一遍不过是有备无患而已。 “无妨,你们谨慎些,人肉搜捕也是一样。”林叁一边指示推进,一边和队员闲聊。 “喂,不是说那些感染者都特别敏感吗”走不到几步,那爱胡闹的糙汉兵又开始胡扯,“怎么我们这么多人进了都没哼声”某几个字他还特别加重音,生怕别人体会不到其中的暧昧。 其实他的队友哪里还能不知道他,翻个白眼就吐槽,“你老人痴呆了吗感官过敏的那是a类,这个是b类,不用嗑粉可以有幻觉的那种。” “对,还敏感呢,”一人吐槽,集体跟进,“进个屁啊,就怕你脱了裤子操空气还美滋滋” “怎么了”耳机内下属的调笑声戛然而止,林叁立刻提高警觉,他一看体征监控,“你们心跳为什么突然快了这么多”都堪比高强度作战的数据了,偏偏又没有打斗声。 “老大,”糙汉兵回报,“我们”竟是少有的吞吞吐吐。 林叁没空逼问,立刻命令,“拉响警报器现在” 队员纷纷照做,一时间呜呜鸣响不觉,高亢刺耳得不必通过通讯器,光站在大楼外面就能听见。这是搜捕任务中常备用以对付向导幻觉攻击的基本装备,过去实验证实,对付一般的心理影响和对付精神类药物一样,只要给与感官足够的外部刺激就能短时间内唤醒意识。 然而过了没几秒,警报又纷纷被关了。 “没用。”警报声休止之后,通讯器传来更冷静,也更不冷静的汇报,那边的兵喘着粗气,“不是什么平常的幻觉,我们都莫名有种恐惧感,好几个人手脚不受控制在抖,枪握不稳,听着刺激的警报声,还有点想吐。” “有没有发现目标痕迹” 林叁皱眉,他的部下不多不少也有五个人,要这样影响他们,犯人应该就在不远处。 “没有那边有个白影”部下回答到一半,却临时有了发现,当下响起一阵急速的脚步声。 “别急维持队形”林叁在外面干着急,然而凭那愈来愈混乱的杂音就知道队员们都没能把他的命令听进心里,也没能冷静下来。 “这、这是什么” 数十秒的纷乱之后,通讯器传来一声慌乱的惊呼,和不同队员不绝的咒骂声。 “我艹” “艹他奶奶” “艹艹艹艹艹”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咯。 再十数秒之后,一切归于寂静。 而在林叁双目发红,失手将通讯器捏爆之前,另一边的话筒又重新被启动了。 “不要再浪费时间。”那曾在十楼外墙广播、刻意被压低的声音在林叁耳边响起,“带a来。” 只有这一句话,通讯就再度被切断。 强忍着马上冲进去救人的冲动,林叁首先重拨了那个电话号码,向上头汇报。 “那就是他没错了。”听林叁讲完刚发生的事,此人不单毫不忌惮,甚至带着笑意,“除非重症b类感染者突然满大街都是,否则”他轻笑一声,“这熊孩子要的东西,我有。” “我亲自给他送过去。” 第73章 三十分钟后,一辆军用直升机降落在医学美容中心楼顶。 林叁从三十分钟前就在那里守候。 “主席。” 四名保镖两边站定之后,他对最后下机的男人敬礼。 男人点头,接着直升机停下了引擎。 “主席,请指示下一步行动。”林叁请示道。 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就是更生党现任党主席佟权,也是林叁直接汇报的“上头”。一如既往出席所有公开场合一样,他穿着一身合体又不过分严肃的西装,举止闲适、未语先笑。 面对如此完美的外在,其他人很难看清他稳重的表情下的情绪。即便是作为心腹之一的林叁,也只是直觉佟权现在心情大概真的不坏而已。 “时间就是金钱。”佟权象征性地看了眼右腕的手表,“我们直接进去吧。” “主席,”直接进击正如林叁所愿,但那是在他自己一个人或另外带队的前提下。这动词加上佟权,就完全是另一回事。“这恐怕太危险” “没事。”佟权加深了笑意,“对方点的外卖也带到了。”他拇指朝后指了指直升机,林叁这才留意到,机内其实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关闭舱门的军人,这个林叁当然早就看见;而另一个卷缩于阴影之中,没有任何动作。 佟权摆了摆手,直升机就再度起飞,也没有提升高度,几下操作,重新停泊到附近一栋大楼的楼顶上。 “走吧。”佟权让保镖把之前设置好的游绳固定在自己腰间,林叁连忙跟进,抢在佟权前头击碎十楼玻璃,两人就此直接进入核心腹地。 一踏入十楼,他们就看见一个被a4纸包住,只露出一个角落和半截天线的通讯器。 佟权挑眉,捡起来打开a4纸读上面的内容,满意地又把纸随手丢回地上。 “是他。” 确认自己判断无误,佟权就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走。 “我知道你在看着。”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佟权理所当然地说道,“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你要拿到,得自己走过来拿。” 语毕,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一个比林叁想象还要年轻的少年就站在正中间。 二百个昏迷的医学美容中心员工依然在他身后瘫坐,之前失联的十二名特警被绑住手脚,双目紧闭躺在墙边。同样被绑住手脚不省人事的,还有林叁的五个队员。而少年的手还悬在其中一个的脖子上,中间夹着一把手术刀。 “他是个人。”少年的眼神恨不能把佟权切开百八十块,“我要的是个人,不是什么东西。” 佟权侧头,没有理会少年的抗议,“总之我带到了。就这点距离,你能感觉到他,不是吗” 屠梓确实感觉得到,尽管回应微弱迷乱,估计本人很可能意识不清,但他的的确确能感觉到浪涯的力场在呼应他共鸣的呼召,他也一直在寻找属于他的波纹。 “把他带过来。”刀锋挨近手中士兵的皮肤,“我要看到他安全。” “这可不成。”佟权笑容不变。 “带他过来不然我就先把这给割了”屠梓骤然发狠,刀尖紧紧抵住颈动脉。 “不要”林叁脱口而出,伸出手之后又马上醒觉过来,退回了佟权身后半步左右位置。 佟权不慌不忙地闭气双眼,深呼吸一口气,又仿似很享受地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他感叹到,仿佛闻到了什么稀有的花香,“人造的恐惧。” 被直接点破,屠梓当下心跳漏跳了一拍。 “但你知道吗”佟权还没有说完,“可惜的是,一旦知道了原理和源头,这种恐惧就算不得什么了。” 屠梓不做声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在做什么他自己清楚,他制造的恐惧感乃聚焦对象本身内心的不安情绪而成,是货真价实的情感结晶,而非什么一道破内幕就会消失的魔术错觉。 这一点,过往每一个在哨向学院开放日进入鬼屋的游人,都是屠梓的依据。 而当下,只要看看林叁苍白不变的脸色,亦能知道没有失误,恐惧依然存在。 也就是说佟权实在是个可怕的对手。 这个人对自我意识的控制,到了一个能无视向导能力影响的地步。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43 d屠梓有点怕了,他不禁分散了一部分的力量,去加强针对浪涯的共鸣波动,以试图隔空唤醒自己的哨兵。 而佟权,则仿佛完全洞察了屠梓的动摇。 “听说你参加过京燕的娱乐大赛“佟权也无意掩饰自己的观察力,“那你得再磨炼一下你这扑克脸实在不太够扑克。” “别再过来”屠梓注意到佟权一边说话,一边愈来愈接近的脚步,“再过来一米,我就杀了他” “主席”不同于佟权,林叁实在很难冷静。屠梓手中的是自他开始带队以来就跟着他的老队员,他也不知道有多少受眼前这个少年能力影响的成分有多少,但他确实思绪混乱,也放不开手脚。 “放心,他不会。”佟权悠游的脚步不停,他直视着屠梓,一步一步缩短彼此的距离。 屠梓所在的大门在走廊尽头,但两人之间实际上的距离只有数十米,如果佟权不停步,很快他就能真正的“碰到”屠梓。 “我说别过来”屠梓再度警告。 “你不会杀他的。”佟权甚至觉得有点好笑,“没有人教过你吗永远不要用自己做不到的事来威胁别人。” 屠梓捏紧了手术刀,瞪着对方反驳,“我不是没有杀过人。” “你死我活的在生死关头,或者你能吧,我好歹看过秀梅山一役的检讨报告。”对于目标的背景资料,佟权如数家珍,“但抱着一个活人的头像宰鸡似的割喉大概不行。” 佟权步步逼近,屠梓颤抖着手,用力思考紧紧接下来的对策佟权说得没错,他动不了手。 就算心知肚明这些准备充足的军人,经验如此丰富都是靠迫害了无数哨向才赚来的他也还是动不了手。 那屠梓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把心一横,凝聚出两条最为强大的精神触丝,同时刺向面前的两个人。 带有攻击性的精神触丝骤然刺入,林叁当下就昏倒了。 然而佟权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第74章 “怎么会”屠梓不敢置信。 他不停尝试用自己的精神触丝攻击佟权的意识,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佟权周身就像裹着一层高温,不论屠梓的精神触丝如何凝缩坚实,只要一刺进某个范围,那尖端就会蒸发、飘散,无力地融于空气之中。 然而屠梓明明才刚对佟权的情绪反应动过手脚,怎么可能突然就变得刀枪不入了呢 急于搞清楚其中的矛盾,屠梓再度驱使自己的力场去捕捉佟权的情绪波纹。 能做到屠梓轻而易举地就调动了佟权心底的倦怠和忧郁,对方无法掩饰的情绪波纹剧震,当下就确认了屠梓的成功。 同一时刻,佟权脚步一顿,“呼”他长舒一口气,“你们真是生命的杰作。”本来被加速的心跳突然减慢,手脚变得莫名沉重,重到了一个不愿多动的地步,心里还生出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佟权当然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语调是欣赏的,甚至还带出了一种压过被可以营造的忧郁心情的亢奋。 佟权很快就恢复过来,继续一步步走近屠梓。 于是屠梓自己的心中生出了更货真价实的恐惧。 拖着那个被他用手术刀抵住脖子的兵,屠梓一路往会议室深处后退,再度徒劳无功地用精神触丝攻击几次之后,他被迫放弃,集中精神寻找别的抗衡之法。 “我建议,你省点力气。”反之,佟权在一脚踏入会议室范围之后竟然又停了下来他也不急,现在他掌控着主动权,对峙的节奏当然也随他喜欢,“没用的。” 语毕,他歪头露出侧颈,翻开西装下衬衫的领子。 领下是一条细链,由一颗颗的圆石粒串成。 “埃癸斯石”屠梓失声。 这么一串小埃癸斯石形成的力场,确实无助解除渗透式的情绪影响,但却的确足以防住任何针对性的尖锐攻击,毕竟埃癸斯石的特性就是遇强愈强。但但他一直以为更生党不知道埃癸斯石的作用。如果知道,他们早就可以用它作为清剿哨向时的护身符,归来帮怎会有反抗之力 屠梓还在混乱之中,佟权已经逼近眼前,他来不及想,从身后抓过随便一件东西就往前砸 “太慢。” 松开绷成手刀的右掌,佟权拿过屠梓手中的折椅,放到一旁,任由屠梓晕倒在地。 这次屠梓不用睁开眼,就知道事情走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他坐在某个封闭空间中的某张椅子上,双手被反剪绑住,双脚也被和椅脚固定在一起,双眼亦被蒙住。 屠梓第一个反应是想把汤圆放出来,再将自己的感官代入进去,好确认周围的环境。然而昏迷中自然铺开的感应网先一步告诉他,在他四周有好几个人站着,注意力高度集中在他自己身上他决定还是等等。 理论上这些都是普通人,看不见汤圆。但,同样理论上,佟权也不可能知道埃癸斯石的功用。 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他还能感觉得到浪涯。 纵然那种感应微弱到无法判断方向,但他还是能确定浪涯就在附近。 比之前在大楼时远,但依然是附近。 屠梓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认真研究过自己的感应范围极限。 想要找人用手机发个讯息打个电话就好,他从来没觉得认真比对自己的感应强弱和实际距离有什么意义。 但任他悔青了肠子都没用,现在主动权全在别人手里,他只能任人鱼肉,或者,至少尽量保持冷静。 在这种极端状态下,屠梓的脑袋反而瞬间变得无比清晰他好像终于体会到所谓“初步绑定状态加上恋爱激素分泌导致的的神经性负面化学作用”是怎么回事。 当身处险境,各种应激状态下的特殊化学分泌提前驱散了他的恋爱激素,两双平衡下,把理智还给了他的大脑。 还好,当理智回笼,他并未后悔自己干了什么。 至少他来到了浪涯的附近。 于是屠梓没有作声,他知道总会有人来和他说话,而他只需要等待。 果不其然,在他在心里默数到一百八十三时,他的两点钟方向响起了门把被扭动的声音。 “嗨,小男孩。” 是佟权。 屠梓认出这把声音,心下一凛。 更生党的魁首竟然亲自来和他说话,这四周的防守布阵只会是顶级的。 下一秒,一双手解开了他的蒙眼布。眨几下眼,适应了白色光管的亮度之后,屠梓发现自己在一间有点像录音室的房间,面前只站着佟权一个人,而对方的手里还拿着刚从他头上拿下来的黑色布条。 佟权没有紧盯着屠梓。他闲适地在不到四、五平米的房间晃了半个圈,从墙边拖了一张椅子,坐到屠梓正对面,刚好一条手臂的距离。 “我们谈谈” 将黑布条轻轻在腕上绕了两圈,佟权“亲切”地提议。 屠梓没有应好,也没有反对。 佟权也不是真要屠梓首肯才要说话,“你知道吗”他侧头看着屠梓,“当我在监控录像看到你时,我还真没想到那就是你。” 什么意思 屠梓眨着眼,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搭话,脑子疯狂地转。 “言墨。你很熟悉这个名字对不”佟权提起了一个并不让人意外的名字,却接着一句令人惊讶的话,“我也熟他之前一直在请我们帮忙找你。” 这时候,屠梓紧闭的嘴巴已经没有任何意思,他的眼睛出卖了他的讶异。 “他告诉了我们挺多的。”佟权当然注意到屠梓的松动,唇边笑意加深,他续道,“你是他的同学、你的身高、外形、特征就是可惜他手上的照片里你的脸太小了,看不清楚。” 听了这些,屠梓心底翻起惊涛骇浪。 佟权不是在说谎唬他,言墨真的请过他们帮忙寻人 他和言墨很少玩在一起,这里又连不上社交网站,言墨手机里会有的他的照片,估计就是小、中学毕业时的班级合照了。 谁翻查俘虏物件会去留意一张集体照里面堪比绿豆大小的随便某张脸 带着那别具深意的笑容,佟权俯身凑到屠梓耳边:“他和我们远比你以为的要密切得多。” 第75章 这句话的气息似有还无地掠过耳边时,冰冷的凉意从耳根瞬间蔓延到屠梓全身。 秦然他们燕无往、蓝鸟、屠星遥 想到归来帮的众人可能被言墨和更生党安排的里应外合一举击破,屠梓就头皮发麻。 不,不会。 “你在说谎。”思路又转一个弯,屠梓反驳,“言墨要真是你们的人,在我们去卡斯维拓的时候就可以动手。”那是更生党的领袖离开,只要言墨把临时大本营的地点通报出去,更生党很容易就可以带人踹掉那里。而远行的一行人更不必说,在关口就可以轻松捕获。 “那如果我们的目的不是抓人呢”佟权靠回椅背上,把屠梓算不上坚定的神态尽收眼底。 屠梓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那我为什么被抓到了这里” “噢,小男孩,”佟权略夸张地说,“你怎么可以把自己当作和其他人一样的呢不,你是特别的” “不,我很普通。”在纯白色的房间里、属于更生党的房间里被说“特别”,屠梓几乎是反射性的否认,有种皮肤已经被切开放在显微镜下的不寒而栗。 “不要妄自菲薄,你非常特别你和言墨都是。”佟权否定了他的否认,“如果可能,我真想再打开那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看看那边的哨兵向导、塔可惜到现在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只好求助于你们了。” 言墨连穿越的事、原世界的事都告诉更生党了 屠梓急怒攻心,恐惧都被冲淡了不少,他卡啦卡啦地摇动手脚,连带着椅子在地面上动了几下,“这是你们求助的态度吗绑着来” “我们还有其他服务。”佟权从善如流,掏出一根针管,“你要选别的吗”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屠梓当下又怂了回去。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粗暴。”不管屠梓可不可能相信,佟权真的把这句话说得特别真挚,“但是我知道,随便你离开的话,你一定不会好好留下来听听我的解释。而现在我们既然都坐在这里了,何不好好谈一谈就让我先主动” 屠梓盯着对面,抿起了唇不作声。 过去两分钟,他统共就只讲了那么几句话,每一句讨得到好的。 佟权笑笑,手指绕着腕间蒙眼布的尾端,放松地开始说话。 “你一直就只想着你们哨向的立场、听的都是哨向的观点,”他向屠梓抛出一个不期望被回答的问题,“你有站在我们普通人的立场考虑过吗” “你们确实是生命最新的杰作,太特别。”他续道,“以哨向的能力,普通人根本无从招架,太悬殊了,不安是人之常情。” “那就要剥夺无辜的人的自由吗”屠梓反问,“只要有适当的护理和规制,我们对一般人根本没有危害。更何况,还有”说到关键处,他险险刹住车,移动到佟权脖子上的眼神却代替他把余下的话都讲得一清二楚。 佟权知道屠梓指的是埃癸斯石,但他也没有点明,而是从另一个角度出发,“这不是条文或者硬件的问题试想想,要是你知道有人可以听清你在情人耳边说的每一句悄悄话、甚至潜进你的脑海,查出你的每一个秘密你的提款密码、你的身份证号,甚至你最阴暗的渴望、你最后悔的错误而你对他们完全无能为力,必须时时刻刻维持防备才能保住这些秘密,你会觉得怎样你会害怕吗” 听见这些话时,屠梓想起的不是自己,而是浪涯、还有归来帮的其他人。浪涯有时候就很抗拒让他检查他的意识层和精神图景,而当初为归来帮等人治疗精神暗伤时,也遭到了不轻的抗拒,有几个人甚至要求用刀抵着屠梓的脖子才肯开放自己的意识层。 “我和舒杰他们之间就没什么秘密”屠梓咕哝,带着点别扭,在向导班中,根本就没有秘密这回事。 在屠梓别开目光时,佟权微微一笑,续道,“而如果不单是知道你的秘密这么简单呢有一天,你发现,你的记忆不在只属于你。那些画面你看过的、摸过的、甚或想过的,统统不是你自己的,而是别人手中可以修改、抹消、无中生有的泥巴一样的东西,你还能相信这个世界吗” 屠梓张张嘴,想反驳,却又被佟权打断。 “那些特警,”佟权看进屠梓眼底,“你如果是他们,往后你还会打开楼梯间的大门吗” 微张的嘴就凝在那个大小,屠梓瞬间失了声。 “你现在,理解普通人的感受了吗” 佟权的这个问题,屠梓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的妈妈是哨兵,来往的世交叔伯阿姨也全是哨向。一出生就被验出哨向基因,三岁他就进哨向协会主办的的专门幼儿园上学,到高中进入封闭式住宿教育,未来的志愿也是哨向医疗专业。除了几次救灾义工之类的随团活动,他根本没接触过多少普通人。 按他自己感受,在他的世界里,社会上哨向和普通人的相处是和谐的,但他也没有证据,说佟权的话不对。 也许那些人们真是这么想的,只是碍于各种原因没有表达出来呢 在这些混乱的思绪中,屠梓脑海里不停重播着那两队特种兵在楼梯上徒劳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44 d无功地原地踏步的样子,而更鲜明的,是那个小队队长从六楼窗户跳出去的那一刻、那个画面。他曾经自觉已经尽力减低伤害,但他差点就害死一个人。 屠梓干涩地闭上双眼。 然后,毫无征兆地,一道瀑布出现在他的眼前,连带着还有那染血的跌水潭,磨损的降落伞,哔哔作响的对讲机 屠梓猛地张开眼,面色青白,手心都湿了。 看了这样的屠梓一眼,佟权站起身,打开角落的门,离开了一会,很快又回到了房间里。 “路队刚做完手术,送到了重症监护病房。”佟权的声音仿佛从某部破旧的收音机中传来,“医生说,能不能好,要看撑不撑得过今晚。” 说完,他能看见房间中央的少年猛地抬头,看向他的眼神尽是脆弱和不安。 于是佟权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感谢还在看的小天使 明天开始出差一个星期,所以接下来一周可能没法更了,先说一声。 第76章 一手搭在屠梓肩膀上,佟权低头对屠梓说:“你拥有太优越的能力,而你还不知道该怎么控制它。”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你需要人监护。” “而我们可以帮你。”知道屠梓在听,佟权单膝跪下,解开屠梓的束缚,握着他一只手,从下凝视对方,双方都没有眨哪怕一下眼睛,“听我说,把你们和一般人隔离开并不是件坏事。哨向学院不也要求你们住宿吗我们没有那么好的科技,所以只能做得彻底一点但如果你能听我们的,谁都不会出事。。” 屠梓抿了抿唇,眸光闪烁,“言墨也是知道这一点,才选择相信你们的吗” 佟权坚定地颔首,“当然”然而下一秒,他触电似地甩开了屠梓的手,一步后退到墙边。 “好样的。”呼吸平稳下来后,佟权重新紧盯这屠梓,脸色阴晴不定,“差点就着了你的道了,想不到你还有点脑子。” 屠梓收回刚刚还试图拉住佟权的手,重重靠回了椅背上。他从鼻头一哼,悻悻地,都懒得开口。 他刚才偷偷凭两人的身体接触抵销埃癸斯石的防御,入侵佟权的意识。可惜佟权也没有完全依赖埃癸斯石的防御,一直非常警觉,竟然及时发现屠梓的动作导致他功亏一篑。 “告诉我。”佟权把后撤时略为散开的刘海往上一拨,“你是何时开始反应过来的“ “在你提到言墨的时候。”屠梓倒不怕告诉他,“嘴巴可以说谎,伤痕说不了。把言墨救出来之后,我亲自检查过他的精神领域,有些伤是永久性的。”最后几个字,屠梓说的咬牙切齿,“所以他就算曾经被你们骗倒过,后来也一定闹翻了,根本不存在什么伪装受害替你们办事的可能性。” 听见穿帮是因为某种永久性伤害,佟权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厉害。” “厉害的是你。”屠梓冷笑,“竟然敢跟向导玩心理游戏。” “我承认,你们是有特殊的天赋。”情绪波动不过几秒,佟权又是那个无懈可击的佟权了,“但面对你们这样的瓮中鳖,也不是必须用什么特殊的手段。你的老师没教你吗当我了解你,我就拥有你。” 屠梓别开脸,对侃侃而谈的佟权只感到一阵恶心。 “嗯”佟权却非要一个回应。 屠梓再没耐心陪他扯皮。 “把我的哨兵还给我。”他站起来,一脚将椅子往后蹬到了墙角,“否则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佟权摊开双手,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好吧,”他略为夸张地侧着头,“既然你坚持。”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纠缠良久,屠梓终于再次见到了浪涯。 当看见他的哨兵踉跄着被推进房间,屠梓的眼泪就开始往上涌。 “屠梓你怎么” 屠梓有很多话想说,但他的喉间哽着,一个字都发不出声音。身体的行动比他的大脑要快,一个箭步,他上前抱住浪涯的背,深深吻了上去。 浪涯整个人都懵了,他反射性地回抱,但还是更着急知道屠梓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在更生党的手里。 “你到底怎么” “我喜欢你。” 他的问话再次被屠梓打断。 浪涯开始怀疑自己脑停顿了,但屠梓还在说。 “我喜欢你,原来我早就喜欢上你了。”他捧着浪涯的脸,“所以他们说我不能来找你,所以我一定要来找你,所以我来找你之后,我”愈说愈语无伦次,屠梓自己也知道,干脆额头抵着额头,将自己的记忆传给对方。 精神层面的交流非常快速,不用几秒浪涯就知道了整个过程。 “你这”进来这个房间后,浪涯就没能把一句话说完整,现在他也不知道该高兴屠梓也喜欢自己,还是愧疚因为屠梓喜欢自己,害他冲动跑了过来,还落到更生党手里。 而关于他也喜欢屠梓这一点,倒是不需要他说了。陷入热恋的向导面对自己的哨兵自制力自动归零,什么尊重私隐的官腔都丢了,在浪涯的不防备下,屠梓如愿以偿进浪涯的思维和精神图景转了一圈,知道了这个让他欢喜不已的“秘密”。 “而你也喜欢我嘿嘿嘿。”屠梓再度把脸埋进了浪涯的肩膀,紧紧抱着对方。 房门外,几个研究员站在佟权身后,一同看着房内的监控画面。 “佟主席,”观察了一会屠梓和浪涯的互动,一个研究员怯懦但尽责地提醒,“就让这两人随便接触,只怕有些风险。我们对有亲密关系的感染者配对之间的化学反应还不是很了解” “没事。”自在地旁观着镜头里的两人拥抱,佟权否定了研究员的忧虑,“总得给他们点时间。” 研究员们不解,但谁都没胆子问。 然则佟权自己继续说了下去:“看过那些人质牺牲自己让同伙不受敌人威胁的电影吧”他对刚刚提醒自己的研究员说,“在那种情况下,放弃生命其实很容易。你要让人学会珍惜”他勾起嘴角,“总得先提醒他拥有。” 而这才能让他本来的计划如常进行。 之前的“劝说”成功的可能性本来就不高,还是老方法经典。 “差不多了。”又等了一会,佟权抬手往前一挥,站在外围护卫的几个武装人员快速上前,打开房门闯了进去。 他们一个抓住浪涯,强行把他和屠梓分开,另外两个一人一把手枪,瞄准了两位人质的头部。 最初两人当然要挣扎,尤其是浪涯,哨兵的“动手能力”总是比较强但当手枪的保险被拉下之后就没有了。 “我想你已经从上官宛嘴里听过大概了”佟权最后出现在门口,他甚至没有进房。禁闭室空间不大,塞了五个大男人已经够勉强了。 屠梓戒备地看着重返的佟权,眼光却不断溜去确认浪涯的状况。 方才激烈反抗之间,浪涯已经瘀青了两块,负责抓着他的武装人员情绪也不是太好。 “那好,还省我些功夫。”佟权满意笑道,“我要的很简单你,接替上官宛的位置。” 第77章 “我很想直接拒绝。”屠梓用眼神安抚着浪涯,边给佟权回话,“但”目光最后掠过近在头顶的两把枪,“反正你也没准备让我们拒绝。” “别这么说。”佟权饶有余裕地从房外拿来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要在外面完成任务的是你自己,你要是一直闹着别扭,我也很困扰。” 屠梓又看了一眼头顶黑漆漆的枪口,“这样我很难专心。” “好吧。”佟权打一响指,指着屠梓的枪手拉回被他踢到一角的椅子,面向着佟权放好,并和他的同伴同时后退两步。浪涯一样被第三人从后擒住,但好歹离枪口远一些了。 屠梓镇定地坐下,“上官宛没来得及告诉我细节,介意讲解一下吗” “噢,很简单。”佟权从善如流,“每当有新目标出现,你会收到一份资料,列明任务需要和期限。当收到这份资料,你要先向联络人报告你的任务计划,取得许可之后,有人会护送你外出完成任务。”他摊开右手,示意默默执勤的枪手们,“而在你忙碌期间,也会有人好好照顾你的朋友。看,一条龙服务。” 这么一说,屠梓立时想到那天他们接触上官宛时,那成群从任何可能的犄角旮旯蜂拥而出的特工。也许早于他在地铁上试探上官宛时,就已经被那传说中的“护送”人注意到了。 他抿了抿唇,“任务通常是些什么” “你主要是个说客,”真不得不佩服佟权的用词,“说服目标在表格上填另一个字、到访此处做客、又或是停止驾驶,下车走进公路旁边的森林里面不是什么复杂的功夫。” 这些再普通不过的动词在此刻的环境背景下,直听得屠梓毛骨悚然。 “你大可说得直接一些。”为了掩饰这种情绪上的弱势,他甚至刻意摆出讽刺的样子。 但佟权脸上充满优越感的笑容和那过轻的语调,仿佛揭露他已经戳破了屠梓的虚张声势:“别着急,等你看到你的第一份资料,你就知道了。” “没有其他问题了吧” “有。”屠梓拒绝就此结束对话,“我有条件。” 佟权挑眉,“尽管说说看。” “第一,”屠梓坐直,沉下声,试图让自己更有说服力一些,“我不会帮你们对付归来帮的人。” “你一个人的力量足以对付上官宛和秦然”佟权被引起了兴趣。 “不。”屠梓速答。 佟权不置可否,“那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往后再慢慢讨论。” “”屠梓考虑了几秒,决定还是先不要卡在这一点展开争论,“第二,”他续道,“在你们、嗯、照顾浪涯的期间,你们不能在他身上做实验。” 佟权失笑,“真有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和言墨都觉得我会拿哨兵做实验” “言墨自己就被做了实验好吧”想起言墨身上的实验伤害,屠梓就火冒三丈。 “他可是破坏了我们不少东西。”佟权不以为意,“那只是给受损失研究员们的赔礼。” 陪你妈的礼“但佟谋当年确实这么做过。”勉强压下火气,屠梓冷静指出。如果他的推断没有错,两个世界的历史分歧点在第八号月台档案的曝光上,那更生党当年的所作所为应该和他学过的没有不同。“无可否认,你们的确曾经意图把哨兵改造成人体兵器。” “但那是多少年前了”佟权是真心觉得好笑,“以现在的科技和武器规模,何须一群只有感官和体能发达的人雷达、夜视镜、追击枪能纯熟运用这些武器的优秀军人应有尽有。更好的是,”他说,“他们的忠诚只属于党,不包括什么终身伴侣。而只要拿走他们的武器,对组织就再无威胁了。” 屠梓哑口。 “天,”佟权又笑着摇头,“我真得澄清一下这个误会。明明你们,”他指着屠梓,“才是真正的瑰宝啊。” 被他这一句“瑰宝”说得汗毛直竖,屠梓按捺着不适,顺着对方的话,”那好那你应该不会对我接下来的要求又异议吧。” “这你要不提出来讲,”佟权持开放式态度,“我可不好说。” 屠梓深呼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你们对哨向了解多少,但我和浪涯还没有真正绑定。” 佟权挑眉,对此有些意外,但也并不太过意外。“我大概懂你的意思。” “在我出任务之前,我要先与他绑定。” “屠梓” 屠梓一眼瞪过去,让浪涯闭嘴。 转眼看回佟权,他继续解释:“和我的哨兵彻底绑定之后,即便分隔一段距离,我也可以感应到他的状态。反之,我需要经常和他接触,但同时,只要我保持和他的接触,我的向导能力会比现在更强。所以,让我先和他绑定的话,你们可以得到更呃,更优质的服务,”屠梓有点想吐,“我也可以更安心出去,双赢。” 闻言,佟权暂时没有回应,明显在思考。 于是屠梓又加上一个砝码,“上官宛被你们抓住之前就已经和一个哨兵绑定了,长期和绑定哨兵分离导致她的状态一直不是很好,你们应该也有发现。所以,” “所以,”佟权接了下去,眸光微亮,“如果你有一个绑定的哨兵在身边,你会有比她更好的状态” “我们都是高阶向导。”屠梓死撑他不可能和等同于史上最强向导苑喜玉的上官宛比,但反正佟权又不知道。 “好。”佟权点头,“你说服了我。” 屠梓暗暗松一口气。 “那你们现在就绑定吧。” 屠梓差点因为这句话被口水呛到,“我们不能就这样”他说明道,“绑定程序包括两个人的亲密行为,你得为我们安排一个独处的空间,”他顿一顿,决定还是讲个一清二楚,“要有床,没有镜头。” 佟权不为所动地看了他几秒。 “开个玩笑。”在屠梓快要以为他真要自己和浪涯就在现场那什么的时候,佟权笑了,“我会让人为你们安排一个房间。” 再来几次,屠梓发誓自己一定心脏病发。 第78章 这里的人效率很高,在佟权发话后不到五分钟,屠梓和浪涯就被带到了一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45 d间空房间虽然门是铁做的、只能从外面锁上、还设有半开放式的厕所和淋浴空间,配置上和牢房一模一样。 比这速度更让屠咋舌的是,带他们来的人还很“贴心”地留下了一瓶润滑剂。 “哇哦。”两只手指拈起那个大字标着“水性”、“不含甘油”、“热感”的瓶子,屠梓脸红耳赤又哭笑不得,“到底好端端一个审问监禁的密室为什么会有这种用途的润滑剂啊” 浪涯却对屠梓的这个疑问毫无兴趣,一手夺过屠梓手中的塑料瓶丢到一旁,他拦在从用眼神封了他口之后就一直没有直视自己的向导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屠梓,我们需要谈谈。” 屠梓确实是不好意思看他。尽管他有充分的理由,但擅自决定两个人要绑定这种事实在是太过分了,更别说两人之前还未正式交往过,才刚刚互通心意呢。 “对不起。”手上没了可以拿的东西,屠梓只能扭着自己的手指,视线左右漂移,“我都没问你愿不愿意,就” “我没有不愿意。”浪涯深呼吸数下,近乎气促,却还是说了真心话。他现在有千百个阻止的理由,却就没有一个是“他自己不愿意”。“和你,我再愿意不过,只是”顶着屠梓欣喜得发亮的目光,浪涯艰难地把劝阻的话说了下去,“只是这是一辈子的事,而你还小” “你也不老啊。”屠梓反驳,“比我都大不了几年。” “你才刚成年。”浪涯强调,“未来还有很多可能性。你甚至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只要有办法,你终归是要回去你的世界的,你回去之后,要怎跟你妈妈交代” “关于这个,”屠梓认真地回答,“如果可以,我希望到时候能牵着我的哨兵,面对面给她交代。” “”受到巨大的冲击,浪涯一时失语。 在他们两人互相喜欢之前,屠梓就曾经在聊天时提过,邀请浪涯到自己的世界去生活。那时候浪涯太过受震撼,在他能想出个回应之前,屠梓就已经睡着了。没想到现在再听一次,他还是说不出话来。 “浪涯。”屠梓摸上浪涯按在自己肩上的手,一路抚过,最后抱着他的腰。沉吟数秒,他终于直视进浪涯的双眼,让两人四目交投。 “我知道,我们现在就做最终绑定是太急了。在我原本的世界,因为还在初步绑定之后的法定冷静期,我们甚至不符合申请进行终身绑定的资格。但,”屠梓是真的想清楚了,“我们相爱,我们有这需要,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在塔建立的最初,大部分的哨向配对都是执行任务的搭档、战友,他们有共同的目标,渡过同样的生死劫难,互相交付性命的他们,对彼此有着真挚的感情、真实的渴求我们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听着屠梓这一番表白,浪涯三番四次想说点什么反驳、否定,但过去和屠梓在秀梅山、在西郊南镇、在盘龙山谷经历的种种一一浮现眼前,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他突然想起不知道何时在街头广告看见的一句话感情能维持多久,端看人有多努力。 此刻,他的向导或许还想得不够清楚、或许还太小,但只要他愿意努力,坚守着自我、为两人斩破将来的任何荆棘,那这一辈子,总不会让他的向导后悔。 这一下点头承诺在浪涯心中重若万钧,却如同砸在天平一端的砝码般,吊起了屠梓的心头大石。 “那,那那那”他放开原来贴在浪涯后腰的手,混乱地在半空中左指右指,最后点中了淋浴间的方向,“我们先洗个澡一起,洗个澡” “嗯。”浪涯按住屠梓肩膀的手也放了下来,两个纯情处男完全不熟悉流程,都是万分尴尬。 害羞了没一会,浪涯突然想到一点,原来泛红的脸瞬间又白回去几分,“屠梓,我觉得他们可能不会真的不留任何监控镜头” “嗯,我也觉得。”这个屠梓早就想到了,别说留镜头,以更生党的节操,可能这牢房七百二十度无死角都是监控,这也是他脸远比浪涯还要红几十倍的原因之一,“不过既然黄博士和司徒博士可以为科研拍下他们的绑定过程,我们也” 说到这里,屠梓突然顿住。 “怎么了”浪涯关心,”那两个博士是谁” “没,两个有名的科学家而已。”摇摇头,屠梓忽略掉刚刚一闪而过的违和感,推着浪涯踏进淋浴间,“就没办法,也不是在意那点、咳、私隐、咳、的时候了咳咳咳” 嘴上说着不在意,屠梓说着说着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浪涯连忙拍拍他的背,“还好吗或者我们可以不脱” “不不不,我ok。真的,我很ok,不能更ok了。”仿佛要证明自己没说谎,屠梓一边说ok,还一边三扒两拨地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尽管之前在学校是脑力派选手,经过这半年又是救灾、又是逃亡的劳动生活,屠梓身上也长出了一层薄薄的肌肉,平均地铺在未有晒黑的肌肤下,形成一道又一道自然的凹陷,为这具刚开始成熟的躯体描绘出健康又诱人的轮廓。 朝思暮想的一切霍地完整呈现在自己面前,浪涯的心跳骤停一拍,来不及思考,他几乎是反射性地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下来。 这哨兵的身材更不消说,屠梓可以看见那没有一分多余脂肪的体干,积蓄着强悍的力量、充满侵略性。那样的摄人的压迫感,和浪涯平常表现出来的性格并不十分一致,却又微妙地合适。屠梓不禁想起过往自己被浪涯轻而易举地抱来背去、恍若无物的情景。那时他未曾想过自己攀着的肩背在那层布料下是怎么个样子,现在他看到了,偏偏手脚酥软,似是要攀不上。 屠梓吞下口水,感觉脸上的热度蔓延至全身。不单是面前的身躯给他的视觉刺激,他更能清晰感觉到所属哨兵的视线如何在自己身上巡梭,一圈又一圈,将愈加清晰的情绪波纹一下下敲成欲望的频率。 而在浪涯终于按着屠梓后腰,将他揽入怀中的那一刻,屠梓蓦地清醒过来,探手扭开了花洒。 第79章 瓢泼凉水从头顶倾泻而下,也未能为底下的两人降温。 浪涯拨开屠梓被淋湿贴在额上的碎发,滂沱的水流让两人都很难睁大眼睛,但他尽管眯着眼皮,还是细细看过屠梓的眼睛、鼻子、嘴巴,才在眉心印下虔诚的一吻。 浪涯。 当浪涯的唇和屠梓肌肤相触时,屠梓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嗯 浪涯吻过屠梓的眼睛、脸颊、鼻尖,最后落到了唇。 我们要藉这次绑定,突破防守,逃出这里。 什么 浪涯顿住,两双唇瓣停在将接未接之间,他瞪大了眼睛。 屠梓立时把浪涯推到了后面的墙上,同时欺身上前,紧紧贴着浪涯胸膛,把他困在墙壁和自己中间,热情如火地吻他。 继续,别让他们发现。 唇齿交缠中蜂拥而入的信息素无可避免地侵蚀着浪涯的理智,他一翻身将屠梓反压在墙,放开他的唇,吻上了他的耳珠子。 怎么回事 耳根颈畔的舔咬让屠梓颤抖不已,动情的神色已无需伪装。 还记得我说过的“共鸣波物理化”吗 浪涯稳稳抓住屠梓的后脑和肩膀,压制了他的扭动两人现下赤身相贴,屠梓一动,浪涯就很难维持清明。 记得。 肩颈被牢牢固定住,欲动而不得,屠梓情不自禁,双手从后环过浪涯的背,紧紧地抱住他,一条腿也缠上了腰间。 屠梓 自己应说记得之后,屠梓却没有了下文,浪涯从颈间点点红印中抬起头,只见屠梓黑白分明的猫儿眼水汽朦胧,双唇一张一合喘息不止。 浪涯便托着屠梓后臀,将屠梓另一条腿也捞了上来,一使力,抱着怀里整个人踏出淋浴间,几步放到了床上。 我还记得你说过,那只有宋时和上官宛那种超阶、相容度也近乎完美的哨向伴侣能够做出效果,而且力量很容易反噬 嗯。 停了那几步的时间,屠梓又清醒回来一些,眨眨眼,抬手摸着浪涯耳朵,亲了他一口。 但有例外。最终绑定完成的那一刻,共鸣波初次彻底交融,就能爆发出超乎常态的力量。 浪涯懂了,抓住屠梓作妖的左手,扣着手腕按到头顶上方床板上。 要怎么做 屠梓舔了舔唇,自由的右手往床边下探,摸到了被浪涯随手丢下的润滑剂,拿起拍在浪涯胸膛上。 这个交给你,我也交这种事,就算是在意识层交流,屠梓也害羞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我来做精神引导。 好。 接过那瓶润滑,浪涯又吻住了屠梓的唇。 交给我,都交给我。 说明了是牢房配置,这房间里的床只是单人的钢板床。长得比较高大的女人睡上去都嫌窄,更何况是两个青壮男人。两具身躯斜斜交叠在床上,下面的人只有臀部往上能挨着床垫。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委实不太舒服,屠梓很自然地就抬腿重新缠上了浪涯的腰,如同他的精神触丝一般,黏黏糊糊,把哨兵缠得紧紧的。 浪涯当然能感觉到他一切的动静,在这紧张又情色的时刻,他竟然有点想笑。两人的意识层里,屠梓还在专心念叨着共鸣波物理化的要点,也不知对自己肢体的这些动作是否有知觉。想了下屠梓下意识里这么主动,要是醒觉过来又会不会害羞,或是又有一套套“尊重生理本能”的官腔要讲,浪涯就被自己的想象可爱得心都化了。 省了让屠梓抬腿的步骤,浪涯一手按摩着屠梓的臀瓣,另一只手单手打开了润滑剂的盖子,挤了些在屠梓臀间。 事实证明,就算是热感的润滑,刚挤出来的那一刻也是冰凉冰凉的。屠梓一个激灵,还没缓过来,下一秒就感觉到挤进狭缝里的手指。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屠梓还是反射性地绷紧了肌肉。 “乖。” 指尖被夹紧,浪涯亲了亲屠梓的眼睛,让他放松。 屠梓顺势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浪涯。可是这鸵鸟一当,害羞是没那么害羞了,其他四感却随之放大了不少。尤其是某处正被打圈摩搓的穴口,触觉之明晰,他甚至能感觉到浪涯指头略为粗糙的纹路。 也许是意识层连结逐渐加深让我的五感被哨兵素提高了 模模糊糊地晃过这个念头,屠梓吞了吞口水,拼命拉回自己的注意力,继续放出更多的精神触丝,将浪涯的意识世界里里外外包了个严严实实,这里敲敲、那里碰碰,打扫掉这些时日来积聚的黑斑的同时,一点一点把那里修辑成自己的地方。 这些精神层面的触碰对哨兵而言,刺激不亚于最深入的爱`抚。浪涯受不住那样的撩拨,一冲动就将手指挤进了甬道中。 这时候那万恶的热感润滑剂开始发挥作用了,液体产生化学反应,升至略高于体温的温度。屠梓只觉得自己被侵入的地方发烫,默默多了几分难耐。 “浪涯” 屠梓不禁把浪涯的后背抓得更紧,更引导着浪涯的意识和自己的融合在一起他想让浪涯知道自己此刻的感受,不靠语言、不靠精神对话,而是直接地、毫无保留地,身同所感。 感官的交融是互相的,在屠梓把自己彻底打开时,浪涯的感受亦淹没了他自己。 当两人的精神进入了同一个世界,彼此都不必再摸索。 浪涯放胆又加了一根手指,两根、三根逐一深入开拓那毫无经验的所在。 “呜” 后方三指抽插抠磨着那极为敏感的一点,前面两人的分身也已硬透,高耸着摩擦在一起,屠梓不禁呜咽出声,十指在浪涯背后抓出十道红痕。 屠梓的感受透过融合的精神世界真实地分享给浪涯,他就知道,是时候了。 把呜咽封吻在喉间,浪涯撤出手指,掰开两边臀瓣,单膝跪在床上,将涨大滚热的阳物顶进了收缩开合的小口。 “嗯嗯” 插入的瞬间,被侵略的刺激和来自浪涯脑部的快感叠加在屠梓的感应之上,无法开口更让快感被封锁在大脑无处发泄,他险些失了神。 过程中一直被有意无意压抑的共鸣波至此突破樊笼,金石鸣钟般荡了开来。随着浪涯抽插耸动,两股契合的共鸣波相互冲击,一下又一下,碰撞、交缠,急速同化在一起,震荡不已。 “浪涯、浪涯” 自进入屠梓身体的那一刻起,浪涯就丢失了所有自制力,遵循本能,他如野兽般叼咬着自己向导的脖颈,将伴侣的臀一下下按向自己的硕大,毫无留手地侵入征伐,追逐着快感、催迫着结合、霸道地刻印下自己的哨兵素。 “浪涯、赫、浪涯” 屠梓仰颈急喘着,过剩的快感下氧气仿佛到不了肺部,大脑出现类近缺氧的眩晕,心如擂鼓,眼角泛出泪花,都是无可自控的。 共鸣波 “呜” 我们一起 抵抗着没顶的快感浪潮,屠梓勉强坚守住最后一丝理智,提醒浪涯那关键的一着,引导自己的哨兵走向正确的方向。 收到向导的呼唤,浪涯抬起头,看着屠梓的眼睛,第三次吻住了屠梓双唇。 随着这一吻,浪涯彻底抽出,又狠狠地尽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46 d根撞入了屠梓的最深处。二人的精神世界白光迸发,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两人的精神图景里,茫茫大海中一座高崖崛地而起,崖顶长满青绿的嫩草,配衬着蓝天白云,美不胜收。远处一只雄鹰飞来,低空掠过崖边,翅尖温柔地扫过在草丛间大石上小白兔的长耳朵。 浪涯,是时候了。 屠梓,准备好了吗 三、二 高崖上,小兔子一蹦一蹦,往崖边奔去,一跃而下 一 一声鹰鸣,雄鹰滑翔而过,用广阔的鹰背接住了小兔子,又载着它展翅高飞。 以此为中心,强烈的波动自二人的精神图景爆发,震撼了整个精神世界,一路扩展,超脱了空间和次元的限制,形成极大的冲击,辐射式往方圆数百米的四周推进,所向披靡 整个地下空间,自那一声似有还无的鹰鸣起,一切归于暗寂。 第80章 “好,”屠梓喘着粗气睁开眼睛,“得快点,我们没多少时间。”他按着浪涯的肩膀想把自己撑起来,可惜手脚都在发软,实在没什么效率。 浪涯不发一言,单手就把屠梓抱了起来,同时一把扯下床单,顺带着为彼此擦了擦身。 我艹。 感觉到自己某处还在“渗漏”,屠梓想死的心都有了,却实在没时间撞墙。 “衣服呢”物理化的共鸣波冲击瘫痪地下研究所的设备装置时,牢房里的照明也一并失灵了,没有窗户的密闭空间漆黑一遍,屠梓等同瞎子。 浪涯倒还能看到一点,连忙抓起两人的衣服套上。 “走走走” 最终绑定后的哨向就是这点好谁都不用说往哪里走,闭着眼睛也能跑往同一个方向。 浪涯一脚踢开牢门,抓起被击昏在地的“狱警”问屠梓,“这个” 简单粗暴地给这人的记忆来了一次速读,屠梓摇头,“他知道的路仅限于这个建筑内部。”竟然连这里的工作人员都要蒙眼出入,果然是设计好关住向导的地方。 “那再找。”凭着一盏盏微小的待维修提示灯辨别方向,浪涯带着屠梓往来时的方向走,“有多少时间” “我也不知道。”这种大杀器,屠梓根本没经验,都是按课堂笔记照本宣科,“机器是坏了,得修好才算完。但人的话据说个体差别很大,不过你和我都没吐血,估计威力有限,这些人昏不了多久。” 这里地方大人又少,黑灯瞎火的两个人乱跑几个路口也没踩着半根手指,真是急死个人。 “要不还是你背着我跑吧,能争取时间多找几个方向”屠梓轻车熟路地攀住浪涯肩膀,却发现有点不妥,“浪涯浪涯” 他伸手摸上浪涯额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不见,你直说”从之前下床的时候起,屠梓就能感觉到浪涯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弦绷得紧紧的,但他只以为是来自必须争分夺秒逃跑的压力,也没有多想。可是刚刚他一说要浪涯背他走,那紧绷的弦就有了一下激烈的波动,这明显不对劲 “我呕”浪涯说不了一个字,捂住嘴一下抽搐就吐了出来。 屠梓大惊,摸索着把衣袖擦上了浪涯的脸,在凑近自己鼻头嗅了嗅,“血”这有些腥甜味,也有些酸臭味,估计不是内脏受损,而是从胃里不知道翻滚出了什么,勉强来说是比全都是血好一些,但这种情况下,谁还能想到那么多 “水、水水”屠梓乱了,“先喝口水,哪里有水” “别。”浪涯咳了两声,把黏糊在喉间的血水也咳出来,“已经好多了。”打把共鸣波物理化的那一下之后,他胸口就憋着股不妙的气。因为知道分秒必争、也知道屠梓一定会混乱,他就一直憋着。直到方才被屠梓戳破不适,潜意识一下放松,压在后头的一口血就呕了出来。 “至少现在我们会有更多时间了不是”擦干双嘴边,浪涯笑说。 “你” 屠梓也知道不是时候,深呼吸几下冷静下来,“等一下。”这一打岔,方才只懂得叫着快点快点的脑袋反而清醒了过来,沉住气,屠梓发散感应网,找出了精神反应最密集的方向 “那边。” 这附近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状态,没有意识反应微弱确实比较难找,但人数多的话,还是有点分别的。问题在于方向能感知,路却是死物。幸好有哨兵在,浪涯认准了屠梓指的方向,牵着他拐了七八个弯,还是找到了目的地。 “有了” 进入那个到了好几个人的房间,浪涯第一件事就是往墙壁桌底下摸索,运气不坏,还真给他摸到了一个应急用的手电筒。 “赫” 浪涯一打开手电筒,屠梓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是佟权 浪涯也打了个突,“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和这么多人在一起 他还以为这种高层领导会一个人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外放几个护卫守着呢。 “他在看我们。”留意到那几个已经黑屏的显示器和房间的配置,屠梓又想撞墙了。 “嗯唔。”浪涯放胆拿了放在佟权面前的咖啡,一口闷了压下又一波不适,“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佟权一定知道这里所有秘密,”屠梓转着眼珠子,“但这里人太多了,特别是那几个疑似特种兵的,万一有谁体质特殊先醒了过来” 浪涯扶着桌子深呼吸,“那我们先把他带走” “我来。”屠梓阻止了浪涯动手有了手电筒,他能看见浪涯脸色真的很不对,要是再抱着佟权一个成年男子跑,就怕过了身体的底线,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幸好领导坐的真皮办公椅永远有滚轮,随便踢开横在地面的研究员和护卫,屠梓就拉着椅背把佟权连人带椅拖出了走廊。 这里的路九曲十八弯,屠梓和浪涯随便转过几个拐角,找了个没什么人影的区域将佟权塞进了某间杂物房,锁上门。 “好。”屠梓拿掉佟权颈间的埃奎斯石,按住对方手背,开始入侵目标的意识层,探入记忆领域。 “怎样” 见识过屠梓搜索牢房门外那人记忆之神速,当屠梓对着佟权好一会都不说话,浪涯就开始奇怪。 “很难。”屠梓闭着眼,紧紧皱起了眉,“他一定是训练过自己如何应对向导的入侵,甚至为此接受过催眠或是动过别的什么手脚。他的记忆排序很奇怪,而且表层的都是些远久的记忆唔” 要改变人脑内自然的记忆顺序很难,正常人都是最新而又重要的记忆在最表层,方便自己回想起当然这种情况下也方便了向导读取。但佟权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久远而情感厚重的记忆放在了最表层,为读取他记忆的屠梓带来不小的冲击;而且他活跃的记忆片段远比常人多,这一大洗牌之下,屠梓实在很难定位关于这地下建筑的记忆位置。 他看见老年的佟谋歇斯底里催促部下杀光所有感染者的样子、他看见中年的佟略坐在办公桌前满脸愁容,“自己”劝说对方重启针对感染者的研究却被拒绝的样子、他看见“自己”被蓄谋刺杀,却反将一军把政敌清洗干净的样子 佟权早年生活的记忆,特别是他对祖父辈、父辈的情感几乎淹没了屠梓的精神,被浪涯的叫唤拉回神智,屠梓甩甩头,再也顾不上一片片记忆确认,凭着直觉直直刺入了佟权记忆领域的深处。 研究所、地下研究所、地下建筑、出入口找到了 “浪啊” 就在屠梓终于找到出入口的位置时,他的手腕骤然被人捏住 佟权醒了。 第81章 屠梓一个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弱鸡向导,自然比不过就算是为了镀金也好歹服过兵役的佟权。他们距离又近,浪涯都来不及阻拦,两人就扭到了地上纠缠成一团。 佟权手劲大,而且铁了心要挟持住屠梓重新控制场面,更是半点不会松手。屠梓手腕剧痛,完全不是佟权的对手,只能哪里近打哪里。幸好他也不是笨蛋,瞄准了脆弱的地方,空出来的右脚对准佟权的左脚踝一个位置就是拼命的踹。 再这样给他踹下去左脚怕是要废掉,佟权这才有了点侧身避让的意思,正好被浪涯抓住机会,从后一拉将佟权按回了椅子上,随手拿过旁边的晾衣绳将他绑了起来。 就算如此,佟权还是没有放开屠梓的手。浪涯每砸一下他手腕,他就捏得更紧,屠梓额上冷汗淋漓,痛得发抖。场面一时陷入僵局,也亏得浪涯最后找到了仓储的洗衣液,倒了半桶在两人手上,才把屠梓自佟权手中抢了回来。 “唔啊嘶”屠梓跪坐在地龇牙咧嘴,还是腾出手拉住了不知道是要把佟权怎么样的浪涯,“算了,没时间,我知道出口在哪了,马上走吧。” 浪涯是很想让佟权受到教训,但他时不与我,只好作罢。 正要拿快抹布塞住佟权的嘴,浪涯却听到些不好的杂音外头有不少人怕是醒了 佟权没有哨兵的超听觉,但他能看见浪涯微变的脸色。 “搜查各间杂物房”他用最大的声线叫嚷,“他们挟持了我” 浪涯马上塞住了那张嘴,但骤然变得有方向感的脚步声告诉他已经太迟了。 “带着他走。”屠梓捂着紫红色的手腕站起来,“这里离其中一个出口不远,他说我们挟持他,我们就挟持他吧。”他恨恨地瞪着佟权。 既然有了方向,两人就不再磨蹭,急急拖着人质往最接近的出口赶去。应急照明已亮,且后有追兵,两人的速度不可谓不快,走过几处走廊时,甚至零零散散的能看见几个还没有苏醒的人。然而再怎么快,抵不过出口前面本来就安插有守卫,两人不可避免的,还是直直撞上了。 一醒过来眼前就是挟持着最高领导人的逃犯,只醒了一个的守卫脑子还浆糊似,他反射性拔出武器,双手持枪指着两人。屠梓被枪口一怼,也眨眼就掐住佟权的脖子。 “你放人” “你开门” “放人” “开门” 浪涯此刻胸口闷闷作疼,最怕就是拖延,发起狠把佟权其中一根手指扭了个弯。 “唔”饶是狠人如佟权,也不可避免躬身闷吭了一声。 “开门” 领导被人用刑,守门的先慌了,分出一只手去碰腰间的对讲机。 “这里是西1。” 不等他报出位置,浪涯趁着他操作对讲机分身的那半秒,成功把守卫击昏,自己也随即跪了下来。 “呕”几下进攻动作,又从浪涯胃袋翻出几口带着血丝的黄胆水。 “浪涯”屠梓当下就扑了过去,“你” “开门。”浪涯呸的把口中酸水都吐掉,尽力平复自己。 屠梓一步三回头,但还是不敢耽搁,速度搜了守卫的身,找不到什么钥匙啊卡的,研究了一下门边的装置,发力死拖活拖,把守卫拖到门边,捧起那手按了上去。 “开了” “西14号出口西14号出口” 原来趁着屠梓离开身边,佟权找到了机会和时间,费力把口中抹布吐了出来。 “你这”屠梓捡起抹布重新塞住佟权的口,但就如同之前那次一般,迟了。 本来出口打开两个人跑就可以了,佟权这么一叫,追兵就集中在一处赶了过来,就连屠梓,也能听出那愈来愈大的脚步声就在不远处,怕是再拐两个弯就会见到人影。 浪涯当机立断,强撑着拉起佟权推着屠梓穿过出口。 出了地下研究所重回地面,前路就不再全是平地。连人带椅拖着一个成年男子逃亡,在浪涯身负伤患的情况下对两人来说实在是很大的负担。带着人质拖慢了他们的速度,但是当追兵靠近时,又可以用人质胁迫他们停步、退后,进而重新拉开距离;反之,不带人质他们就能跑得快些,却又没有信心少了个包袱就真能跑得比追兵快,万一还是被追上了,又没了人质,他们就玩儿完了。 就这样你追我跑、又停又走几个来回,任谁都能注意到,他们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这样下去不行。”躲在某个山洞里,浪涯气喘如牛,嘴边是擦过又擦的血痕,“他们是整个组织,我们只有两个人,一定耗不过他们的。”能逃到现在,还是托了这个研究所位处深山的福,要是一出来就是市镇,对方一个电话,追都不用追,他们就被驻守军、警封锁在包围网里了。 “这实在说不过去。”屠梓拨走流进眼睛的汗,现在他不止手腕,还脚痛、侧腹痛、头痛。为了进一步阻碍追兵,他释放过好几次精神攻击,都是群攻,已经超负荷了。“我们有两次都彻底离开他们的侦测范围了,为什么还能那么快追上来” 这个浪涯也毫无头绪。 被塞住嘴的佟权突然冒出几下笑声。 受过教训,屠梓当然不会蠢得再让他开口。 你笑什么忍耐着隐隐的刺痛,屠梓在意识层质问佟权。 我开心。对直接出现在自己脑海的声音,佟权毫无惊惧地回应,你那老同学真是个宝贝,可惜太多事,又太有主见。 言墨屠梓想起之前佟权怎么颠倒是非就心头火起,你又想说什么 生什么气明明被五花大绑,佟权的思绪却颇有余裕,你没猜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47 d错,他在发现我们感染者真正的处理方针后,的确是和我们闹翻了。但在他还以为这个世界的更生党和他原来世界的不一样的时候,可是捣鼓出了不少好东西。 屠梓心下一沉。 浪涯注意到屠梓骤黑的脸色,“怎么” 屠梓把之前的对话分享给了浪涯,又建起三个人的精神链接。 直说吧。浪涯也沉下了脸,你特地笑给我们听不就是想告诉我们 佟权眯起眼睛,期待着两人的反应,脑电波搜寻。 屠梓猛地站起。 看来你认识。对这个反应,佟权很满意,我的脑电波已记录在案,只要我活着,装置就能靠追踪我的脑电波找到我。 浪涯也懂了。 你浪涯发狠,你就不怕我们杀了你 杀啊。佟权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怎样,要推我去撞石头,还是让我跳楼嗯 浪涯当下真的有冲动,佟权余音未落,他就感到胃部一阵抽搐。 他莫名知道这不是自己身体的反应,当下就看向了屠梓。 只见屠梓脸色刷白,手脚颤抖扶着洞壁。 佟权还在“说”。 为什么不动手都杀了两个人了,我还以为你挺喜欢这种大场面。 闭、嘴。屠梓阴阴瞪着佟权。 不想听,为什么不断开精神链接佟权嘲讽,我说了,我了解你,我就拥有你。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你忘得掉吗你手上全是血,最不能放过你的就是你自己。还不如轻松一点,留在这 浪涯一掌劈晕了佟权。 “别想了。”不再理会那昏迷的人质,佟权抱住屠梓,让他看着自己,“别惩罚自己。你救了我,他们才是作恶的一方,你没有理由内疚。” 屠梓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在秀梅山那一次,他还可以说得过去。但那个跳楼的警察,他 捧着屠梓的脸,浪涯深深吻上自己的向导,尽量释放哨兵素,溶解一层层纠结缠绕的意识死结,将伴侣从思维混乱中间带回来。 “走吧。”待怀中人平静下来,浪涯牵着他往山洞外走。 “可是,他”屠梓僵在原地,回头看昏迷的佟权,“我们得把他” 追兵就在不远处,撇除所有情感、道德和底线,屠梓心底某个角落,知道这件事的最优解就是在此时此地杀了佟权。 就此杀了他,带着他的尸体逃走,短时间内更生党的人不会敢确定佟权已经死亡,而他和浪涯就能再凭挟持“人质”的优势,真正拉开逃亡距离脱困。 不单如此,待佟权的死讯被确认,更生党一时群龙无首,或许还会陷入内部斗争,更有利于解放哨向。更何况佟权本来就是重启哨向研究,利用、迫害哨向的罪魁祸首,死不足惜。 反之,如果他们就这样放过佟权离开山洞,最大的可能就是被追兵追上,手上再无筹码,只得束手就擒、甚至一命呜呼。 可是 “不要逼自己。”暗暗咬紧牙,浪涯发力把向导整个抱了起来,搂在怀里往前走,让僵硬发冷的身躯伏在自己肩膀上,“我们就这样走出去,逃得了就逃,逃不掉大不了死,没什么可怕的。这辈子没做过一件坏事,就算死后还有审判,我们也不怕。” “嗯。”把脸埋在浪涯颈间,屠梓握紧拳头,默默蹭掉眼泪,没有再往洞内看一眼。 下周出差没法更了 下一更会在9月 第82章 “佟主席” 在山洞发现被五花大绑的佟权已经清醒过来并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时,护卫队长心底一个寒颤,满脑子都是昨天看的宫廷剧里太监们因为贵妃滑胎全被杖毙的画面。 但束缚解开之后,佟权并没有施舍他哪怕多一个眼神。 “主席,这次真是护卫队的失职。”护卫队长硬着头皮认错,“害您受累了,非常抱歉” “没事,”可惜护卫队长根本不敢抬头,意外地,佟权看起来心情竟然不错,“还挺好玩的。”扭动手脚,不用医生检查佟权就知道自己没受什么伤,嘴角顿时浮现了好笑又蔑视的弧度。 那两个小屁孩,难道还敢杀了他不成一切早在他掌握之中。 “你,过来。”眼角瞄见有几个穿着白袍却没有拿着急救箱的人,佟权就知道是以防万一跟过来的研究员。 被点中的研究员也不敢确认他要叫的是谁,站在一起的两个人齐齐从后排迎了上来,“主席。” 佟权一舔上颚牙齿边缘,从口中吐出了不知道什么东西。那东西反射着四周手电筒的光,一闪一闪的,却只有指头大,藏在口中绰绰有余,于这零散的光线下看不太清楚是什么。 “把这东西拆了研究。”佟权将那东西抛给随便一个白大褂,“还有,调出系统失灵前的所有电子记录,尽快给我搞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 佟权已经按捺不住笑意、他也没想要隐藏。 何须忍耐他的布景、他的人物这世界不过按着他的剧本走而已。 一个月后。 要在没有任何联络手段的情况下找回刻意隐藏行迹的归来帮众人并不容易。 当浪涯和屠梓好不容易甩开追兵回到那个废弃农庄时,秦然等人已经走得一个不剩。而马上又凭空出现盯上两人的搜捕队,则自动解释了此处人去楼空的原因。 被害得出了大丑、差点丢掉饭碗,那些研究所护卫自然没有放过两人。从搜捕队处打听到消息,追在浪涯和屠梓身后的是远比以往都要大的一群狼。 由出逃那一天起已经带伤,在无日无之的逃亡之中两人几乎绝望。 但最后。 归来帮的人找到了他们。 “屠梓” 波斯打开车门把两人塞上车,车门一关,这才闻到那浓烈的血腥味。 “他怎么了” 波斯瞬间慌了,她奉命在街上随时留意这两人的消息和更生党的异动,都晃了一个月了,刚刚还感觉惊喜,却没想到看似拥在一块的两人实际上是这么个情况。 “方才为了甩开追兵冒了个险他中枪了。”浪涯死命压住屠梓的伤口,子弹没有留在体内,却怕是擦破了哪条血管,血流不止。 “坐稳”小滔在驾驶位大吼。 波斯伤风鼻塞,他可没有。作为一个哨兵,老远他就闻到那腥得骇人的味道。他猛踩油门绝对不能让后来的追兵看见哪怕他们的车尾灯,屠梓没有时间绕圈再来一次捉迷藏了,他们必须就此消失在搜捕队的视野之中。 “波斯通知接应” “用你提” 两个人对吼的同时,波斯已经拨通了帮里的紧急联络电话。 “找到那俩了屠梓受了枪伤,血流得像瀑布”急急报告最新情况,波斯语速堪比股市实况主播,“对、没有、嗯、我知道他什么血型” 浪涯茫然摇头。 “喂别睡”波斯果断去掐屠梓人中,又用精神触丝抽他意识层外壁,“醒醒你什么血型” 屠梓迷迷糊糊,忍着剧痛维持清醒,呻吟道:“啊” “什么” “哦”屠梓气若游丝,声音也大不起来。 “什么” “ “o型” ”前后座两个哨兵吼道。 “o型”波斯即时转达那边。 那边反而却慢了半拍,“你肯定” 波斯再确认,“o型是不是” 屠梓喘着气点头。 “没错是o型” 电话另一端嘈杂地吵了几句,又回到了话筒旁边,“我们马上做准备,你们直接驶进地库”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就像好莱坞大片一般兵荒马乱,但简而言之,人救了回来。 待屠梓真正清醒过来时,已经是深夜。 看到四面光洁白`皙的墙身,还有哔哔作响的医疗器材,一瞬间屠梓还以为自己又被更生党抓住,差点又晕了过去。 幸而他有看见浪涯就好端端的坐在自己床边、闭着眼睛,心跳才恢复平稳。 “醒了” 屠梓的动静立刻惊醒了浪涯,两人握住对方的手,来不及说几句贴心话,大开的房门口就又出现了另一个人。 “唷,醒了”手臂包着纱布,辛逸林双手插袋面带嘲讽,“还挺精神的样子,好歹没浪费我的血。” 和自己哨兵痴痴缠缠被逮个正着,屠梓要不是还贫着血脸怕是能和番茄比拼比拼。讪讪地把和浪涯牵着的手藏进被子下面,他倒是没肯松手。 “谢、谢谢你。”他真心感激,失去意识之前,他真心以为自己死定了,还有点后悔为什么这么早就和浪涯绑定、把他拖下水。 小屁孩的谢意,辛逸林大方受了,“能走不能走出去吃点东西。还有一大群人在外面等着你感谢呢。” 屠梓中枪位置在胸口往上,现在缝好了伤口,倒是不影响走路,动作别太激烈就成。 慢慢走到某个像是食堂又像是交谊厅的大房间,辛逸林所言不虚,的确大半帮众都聚在了这里,只是自然并非专程“等着屠梓说谢谢”,而是三五成群,每个人都拿着几张打印资料,低着声音在讨论些什么。 哨向群体其中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就是任何人到场,都不必出声报到,哨兵们会自动发现身边新来了人。 归来帮如今还在的人,几乎每一个都受过屠梓治疗,要不就是在屠梓的指导之下伴侣互相治疗过,看见他脱离危险能走能吃,都打从心底发出欢呼。 屠梓一一感谢帮过自己的人,特别是那些和辛逸林一样还包着纱布的兄弟姐妹。 “啊、啊那个啊”被屠梓提起捐血那几个人不约而同,都略有尴尬的样子,“不、不用了哈”又眼神闪烁地打量着屠梓。 屠梓自己也害羞,多说了几句谢谢,让人有什么需要,主要是意识层有哪里不舒服尽管来找自己帮忙之后,就从一边的大汤锅里舀了碗粥,坐到墙边去喝。 “对了,”屠梓这才又想起来问,“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有这么多设备” 辛逸林叼着杯咖啡,“这得感谢你那老同学。”他笑道,“他可真有办法。” 屠梓惊呆言墨 第83章 “言墨他做了什么”听到这一切都是因为某同学,屠梓不其然想起他和更生党的过去,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自己还是愿意相信这个从小认识的同学的,但归来帮的人可不一样,更生党之于他们,仇恨远比之于屠梓要深得多,言墨的出现又不寻常。 “他拿着部手机,把你们那个年代的科技倒腾了好几样出来。我们用那些作为筹码,跟橘子科技达成交易,其中一项条件就是这个基地。”辛逸林察觉到屠梓突然的紧张,但只觉得他是担心言墨的安危,并没有深究,而是直接解释:“这里是橘子科技手里的抵押资产,抵押人已经秘密卷款潜逃了,但因为橘子没有举报这件事,所以账面上橘子还是没有使用权,这里发生的事他们也没有管理责任。” 辛逸林耸肩,“他们没有说原来打算用这里来做什么,但总之这里现在就归我们了。橘子还额外附赠了一些设备,都是他们库房里的老样板呢,救你的那些医疗设备也是。” “哦”屠梓松了口气。 “说起来,”辛逸林戏谑,“那还是你的手机呢,怎么就不见你拿出来那些设计图嗯”当然,这只是句调笑,他当然知道不是随便一个普通人穿越,都能拿出能衔接上一个年代的新科技的。“你这言同学啊,厉害。” 一向24小时嘲讽全开的他,难得真心感叹。 别说辛逸林,屠梓比他更懵逼。 以往言墨在哨向学院,完全不是什么名人。哨兵能力虽属高阶,但没有参加什么哨兵比赛,所以也就不出风头;学习成绩不差,但偏科严重,总体算不上学霸。若拿杀入国联十六强、还活跃于救助活动第一线的屠梓来相比,言墨在学院就是个路人。 屠梓对言墨,也只是叫得出名字、不介意互相借借橡皮笔记,但从来就不在一个朋友圈,连对方吃不吃辣都不知道的关系。勉强要说,屠梓所知道的言墨最私人的事,就是他暗恋梅丽丽但言墨秒赞了梅丽丽发的每一张自拍,基本全校就没有人不知道他暗恋梅丽丽,估计连梅丽丽都知道他暗恋梅丽丽。 “粥。”发觉屠梓在走神,浪涯用指腹把屠梓下唇上的米粒抹掉,又从他手上拿走那只乱戳的汤匙。“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怎么醒过来之后好像就有点呆会不会失血过多脑部缺氧 浪涯是真的在担心。 “没,没事。”屠梓讪讪傻笑,以往这个问题都是他问别人的,现在成了被问的,还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他干脆捧起碗,咕嘟咕嘟把剩下半碗粥喝完。 浪涯把空碗也拿走,洗干净晾起来,“还是回房再休息一下吧,我陪你。” “可是我不累啊。”刚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屠梓虽然手脚绵软,但是还处于死里逃生的惊喜中,精神略为亢奋。 浪涯还想说,辛逸林却切了进来,“睡不着的话,去电脑室看看吧,大家都还在忙呢。” 屠梓连忙点头,除了辛逸林,醒来之后他还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48 d没有见到其他干部呢。 浪涯没办法,只得充当人形扶手,一路护着屠梓往电脑室去。 里面的人本还争论得热火朝天,屠梓一打开门,却都同时闭上了嘴,一瞬间气氛顿时有点诡异。 但这种错觉并没有持续超过一秒,秦然放下手上的东西笑着迎上前来。 “屠梓没事了”他上下打量屠梓,“经过我都听浪涯说了,还有那么厉害的绝招,你竟然一直都没讲出来”话是这么说,秦然的脸上却不见有任何责怪或追问的意思。 但屠梓还是解释,“那个很危险的,本身就对精神和肉体造成很大负担,一旦用力过猛还很可能致命” “行了,这些言墨都说了。”秦然想拍拍屠梓肩膀,想起那儿有伤,伸出去的手半途改道,破天荒摸了摸屠梓的头,“知道你谨慎,这次你们没事就好。” “真的,我多怕你们会”上官宛看着他们两个,甚至有点热泪盈眶。 浪涯是来救她时被抓走的,要是就因为这样害了他和屠梓两个,她 “以后别这样了。”她轻轻抱住屠梓,小心翼翼地不敢用力,“不值得,应该是我来保护你们的。”差了十多岁,屠梓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呢。 “说什么傻话。”屠梓倒是没有“孩子”的自觉。 宋时也一把搭上浪涯肩膀,“欢迎回来。”他同样激动,只不过跟上官宛比起来要内敛些。 除了这三人,电脑室里还有燕无往、蓝鸟、黄晨、司徒亮和言墨。 “屠姐呢”无法直呼妈妈的名字,屠梓一直管屠星遥叫屠小姐。后来熟了了,就叫屠姐。 司徒亮一顿,“累了,出去走走。” “哦。”屠梓也只是问问。劫后余生,他非常想看见妈妈的脸,但这个屠星遥到底不是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的妈妈。 “屠梓。”不等屠梓过去,言墨沉声唤到,“你的襟章呢” 屠梓这才发现言墨死盯着自己胸口,几乎要把他瞪穿。 “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屠梓叹气,他发现襟章不见一段时间了,但却不知道是掉在哪儿,又无法原路回去找。陪了他十八年的标记,就这么没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弄没了”言墨比他还激动,听见屠梓的话后,这一句几乎是用吼的。 “也没办法啊,命还在就算走运了。”对屠梓来说都是好几个星期的事了,早先还坐立不安消沉烦躁,这会儿早习惯了,“你的还碎了呢。”他忍不住咕哝。 言墨深呼吸一口气,不再看他。 屠梓避其锋芒,缩回浪涯身边,后背靠着胸膛。 稳稳揽住伴侣,浪涯就有闲心留意四周。 “你们在准备什么” 他看见除了电脑和一些实验器材外,这里的桌底下,墙边角落还堆着一摞摞纸箱,里面视乎有些切成嚣张的彩纸,还有些装着便利雨衣、矿泉水。 “准备全面战争。” 燕无往笑,露出一口白牙。 第84章 “全面战争”。 这四个字让浪涯心里一突。 “什么意思” “就是” “嘿,”燕无往刚开了个头,电脑室的门就被人打开了,“我听说那小兄弟醒了” 来人穿着黑色连帽衫和运动裤、球鞋,大概二十来岁,阳光亲切,理应是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的类型。但这人浪涯从未见过,而且一出现就找上了屠梓,顿时让他戒备心爆升。 屠梓也奇怪,“普通人” 向导对于判别同伴要比哨兵敏锐一点,在外面大家都分散开来、还压抑着自己时不好说,但在这都是哨向的房间里,突然闯进来一个异类的话还是挺明显的。 “噢,就是你吧你好。”那人相当的自来熟,几步跨过来就想握手。 浪涯两三个动作把屠梓塞到了自己背后。 那人顿住,翻了个白眼,“拜托,别这样,我只是需要他的脸。” 愈说愈一头雾水了。屠梓从浪涯肩膀后探出头来,两人一个角度、一个眼神地看着燕无往,要解释。 “这是橘子科技的研发总监,乔嵩。”燕无往介绍,“负责和言墨对接,也是领头主张为我们提供资源交换的人,他”说到这里,燕无往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他前几天在研究途中偷偷操作你的手机,现在手机被锁起来了。” “我只是想看看会不会找到别的启发点,那个姓言的又小气。”乔嵩脸不红气不喘,“谁知道保安这么严密现在它说要扫描你的脸。” “哦。”屠梓倒是没有浪涯那么大戒心,问言墨要来手机,就捧着汤圆往前置镜头前哄。 “我艹。”乔嵩吓了一跳,亲眼看着屠梓捧着一团空气,而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只黑白兔子。 “好了。”确认过燕无往的眼神,屠梓把解锁的手机交回给言墨。“小心点啊,幸好这个手机是哨向专用款,内置精神体显影功能,不然现在没有了襟章,我这手机怕是要被锁到穿越回去那一天了。” “司徒亮和黄晨早模拟出了能拍摄精神体的波段了,你忘了吗”言墨黑着半张脸,冷冷道。 “你到底怎样”屠梓也有点上火了,自从他醒来,这位同学就一直在给他脸色看,现在自己活过来是抢他饭还是抢他氧了他现在还拿着他手机呢 哎哟肩膀痛。 麻醉效果开始减弱,屠梓感到伤口一抽一抽的,刺着痛。 浪涯从后揽住他,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待会详谈。”他在屠梓耳边悄声说。 要和言墨弄清楚的事,不是吵这三两句嘴可以解决的,也不适合在这许多人面前吵。 屠梓明了,转向燕无往,从新问了一遍那个被打断的问题,“那现在的情况去到什么地步了” “这个嘛”秦然走过来,边对言墨打了个眼色,言墨就拿着手机和一部笔记本电脑和乔嵩走了出去。 “和橘子科技合作之后,我们决定走舆论战这条路。”门重新关上之后,秦然说道。 浪涯皱眉,“办得到” 现在社会上对哨兵向导所谓的“感染者”的观感可绝对算不上好,更别说没有媒体会冒大不讳替他们发声。 “早十年,不敢想。”秦然道,说完自己又笑了,“不,其实早一个月,我们也无能为力。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言墨拿出来的技术,让数据传送得更快、更有效率、更便宜。”燕无往接着说,“橘子科技就是看中这一点,这一个月他们已经研发出能以最快速度对接现时基建的模式,并在他们最有影响力的几个大城市加紧升级设备,一年内,新高速网络就会在一线城市流行起来。橘子科技的市场占有率将会是现在的三倍,而我们,就能利用这覆盖更广、更快的新网络将更生党隐藏的真相揭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听到这里,来自高速网络时代的屠梓已经懂了大致上是什么概念,但对浪涯来说,还是有点难以想象。 “这怎么做到的” “那是”秦然想了想,对黄晨招手,“让黄晨来说吧,她也参与了应用研发,应该让她来讲” 闻言,燕无往别过脸,低下头笑。 秦然当然不会注意不到自己的哨兵在做什么,他立时瞪了对方一眼,“我懂那是什么原理,只是觉得让专业人士来说会比较仔细” 燕无往还是笑,“嗯,你懂,你当然懂,你最懂这些了。” “你闭嘴。”见黄晨已经收到自己的信号,正准备过来,秦然捏住燕无往上下两片唇,就这样把人扯了出去。 这是屠梓和浪涯第一次看见归来帮的两大头领如此轻松,这从气氛上就让他们也放松了不少。能停下来这样闹,就代表是真的看见了希望、对明天有信心。 黄晨的精神也同样振奋,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光彩。 “言墨拿出来的技术几近跳出了大型基建的限制,成本、发展速度都完全不一样,甚至颠覆了使用者愈多传输愈慢的基本概念。本来以为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发展,现在一步就跨过去了。”解释过告诉网络的原理之后,黄晨感叹道。 “那什么原本也没用那么久啦,科技的进步总是在加速的嘛。”就算当中差了一个年代,专业人士和路人甲的知识量还是不一样。对黄晨的感想,在原世界就对科技玩意兴趣不大的屠梓,也只能凭模糊的印象搭几句废话。 浪涯就更懵逼了,但他决定放弃问了。 “不过,我觉得网路加速、高内存晶片、甚至智能手机还不是最厉害的。”抒一口气,黄晨降低方才不自觉提高了的音量,拿起手里的掌上电脑模型机打开设定页面,“最厉害的,是这个。” 屠梓一看,眨眨眼,“黄金眼” 黄金眼,用于装置与装置之间近距离无线传送数据的技术,因为用起来帅名字又酷曾经轰动一时,但由于无线高速网路的普及和其距离上的限制,发展远比最初发布时的预期要小得多,主要只作为主机连接配件的其中一个技术选择。 屠梓就不懂了,为何一个有点鸡肋的技术会让黄晨给出如此高的评价 “有了这个,就能达致资讯的点对点传播,用家之间分享消息,不需再受一个中心服务器的限制。配合适当的应用程式,我们甚至可以做到广范围的线下交流,即便更生党控制了网络服务,只要人手一部设有黄金眼功能的终端,消息还是能传播出去。”短短几句话间,黄晨的呼吸又急速了起来,“我们,自由了。” 无论说起、想起来几遍,她还是一样难以自己。 “这才是科技给我们的翅膀。” 是她在无法得到正统教育和资源依然坚持走上这条路的初衷。 “黄晨” 屠梓微张着嘴,受到的震撼不比黄晨的小。 虽然意义不同。 屠梓想 这就是环境带来的差别。 一样的科技、不一样的社会,连用途都变得不一样。 一份文件、一次有没有发生的碰撞、一条历史的分岔路。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作者不是专业人士,关于网络科技的部分都是胡扯的。 实际上要提高整个国家即便只是大城市的网络速度,一年绝对不够。 不过屠梓原世界的设定是比现在的科技还要先进,我们就先假装它可能吧咳咳,主要是不想把他们的革命时长拖个十几年,这对故事和人物发展太不友好了。 至于技术效果部分,参考了:蓝牙、bt、光纤、4g等等,就取一个概念。 系统卡住连发了,懒得申删,编辑掉,或者哪天用来加个小段子吧 啊啊啊昨天系统卡住还以为没发出去,谁知道连发了三层赶紧编辑掉,不好意思了 第85章 黄晨回岗位之后,屠梓就开始喊累,牵着浪涯离开了电脑房。 可是离开之后,他又不往病房的方向走。 浪涯隐约感觉得到伴侣哪里不妥,任由屠梓把自己牵到了不远处某个旮旯,堵在墙角。 屠梓举着双手,“壁咚”了浪涯没几秒,就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对方。 他抱得那样紧,伤口甚至被挤压得发疼。 浪涯清楚感觉到这力度,他既担心屠梓把缝好针的伤处挤破,又怕要是自己推拒,拉拉扯扯之间一不小心造成的二次伤害更大,只好轻轻抚上屠梓的后背,试图让他放松。 “怎么了嗯” “不知道。”屠梓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就是有事。要不然他也不会把人按在墙上壁咚那么二,要抱就抱了有什么好犹豫的,“我不知道。” 浪涯不作声,只是静静地拥着怀中人。 良久,屠梓脸闷在浪涯胸口,又说:“我好害怕。”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好害怕。”屠梓试图剖析自己的心情,“也许是终于走到正式开始反抗行动的这一步,我紧张也许是死里逃生,麻醉过后我脑部分泌失调也许是我又一次醒觉,这个世界和我的世界其实完全不一样,我害怕我期待的到底会落空” 他抬起头,深呼吸,却完全冷静不下来,挣脱了浪涯的拥抱不安地比着手势,愈说愈急,“世界上的变数太多了,就差那么一点点、那么一点点,都可能导致坏一百倍、一万倍的结果,我” 浪涯握住了屠梓的手。 放下正要开始踱步的脚,屠梓打住,慢慢沉静了下来,像个总算把气泄尽的气球。 他看向浪涯双眼,知道对方一直在看着自己。 “我参与进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我行吗” 问出这一句,屠梓捏紧了浪涯的手指,捏得发白,他自己的指甲也泛白。 “我不知道。”浪涯回答,然后不等屠梓松开,又从新抓紧了那只微凉的手,“屠梓,我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自己做不做得来、这次的抗争会不会成功、自己会成为功臣还是罪人。 奇_书_网 _w_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余下的话,浪涯没有说出口,但屠梓懂了。 “我希望我可以。”屠梓喃喃。 不去做,永远不知道。而永远不知道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49 d答案的事,又何须去问呢 一定要做的事,才需要问行不行。 “我也是。”浪涯低下头,吻了吻屠梓的唇。 让伴侣沉淀了一会,浪涯提出,“去找言墨吗” “嗯。”积极的光彩从新进驻屠梓眼底,“必须跟他谈谈。” 研究人员的休息时间很难抓准,明明没有死线在眼前,电脑房内那几位却似乎依旧打算通宵。 屠梓已经当众说过要休息,不好又突然出现引起怀疑,好不容易守到言墨一个人出来上厕所,这才把他堵在了洗手盘前。 “怎么,屠梓。”言墨毫不惊讶,仿佛自从两人回归,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幕,“毕业前没有玩过欺凌,现在拿我来填补遗憾”淡定地擦干双手,言墨一开口依然带刺。 屠梓最火他这态度,“一张嘴就开嘲讽,你被辛逸林上身了吗”一听见,他就忍不住刺回去,“要真是欺凌,就不会让你上完这厕所了,二比一,当下就把你塞马桶里去。” 眼见又要扯远,浪涯叹一口气,拍拍屠梓的头,插进话来,“说说你和更生党之间的事吧。”他单刀直入,“我们这次听到了太多,正需要一个真相。” 言墨定住,搓成一团的擦手纸顿时被撕开两半。 “回病房。”他无法自制地瞄了眼被两人锁住的厕所门口,一眼,又一眼。 整个楼层不大,屠梓的病房也不算多偏僻,但总比随时谁都可能来的厕所隐私。 “你可现在以说了吧” “你们听说什么了”进入的要坦诚布公的场景,言墨的态度明显地怂了下来,他还在撕扯那张擦手纸,低着头不看坐在床上的二人。 “他们说你为他们办事。”抛出最严重的指控后,屠梓斜一眼言墨的反应,来了个大喘气,“曾经。” 言墨停下了撕纸的动作,没有否认。 “你穿越过来时撞到头了”等了好一会都没听见任何解释,屠梓忍不住骂咧咧,“更生党怎么可能会是好人” “的确是撞到头了。”言墨憋出一句,“我没你的运气,一醒过来,头上就包着绷带,躺在更生党的病床上。” “之后呢”屠梓也不是真想骂他,见蚌壳被踢一脚开了个缝,连忙打蛇随棍上。 “他们治好了我,告诉我他们正在寻找稳定成年期哨向力量的办法。”言墨回忆,“我见过一班他们说正在观察照料的青年,除了手力量失衡影响不太健康外,其他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异样当时他们真的不像坏人。” 浪涯注意到一点:“上官宛的那群孩子。” “现在想来,也许就是他们吧。”言墨也无法肯定,“他们没让我和他们多接触,总有很多理由”说到这里,他总算抬起头,对上了屠梓的目光,“你也知道,我不是医护志愿,又是哨兵,没有这个治疗的本事。于是我提出让他们去找已成年的向导,他们说因为历史原因,现在大部分哨向还是不愿意浮出水面” “那个雷达。”屠梓也想起了那仅在口传消息中听过,让他们在西郊北镇的山洞中东奔西跑的探测器,“你为他们做了那个雷达。” 真是差点被自己人给坑死屠梓强忍着向上翻的白眼心理疏导基础101:不能露出不良反应打击对方剖白积极性。 尽管屠梓没有说出来,但自己做的东西,言墨也大致上知道会是个什么效果,“是。”他直认不讳,“对不起。” 屠梓不想追究,“你还为他们做了什么” 言墨再度陷入短暂的沉默,似是在思考。 “没了。”最后他说。 屠梓挑眉。 “真的。”言墨解释,“我给他们做了那个雷达之后,过了很久还是没有带来为那些青年治疗的人选。那些青年哨向等级不高,按理说能大点好他们的向导不会那么难找。我留心之下,发现他们私自调整了搜寻范围,提高了搜索标准,变成在大范围寻找活跃中的高阶向导的装置。” “我终于起疑。” 第86章 “他们调的那个标准,够得上席级向导了。”言墨说,“那种百万人里也不一定有一个的人物,他们找来是想干什么” “然后你就开始自己调查。”将心比己,浪涯知道作为一个有一定能力的哨兵,言墨在抱有那样的怀疑时会做什么。 “没错,我顺藤摸瓜,发现了他们寻找高阶向导的真正目的。更严重的是,在我偷偷扩大打探范围时,除了之前他们安排我见过的,再没有发现哪怕多一个哨向。”言墨摇头,“这不可能。即便父母都是普通人,哨向的出生率还是有5左右。不论哨向对政府的戒心再大,单凭概率论,他们手中也应该管着不少的哨向。” 听到这里,浪涯看一眼屠梓,屠梓就点点头,确认了言墨的话。 言墨续道,“平常我要是踏出研究所,都会有人陪同,也去不了什么地方。于是我借机甩掉他们一次,终于发现,虽然佟权的确是取消了上一代对哨向格杀勿论的政策,却并没有如同对我说的那般致力于治疗哨向不稳定性,而是继续借口感染,进行暴力搜捕,把人抓进谁都不知道在哪里有什么的隔离营里面。” “这件事街上随便一个人都知道。”屠梓小声逼逼,”他们还真是出了死劲瞒你。” 言墨苦笑,“知道这些之后,我还想装傻回去查出更多。没想到他们甚至没有兴趣听我说什么甩掉保镖只是想偷偷气的借口,我一出现,就动武要把我制服。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打不过武装部队,拼尽最后一口气粉碎了身上的手机和襟章,然后”他没再细说之后的事,“拒绝做研究员,就只能当实验体了。” 想起再见言墨时他的惨状,浪涯和屠梓也不禁心脏一酸。 把这些事都说了出来,言墨明显放下一块大石,底下压着的火苗又开始窜高。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我拼着性命把那些技术线索都毁掉了,”言墨深呼吸,咬着牙,“而屠梓,你说你把襟章丢了” 屠梓是有点惭愧,可是他也疑惑,“一个襟章能做什么不就是让精神体显显形,当个紧急用途的收发讯器吗” 这一反问,言墨一脸愤愤又不说话了。 “不对,真的,这都不是我最该问的。”说到技术问题,屠梓总算想起另一个谜团,“你到底为什么懂那么多即便这里的科技比我们的世界落后二三十年,你也不可能、不、因此你更不肯一个人捣鼓那么多新科技出来,更别说更生党需求的哨向相关技术。到底为什么”屠梓紧盯着言墨,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锐利的猫儿眼竟有了几分屠星遥当了他妈的席级哨兵的那个的风范。 败在这种目光之下,言墨坚持不到一分钟,只好别过脸。 “在校外,我加入过私人的研究组织。” 听到这句话,屠梓的眼神不止凌厉那么简单了。 他们原来的世界科研发达,哨向学院所在的a市更是学术中心。私人的科学研究所不算什么,但脱离了塔的组织之外,却从事和哨向相关技术研究的,可不会是什么能写在履历表上帮助考大学的团体。 为什么 什么组织 怎么进的 做了什么屠梓还在考虑该问哪一句、用什么切入点,言墨自己就先扛不住了。 “我知道我、我只是想赚钱”言墨颓然捂住双眼,“我从以前就喜欢研究程序、哨向相关科技,学院里免费的资源多,我自己又比较擅长” 听见这个动机,浪涯的眉头皱成一团,但屠梓反倒放松了下来。 “梅丽丽。” “你怎么知” “全校都知道。“屠梓忍了数次的白眼终于翻了出来,”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认真。” 梅丽丽家境很好,也喜欢虚荣的东西,是典型的富二代。比方说如果朋友送她一个杂牌包当生日礼物,她会拿回家放玻璃柜子里,配上两人的纪念合照供起来,但她是绝对不会拿出去用的。 屠梓不太清楚言墨的家境,但全校就数梅丽丽家最有钱,一般学生想追上她的消费水平的话,打工在所难免。 我待会跟你说。屠梓自觉已知道前因后果,就对浪涯眨了眨眼睛,打算鸣金收兵。 浪涯却不这么认为。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浪涯搭着屠梓后腰不让走,“我觉得你有事隐瞒。” 浪涯没屠梓那么好命,甚至可以说相当倒霉,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嘲圣母。但每次被背叛过后继续帮人屡是一回事,要是还学不会合理怀疑就是另一个层次的愚蠢了。 言墨没说有也没说没有,他就是很自然的,“你还想知道什么” 屠梓反倒还懵了一懵。 “你说你把所有技术线索都毁掉了,又对屠梓丢失襟章有那么强烈的反应在你们原来世界的事,我不追问,”浪涯划出一条底线,“但,你是不是知道更生党还掌握了什么别的技术” “我不知道。”言墨摇头。 浪涯不为所动,屠梓舔了舔唇,静静旁观。 “我真的不知道”言墨咬牙,“就是不知道,我才担心他们后期再没有尝试从我这里挖出什么,我怕那是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而天知道那是什么” 浪涯盯了他一会,又看向屠梓。 屠梓耸耸肩,从来他就没有怎么怀疑过这位同学。 心底依然萦绕着一丝不安,但浪涯却一时想不出来接下去该问什么,毕竟他已经仔细观察过言墨,没看见任何说谎的迹象。 “” 胶着之间,病房门被敲响了,三个人顿时心都一紧。 “咳、请进。”屠梓扬声。 门被从外面打开是辛逸林。 房里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这房间可不是什么隔音的录音室之类,要是来人是黄晨、屠星遥、或是任何一个哨兵,说不得方才的对话已经全被听见了。 辛逸林走进来,也能察觉气氛和三人的情绪不太对劲,但当中最单纯的屠梓表现平稳,他也就没说什么。 “言墨,”他也不多打无谓的招呼了,“小晨找你。” 点点头,言墨顺势跟着辛逸林离开。 房门再度关上,屠梓和浪涯面面相觑。 浪涯叹气,理了理屠梓的头发,“睡吧。” 第87章 忙碌的时间过得特别快,抛下所有的疑惑和踌躇,屠梓和浪涯与其他人一起,全情投入进革命的准备功夫之中。 技术研发、资料整理、情报收集他们甚至还出手帮忙推动橘子科技新网络服务的销情,只为了能让作为革命计划关键一环的高速网络覆盖率再高一些。 终于,比最佳预期要晚一些,一年半后的初夏,燕无往宣布,是时候了。 “真的”屠梓双眼发亮。 秦然耸肩,“橘子科技开始坐不住了。” “啊”屠梓一下子脑子转不过弯来他们和橘子科技不单纯是买卖关系吗技术换资源。 辛逸林嗤笑一声,解画道:“现在的网络发展到什么程度,橘子科技最清楚。想当初是他们的野心让他们冒险和我们这些通缉犯交易,现在野心得到满足,当他们察觉到我们随时可以开始惹事的时候,自然会比我们先一步骚动起来。” 屠星遥沉吟,“那我们是时候走了。”可说不准橘子科技会不会过桥抽板,通风报信让人把他们一窝踹掉。 燕无往当然早考虑到这一点,“已经让蓝鸟准备好地方了,收拾好东西,明天就出发吧,带不走的全部销毁。”顿了顿,他正色道,“踏出这道大门,就是一路往战场奔的。大家提起精神,一鼓作气,不要松懈” “好”小滔第一个喊起来。听了这短短一句话,一起奋斗了一年半,不,往上数还有更多年的人们都很激动,纷纷叫好,吆喝着开始了最后的准备工作。 “发放出去的资料编辑好了吗”纷扰之中,屠梓挨着浪涯好不容易挤到秦然身边问。记得上一次他看见那些资料的时候,那有着好几个版本,秦然还在犹豫该怎么安排。 带着浓浓笑意,秦然打开一部电脑,让屠梓哄过头来,“给你看看这个。” 轻点几下滑鼠,秦然打开的,是一个五分钟左右的视频档案。 “这”屠梓张大了嘴。他看过之前剪辑出来的揭露视频,但这一个、这背景音乐明明是 “你们的校歌。”秦然告诉屠梓,他没有听错,“从你手机里面存取出来的。” “我们考虑了很多,虽然单纯些的资料、文章会更有可信性,但说到底,还是得先让人愿意把我们要说的事情看完。”秦然续道,“这首歌很不错,够激动人心,而且也算是取个好意头吧。”他舒一口气,“你们有关明渊和苑喜玉,我们有宋时和上官宛,希望我们会像你们当年那样,革命成功。” 屠梓触动地看着秦然,他突然想起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晚上,在盘龙山谷的岩石缝隙之间,自己给自己哼着校歌壮胆的情景。 “嗯。”他捏着旁边浪涯的手,浪涯也用力牵着他的,屠梓和伴侣对视一眼,又回头看着秦然。 “我们会成功的。” 就这样,一条短短五分钟不到的视频毫无预兆地在网络上疯传了起来。 这个时代,网络上还没有如后世那么多“揭秘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50 d”、“震惊”、各种各样有真有假吸引眼球的消息,所以这条关于“感染者”真相的视频,瞬间就引起了所有网民的关注。 不论是“塞墨勒病毒并不存在,所谓感染者实际是天然的基因进化,不会传染”,还是“更生党对这点一清二楚,却刻意误导,以求搜捕进化者用作人形兵器和活体实验”,哪一个论点打斗都引起了全民哇然。 连一些较为偏远或贫困的地区都能从在外打工读书的熟人处听到一言半语,已经接上高速网络的人,更是没有一个没看过那条视频的。 当然,对于事不关己的绝大部分人来说,可能就只是另一个一时火红的热议话题,但对亲朋里出过感染者的人来说,就无法在茶水间和同事吵两嘴就算了。 尤其是曾经对政府安排深信不疑,忍痛把孩子送到了更生党手上的那部分父母,他们更是激动。看过这条视频之后,他们纷纷联络卫生局等相关组织要说法,又要求和自己的孩子见面。 对此,各部门统一口径,都将那条视频的内容斥作造谣,并在电视报章各大媒体报导中澄清。有关执法机关还马上联络了各大网站、搜索引擎,要求他们把视频删除。那些网络公司都非常合作,但禁不住太多人给视频留了档。虽然较以往廉宜的高速网路发展了起来,但很多人还保留着以往半夜下载好白天慢慢看的习惯,手里有档的人不要太多。 更生党一边删、他们就一边发,打游击似的,几乎陷入亢奋状态。 “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要删视频” 这个想法成了支持他们最大的动力,让他们如同志愿军一样,不厌其烦一遍遍上传、给一个个用户私讯发档发链接。 在视频普及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些提供更多实际证据的文字、图片资料陆陆续续在网络上出现,进一步反驳了更生党一次又一次的解释。这些图文虽然复杂、有些还很深奥,但却始终是全城最热话题的资料,拿到手的人全然不觉沉闷,还有人一条条划线贴文分析说明。 如此这般,渐渐相信视频所说为真,或至少空穴来风、并非无因的人愈来愈多,在相关部门工作的人则不停被认识的人追问。最后卫生局一个因为怀孕正准备离职的员工受不住压力,爆料感染者相关事项其实全由机情局辖下搜捕队处理,其他部门全都是挂名,连辟谣也只是按指示的通稿办事,实际上什么也不知道这一爆料,正式让这件事跳出了网络范围。 那些本来还分散在不同地方各自要说法的父母无法再忍耐,有了机情局这个标的,他们不约而同举到了一起。机情局没有对外的办公室,在他们眼里,同时驻有保安局、警务处、军部和更生党办事处的综合政府大楼就是最接近的了。 举着让机情局代表出来说话的标牌,一个个感染者的亲人堵住了政府大楼的大门,喊着同一句话。 “让我们见孩子” 第88章 是的,更生党最大的劣势就是,他们交不出来孩子。 这是秦然他们早就计算好的。 以这些年来更生党估算的被捕同胞为底数,乘以屠梓提供的、在没有恰当治疗下的哨向自然夭折率,再算入最近从侵入行动中获知的更生党各种实验、强制任务带来的影响,尽管万分痛心,他们还有机会活着救出火坑的小同胞恐怕只剩下很小的一部分。更别说状态健全,能被拉出来见人的了。 实际上,那数字之极端,他们根本不怕更生党安排假例子做样板戏瞒骗群众。因为有一就有二,要是有人成功“和自己的孩子重聚”,那些围堵政府大楼正门的父母们就更不会走了,区区几个好案例根本满足不了他们,可以估计,直到过半数的父母都看见自己的孩子平安无恙,否则抗议的力度是不会缓和的。 而这数字上更生党根本不可能做到。 既然如此,还不如坚持“塞墨勒病毒传染性强致命率高”的说法死撑到底轻松。事实上,更生党也这么做了。 围堵行动开始后第四天傍晚,一整列的制服部队全副武装一字排开,拦在了示威者和大门中间。 “如上,网络上及某些小报的指控系属子虚乌有、歪曲事实、哇众取宠,这种行为不单离间了政府与人民之间的关系,更置整个社会的健康安全于不顾,其心可诛。”背靠武装部队,身穿黑色西服的女发言人字字铿锵,“请制造了谣言的当事者立刻向警方自首,诚挚悔过,以正视听。” 武装部队的列阵一时震住了全场,直到女发言人乘坐专车离开,也没有一个示威者敢上前质问,而少数媒体记者的访问,发言人亦没有理会。 “差不多该现身了。” 发言人出现的时候,归来帮众人就靠在现场放哨的成员得到第一手消息,现在一遍又一遍的新闻重播,不过是他们商量下一部行动的背景音罢了。 早就做好正面对抗准备的归来帮,当然不会敢做不敢当,不过他们担心的是,加入他们一出现在这个“舞台”上面,更生党就毫不拖延直接动武,只怕整件事的焦点都会被引到两者之间的打斗场面上。 尽管有些狡猾,但他们原来期待的是更生党会忌讳现场的示威者,不敢太简单粗暴,但今天看那可怜的爸爸妈妈们,对着突如其来的封锁线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的样子,也太怂了些。 燕无往、秦然等干部都皱紧了眉头,并不乐观。 “应该可以。”此刻最有信心的,没想到反而是成天臭着张脸的言墨。 “怎么说”辛逸林问道,相处两年,他好歹知道这个人不会说些情绪出发的废话。 言墨看一眼屠梓,对方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大概也想到差不多的事了,“快放暑假了。” 时值六月初,高中小学学生还在名为期末考的地狱中挣扎的时候,不用穿制服的大学生已经陆陆续续熬过论文死线,放起了暑假。 这群有知识丶有主见丶又有时间的新“成年人”,可说是最关注这次事件的人。他们甚至从当初爆料视频的背景音乐中截取了前头的一部分歌词,将这件事命名为“听见”,方便大家讨论。 比如这天下午,a市就有一个刚从宿舍回家的大学青年,一放下行李,衣服都没有换,就跟朋友透过电话聊上了。 “喂坤子今天听见什么新消息没有” 这些天来,这句话可说成了他们打招呼的第一声。 “还没有,在等呢。”这个坤子是青年在大学的舍友,家住首都,和青年所在的a市有点距离,“现在离昨天政府叫阵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大家都在猜那些匿名发布消息的人到底会不会出现、会在哪里出现。”一边和青年讲电话,坤子的手指还不停按着网页刷新。 “小柴,你那边闹得挺大的吧” “嗯,最接近接近政府大楼的两条单程路都封锁了,陆军坐镇,坐个巴士都要改道。”青年小柴按亮电脑开关,又打开电视,更拨开窗纱往外张望。 其实他家的位置是看不见示威现场的,这动作纯粹就是种情绪表现。 “你也知道,我们市当初可是所谓的“塞墨勒病毒发源地”,感染率本来就比较高,光我亲戚邻里圈子里面就知道有两个,当年都哭着送隔离了,现在”小柴冷笑一声,“我妈饭也不煮了,现在去跟认识的主妇们打听消息呢。” 其实不单是这个理由,a市作为国内最大型的旅游城市,一举一动本来就比较受瞩目,人口也多,加上交通住宿配套方便,不少a市周边城镇甚至邻市的示威者,在遭到原居地机关的无视或是强硬驱赶之后,都聚到了a市。 “这样啊”坤子的声线几乎带着遗憾,“首都这边啥都没有,本来安保就严格,完全闹不起来,听说都偷偷聚到隔壁f市了。” a市的聚集情况当然不是个别现象,而且不单a市和f市,全国小地方或是特殊地域的示威者,在诉求得不到满足或关注之后,都渐渐离开原地,聚集到他们认为最有希望的地方。 “f市有人直播吗”电脑一开好机,小柴就非常熟手地点开了放在桌面的快速链接,那是一个新兴起的视频网站,可以做直播。最近在a市的示威现场,就有热心土豪拿着高配手机,天天坐在附近的露台咖啡厅直播楼下的聚集情况,“怎么这么卡” 说别人是土豪,能在旅游城市有自己房子的小柴家里环境其实也不差。他家小区是橘子科技最新发展的地区之一,网速一向比别处快,今天却卡着卡着久久打不开网页。他刷新又刷新,好不容易才把播放器那黑方块刷出来。 “我艹” “怎样”本来百无聊赖的坤子被他一声吓得整个人弹了起来。 “我艹我艹” “艹屁呢你快说” “这这这我也说不清楚,”小柴鼻尖都快贴上屏幕,“视频一卡一卡的,但,看着像是个男生,两个男生扑在了一个大妈身上我艹那部队的像是要打人” “我艹”坤子激动了,“a市直播吗a市直播太卡了我打不开” “我不刷了”小柴丢下滑鼠,踩着拖鞋就冲了出去,“我要去现场看看” 第89章 “然后,他就冲出去了。” 看着眼前电影似的一幕,辛逸林当仁不让地给配了一道旁白,带着标志性的讽刺式语调。 虽说经帮内商讨过,已经选定最接近、也最熟悉的a市,作为集体现身和更生党当面对质的地方,但却没说好要在这一刻、没有任何准备就冲到镜头、和那一整排的持枪步兵前面。 这天他们几个干部正是打算实地观察一下现场环境,好进一步模拟各种情景和应对方案,免得一现身就被暴力解决。等一切准备好了,才是他们走进阳光下的时机。 谁知道,没观察一会,一个还背着大包小包、像是刚到达的女示威者就扑到部队跟前闹了起来。 她出现得太突然,一时间全场都傻了。毕竟自从武装部队出现控场之后,现场的示威者很是怂了一阵子,一个个坐在大楼前方安静如鸡。但惊讶过后,本来就心系子女安危的父母们就耸动了,有了那个女人领头,大家就像有了壮胆的依仗,纷纷重新站了起来叫嚣,一时群情汹涌。 而奉命守卫政府大门的部队自然不会放任他们推撞,举着塑料圆盾一个个把人堵了回去。不是每个人都做好了和部队“冲突”的准备,几次你推我让之下,攻防线上看似彪悍的示威者大都垂着手、挺着胸,双方的第一梯队隔着半尺空气靠眼白和口水互相威吓,场面很快就陷入僵持。 那个领头发难的女人却不管不顾,被推到了角落,甩下几袋行李,再度喊叫着冲向最近的军人。那被安排守卫角落的新兵一惊,反射性举气军棍就要迎头打下去 “然后,他就冲出去了。” 看到那一幕,本身躲在角落一同“观察”的屠梓飞扑出去抱住了那女示威者的头脸,旁边三、四个哨兵都没能把人拉住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他自己的哨兵自会拉住他没想到浪涯动作虽快,做的事却和屠梓做的是同一件,只凭着哨兵的速度后发先至,现在两个人一上一下护住那名妇女,用两层肉体为人挡了一棍。 “如果那是我儿子,”辛逸林手肘搁到屠星遥肩膀上,“啧啧啧我怕是得早死。” 屠星遥肩膀用力一耸,将他那多余的手甩了下去,“跟我说什么意思,又不是我生的。”她冷道。 黄晨和她伴侣明显是互补型,没有多余闲话,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问帮主,接下来该怎么做。 燕无往和秦然也很犹豫。人虽然冲出去了,但时机不太对;时机虽然不完美,但人都冲出去了 然而现场情况的发展实际上却没有给他们留下从长计议的时间,凭空冒出来两个大小伙子挡下那一棍,比当真敲实在了动静更大两倍。不单四周一直在直播的镜头,连旁边和部队瞪着眼比瞳仁大小的其他示威者也马上注意到了。 当下群情更汹涌,方才还让人紧张万分的对峙叫嚣,和最新一秒比起来,马上又成了小儿科。 “你干嘛呢”一个有些年纪的胖大婶眼尖又彪悍,看见那挥出去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军棍,即时就扯高了嗓子,指着那兵的鼻头骂。 “是啊你干嘛呢”本来只是围观的民众也纷纷加了把声音。 不少人都把步兵要打女人的一幕从头到尾收进眼底,不论是没想着救、还是来不及救,眼前就有两个“和自己一样的围观群众”冲出来替人挡了一棍,那还在外围站着的自己自然不甘人后,也得上前为公义发声。 站在集火中心,新兵旁边较有经验的老兵一手就把不知所措的后辈拉了回去。 “冷静。退后。”低沉的声音字字有力地说出这两个词,既是说给群众的警告,也是说给自己人的提示不要冲动,回归原来防线岗位。 他一边拉住自己人,一边打眼色让人通报上级。 “大家冷静点”示威者一方也有少数几个人在劝说。 被打中的两个年轻人很快就站了起来,乍看上去没有受什么重伤,那些“见义勇为”的围观群众也就没有闹得更大的燃料。然而原来表面上风平浪静的静坐示威,突然出现了第一个伤者,所有人心里都憋上了火气。很奇怪,最初武装部队出场的时候,这些人都怕了那些手拿武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51 d器的魁梧大汉,现在真的有人被打了,鸡血一上头反而又不怕了,场面恢复到聚集初期般热烈,更或甚之。 而在网上直播看到这一幕的人们,亦在数十分钟之间纷纷赶到。a市本身就不大,加上发展为观光、娱乐用途的区域多,居住人口密集,发生了什么基本瞒不住,想要亲临现场的也不会说一时三刻来不了,只要有心,跳上巴士地铁说来就能来。 老兵凭眼色打的报告在防守士兵队列之间一个传一个,不多久也传到了现场的总指挥官跟前。 总指挥官拿着一杯铁观音,坐在政府大楼二楼休闲区里面,隔着落地大玻璃俯视全局。 “势头不太妙”他喃喃自语,明明身处中央空调的凉风中,却还是感觉额上鬓边似在冒汗,“去,”考虑不到半分钟,他命令身后的传令兵,“跟司令打报告,申请换防,把13队换过来。” 13队 传令兵打了个突,但很快反应过来。 “得令”接着飞快地跑了出去。 一层之隔,屠梓几乎得用上向导的暗示能力,好不容易辞谢了大妈们大叔们过剩的关心,和浪涯蹲在路边,卷起衣摆看伤处。 之前他扑出去护着那女人,浪涯扑出去护着他俩,被打的自然是浪涯。 哨兵恢复快不代表铜皮铁骨,刚刚才受殴打的部位一样是红肿青紫。 屠梓心疼地要去找药,浪涯却按住他的手。 “不急。”他低调地指了指方才那女人,“你认出人来了吗” “我们认识”一切发生得太快,屠梓确实没看清那女人的脸,现在浪涯提出来,才瞪大了眼睛看了看。 没认出来还好,现在一看清,屠梓倒抽一口冷气。 第90章 “那不是”屠梓猛地抓紧了浪涯的手。 浪涯颔首:“谭茵茵。” 谭茵茵,那个和丈夫还有独子住在西郊南镇的少妇、那个在岩洞给搜捕队通风报信的女人小宝的妈妈。 “她在这里,那不就代表”屠梓说不下去,眼眶刹那红了。 浪涯也不想承认,但怕是已成定局,“我们去问问情况” “我”屠梓站起,又蹲下,又站起又蹲下,看着不远处被其他示威者拉到一边问长问短,却只懂得颓坐着发怔的谭茵茵,他不禁也发起了呆。 “我先替你找点药涂涂。”半晌,他还是没有过去,转而往了另一个方向,找到藏身在建筑物间死角的秦然等人,讨了管外用药。 把药膏递出去的时候,燕无往问道:“屠梓,那是岩洞那个奸细儿子可能觉醒的那个”其实他们哨兵在远处早就瞧见了,只是屠梓二人实际接触过,才特意确认一下。 屠梓心事重重,闷闷应了声嗯。 “要不你去亲口问一句”看得出来屠梓在为什么低沉,秦然提议。他虽然不喜谭茵茵,但小宝却是个可爱的孩子,也是他们的同胞。 屠梓定住,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你那时候说得对。”在仓库那一晚上的每个人的每一句话,其实他都记得,“一个一个抱着,我能帮到几个人”握着药膏,屠梓看向那仍然围着一层兵士的政府大楼,“要救小宝这样的孩子,现在只有一个方法。” 说完,他似乎自己都不好意思,低着头就跑回了浪涯身边,撩起他衣服涂药,轻轻把青紫揉散。 看着这一幕,屠星遥不其然心里酸酸的,岔开五指牵紧了司徒亮的手。 秦然也叹了口气,“是时候现身了。”他扫一眼身边众人,没看见异议,就跟燕无往说:“联络蓝鸟” 正说着,燕无往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掏出一看,正是蓝鸟。 “帮主”蓝鸟的声音很兴奋,“那个救人的,是不是屠梓” “直播拍到了”燕无往不以为意,“的确是他和浪涯。” “现在网上的反应很热烈”蓝鸟语速极快地报上了最新情况,“很多人都在转那一幕,现在各大论坛首页热帖都是屠梓的特写” 万众瞩目的示威聚集发展了一段时日,终于出现了更具话题度的事件,所有能连上网的人都像打了鸡血一般。带着头盔的士兵高举军棍击打手无寸铁的妇女,此一画面极其震撼,而后来两人扑上去一身相护的情景更是充满了感染力。 其中虽然挨实了那一棍的是浪涯,但角度问题,他在影片中看不清相貌。反之屠梓抱着那受袭击妇人时,那两张贴近的脸就刚好被完整摄入镜头下,再被截图、放大,传遍了网路。 其中热度最高的那张图,就截到军棍敲下的下一刻,屠梓护着妇人后脑,将其紧紧按在胸前,而自己则睁大了眼睛,神情惶恐的样子。这不安的神色和坚定动作互相反衬,而那双遗传自屠星遥的猫儿眼漾着水光,泛滥般淹没了网上群众的同情心。 “很多人都说要支持他”蓝鸟语调拔高,“帮主,我们完全可以乘上这股势头” 一听这句话,燕无往心里就有了猜想,他沉着气,问,“怎么说” “现在的示威者就缺一个领头人,我们之前不还担心过现身说法之后一般人不知道接受得如何吗现在不必了”这句回答蓝鸟给得信心满满,“屠梓就是最好的人选我们拿他做标杆,一定能得到其他人的支持” “”对此,燕无往有些迟疑。秦然站在旁边也听到蓝鸟在嚷什么,他勾勾手指,让燕无往把手机给他。 “蓝鸟,这个位置,屠梓站得住吗”当整场行动的标杆,就等于当了明面上的领头人。不单更生党第一枪就会打此出头鸟,身后的其他示威者在为其马首是瞻的同时,也会拿他当靠山护盾,是聚光灯的焦点,也是众矢之的。 秦然和燕无往站在归来帮的顶端,他们自然知道最中心的位置上有多大的压力。 “我不认为他受得住,”秦然直说,“他只是个普通的少年,成长期间甚至没受过多少苦,能看出来,他怕还是在学校里也是同学间的风头人物、老师的小可爱。”丢失橡皮马上有人借,作业说做了没带老师无条件相信的那种。 可闻言,蓝鸟的反应与秦然所想的完全相反,“要的就是这种特质”蓝鸟的声线之中毫无动摇,“我想过了,不论谁领头站出来,都很可能会被更生党翻到黑历史,而不论被翻出来的是什么,都会非常影响我们的公信力。可是屠梓在这个世界完全没有背景,根本就不怕被查,就算被攻击没有户口什么的,也不是什么致命伤。还有啊,”这么做的理据他一口气甚至说不完,“你们不觉得屠梓特别有种让人相信他的气质吗在南镇的时候也是这样,他跟孩子混得特别好,大部分的叔伯阿姨也喜欢他,现在网上人人才看他几张截图就都认定他是好人,这凝聚力” 蓝鸟说的话秦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同感,但他还是不太积极,“要是屠梓受不住这压力,一切都是白搭,一旦更生党的攻击之下他先倒下了,那”还不如放过这孩子。 “也不是没有可能。”蓝鸟也不是只有好话,“但他被更生党抓住过,本来就是被认住了脸针对的,除非全程躲着,不然站前站后不也一样。” “” 燕无往从后拿回手机,“我们商量一下,你们在基地先准备材料,无论有没有标杆,我们也得尽快出面解画了。” 蓝鸟还想再说几句,但他那边也有宋时、言墨等人在,便接替他在话筒应了声。 挂断电话,街角六人互相打量眼神,没有人拿定了主意。 燕无往沉吟,“这事,还得看当事人” “咦”讨论还未展开,几个人就被别的状况引开了注意力。 只见政府大楼门前悄摸摸的又出现了一队兵,乱中有序的,似乎整队在换防。 “哟,”辛逸林没有哨兵眼尖,但他的伴侣第一秒就指给了他看,“熟人啊。” 第91章 沈梁站在a市政府大楼正门前,冷眼看着副官安排底下人换防。 两年前地震后阳奉阴违的救灾行动中,他们小队得了人心,也得罪了上层。顾忌着民众簇拥着送过来的锦旗和当地报章大篇幅的赞许,上头把整个小队的军阶都升了一级,再顺势拆开投闲置散。现在只有易远因为有军工技术经验,不是所有编制都能配入他这样的人,所以还跟着他一起编入a市陆军13队,仍旧当他的副官。 13队比他原来的小队人多多了,是故明面上看他是出息了,实际却是明升暗降。只有熟悉a市陆军内部情况的人才知道,13队的1,代表朝左直立的一个兵,而后面的三,代表两只铁锅不只自己的锅,别人家的锅也得给背了非常形象的“背锅队”队号。 当了背锅队的队长,别说晋升,光要不因为背锅被玩儿完已经是高难度操作。 这次沈梁来之前就听说了:上一队的兵打了人。 什么叫开局负分,这就是。 更让沈梁头疼的是,也许是那打人消息的影响,现场的示威者愈来愈多,而且大都是些气血方刚的年轻人。不远处那扛着镜头食物饮料陆续到场的一般民众,比他们这边几十人一并换防的兵还纷扰。 这事儿不好解决。 “有关当局的负责人呢”交接完毕,沈梁合上签好的文件,问上一任的指挥官。说到底,这是群手无寸铁的市民在要交代,他们陆军能做的只是控制场面,并不能为事件本身负责。 “只有公关部发言人,早走了。”那一直待在空调房就没出来过的指挥官根本就不想管,塞给沈梁一叠公关稿,拍拍屁股溜了。 换防完结,上一手自然得离开,沈梁想拦也拦不住。“给机情局联络人打电话,”他吩咐传令兵,“不理会的话就再打,打到他们派人来为止。” 他也不喜欢和机情局打交道,但这锅太大,光他区区一个陆军少校想背也背不起。 然而他还未等到机情局的回应,前线就有了新发展。 “报告长官,散播消息的人现身了,就在示威者中间。” 艹他奶奶滴果然是这帮黑社会。 看着人群中那几张熟悉的脸孔,沈梁在心中一并问候了归来帮和机情局要人的祖宗十八代。 当年清剿归来帮的行动、还有西郊南镇震后的那场追捕中,机情局的人突然从天而降,并花足了大力气去抓这些人的时候,他就隐约觉得不对了。跟归来帮他不是完全没有打过交道,燕无往、秦然和他们那些喽啰,“坏人”两个字是刻在额头上了,“病人”两个字在他们身上却怕是拿着放大镜也瞧不见。 那时候他只以为是机情局的上层故意把归来帮的人套上“感染者”的帽子,好以权谋私,现在看来,“感染者”这一点是真的,而对有关当局在“感染者”的解释上说了谎的指控也有可能、至少部分是真的。 愈想,沈梁的脸就愈黑。 示威者不知道用椅子还是箱子总之就是什么垫脚的,在人群中间搭了个小台,一个一脸良善的少年人拿着扩音器站到了上面。 沈梁记忆力够好,认得是那个在京燕酒店“纵兔行凶”的少年,当时是个新面孔。光看这年龄,就知道在归来帮不会是什么元老。 把个小孩推出来当箭靶,逃亡两年燕无往下作了不少,啧。 沈梁一边对机情局抱着疑虑,也不妨碍他鄙视所谓的揭密者。 不等他把内心独白念完,示威者嘈杂的议论声就被启动扩音器的一声尖锐高音划破。 “咳,你们好,我叫屠梓。” 一上来,竟就自报家门,围观的群众、防守的士兵、没再核心帮忙搭台的示威者都打了个突。 趁着人们因为惊讶一瞬静了下来,屠梓续道:“我和我的同伴,就是在网上发布资料,揭穿政府隐瞒塞墨勒病毒实情、借此搜捕无辜市民,并在这些所谓的感染者身上做惨无人道的实验、利用他们做权利斗争的武器这种种恶行的人。” 此话说完,众皆哇然,现场又吵了起来,记者手中的闪光灯疯了似的闪动。 屠梓强忍着想要捂住脸的冲动,闭了闭眼,咬字一句比一句清晰,“我们多年来明察暗访得到的证据,都在这里。” 他身后,更生党的兄弟姐妹们拉起、举起一幅幅的横幅、直条、纸板上面都是他们精选的证据的复印本。 “这些遭到惨无人道的对待的,不单有被无理抓捕的人,更多的,是曾经真诚相信更生党的谎言,自愿接受所谓“隔离”、或是被父母忍痛送进“隔离营”的,单纯的市民、孩子。” 台下几个母亲听着,默默抽泣。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屠梓深呼吸一口气,字字铿锵:“请政府负责人坦白交代完整真相,全面停止搜捕所谓的感染者,并释放所有被无辜囚禁的大人、孩子,让他们和自己的家人父母囤聚” “对”屠梓话音一落,四周的示威者立时应和。 “把孩子放出来” “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我的女儿” “我要见我哥” “放人” “对放人” “放人” “放人”“放人”“放人”“放人”“放人”“放人” 一阵纷乱的叫嚣之后,示威者们找到彼此共同的诉求想要再见到自己的家人。于是叫喊声愈来愈整齐,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52 d慢慢有了节奏,呼声震天。 面对如此沸腾的民情,沈梁的脑袋反而冷静了下来。把那些许的怀疑塞到心底角落,他默默呼吸一口夏季的潮湿空气,把传令兵叫了过来。 “机情局有回应了吗” “报告长官,”其实传令兵还握在掌中的电话已经明示了答案,“没有。” 又翻了翻手中的公关稿,沈梁神色阴沉。 他已经明白为何燕无往会缩在后头当乌龟了那个少年实在太有用,看上去干净、诚恳,一点都不像聚众滋事、口出狂言的犯罪分子。这样一个少年站到台上,一开口就有礼地自报姓名,围观者不用过脑子,道理一定就在他那一方。相比之下,如果他按照他里这些公关稿回应,他看起来只会像个强硬的复读机。 但他不可以不回应。 上一队的兵已经打过人,将事件提升到了另一个层级。如果他和他的部队默不作声,群众不会冷静,甚至很可能因为部队的消极应对误判情势,进一步冲击防线。 “这锅真是愈来愈” 竒_書_網 _w_ω_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长官”传令兵没听清沈梁在咕哝什么,还以为他另有指令。 “小李啊,”沈梁叹气,把手中的公关稿塞到小兵的怀里,“天上下铁锅雨,与其呆着被砸死,还不如自己好好接着、叠一叠,能拿稳多少拿多少。” 传令兵:“” 鞋跟在地面上蹭了蹭,沈梁蹬上政府大楼正门前的几级台阶,拿起了连着扩音器的话筒。 “我是驻a市陆军13队队长,沈梁少校。” 第92章 沈梁少校。 秦然挑眉,“嗯还升职了”之前沈梁抓捕他们的时候中途换了另一对兵,他还以为这沈上尉是办事不力被人踹下去了,现在看来反而可能是举报有功 归来帮干部还有这些有的没的的感想,一般的示威者就没那么淡定了。 “总算肯站出来了吗” “我们的孩子到底在哪里” “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示威者们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把沈梁当成了负责人。 沈梁知道底下的群众把他们这些奉召来当门神的陆军,和传言中的机情局搜捕队搞混了,但他也不方便解释、更知道解释不清,只能说,“我是此地防守线的现任指挥官。” 把杂乱的怒吼当背景音乐,他挺直脊梁说了下去,“各位市民,你们急迫的心情,我们非常理解。但各位长时间围堵在政府大楼的出入口,不单为里面的工作人员和其他有需要的市民带来麻烦,也干犯了阻碍交通、私自占用公众地方、以及非法集会等多条法例。”边说,他边一一扫视站在最前排的示威者。 趁着示威者被那一条条罪名唬住,他续道,“靠违法行为逼迫政府部门并非合适的做法,现在恳请各位先行离开,请相信有关部门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放屁” 和精壮的部队胸贴胸眼瞪眼,第一排的示威者确实被沈梁的气势压住了几分,但人群中心,靠近临时讲台之处,有一个大妈率先发出了尖叫。 “证据都被翻出来几天了我就给卫生局打了几天的电话要是所谓的有关部门真有心给老娘一个交代,老娘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大妈举着手,忽略那十米距离的话,就是指着沈梁的鼻子骂,“一会儿卫生局、一会儿机情局,跟老娘耍太极呢你现在站出来了,就要为我的女儿负责把她还回来放人” “对放人” “放人” 示威者来势汹汹,但沈梁是什麽人他可不是那种被老百姓推搡几下便急得要拔武器的新兵。 “请各位冷静。”任你万人辱骂,他自魏然不动,“作为一个军人,我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部队一直都有永不向威胁妥协规矩。为了保证法纪不因少数人的过激行动而扭曲,这是必要的原则。现在的情况也一样,”这话沈梁说得真心实意,“如果你们一直不离开,想凭此逼迫有关当局按你们的要求办事的话,就算只为了这个原则,有关当局也是不可能妥协的。如果真的想和彼此作出有建设性的对话,结束集结是大前提。” 示威者聚集于此,无非是想再见到家人朋友。沈梁这么一说,纵使愤怒未平,很多人倒是真有点怕会愈闹、见回家人的可能性愈低。 “沈少校。”这时候,屠梓重新拿起了扩音器,“你隶属陆军,和负责搜捕感染者的有关当局机情局属于完全两个编制。这事上,你说的话算不了数。” 闻此,刚刚气短了两秒的示威者又一次哇然。 群众的思维就是这样:要是一个人出来解释自己负不了责,一定会觉得是推搪;但要是别人出来说他负不了责,那他就是在糊弄人,总之怎么都是错。 要不然,上一任指挥官为什么要叫13队来背锅 沈梁看得清清楚楚,屠梓说这句诛心话之前,秦然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谁是大脑谁只是嘴巴很明显了。 压下心底的不爽,沈梁沉声道,“我现在是此地部队的指挥官,我就为这一个场合负责。”背起早被人挂他头顶上的锅,他话锋一转,“但你能为你作出的指控负责吗” “我当然能。”屠梓咬牙,“我自己就是那些暴力追捕、囚禁和迫害的受害者,一切都是我亲身经历。” “那也只是你一个人的经历,或者说,观点。你怎么知道那是一个普遍现象呢那些资料,又如何确认是真实的呢”不等屠梓回答,沈梁就自己接了下去,“假如你说是你亲自从政府内部拿出来的资料,那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能侵入高设防地带偷走政府机密文件,似乎只印证了有关当局的警告感染者非常危险。” 听到这番说辞,屠梓一时间气得舌头打结我打压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危险,但你不能反抗也不能异议,因为反抗就证明了你危险神特么完美的逻辑 沈梁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无赖,不过他的目的也不是在“感染者到底算什么”这件事上辩赢谁,他唯一的目的,是他完成获派的任务护卫这扇大门后的安危,或者更进一步的说,解了当下政府大楼之围。 “公平点说,我确实不是机情局的负责人,我无法为感染者的处理一事定性。”占到上风,他又后退一步,“我只是想指出,凭几份不明不白的所谓证据,聚集一群人在政府大楼面前闹事,是得不到真正公正的结果的。我建议,大家先回家洗个澡、吃口热饭,相信有关部门经过认真考虑和调查之后,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好吗” 沈梁的话说服力不低,不少示威者已经有点糊涂了。但被卫生局和机情局冷待的日子也不是做梦,于是他们就犹豫着,叫不出来口号,也不愿意走。 “我们的证据就是不明不白,公家的交代就是公正结果吗尽管这件事上有嫌疑的正正是公家机关”屠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还有点抖,“时候不早了,明天,我们会拿出更切实的证据。” 说完,他就走下了台。正好大伙都需要一段思考的时间,示威者纷纷鼓掌以示支持,原地坐了下来准备过夜。 “秦然,”回到归来帮人中间,屠梓那些微的焦虑就重新浮上了面,“如我之前说的,还是让宋时和上官宛过来吧,靠我不行。” “你做得很好。”秦然拍拍他的手臂,“我会让阿宛过来你是想让她明天亲自作证吧但发言人你可以继续做,嗯” 只要上官宛会过来,屠梓就安心了。 靠到一边,秦然对燕无往说,“明天让宋时和阿宛过来时,把辛逸林和黄晨换回去吧。” 燕无往点头,“顺便把司徒亮和屠星遥也调回基地,让小滔和波斯过来。” 闻言,秦然挑眉,“你也觉得” 燕无往扯了扯嘴角他自然懂秦然的意思。 第93章 归来帮一方有所部署,更生党自然也并非就撒手不管。只是事情闹得大,在谁都不认为示威者最后能争取出点什么来,同时又不觉得这事能善了的情况下,自然谁都不愿当那两面不讨好的出头鸟,也就每个人都挽着手,只讲些风凉话。 虽然军部并无插手过感染者的处理,但从a市陆军瞬雷不及掩耳地把“背锅侠”13队换了出来,也能多少窥见这系列官方组织的处事态度。 “那个姓沈的少校,卖相还不错。” 新兵打人事件当夜,某高级会所里头,聚集了不到十个的政府高层。这些人包括机情局、卫生局、警察局的局长、亲机情派的将军、更生党高干等等,都是有份掌控搜捕感染者一事的人。 这些人举在一起,自然是为了为示威事件商讨对策。但谁都不想负责任,都不愿意当牵头羊,打了半个晚上的哈哈,开了几瓶红酒、几盒雪茄,烟雾弥漫看不清彼此眼神之际,才有人“随口”提了一句沈梁。 “网上的消息,好像是有不少人卖他的帐。” 既然有人提,自然有人跟。 “哈哈哈,军部果然人才济济,一个少校出来讲几句话,舆论马上平稳了不少,再多说几句,我们就能睡个好觉了。” “那可不是什么识趣的种。”一句接一句地捧过来,某将军轻轻一下格挡,“要不然也不会被人换出来当箭靶。” “年轻人嘛,是有点傻劲。”对面又一记推手耍回来,“都没请示清楚上头就冲出去,热血,都没想到这台呀,上了就不好下来了。” “维护现场安定和谐,本分而已。”将军滴水不漏,“可不能逾矩。” 见他防得严,这花枪再舞下去就得刺破脸了,吞云吐雾几口,又有人换了话头。 “佟主席有什么指示吗” “主席最近都在忙研究所的事吧” “报是上报了,只说照常处理。” “照常”纵都是一帮老狐狸,也总有个比较沉不住气的,“哼,往年可没那什么高速网络、个人终端,随便拍几个镜头就在那发了疯传的玩法。” 那你想怎样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主席出来主持大局 自问没他资格老的都省得作声,晃着水晶杯,仿佛能从这浓厚的雪茄烟雾中闻出红酒多层次的芳香。 “机情局被点了名,不容易吧”这句似是关心,但指名道姓的,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我们也没有对外的窗口,还好,就是辛苦在政府大楼工作的同事了。” “这么说吧,”一支雪茄将尽,酒也入了肠,是时候加快点节奏了,“沈梁那刺头,我是不放心随他张口就来的。各位有什么指点,不妨直言。” 反正a市陆军13队这锅是背定了,重点是不要再往上牵扯。将军自觉大方,反正军部人多,主动让了一着,把沈梁放到了桌上。 既然有人先给出了诚意,之后不过就是论一圈,每人放下点筹码,简单。 “我这边“ “” 第二天,上官宛亲身上台公开自己的过去,为对更生党所作所为的指控作证。 她的过去不能说是清白无暇,甚至可以说正正相反。而因为受胁迫,为更生党作伥的历史更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但这却又让她的证言更加可信,尤其是对更生党内部任务运作流程之熟悉,光看在场那些军、警的脸色,就知道她绝非胡言乱语。 最后,因为曾经因她受害的撇开为了满足更生党政治野心而被当成目标的政治家之流不提都是已成年的流浪感染者,和现场大部分平民示威者送走的亲属不是一回事,万幸没有受到示威者群体的排斥。 更或甚之,有前来支持的大学生“认出”了她就是演唱听见 一曲的“那把声音”,都兴奋了起来。 “犯下这些过错,没有任何藉口可以开脱。”垂着眼,上官宛轻柔但清晰地说,“我只希望,更生党能立刻停止这种卑劣的地下活动,让无辜的孩子们回家。他们不是道具,我们不应该是武器。” 听她说完这一句,宋时默默上台,从她颤抖的手中拿过沉重的扩音器。 由屠梓带头,最初零零落落的掌声一层层辐射开去,最终形成轰天雷动。 “队长。” 传令兵在耳后悄悄提醒沈梁。 沈梁皱着眉,一步未挪,手里攥着的是昨晚深夜发过来的书面命令,和附件“指引”。 从拿起指挥权的那一刻,他就叫传令兵不停联络机情局,希望得到负责当局的指令,但现在,他还宁愿这群人真正不理事。 “队长” 刚巡视完一圈防线的易远也叫了叫他,隔着两行兵,他都能看得见沈梁脸色有多黑。 沈梁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没事。他是对上头的指示不满意,但还不至于为此犯混。 臂弯夹着那份不厚不薄的文件,沈梁一上台,又是一个忠实军人代表。 “这”他用力闭了闭眼,重新开口说,“很感人的故事。但这几位发言人一直避重就轻,试图让我们忽略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感染者的危险性。” 开了个头,他就顺畅多了,流水似的按稿讲了下去,“很难责怪他们,皆因未免引起群众的恐慌,政府也一直没有详细交代感染者的详情。但事实就如刚才那位女发言人所提到,感染者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a类感染者肉体能力超群、b类感染者脑波异常活跃,都到了一个地步,一个能被当做武器的地步。散播谣言的人以此作为基础,说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53 d政府改造人形兵器,那是污蔑,但他们对感染者的危险,却分明一清二楚,只是不想让你们关注这一点而已。” “事实是,政府为了民众的安全,才无法任由这些危险人物混在一般人之中。试想想,感染者拥有这些能力,要伤害手无寸铁的市民,甚至影响他们的意志易如反掌。武器和精神类药物管制将再无意义,他们本身就是迷药和刀枪。更何况,因为这些病毒带来的变异,很多感染者身上都出现了精神问题,所以就算撇除他们故意伤人的可能,我们也无法安心。放人神智不清的疯子手握武器,合适吗再狠心,我们也必须为广大民众的安危负责任。” 这一大段话说下来,沈梁舔了舔唇,深呼吸把气顺了顺,“保护民众,”他垂着眼,神色哀戚而诚恳,“是我们的责任。” 明天开始忙起来下周出远门,没法更了 下一更大概在1129左右吧顺利的话。 然后赶紧打完这波嘴仗,尽力把剧情的节奏提起来冲鸭 第94章 夕阳西下,沈梁回到政府大楼内部,门一关,他将手中讲稿狠狠摔到了地上。 左右的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那些逼于无奈留在此地加班的底层公务员,本来已经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成为高层的替死鬼被示威者拖出去血祭,这下更是心脏停跳一下,僵硬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负责协调驻守部队和大楼日常工作的年轻助理主任鼓起勇气,给沈梁递了杯水凉的,“沈少校,喝杯水下下火。”见沈梁接过水杯,她又趁势说了几句好话,“我看网上反应挺好,你把道理说清楚后,很多人都改为支持我们这边了。” 她还未讲完最后一个字,就看见沈梁的脸色竟又黑了几分,立马噤声。 “这当然。”貌似正面的三个字,叫沈梁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咬得像深仇大恨。 易远最了解沈梁,且说实在的自己也是同一种人,早就预想到沈梁会是这个反应。自己胸口闷着一股气,也说不出什么鸡汤漂亮话,沉著臉回身安排队员早晚班换防。 助理主任忍受不了这气氛,默默溜了出去,跟同样在加班的友好同事吐槽:“这些兵哥都不知道哪里有问题,现在舆论逆转情势大好,他们一个个跟死了爹似的,是嫌工作太轻松” “或许是和对面派来的卧底呢。”同事撇撇嘴,两个人靠在一起憋笑。 这两个公务员的话只是胡说,对面示威者那边却确实黑云罩顶。 “这他妈什么意思”没了女儿的那位大妈没讲稿可摔,可是已经把地跺了一百遍,“说我的女儿危害社会活该被关吗她才那么小一个孩子,我把她养在家里自己不会教控制、实验的事一件不交代,讲这些屁话” “偏偏这些屁话还有人听。”旁边的大叔也是没了儿子的人,他手里拿着新款的手机连着高速网路,即时就把网上转的风向看得一清二楚,无奈之中眼底的恨意越来越浓,“外面的人光吃着瓜,那狗屁军官说什么就信什么,谁管我们的死活” 几个来现场支持的大学生不沉默了,“大叔你可不能这么想啊,那些都是些傻`逼,我们都理解的。” “对啊,我们都是来支持你们的” “绝不会让他们把漠视人权的行为轻轻揭过”他们纷纷嚷道。 “你们这些小孩爸妈会担心吧特别是你,一个女孩儿,”大妈自己和女儿硬生生分了开,看着年轻的小女孩儿就心软,“刚刚还听你拿着电话眼睛都红了,要是爸妈找你还是快回家吧,这里危险,他们也是为你好。” 那大学女生红着娃娃脸摇头,“不是啦,那是我男朋友,他住在附近,但就只会在家对着电脑当键盘侠,还说现在舆情对我们不利,劝我回去哼,才不和他一样怂呢。” “屠梓啊,”之前万众支持的情势一下逆转,好些示威者都心中不安,就往中心围了过来,一下就找出了屠梓,“你们还有什么政府的黑料,都爆出来,让别人看清楚他们都干了些什么我们就靠你了” 屠梓点点头,“只要把真相说清楚,我相信大家都会明白的。” 现在上官宛和宋时都到场了,屠梓的信心就增强了不少。 被他当作靠山的两人,还有归来帮的其他干部,甚至浪涯,倒没他那么乐观。 而事实也证明,外界民众的反应,并不都如屠梓预计那般。 在屠梓和沈梁你来我往、每天几次的“对话”之间,民意此起彼落,慢慢形成了规模不相伯仲两大对立阵营。而因为主流媒体在四十岁以上群体的影响力始终比网络大,支持政府那边还隐隐占着上风。 “怎么会这样”看着屏幕显示的最新热度,屠梓虽不至于气急败坏,但也失去了冷静。 浪涯就淡定得多,“总有人说风凉话两边的支持度并没有差太远。” “但这”屠梓恨恨地捏着手机,“ 严格说来,感染者和我们根本不是同一种存在,几个人形炸弹能和大多数人的安全放在一起说吗,政府做得好这种话他们怎么说得出口” “”浪涯舔舔唇,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最后还是抱住了屠梓的肩膀,算是给点安慰。 其他人可没有他那么照顾屠梓的心情,秦然敲了敲屠梓后脑勺,直道:“这有什么稀奇人类就是这么自私,事不关己,特别无耻。只要知道自己没有危险,有多少人会去在乎别人的死活” 看着屠梓满是不甘的瞪着一双大眼,秦然也不是辛逸林,他终究还是收了嘲讽,“这点本性更生党可比我们还要了解得透彻由那沈少校接着阿宛说的那番话开始,他们的目的就很明显。我们手中的证据太多,他们无从辩驳,就放弃这里所有示威者,全力拉拢外面社会上的舆论,把示威者和一般民众割裂开来现在不正按着他们的剧本走与其站在这里愤愤不平,倒不如快点搞清楚他们下一步又有什么打算。”说着,秦然拉了上官宛和宋时两个,走到一角和燕无往商讨对策。 屠梓看着他们的背影,不自觉一根一根地拨着浪涯的手指,“可是,可是,”他又回头扫了一眼示威人群,最后还是看着浪涯,眼底依然有着不甘的火焰,“可是这里有这么多人,他们很多都不是哨向的亲属,但他们也来支持我们了。” 浪涯握住他扭来扭去的手,“总是有人懂的。” “嗯”屠梓点点头,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努力下去,我们一定能说服其他民众的” 觉得这一回合走得差不多的,不只有归来帮这一边,沈梁也是一样。 “林中校。”这次机情局直接派了林叁出现,官升中校,依然压他一头。沈梁对此略有不安,但他好不容易在楼顶现场拦到机情局的负责人,他说什么也得把话递上去。 “其实现在社会上不少民众已经对政府的做法表示理解,如果我们现在慢慢安排下面的示威者逐一了解亲属的去向、记录,他们应该也能满足。” 林叁侧着身看他,脸上是一贯的轻视。就这样莫测地盯了沈梁一会,他微微勾起嘴角,“是差不多火候了。” “那” “守了那么多日子,你们队也辛苦了。”林叁就没打算让沈梁在自己跟前说什么话,他拍拍沈梁肩膀,带着领导的气场登上直升机,“整个政府大楼被围住,也没什么像样的补给。趁此机会示威者弱了下来,我安排一下,让他们排出一条车道,给你们送点资源吧,嗯” 他机门都关上了,沈梁也没有办法,只能敬军礼目送。 第95章 更生党内部成分太复杂,现在背后是由谁来指挥对他们的下一步动作有着莫大的影响,换一个人结果可能差天共地。 秦然等人按着到目前为止的发展,推断出几个可能的人物,再逐一列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无数种情况。这工作量特别大,他们还未能为这些可能性讨论出各个的或然率来,就看见示威者们在一箱一箱的搬什么东西。 “在搬什么呢”秦然打个眼色让小滔去打听打听。 “都是些水啊面纸什么的,”随便拦住一个人,小滔很快就问出来是什么情况,“是屠梓带的头,说要把这些给防线的士兵,强调我们没想对任何人造成伤害什么的。” 两年了,这小孩儿的脑袋还是那么匪夷所思。 要是那些士兵喝了水有哪个倒了下来谁来跳河跳进河里也洗不清吧这。 秦然扶额。 “其他人都同意”这现场也不光是他们归来帮说了算。 小滔点头,“好像不少示威者都挺在意外面说我们是危险分子、危害社会安全什么的,早想做点什么,屠梓一说大家就赞成了,水和面纸还是那些大学生调过来的。” 那没办法,“看着点,不要出事。”秦然吩咐道。 小滔点点头,盯着去了。 不过秦然不是唯一一个心理阴暗的人,屠梓的算盘没有打响。示威者给部队送水的行为在网上直播中受到不少人的怀疑,而尽管屠梓当场抽了一瓶水出来倒入口中喝掉减轻了些许怀疑,沈梁还是没有收下。 他其实有冲动想接过,但林叁派来的人就在旁边,当下就在各种质疑议论间截过了话头。 “谢谢,但部队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那个机情局来的少校和林叁是一类人,语调平静、嘴角天生往上翘,说什么都像风凉话,“可是我们确实需要补给,你们围着政府大楼这么多天,补给车到了外面也没法进来。如果你们真的是好意,不如排开一条道,让我们把补给车开进来吧。” 这也不是什么好拒绝的事,浪涯远远和燕无往对了个眼神,就放屠梓答应了他们。 “记得悄悄确认一下那补给车有没有问题。”秦然联络上小滔。 小滔没办法,“那几辆补给车封得挺密,没闻到什么味道,都是货柜,也看不见里面。” 秦然皱着眉,又找上波斯。 “人群已经开始移动,为了避那两辆车,快挤成沙丁鱼了。我被堵在另外一边,车队的人离我太远我的精神触丝够不着。”过了一会,波斯回电,“但我已经联络了外围,他们派人去了。” 比起他们这些已经曝光的神经兮兮走近“打探”,外围的人去查核更方便,也不怕给人坏印象。 秦然示意收到,波斯办事他向来放心。 于是示威者如红海般缓缓分开两边,大家挤一挤,让补给车一辆一辆驶过。 看着乱中有序地移动的人潮,沈梁算是松了半口气。 这些天来的鬼话连篇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现在示威者站在舆论弱势,感觉于是变得没之前那般激进,局面也就从一触即发的悬崖边挪回来了些,这是好事。 补给车进入大楼停车场后,易远指挥13队从新闭合防线,沈梁则去停车场办理交接。 “” “”对着打开的货柜门,沈梁从军多年,第一次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补给” 看着那一个个塑料提箱里的东西,一切太过荒谬,过了一个点,沈梁甚至有种冲动想笑。 “这不是很好的补给吗”林叁随车到场,就是为了压住沈梁,“上头的批文在这。” 沈梁双手插袋,仿佛没有看见那张折成名片大小的a4纸。 “沈少校,”林叁甚至没有动气,他好整以暇,“我知道你把队里的兵都当兄弟看待,但队伍存在的前提是,你们都是军人。” “沈少校” “”沈梁硬生生从打开的提箱移开目光,单手接过林叁手中批文,敬了个军礼。 “告诉兄弟们,”良久,沈梁打开批文,看了一眼,“今天午饭不用吃了。” 过午,示威者们正在收拾垃圾。早些时候反正水都运出来了,部队没要,他们就提早集体吃了午饭。毕竟网上的支持率一直走下坡,这次送水的事又不成功,大伙都比较丧气。 收得七七八八,坐了遍地的人群中猛地站起了几个人。 上官宛、秦然、屠梓、波斯。 其中屠梓的神情在淡淡的不安中还带着些许茫然,而除他之外,三个人都如临大敌。 然后慢慢的,归来帮过来支援的帮众之中,也有两个人停下了本来的动作,皱起脸,略带疑惑。 “这不对劲。”秦然抓住燕无往手腕。 上官宛压着声音,“撤” “从哪撤去哪这么多人。”燕无往反问,“你们感觉到什么了”秦然不作出反应,他只能感觉到伴侣受附近某处波动影响、有些躁动不安,具体无法判断。 但事实上向导们也不是很确定,“你们有察觉到什么吗”上官宛反问哨兵们。 宋时和燕无往都摇头。要说有异动,应该也是守军那边。但对面除了第一防线,所有部署指挥关上门藏在政府大楼里面。哨兵五感再出色也没有透视眼,又连焦点都没一个,怎么听都是白听。 不等他们仔细琢磨,异动就浮出了水面。 “换防”屠梓正跨过满地人群一点一点地往秦然靠近,同时不停转头看军队防线那一边,“嗯午饭时间轮休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时候,沈梁出场了,手里拿着那个熟悉的扩音器话筒。 “各示威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54 d者注意。” 屠梓很合作,你说话,他就站在原地听。 沈梁深呼吸,“各示威者注意:这连日来的非法聚集、围困行为,已严重影响了社会秩序和政府的正常运作。鉴于过去多次的调解、劝喻都未能成功结束聚集,考虑到总体的社会损失,现给出最后警告。” 现场一遍死寂。 “请各示威者在一小时之内开始解散并离开现场,否则我们将会酌情使用武力驱散。重复” 其实不必重复了,平地站起的所有人以及震耳的哇然吵杂声已经表示每个人都听见了。 但沈梁还是机械化的按规矩重复三遍,才放下话筒,重新回到了大楼内部。 易远迎了上来,但没有说话,他手中已经拿着那张还留着折痕的批文。 “佟权主席即将结束在禁区研究院的访问,特准使用强硬手段,务必在主席访问结束前,处理好a市政府大楼前的问题。” 想尝试提高一下更新的频率周更实在有点慢。 尽力尽力,不保证哦orz 第96章 “浪涯” “武力驱散”的发言一出,屠梓刹那间忘了自己为什么站在人堆中间,又回头往浪涯那边挤。 幸好浪涯行动起来比他快得多,还还没寄出去几尺,浪涯就排开人群赶到了他身边。 “屠梓” “浪涯”屠梓马上抓住自己的哨兵,“他们不是认真的吧”他在宣称要“使用武力”的沈梁身上,完全感受不到针对这边的攻击性情绪,实在很难让他相信这番突如其来的“最后警告”。 浪涯也觉得沈梁的身体语言不太自然,但与屠梓不同,他的人生让他对军方的戒备要重得多。 “先和大家汇合。”浪涯揽着屠梓肩膀护着他,总之先从混乱起来的人群中心挤出去。 但这一点,却意外很难做到。 示威者们未必个个留意得到秦然等归来帮众在背后出谋划策,但却没一个不认得一直作为代表上台讲话的屠梓。在六神无主的这一刻,认出屠梓的人马上就拦住了他。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真的要武力清场吗” 面对眼前人的质问,屠梓也很无助,“我也不知道” “不会吧”不等屠梓回答清楚,另一个示威者又插了嘴,“我看过,这里的情况网上是有人直播的,他们不会再敢镜头前打人的他们不会把” “这的确有点”屠梓自己是不相信会,但他又不敢说得太笃定。 又一个示威者挤了过来,脸色阴晴不定,“不会现在外面很多都说我们是滋事分子,就算被清场了,看直播的说不定一遍欢腾呢” “要不先离开吧,”有人说,“看情况再回来不也可以” “你以为我们离开了还有可能再回来这一带吗”又有人说。 “但我觉得” “他们说” “什么武力,都” 示威者们围着屠梓,自己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 屠梓挤不出去,秦然那边也没空管他。 “也不能完全排除只是恐吓的可能性。”几人面朝中心围起一个圈,燕无往道,“毕竟不温不火了这么多日,突然变脸不自然。” 宋时补充,“但他们刚似乎提早换了防,这也不寻常。” “嗯” “主要阿宛他们感觉不到沈梁的敌意。”宋时其实也茫无头绪真实攻击纯熟恐吓他还选不出来自己要站哪一边,只能看着几个向导头靠头密密讨论。 “沈梁不是随便动武那种指挥官,”秦然之前在a市,还是对驻守的沈梁有些认识的,“方才他的情绪波纹也没有攻击性。” 上官宛不否定秦然的话,“但他身上确实有种紧张的波动,其他刚换防出来士兵也是,那种突然紧绷的幅度,不是单纯因为长时间防守到了极限能造成的。” “一定有哪里不对”秦然不停回忆在沈梁的动武发言之前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了。 “ “补给车 ” ” 他和上官宛同时喊了出来。 “由补给车进去后,到沈梁走出来之前,那来自政府大楼那一下特别明显的强烈情绪波动,”秦然说,“现在我知道是什么了。” 那是十数名往上的一大群人,同时产生的惊愕、怀疑、反感、紧张等等情绪的混合体。 “那些换防出来的兵,”上官宛直接推论,“那时沈梁一定是跟他们说了新指令。” “那样的话动武的警告怕是真的。”波斯的不安浮在了脸上。 小滔握紧拳头,“帮主,要回避吗” 燕无往不说话,宋时也没作声。 理论上不该站着挨打,但他们这趟示威行动什么都没达成,就此退了,之前一切都白费了。但不退,也不代表就有意义。 秦然看着上官宛,上官宛又看着秦然。 “人” “什么”那句话说得太小声,众人又是满腹思绪,竟谁都没有听清。 波斯弱弱地别开了眼睛,依旧小声,道:“这么多人”她的视线向着乱成一团的示威人群。 都是些普通人、什么都不懂的老百姓。 在他们心中,也许对当成为更生党的眼中钉时,政府能有多凶残毫无概念。 六人默然。 “先劝他们离开吧。”燕无往一锤定音,“我们自己留下来。” 秦然点头,“反正现在全国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也算是赚到了一大筹码。” 其余人均没有异议。 然而没有用。 有异议的是其他一般示威者。 屠梓在了解燕无往的决定之后,马上改被动为主动,力劝其他示威者离开。然而并没有用,说破了嘴皮,还是之前那个争论不休的情况。 就算陆续有少量示威者离开,那也是从各个角落零零散散的,和屠梓等人的劝说毫无关系,且数量极少,而中心大部队闹哄哄成一团糟,但整体而言几乎一动不动。 主要是不相信军方会动用什么重武力。 “这么多人、我们这么多学生、网上都在直播,我就不信他们敢” “顶多不就是把我们绑起来抬走,难道还能开枪打我们吗” “大不了他们真过来清场我看情形再走,要老子现在就怂做梦” 到处都是这种论调,每个人都倔。归来帮没错带起了这一场示威,但每个能站出来闹的都是有主意的,早不是归来帮能控制的了。 人多,就这样,成百上千人光是吵,就拉拉扯扯过了一个小时。 突然,有谁看了一下表,“这都过了一小时又十分钟了,”这人嗓门很大,“根本没有清场” 听到他这句话,附近的人也纷纷确认时间,逐渐大家都察觉了,一阵欢呼。 “就说他们不敢” 众示威者都很振奋,叫好声此起彼落。 独独归来帮人等没有欢呼,他们甚至汗毛都竖了起来,因为他们的向导们脸色黑得可怕。 之前那种让他们一动不动的感应又来了,是成分极为近似、但强烈了好几倍的集体情绪波动。 哨兵们将警觉性提到最高,不一会,宋时瞳孔紧缩,“小心”他大吼。 不远处,浪涯同时把屠梓的脸捂在自己胸前。 “碰”地猛地一下爆炸声响,四周刹那间烟雾弥漫。 第97章 时间倒退回十分钟前。 政府大楼内。 “沈少校。” 抱着臂靠在墙上,沈梁沉着一张脸盯着自己的靴尖不发一言,不知道是真的没听见还是装作听不见。 “沈少校,”林叁倒不觉得会是前者,他敲敲左腕的手表,“到时间了。” 沈梁还是不作声,也不动作。 “也无妨,”林叁半站起来,“你要是身体不适的话,我作为中校,倒可以临时接管你的指挥权。” 这就是很明显的警告了。 沈梁眸色一闪,站直了,摆足了回应上官的姿态。 “示威者已经开始撤走了。”他透过落地窗,指出示威人堆中几个稀稀落落的空洞。 “呵,”林叁真是从喉咙根笑出来,“才走了小猫三四只,连条人流都没形成,更别说已经至少十五分钟没有人离开了你觉得这能糊弄我糊弄上头” “一个小时太短了。”沈梁据理力争,“示威者人数众多,我们总得给他们一点时间商讨出个结论来,反正他们手无寸铁的,就算耽误一阵子也不会造成什么危” “沈梁,”林叁打断他,“别给脸不要脸。” 这么直接的狠话让沈梁绷紧了身躯。 不为自己的尊严,而为明白到这次确实不是一般走程序的标准行动这是上头势在必行的绝对命令。 只听林叁续道,“补给放在这里,我话也放这里了。给你十分钟,我要看见你好好利用到这些补给,而外面的示威者,今天日落之前,一个都不剩。知道了吗” “知道,”沈梁能硬生生敬上这个礼,还真多亏了多年军旅生涯的训练,“长官。” 摆在沈梁眼前的,那一箱箱所谓补给,全是防暴武器,当中甚至还有各种低杀伤力子弹。 拿这些武器,去对付一班并未造成任何人伤亡的普通老百姓,完全违反了沈梁自己的原则,要是有得选,他宁愿自己把这一箱东西都吃了。 但,他身处军队。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命令自然压过他自己个人的原则。 而且,就算他坚决不服从,军队里那么多军人,总有一个会做。 要是他自己来,也许还可以尽量控制伤害,要是换了别人、林叁那样的人 沈梁用力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迷惘已经消失。 “传令下去,”他召来传令兵,“按之前简报所说般进行下去,听我指令随时行动” 有备无患,又或者沈梁心底本就知道这一趟“任务”根本无可推搪,之前换防时,接替的士兵早就带上了基础装备,也记下了沈梁临时策划出的战术分布和行动准则,只需等后方把“道具”送到他们手中,就可以开始行动。 一边安排,沈梁心底最深处里,还暗暗地期待着奇迹发生,示威者达成共识,开始集体撤离不用多快、多早,只要比他们准备好的时间再快一秒就可以。 可惜,十分钟后。 示威人群开始欢呼。 沈梁心底掉下一块石头,一直往水潭深处沉了下去。 “第一梯队预备。” 下完令,沈梁把话筒拿到嘴边。 “碰”地一声爆炸声,盖过了扩音器启动的响动。 “谁放的催泪弹”话筒都掉到了地上,沈梁愕然大吼。 他刚刚才在内部耳机吩咐队员做好准备,正打算作施放烟雾弹的警告,是谁拿到了催泪弹,还把它丢了出去 林叁一定是林叁那边,见他们动作慢了,就 但不论如何,现在已经不是追责的时候,才一个催泪弹抛出去,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的一般示威者全乱了,尖叫声、呼喊声、凌乱的脚步声此起彼落,连沈梁方才那声怒吼也被完全淹没。 “按计划施放烟雾弹,”沈梁急急按住耳机吩咐队员,“爆点要稳定,尽量把示威者逼往一个方向,不要让他们乱跑。”说完,他又赶着把掉落的话筒拾起来,“现在开始清场”迟了,总比不说好,“重复,现在已经开始清场请各示威者沿政府大楼中门方面的主要道路退出现场,不要试图往别处推挤,避免造成伤亡重复,请” 情况比他想的难控制,尽管后来施放的都是烟雾弹,示威者们还是像发了疯的蜜蜂一样,场面极度混乱。 事实沈梁还是想得不够多,他始终就没有对付一般老百姓的经验。尽管烟雾弹是林叁提供的防暴武器中杀伤力最低的一种,但在挨了第一个催泪弹之后,同样炸出浓烟的烟雾弹在这些老百姓眼里根本没有分别。催泪弹刺鼻又刺眼的化学物质依然浮在空中,谁又能睁大眼辨别清楚哪股烟是哪股 “大家不要乱”屠梓大喊,顶着人潮拿回了自己的扩音器又继续吼,“大家不要乱这样乱跑下去会踩死人的停下来” 这么慌乱的时刻,把屠梓的吼叫听进去的人不到一半。护着屠梓和他的扩音器挨到墙边之后,浪涯就杀回了人群中心,顶着烟雾的刺激,凭哨兵的优秀视觉将绊倒的人一个个拉扯到较为安全的角落。 不止浪涯,归来帮的哨兵们也不约而同地做着相同的事。上官宛和秦然等向导试图透过精神触丝缓和四周恐慌,但就算他们的向导能力再强,面对这样庞大、正处于进行式的集体情绪,也不过杯水车薪。 过了一会儿,也或许过了很久,没有新的爆炸声响起,烟雾也吹散了一部分,其他人才稍微看得见现场的情况。 人,是少了不少。也许最后方的那批示威者真就顺利被驱散了。但还站在此地的人,无不非常狼狈。 衣衫被浓烟熏黑,提泪横流,好些人手脚还有多处的擦伤、瘀伤,像是哪儿逃亡万里过来的难民。 但很少有人坐下来休息,每个人都在找自己相熟的人,又或是寻找领头人。 屠梓就重新被示威者围了起来,他和浪涯站在一个被暴力拆解的水管旁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55 d边,让围过来的示威者清洗眼睛和口鼻。 “拿到水的人先把脸上的化学品洗掉”他还拿着他那个扩音器对其他人呼叫,“慢慢过来,不要慌、不要抢” 除了满身疮痍的示威者之外,渐渐竟然又多了三三两两的人,衣衫不一定整齐,却很干净,反方向往里边跑过来。 “豆豆” 那些人的其中一个,二十岁出头戴着瓶底眼镜的男生挤到了水管边的人群中,一个个掰那些躬身掬水者的肩膀。 “你干嘛呢”屠梓回过头来瞪他,扩音器都忘了放下,一声喝止响遍了半条街。 男生都没在意,只是一脸着急,“你看见我女朋友了吗” “你女朋友是谁啊”屠梓一头雾水,“你打她手机了吗” “啊、对”男生仿佛这才想起来这回事,连忙从裤袋翻出手机,然而还未按完号码,身后就有人叫他了。 “阿汤你怎么来了” 男生跳了起来,两步跑到女生跟前,“我怎么来了这么个情况,我能不来找你吗” 见这男生找到了人,被他和屠梓两个人的“公放对话”吸引了目光的其他新来的,也纷纷向屠梓这边围过来。 “拜托也帮我叫一下,我电话打不通” “麻烦了,我大哥在这边” 七嘴八舌场面混乱,屠梓只能离开水管那边和他们说话,这次他记得放下扩音器了。 不过没等到他重新把扩音器拿起来,另一部扩音器又响起了。 “请余下示威人士尽快撤走,非示威市民立刻离开示威区,不要进入、不要停留,军方将视情况开始第二轮清场行动,重复,请” 第98章 听到警告广播,刚刚才受过一轮轰炸的示威者们犹如惊弓之鸟,还没把脸擦干净,上面的血色就又唰地白了下来。被烟雾挤到各个角落的示威者半犹豫着又推挤到大路中心,像煮沸了的锅面上漂浮的葱姜蒜。 要说最当下的反应,大家是要走的,留着挨轰也不是个办法。但莫名其妙地,又都拖拉着迈不开步子,边走边回头捡回物资者有之,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寻找亲朋者亦有之,总之始终没有大规模的撤离。 直到军方再重复播放第二轮警告,才有一个后来的人吼出了他们自己本也说不清楚的心声。 “凭什么啊” 对啊,凭什么 如同被这一声吼出了心底的愤怒和不甘,示威者们停下纷乱的脚步,害怕又愤恨的眼神转回自己的来处,固定在戴着防毒面具的一个个士兵身上。由最开始的喃喃低语,到愈来愈响亮的叫骂,他们都不禁质问着和那个人一样的问题。 “凭什么你说走就走凭什么你说放弹就放弹” 那人是第一轮清场轰炸结束后才赶到现场的,一个男大学生。他本来在资讯室和舍友一起关注示威现场的直播,看了半天,画面突然烟雾弥漫,完全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只剩下警方扩音器的广播和一下下的爆炸声。 他和舍友全都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他们几个为感染者是否危害社会安全这一点争论过一番,还没有个大家都心服口服的结论,但要光说这群赖在政府大楼门前的示威者,他们关注了这么久的事件,不难理解到示威者们真的就只是赖着而已没有武器也没有借机伤人抢掠,真正的手无寸铁。 然而,政府却一言不合,对这些人连番轰炸。 在第一个催泪弹炸开之前,坐在电脑、电视后面的人,任谁都没有想到政府说清场,是真就这么个清场法。 于是他和他的舍友,还有资讯室里众多假装讨论简报,其实也在关注示威现场的学生们都看懵了,一时间人人目瞪口呆,连哇然时该有的声音都发不出。 直到一个男同学跳了起来,从门口冲了出去,众学生才回过神来,彻底无视学校保安的劝喻,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没几分钟后大家都听说了,那个冲出去的男生是电脑系的,a市本地人,同校有个外语系的女朋友,社会福利热心份子,早几天一交完最后一份论文,就跑到了示威现场支援,一直没有回来。 这些连日来为感染者的实际情况争论不休的学生们,这才想起来,虽然说这次的示威由“感染者”这一问题引起,但此刻在现场的示威者,绝大部分都不是那些危险与否还未有个定论的感染者本身,而是他们的普通人亲友,还有关注事件真相、追求社会正义的,像他们这样的大学生。 政府这样一弹炸过去,有问过这些人为什么来吗 这一瞬,学生们出离愤怒了。 一部分行动力比较高的,当下拿了随身物品,就往示威现场赶了过去。 吼出那一声的男生就是其中之一。 被他的骂声激出热血,示威者们终于又正式的聚集了起来。这一次,不再前后顾盼,他们一致对“内”,重新把视线固定在了政府大楼的正门,以及守于其前的军队上。 “我们做错了什么” 站在最前的大妈还是那个最敢说的、没了女儿的大妈。为了洗掉催泪弹的刺激物质,她现在头发都是湿的。 “我不过是想再见我女儿一面,我不过是求一个心服口服的交代,我做错了什么” 她直视着面前的士兵问道,当然,在正执行任务的士兵跟前,她是得不到回应的。 可是她没想得那么深,她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 “我打人了吗”她问道,神情竟是开始示威以来未见的平静,“我抢钱了吗我对不起谁了吗” “我这辈子问心无愧,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女儿。我盲目相信了你们,把她交了出去,交到了一群毫无良心、草菅人命的人渣手上” 说着说着,她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受过一轮轰炸,她心底最大的不安浮面,她已经察觉到了政府在扯皮这么多日之后,宁愿暴力清场,也不肯多交代出哪怕一个人的去向她的女儿,怕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拼了”她喊道,嘹亮的嗓音划过整条街道,到最外围的人都听见了她的话,“我不走我不放弃” 此言一出,前后的人群都鼓起掌来,前排的还大声附和。 这场面、这声量震慑全场。不少在清场警告后提早躲了起来的围观者,又再次从附近的天桥、阳台上探出头来,认真等待双方的下一步行动。 直面示威者怒火的前线兵员心底也打着鼓,他们的声音隐藏在面罩后面,请求着指挥官的下一个命令。 他们的耳机中传来的,是二把手易远的声音。 吃过一次措手不及的亏,沈梁带了走得开的兵,亲自去缠住了林叁和他的人。 “趁着示威者未结成阵型,持盾推进。”眼睛转了一圈,易远选了最谨慎、又不至于毫无动作的方案,“慢慢来,尽量不要发生武力冲突,非生命威胁,禁止使用任何弹药任何,”他强调,“任何弹药。” 听从命令,第一线的士兵们排成一线,屈手在身前举着半人高的盾牌缓缓朝着面对面的是我这推进。 双方距离缩至少于两尺之后,示威者退了一步。 士兵们的防线再进一步。 示威者又后退一步。 易远的判断没有错,没有了来自他们这边的攻击,示威者面对严防死守如同机械墙壁的军队,也还没有到能主动攻击的地步。 但事情也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 本来在第一次轰炸之后在大街中央重新聚集的示威者,顺着这条直通政府大楼的路,缓慢地,一直推到t字路口尽头的拐角处后,示威者们不动了。 原来,在这一步一步的退让之间,寻求着彼此的支持和勇气,他们不约而同、一个接一个地牵起了左右同伴的手,而到了这个位置,他们不要再退了。 接成人链的第一线示威者挺着胸膛,傲然而立,直至透明的盾牌压皱了他们前襟的布料。 论坛又抽了。。。发了两次,懒得伸删,这编辑掉 第99章 政府大楼停车场。 两个校级军官站在路中央,两相对峙着。 “沈梁。”光耗在此地并非林叁想要的,于是他的脸色也比对面的人坏,“你胡搞蛮缠,拦住上级的去路是想怎样” “林中校,”沈梁厚着脸皮,“外面那么乱,重要人物实在不适宜出去,我只是想保护您的安全而已毕竟我还是这里的指挥官,对不对” 林叁眼底眸光一闪,论话中有话、威吓胁迫,他才是精英,沈梁不过班门弄斧,但他听懂了他的意思。 沈梁知道那一发催泪弹是他让人扔的。 其实他也没想过要费劲隐瞒,毕竟他比沈梁高一级,量沈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但沈梁这刺头这次脑筋竟然转得挺灵活,抓住了唯一一点林叁并没有正式接过指挥权。 没有接过指挥权,也就是说,不能对这场行动负责任。听着像好事,但不能负责任也就自然没有决定权。任他军阶大一级,也不过是传令、监督职能,具体任务如何做,还该是沈梁拍板。 现在林叁擅自插手,还违反了沈梁的行动计划,简单点说就是越权,这就可大可小了。 “我也是受了上头命令来监察情况进展的,现场参与天经地义,哪能怕什么危险。”最后一句是废话,前面两句才是重点。林叁确实收到了上头指示,越权这种东西,只有上头被越的觉得你是你才是,所以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话是这么说。”沈梁铁了心要缠住这搞屎棍,又怎会让他走,当下又是侧身一拦。 林叁正待再发作,他那边某个队员拿着一部最新款的手机,从后上前,在他耳边低声汇报,又把手机的画面给他看。 林叁一看好你个沈梁。“沈梁,你的清场行动停止了,”他阴恻恻地盯着对面人,“你的队伍,与示威者的人链撞上之后,竟然停滞不动。是你让他们停止的你想违抗军令吗” 沈梁的队员全在外边剑拔弩张,连多说一个字的余裕都没有,于是他反而还没那么新而全面的消息,他吞一口口水,暗道易远干得好,又说,“林中校您误会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你看示威者这么多,我们队才几人他们真要死扛,我们也没法逐个抬走。对着老百姓得耐心一些,又不行开枪,哈。” “呵。”林叁冷笑,正考虑要怎么把这刺头搞服了,但一下冷笑出口,他竟又觉得另外有点什么不对劲。 林叁后退两步,这下突然得,他身后的机情局队员也连忙跟着退了两步。然后林叁总算看清了沈梁整个人姿态挺拔、军服有点在连日的防守工作后、恰到好处地脏了些,对比起他现在做出来的表情和语调,不协调。 不远处停车场出入口的闸机敌不过机件老化,又开始抽风,明明没有车,它自己龟爬似地又上又下 林叁突然灵光一闪。 他在拖延时间。 拖着等什么他毫无背景,有谁和他利益一致要阻扰机情局吗 一时三刻想不出个个结果来,林叁盯着沈梁没有笑到眼底的脸,“你到底要拖延多久,你在等什” 话未说完,沈梁不自觉地侧了侧头,似是某边的耳机响起了声音。 听完之后,沈梁立刻拉下了脸皮对林叁摆副好脸简直折寿十年。 “没事了,”他面无表情,于是说的听着总也不像真话,“您请便,情况复杂,恕下官不送了。”说完,他随手敬个军礼,转身头也不会地大步离开了停车场。 他走后,林叁也受到消息了,这次是他慢了一秒。 “佟主席结束访问了。” 若非手机拿在属下手上,林叁说不定会把它摔下地。 如果再让他不,就算再让他想一遍他也想不到沈梁会拖时间等佟主席结束访问。 因为他林叁,才是那位的心腹。 但沈梁赌对了。 现在佟主席空了下来,林叁绝不会自己私做任何稍大些的决定,这等于绑住了此刻的林叁的手脚,也等于给了沈梁他最想要的。 放弃之前所有盘算,林叁干脆也不开车走了,带着自己的人回到了大楼防线后指挥处。 从佟主席结束访问到他亲自为此事发出指示不会需要太久,他林叁倒要看看就这么一段短时间,沈梁打算做什么。 沈梁其实也没什么锦囊妙计,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让示威者和平散去,或至少回归之前的冷静状态,好让上面那位看见现场时,不会因为任何危险场面做出与林叁那伙人同样激进的决定。 “我是沈梁少校。” 他重新开始了广播。 不同于之前现场的人还愿意静下来听他有什么要说的光景,这次他一说了自己的名字,就收获了一大波嘘声。 拧起眉,沈梁沉住气继续说:“很遗憾我们必须进行第一轮的清场行动” 一句话没说完,又是嘘声。 “在方才清场中受伤、感到不适的市民,请从t字路口最接近自己的一边离开队伍,我们会安排人手帮你们做应急处理,并护送你们到最近的医院做检查” “还用你” 某示威者吼道,附和声此起彼落。 沈梁无奈,这些示威者根本油盐不进,“我们始终以和平、和谐地解决是次问题为目标,希望各位市民能冷静” “冷静你妹丢完催泪弹让我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56 d们冷静你们之前干嘛不先自己冷静冷静”沈梁想的没错,现在示威者们根本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见,沈梁持续广播,他们就持续地喝倒彩、隔空叫骂、甚至胡乱喊些废话,就是想盖过他的广播声。 叫嚷了几分钟,不知道谁开的头,那些来支援的大学生,包括一开始就在的、还有刚刚才加入的,唱起了最初揭秘视频里的那首歌,那首被他们命名为听见的歌。 “可有听见,胸中的心跳声” 比他们更熟这首歌的归来帮众人,听见了歌声,也跟着唱了起来。 “只要相信,世界就再无黑暗” 一传十、十传百,只要有人唱,就有人学,辐射性地,不同的声音愈来愈多、愈来愈齐整。 “只要相信,前路就无人可拦” 才唱到第二轮,整首歌已然像病毒一样,在人数以千计的庞大队伍中迅速传播了起来。 “即便命运的路途是刀山火海” “更使我心火燃烧不败” 面对这样万众齐心的画面,沈梁心脏打鼓,吞了吞口水,紧绷着手缓缓垂下话筒。 而在人群中心的屠梓,听着这首陪伴了他整个人生的校歌,已经热泪盈眶。 “在这真实的时刻,谁人可以阻止”他憋着泪,低声和唱,“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创造历史” 我们将力挽狂澜,我们将成就奇迹 人生来就是为了创造历史 人生来就是为了创造历史。 “知道了。” 几百公里外,插着旗帜的黑色桥车里,“那一位”拿着手机,云淡风轻地给了另一头诚惶诚恐的下属三个字。 “听见了。” 他半勾这唇,深沉的眼珠看着车座前方。那本应是驾驶位的地方,还装设着一层隔板,上面安装的屏幕,正正播放着a市政府大楼正门前t字路口的现况。 第100章 在清场事件的始末以及万人齐唱的片段流传开去之后,愈来愈多人带着物资前往现场支援示威者,甚至亲身留下加入示威队伍。短短数日之间,就聚集了近十万人在a市政府大楼正面。 由于军方严格封锁政府大楼正门前的一段直路,示威者就在t字路口的横向路段聚集,占领了整段公路四条行车线,以及一铁栏之隔的海旁绿化步行道。 这庞大的示威人群主要是正在放暑假的大学生,甚或高中生,还有自全国其他城市乡镇赶来的、感染者的亲属,和少数一直隐藏身份的感染者,也有其他各种群体、各种职业的支援者,为了抗议政府隐瞒真相、暴力镇压而来。 正因如此,为了抵抗政府可能的清场行动,大部分示威者只要有条件,来了就不走了,扛着帐篷和睡袋干脆留宿在示威区内。当然也有部分只在下班时间出现,让每个傍晚的示威范围再增长一大圈,到深夜或清晨又再收缩,如同会呼吸的潮汐。 上头的人又惊又怒,下令让沈梁暴力清场时,他们确实没有想过示威者被一面倒击退的画面不单没有吓退支持示威的人,竟然反而让大部分市民激烈反弹,民意一夜间180度大逆转。原本倾向政府这一边的市民,也都转而为示威者一方说话,指责政府手段过激,要求道歉和给示威者一个交代。 未见过世面的学生热血上头就算了,感染者不过占人口极少一部分,难道都真那么感同身受如果社会真的在乎那么一小撮人的福祉,为什么一开始又站在了政府这边 秦然等人亦有过同样的疑惑,但处于示威人群的中心,答案会自己来到他们的面前。 精确点说,是屠梓的面前。 “你就是屠梓”来人绕过几十个帐篷,伸长了手臂和屠梓握手,“我叫凯文,这是丁玲、周嫂。”他主动报上名来,顺带介绍了身边的两位女性。 “我们是灾后互助会的代表。”较为瘦弱的丁玲补充道,另一位有点年纪的周嫂则递上了一个纸提袋。 “你们好。”屠梓笑着接过纸袋,看见了里面的手制点心,“哇谢谢” 浪涯也和凯文握手,“你们带来了不少人”他的视线没有对着凯文,而是看向凯文身后的方向。那边的示威人群边缘,正多了些人头涌动。 “几十人吧,”凯文说,笑容带着点不好意思,“而且也不都是我们的人。” 感受到浪涯询问的眼神,凯文接着解释,“我们灾后互助会主要为地震时受到的不公对待发声” “我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丁玲插了进来,“但两年前的地震发生后的问题,到现在都还没有个交代。”她摊手,样子有点烦躁,“当年为了应付震后马上要举办的国际会议,政府救灾时根本就没有为市民考虑过。很多人被逼即时迁走,不但无法带走自己的家当,当年因为有倒塌危机迁移走所有住户的房子,现在拆卸重建,还竟然住不回去。偏远地区被忽略不在话下,连a市中心,为了表面上好看,不考虑医疗需要把病患挤出受访医院、武装封锁居民活动区域,有些人因为延误治疗,到现在那个后遗症还” 她一开始说,就口若悬河,直到凯文再三阻止才停下。 “抱歉,这只是我们自己的活动核心。我们一直在抗议之前政府屡次使用强硬手段、漠视合理程序和市民的权利福祉,并试图为此争取合理赔偿和安排尽管到现在都没什么成果。”凯文耸肩,“但,对你们之前被暴力清场的遭遇,我们一样感同身受,于是就在我们自己的网站和各讨论区中号召了一批人,希望能来支持你们当然,”说着说着,他又慌忙澄清,“放心,我知道大家聚在这里是为了感染者的事,我们没有过来抢关注的意思,只是如果能让政府处事态度软化” 这时,屠梓总算把点心都分出去,回来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不要紧啦,只要都是来支持的不就好了”他手指捏着软绵绵的豆包,给浪涯喂了一颗,“你们不是第一个,之前几天也有别的组织加入。被拆迁的、被黑幕的”他指着绿化步行道那边,“那边还有几个建筑工会的,现在在那边搭天幕呢。” 夏天雨水多、太阳毒,对长期停留在露天环境的示威者实在不算友好。这两天就有热心的支持者带着一些工地用的防水布和竹枝过来,沿着聚集人群从外到内搭起了雨棚,使亮蓝色的防水布飘扬在整个示威区上空飘扬,犹如一片蓝天,蔚为奇观。 一些小报不怕死的,给这场面起了个名字“蓝天革命”。 那些大学生们看了,趁势又设计了一句口号,拉起一条横幅,上书:“为感染者平反,让孩子们重见蓝天”。 在这条横幅下,又用白布扯起一面数米高的大“屏幕”,两面设置投影机,扩音器一个连一个,让外围的参与者也能看见、听清中心讲台上的情况。 每一晚,在现场人数爬到最高峰的时候,由一曲听见开始,示威集会的核心人物、加入支援的新旧团体的代表、来场的感染者家属、甚至一些决定公开身份的隐藏感染者,一个个轮流上台讲话,当场回答网上、媒体上出现的质疑、提问,感谢某些人的支持。最后,又以一曲听见结尾,促请政府承认过失、道歉、交代全部内情、释放感染者。 示威者一方情势大好,相反,政府一方一反常态,自那日的催泪弹清场行动适得其反后,除了每小时例行的劝退广播,和紧守在政府大楼正门前路段的部队仍在之外什么动作没有,安静如鸡,一直在那装缩头乌龟。 对此,示威者和其他社会群众不是不觉得奇怪,但示威者正忙着趁这段日子积蓄势力、凝聚人心,并没能分神深究。至于群众,即便再关注事件,也离实际的斗争中心太远,隔着网络讨论出个花来也是没有情报,不过白花口水。 真正急上火,且有资格急的,正关在高设防的办公楼里开会。 “主席,”讨论了一个小时的经济政策、国外选情,终于有人忍不住了,“a市那边”这位肩上佩着徽章的要人先试探性的吐了几个字,见佟权面色如常,还看着眼前的那份更生党海外据点地图,便继续说了下去,“示威者的声势愈来愈大,花样还愈来愈多,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 佟权眼睛都没从地图上挪开,甚至又拿了一份金属矿产出入口路线分析比对着,“不急。” “但”另一位穿西装的也按捺不住,加了一把嘴。 “示威人数不是愈来愈多吗” 知道他们不懂,佟权心情很好地多说了一句,“再等等吧,那边的人愈多,离我们的胜利就愈近。” 第101章 在这种情势发展中,最如鱼得水的就是屠梓。 似乎每次在秦然以为这个年轻人已经成为他们这个世界的人的时候,总会发生一些事,让他知道:自己想错了,屠梓依然是那只来自和平草原兔妈妈暖窝窝里的小兔子毛茸茸。 他私下里和燕无往提及这个想法时,被拐错弯屠星遥听见过一次,这位精神体是黑猫的烟熏妆女士对另一个自己被比喻成兔妈妈感到“极度”不适,却对秦然放在屠梓身上的形容没有异议。 不同于往日在归来帮众中间时谨慎、乐观、又带点老妈子性格的样子,屠梓和那群同样无忧无虑长大的大学生中间时,平日就有的开朗特质仿佛拨云见日,耀眼得甚至有些烫手。 “这首歌是真的很好听每次听完,我都觉得充满力量,好像我们什么都做得到”这班二十前后的年轻人,刚刚缠完上官宛让她在今晚的台上现场领唱一次听见,现下又就那么坐倒在绿化带上,吵吵闹闹,“能拿出首这么好的歌,你怎么不自己唱啊” 屠梓还不至于见人就透露自己真正的出身,别人只知道这首歌来自屠梓,并不知道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大抵都假设是他写的。 “哎我不行的。”屠梓疯狂摇头,“我也就这首歌勉强不跑调,我唱歌很难听啦。” “不我不信”学生们起哄,非要屠梓即场高歌一首证明自己。屠梓拒绝,他们就把屠梓按在地下按笑穴,屠梓敌不过,屈服开了腔,学生们顿时又捂着耳朵纷纷倒地,轮到屠梓扒开他们的手挤在他们耳朵旁唱,唱到求饶为止。 “哼哼,”屠梓很得意,“自己点的歌,哭着也要谢谢,咳”还没有咳出来,身后充当人肉靠垫的浪涯就从后送上了一瓶水。 “哇”此举顿时又引来了几个小女生的赞叹,“你们怎么可以这么默契” “当然,”屠梓大胆仰头亲了浪涯下巴一下,“我们可是绑定了的伴侣。” “绑定什么意思”词是会写的词,但意思就好像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听的人都一头雾水。 于是屠梓又给他们解释了一下哨向之间的精神连结,以及绑定的效果等等,又收获了几声“好好哦”、“好羡慕”诸如此类。 浪涯不是很肯定对这些人说那么多关于哨向特质的话,到底是不是见好事,等到晚上的集会讲话结束,他就跟屠梓提了提。 “没关系吧,”屠梓是真心觉得无所谓,“也不是些什么特别的”手里把玩着条路旁捡的干草,屠梓和浪涯沿着示威人群的边缘,慢慢在海旁散步,“老张我们班主任常说,一切恐惧都来自于不了解当然,”屠梓吐槽道,“他这句话通常是在考试前说的,所以他的意思有可能是一切对做题的恐惧都来自于对知识点的不了解。” 原本面上还有些忧虑,浪涯听到这句直接笑了。他记得屠梓跟他提过这个老张,一个管很严的、精神体是变色龙的向导老师。 “而且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走着走着,屠梓停下脚步,微微抬头看着浪涯的眼睛。 “今天”国内夏日没什么特别的节庆,不过浪涯稍稍犹豫了一瞬就想到了是屠梓原来世界的节日他知道屠梓特别着意保留自己原来世界的习惯、手法,像是每天和精神体的相处时间、定期的意识层检查,又或是像今天般让上官宛唱听见、支持她和宋时多站到标杆位置这一切像是带着把那个世界的温暖与和谐也复制过来的美好祈愿,浪涯其实也很喜欢。 翻尽脑海的记忆,始终想不出来屠梓有跟自己提过这一天,浪涯放弃猜测,“是什” “噔噔”屠梓宣布:“是关明渊和苑喜玉的结婚纪念日。” 此时宋时和上官宛就站在屠梓身后的远处,正好在浪涯的视线范围内,鹤立于人群之中和燕无往等谈话浪涯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屠梓也预料到浪涯有此反应,“你别这样,”话是如此说,他自己的笑容却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史上第一、神级哨向伴侣的结婚纪念日,就跟我们哨向自己的情人节没什么区别了。每年这个时候,哨向相关的各种商品都会特价、餐厅会有哨向伴侣优惠,连不是哨向专门但有哨向老板的百货公司等等都会有促销活动。酒吧街、大型活动里共鸣波到处乱发散,很多人趁机寻找一个伴侣,而有伴侣的”屠梓没有说下去,但他的眼神表达了一切。 “这是我第一个有伴侣的神婚纪念日。” 浪涯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清晰地感觉到屠梓的精神触丝是如何缠绕在他的意识边缘,轻柔地、挑逗地,如同他的鼻尖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57 d如何摩挲着屠梓的。 “如果在那边,”浪涯在屠梓耳边低声问,“我是不是该订好一间蜜月套房,为你准备一个一辈子最难忘的晚上” 屠梓被他吐的气痒得咯咯笑,“怕是很难比我们绑定那一次更难忘了,天,那么刺激”曾经的为势所逼,在两双安好耳鬓厮磨时,都化为了甜蜜的回忆。 “你喜欢刺激的”浪涯轻吻着屠梓发红的耳垂。 “嗯看情况也许我们可以一步步来,等到七年之痒的时候再”屠梓不想再把嘴巴用在说话上了,微微侧过脸,他用自己的唇找着浪涯的,想求一个深吻。 意料之外,浪涯突然退开了。 “啊”屠梓仰着头,整个人都是懵的。 此刻浪涯的脸色却已变得凝重,他的左手没有从屠梓的后背松开,右手却指着越过公路,靠近建筑的那方,“那边。” 重新集中了注意力以后,屠梓也感觉到那边的骚动了。 在这方面,哨兵的五感总是比向导的感知要直接得多。浪涯静心听了一会,就知道了个大概。 “某家餐厅的老板和附近的示威者起了冲突。” 第102章 那一边的争执声,很快就由远处只有哨兵听得见的音量,升级至几乎整个示威区都注意到的骚动。 吵成这样,神经再粗也无法继续谈情,屠梓拍拍脸颊,跟着浪涯挤进了骚动的中心。 “怎么这么多人围过来时什么意思”一挤进去,屠梓就差点被餐厅老板的吼叫震聋,“告诉你,老子不怕你们” “你在这儿无理取闹,自然就有人围观”旁边的的年轻人不服反驳,“难道还要装看不见老伯,要不要空点位置出来给你倒地打滚装心脏病发” “你说什么” “我说这么大声没听见吗聋了” 对骂没有两句,双方又差点打了起来,再次被附近的人拉住。 屠梓自问还没有那个看上去天天掌勺的老伯健硕,极其自然地躲了半个人回浪涯身后,转头问早到了现场的小滔:“怎么了” “餐厅老板嫌示威者占据着这里,他没法做生意。” 屠梓不解,“这么多人,”示威者也得吃饭,“没生意” “这一片的示威者本来也是在这家餐厅买饭的,但是,”小滔降低了点音量,“那个味道实在有够难吃。现在示威区的局势平稳下来,开始有外面的店家愿意进来送外卖。于是自昨天起,这一片就是合伙从外面订的饭,这老板这不发现不对了呗。” “这”屠梓语塞,因为这一带一向人流旺盛,餐厅就算不好吃也不怕没有客源,同时成本都投放在铺面上了,所以很多家的味道都不怎么样。屠梓自己也亲身体验过那个水平,更生党自己早就由秦然做主搭起了临时厨房,也不好劝说别人继续吃馊饭;但老板的不满也不无道理,毕竟人家还在交租金,没人在他店里吃饭,在高昂的租金下老板转眼就要自己没饭吃了。 小滔也没指望屠梓能说出什么让人如当头棒喝的至理名言,再说这种争执也不是判断出谁有理就能解决的,他只是凑到屠梓耳边,问:“欸,你能不能让他们冷静冷静就,那个呢。” 听到小滔的话,屠梓先是愣了愣,脑子空转了一个半圈才想明白,小滔是想让他用向导能力安抚这些人的情绪。 “这”屠梓为难地看着双方互喷口水,非常犹豫。这种事擅自对人做说穿了不太道德,虽然震后被困西郊南镇时,面对镇民的冲突他也曾经考虑过这么做,但那毕竟是缺粮的特殊困境,现在的情况可远比不上那时。 “先看看情况吧我也再想想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最后他还是决定先不动手,“你问过其他人了吗阿宛呢”屠梓记得走过来是看见他们就在附近。 不等小滔点头,波斯就从示威区的另一端攀人山涉人海挤来了过来,明显是收到秦然等的指示。 “让一让让一让,”波斯作为向导的等级没有屠梓高,但她可没那么多心理障碍,而且也是熟手技工。等她挤进暴风眼的时候,餐厅老板和周围年轻人的意识表已经各自被她上下其手了个遍。 屠梓还不至于正直到要在这个时候公开提出反对。 他只是趁波斯意图“再加把劲”之前,提出了一个折衷的方案。 “老板啊,我看你不如把铺子暂时租给我们吧。”他利落地卡进刚刚还差点打起来的两人中间,“这里毕竟危险,政府什么时候再动手清场谁也不知道,我们是拼上命了,可是老板你要有个什么万一,我们怎么过意的去呢。” “那你们咋不” “哎,老板你看你每天进个货都要我们安排让路,你这生意做得也不顺手是不是”察觉到老板好像要问他们“为啥不走”,屠梓为了拦住不让他踩雷区,只得打断他不让他说完,“你把厨房和铺面暂时租给我们,来货也由我们自己处理,我们保证不让你损失、不弄坏任何东西,好吗” “拜托” 见老板拿出计算机开始考虑开价,屠梓又一个转身对那些年轻人说,“老吃外卖多腻,我们自己做好呀。我们几个在那边也是自己做”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两厢协调了好久,到快天亮才总算达成共识。 屠梓一抹冷汗,终于和浪涯在清晨的微光下奔向了周公。 但这似乎只是一切的开始。 自那个餐厅老板提出投诉开始,类似的生活小问题就接连不断:公共厕所的使用、垃圾的处理、示威者和反对他们参与的家人的家庭纠纷种类繁多层出不穷。屠梓和其他示威的核心干部每天为解决这些问题左支右拙,就没有个闲下来的时候。于是直到新一轮的风向开始形成,他们才有空留意到外界针对这些“小问题”做了什么样的报导,而这背后可能又有什么黑手存在。 “事隔多日,政府并没有针对蓝天革命的示威者再进行任何形式的清场活动,然而,宣称为了反抗政府清场而留守的示威者,却已占据了a市主要道路超过半个月。近十万人的示威者长期霸占公众路段,为附近的设施、商铺带来了相当大的压力,以致最近苦主频出。让我们听听现场一些店铺老板的意见” “示威者的留守行动,到底是否合理不少示威者的家人、老师,还有热心的市民给本报投稿” “示威者占据公共设施和主要道路,专家估计,带来的经济损失约为每日” 这系列的报导一出,有人愁自然也有人欢喜。热切关注事件发展的政府高层在最新一次主席会议里特地拿出了这些报导,“主席的判断英明,人数愈来愈多之后,那群乌合之众无法控制场面,他们在市民间的支持率确实有所回落。” “这下我们应该可以开始反击了吧”高层中有些人年纪比佟权还大,都是自由佟权父亲那个对感染者格杀勿论的年代走过来的,何曾受过什么舆论的闲气,对此就比较没耐心了。 “还差些。”佟权成竹在胸,不急不躁地问了一句,“a市陆军13队还在大楼前守着” 这种问题自有旁边站着打杂的秘书回答:“是的,主席。需要另作安排吗” 佟权摆摆手,“就让他们守着吧,另外派些人” 周末出门,一星期后再更,不好意思了 第103章 “梓,屠梓” “什么事”睡梦中听到叫唤,屠梓一个蜈蚣弹,扯开帐篷的门幂就冲了出去,“哪里出事了我马上过去” 紧接在他后面,浪涯也冲了出来,单手兜着大腿将人抱起套上鞋子。 “又是东边绿化入口那附近吗昨晚我就觉得搞不定” “不” “那是西边中央那些人吧,早早晚晚都在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觉” “不是” “什么又多一处出事了” 既有的预想被连续否定,屠梓惊得停下了绑鞋带的手,一脸恐慌地看着来人。 “不是。”小滔放慢了声音,好让二人舒缓下来,“没有哪里出事。只是今天早餐做了面,碗不够把汤和面分开放了,让你们赶紧起床把它吃掉。” “啊、这样啊”一下子放松下来,屠梓差点脱力跪下,幸好有浪涯从后撑着,“好,我们这就去吃” “屠梓” 还未把那松散的鞋带重新绑好,远处又跑来一个人叫他名字。 小滔一看,认得是归来帮的成员,“不用叫了,我告诉他们了,马上就过去吃面。” “不是面的问题”那个帮众气喘吁吁,“是东边尽头那里,出事了,头都破了” “” 呀 这他娘的鞋带不绑了 好消息变坏消息,屠梓一个刺激,泄愤般把鞋带拉紧,多余的部分全部塞进鞋帮子里就跑。 到了现场,屠梓就没心思哀怨他的汤面了。 “这”震惊之故,屠梓的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了,“这不是普通的摩擦斗殴吧” 这带伤坐着的都是他们示威区的人,没有哪怕一个斗殴对手留下。而虽然满身伤痕脏乱,但衣服却还算整齐,没看出来经过什么撕扯,证明不是愤怒下的攻击造成的 “我”这就超出屠梓的经验范围了,“宋时呢阿宛呢帮主他们通知了没” “通知了。”那帮众也压低声音回道,“但这不是唯一一处这个样的,帮主和宋时他们分别又去了两处地方,走不开。”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那帮众也只是个报信的,说不出个详细来,屠梓只好直接问那些伤者。 幸而虽然屠梓认不全所有人,但透过每天傍晚的直播大会,所有示威者却是都认得他的,所以没有多拉扯,就有个领头的跟他把前因后果都说了。 “十几个警察,全部拿着枪”那领头人右手已经用着三角巾挂起来,“昨晚我们为了用公众水龙头梳洗的事和几个路人吵了几句,因为傍晚大会的时候你们才说过,网上有人用这些事抹黑我们,大家就暂时忍了这口气,想着到深夜没有人的时候再去用水。谁知道,才走出示威区没几个街口,另一边的路上就下来一车子的警察,让我们不要动。那大家当然马上就跑啊” 他越说越愤恨,“结果那些狗屁警察都是有备而来的,分开包抄把我们冲散,赶进了附近的垃圾站、楼梯间什么的,拿枪怼着我们的头不准我们懂,然后就对我们拳打脚踢”其实不单这嘴严重的右手,他捂住这只右手的左手也有多处的红肿擦伤。“我们受不了,拼了一把才逃了出来半夜发生的事,逃出来时天都亮了,嘶” 屠梓了然,没半晌又觉得奇怪,“你们跑跟他们拼的时候,他们没开枪” 那人愣了愣,“好好像是没有吧”才疑惑不过两秒,他又哼哼,“量他们也不敢闹出人命打我们不就是欺负我们现在是搞事分子不受保护吗” 这人说的也没错,但屠梓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想搞清楚每一个细节,无奈这些被打的一个个稀里糊涂、惊魂未定,根本自己也没记清楚多少详情,又哪来的情报给屠梓。 于是浪涯说话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他用指背轻轻拨了拨屠梓不停往下掉的眼皮,这些日子里各处争执不断,处处都让向导赶场子调解,精神负担早就超重。“现在最重要的事不要让同样的事再发生,这事上哨兵的能力比向导好用。” “但”屠梓不放心,那些警察带着枪呢,虽然没使用,但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就拿来开了。有他配合,至少能让浪涯的五感再灵敏一些呢。 “放心。”浪涯也不是傻子,“我不会一个人去查,归来帮还有那么多哨兵呢。” 屠梓也知道自己帮得上的忙不大,还比不上几个哨兵配合行动,只好尽最后的贡献,不当拖油瓶。 哄走了屠梓,浪涯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老实说,他不认为这些攻击会带来什么危险。但所谓的恶果,并非只能体现在肉体的创伤之上。 另一边厢,燕无往和宋时那边也有了注意。为免引起其他示威者的恐慌,他们以证据不足为由,说服了伤者暂时不把这些事公开,同时安排帮里的哨兵和其他自告奋勇的示威者巡逻值夜,希望能阻止下一次的袭击,或抓到警方无理由攻击的证据。 但对方就像是知道他们的目的一般,大大缩减了攻击的时间,却扩大了滋扰的范围。就如同跟他们打游击一般,一没注意就出现、一被发现就跑。这个过程太过迅速,他们甚至似乎并不在乎有否造成伤害,让巡值的人完全拿不住证据。 这也导致后来的伤者伤势远不及第一批,但脾气却是更大。 受不住无日无之的骚扰,这些人最终还是拒绝了燕无往的劝喻,在没有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下,在傍晚大会和网上公开了事件,矛头直指警方。 “恶人先告状。” 这是警方的回应。 奇*书*网*w*w*w*.*q*i*s*q *i* s* h* u* 9* 9* .* c* o* m 一改之前机情局和军方死赖着一个屁也不放的风格,警方办了个记者会,声画俱佳地请出了几个满身绷带纱布的警察,反指控是示威者攻击警方。 “事件中的警员只是作深夜的例行巡逻,却遭到示威者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58 d的不合作、甚至攻击。过程中,我们的警员坚守安全指引没有开枪,反而成为恶徒嚣张的依仗” “对此,我们深表遗憾,并强烈谴责示威者的暴力行为。请涉事疑犯立刻停止对警方的滋扰攻击,并尽快自首,谢谢。” 第104章 浪涯最忧虑的事情发生了。 在连日来的骚扰行动中积累了各种不适、疲累和精神压力的示威者众,看见警方这“恶人先告状”的回应后,爆发了。 “请大家冷静点” 在不使用强烈手段的前提下,屠梓和上官宛两个高阶向导出手,也无法让眼前的示威者平静下来半点现场众人的情绪就是激动到这个地步。 “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用向导能力安抚情绪不管用,屠梓只能声嘶力竭地劝,“我们这么做的话,只会让社会上其他人都认为我们是不良分子,到时候我们要说的道理就更没有人愿意听了” “醒醒吧,屠梓”对面红了眼的也反过来力劝他们,“我们做什么,有分别吗我们忍也好,不忍也好,还不是随他们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和平抗议什么的,每晚的大会讲了那么多话、拿出那么多证据,这么多人联署,有个屁用吗” “既然他们那么大一盘脏水都泼下来了,我们光受着岂不是很吃亏缠点儿卫生纸就在那装受害者,就该让他们尝尝看真正被当沙包打是个什么滋味” “别人做了坏事,我们就要自降品格陪啊”屠梓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上火的示威者一把推开。浪涯从旁托住差点一屁股墩地上的屠梓,顺势往上一跃,截住了那个示威者往政府大楼大门抛的铁筋,又出脚将几块飞过来的石头踢到无人的角落去。 宋时也扯起了到在一旁的海报易拉架,一个人拦住了排集体往前冲的示威者。 两人这两手一出,才总算将群情汹涌的示威者们稍微震慑住。 但才退缩没几秒,就又有另一种呼喊响了起来。 “有这种实力,拿来对付自己人,算什么好汉” “有种就和我们一起冲当什么缩头乌龟” 压低指到鼻子上的球棒,燕无往沉声道:“再厉害都不过是些拳脚功夫,论战力,我们能和军队比吗要是靠打来斗争,我们不会赢。” 拿着球棒的大学生正是第一个质问“凭什么”的那一个,他重新举起球棒,只是不再怼着燕无往,而是抬高了半米,遥遥指向政府大楼大门前的守军,“就是这样,也比自己丢盔弃甲,祈求着人家不要来打自己好。” 他此话一出,响应者众。喊打喊杀的叫嚣又响亮了起来。 屠梓上前,还想再争辩,却被秦然一手拉回了身旁。 “算了。”他对着屠梓摇头,“算了,屠梓。劝不住了。” “但” “我之前不是就跟你说过,”秦然坚决不让屠梓再过去,“当支持示威、参与助势的人愈多,到了某个地步,再往下怎么发展,就不是我们几个人能左右的了。” 那边浪涯同样被燕无往按住了肩膀,“别把力气浪费在米已成炊的事情上,省省,今后得应对的事还多。” 燕无往没有说错,更头痛的发展还在后面。 沈梁把控得好,当日的冲击行动中,示威者只砸坏了大楼的玻璃门,并未能成功冲进政府大楼里到警方办公室算账,但同时也没有受太大的伤。 不过也可能因为后果不严重,最为主张“武力抗争”的那一部分示威者,行动范围愈发广泛和激烈。他们也许不在所有示威者中占大多数,但激烈的人和事从来最吸引镜头和目光,很快他们的行动就成了媒体眼中示威者的代表形象。 屠梓和浪涯天天都在尝试阻止,又和别的示威者商量,看看也没有别的方式,让那部分人能同意放弃暴力行为。但一如燕无往等归来帮原来的干部所料,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因为不单武力抗争一方不愿妥协,一手制造出这个局面的更生党一方更不会停手。“战争”这种东西,只要有一方决意继续,就永远不会完结。 自从冲击行动那一天起,示威者和军方、警方的大小冲突就没有间断过。曾经还有餐厅愿意开店的示威区自此生人勿近,连外卖、或是其他任何物资都要由示威区的边缘亲自带进来分发。 屠梓在示威区的中央愁破了头。 “现在我们原来争取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了”丢下手机,他只能苦笑,“网上很多人都在质疑我们这些示威者不过是想要霸占公共地方为非作歹的流氓,再这样下去,本来的铁证再真也像是恶性分子编出来污蔑他们更生党的了。” “也不能说全忘了吧。”秦然说道,语气中带着丝丝嘲讽,“听说外面有些武力抗争的支持者,正在人肉搜索那些疑似参与过感染者研究的研究员呢。” 屠梓气到不想说话。 上官宛精神比较强韧,她沉默了会,问秦然留在基地的帮众对最新的发展是怎么个看法。 方才对各种乱象都能置以冷笑的秦然,听到这个问题竟反而沉默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 “他们说在想办法,总之想先让关注点回到感染者的不人道待遇问题上,如果能挽回现在的暴力形象更好。”秦然说,“几天前起我就让辛逸林和黄晨带人盯着那些在示威区外的武力抗争支持者,总之不能闹出人命。”说完这句话后,秦然的脸上依然带着忧虑,旁边众人的心情也连带着愈加沉重。 燕无往很懂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特地吩咐过基地那边,不论有什么事,都先跟我们确认过再行动,应该不会出事。” 此言一出,几个人打了个突,宋时微微皱起眉,“无往,你们这是觉得”不像是为那些武力抗争者的事担心,反倒像是有炸弹在基地。 燕无往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等会儿跟你们说。” 不过这世间总是如此,所有说着等会儿的事,不是永远等不到,就是等都不用等,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扑面而来。 这次的骚动是由示威区外围开始的。比起归来帮等在中央积极筹划的团体,在外围的示威者很多就是纯粹的支援者,平常待在示威区时并没有什么事好忙碌,整日就用手机和电脑在网上更新现场情况,或是留意外界的舆论风向、最新情报等等。此刻就由这批人开始,如同波浪一般,一排排的示威者一个个掏出了自己的通讯设备,然后三三两两地各自扰攘了起来。 这股浪潮很快传到了中心,归来帮众人也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搜索到引起骚动的消息。 “这”以波斯、小滔等人为首,大部分人都是愕然的。 屠梓大惊失色,反射性地跳了起来,抓住了整个人紧绷着的浪涯。 宋时狠狠一脚踢向旁边的纸皮箱。 秦然当下就关闭了浏览器,切换到电话程式。 “让蓝鸟过来马上” 第105章 收到秦然的电话,蓝鸟马上就过来了。不单自己过来,还带了五个人妞妞、凌俊和他们的家长。 “蓝鸟一说,我们就同意了。”张妈看上去很积极,“这也是关乎孩子未来的事,我们应该帮忙的。” 看着几个家长热切的样子,秦然把积蓄着的怒火硬生生憋住,“这里人多,”他示意屠梓接手,“你们先和小孩到帐篷里面坐坐。蓝鸟,”秦然咬紧牙,“你跟我过来。” 为了不让人听见,秦然特地走了一段路,带着蓝鸟进了某家自示威变得激烈后就空置了的咖啡店的厨房。 “你疯了吗”秦然指着蓝鸟鼻子骂,“你让那些小孩子上镜还把他们带出来,是想让他们直接站台上当靶子吗我们做这么多、大家当初同意出来争取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千千万万所有会觉醒成哨向的孩子。”蓝鸟丝毫未惧,他自问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现在让凌俊他们两家出来说话正好,见了他们,社会就能从新注意到感染者从小就被从家人身边带离、禁锢、剥削的事实,更真实的感受到更生党的残酷,而不会再认为示威者只是一群无事生非的社会青年。” 这就是他安排凌俊、妞妞和他们的家长拍了一段证明两个孩子是哨向,并陈述他们收到的追捕迫害的片段,然后将这上传的网络的原因。 “呵”秦然都要被蓝鸟的理直气壮气笑了,“真是厉害呢你,既然那么有道理,为什么又要私下做这件事嗯怎么不敢跟大家说你这一箭双雕的大计” “因为你和帮主一定会反对。”蓝鸟确实毫不心虚,“其实我是跟大家说了的,只是大家都明白,两位当家、甚至辛逸林和黄晨也一定会反对,所以我才说服了大家,先把影片拍好,再跟你们说我,”说到这里,蓝鸟的眼神总算有点有点浮动,“我做的,不过是把大家一起做好的片段提早发了出去罢了。” 得知基地里的其他人竟然也赞成,秦然确实很惊讶。 趁着秦然愣住,蓝鸟续道,“帮主你们太瞻前顾后了,我们抗争,为的是未来所有哨兵向导的自由和幸福,而不是眼前这一、两个小孩子。为了整个大局,一点牺牲虽然难受,但是必要的。” 听到这种论调,秦然的脸色彻底地沉了下去,“一点牺牲谁给你的尺子让你判断什么是一点牺牲的蓝鸟,你这种想法很危险。“ 蓝鸟反驳,“两个人曝光的风险和整场抗争的成败,谁都会算。” “是吗”秦然问,“那二十一发催泪弹和烟雾弹,跟上万人的示威者之间,又是怎么算的” “”蓝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绷着下巴。 “果然。”秦然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那一车的补给品我明明有让人去检查,波斯说基地派人做了,到开始清场的时候却一个基地的人都没出现。当然也可能是来检查的人检查完马上就走了,但以我对我帮兄弟姐妹的了解,更大的可能是,做检查的人本身就没有来现场。让精神体离开宿主进行远距离活动需要特殊的天赋,而归来帮中现在就只剩下你而已。” “你早就发现更生党运了一整车的武器进场,却没有阻止,也没有发出警告。蓝鸟你到底在想什么。” 最后的一句,比起疑问,更像是一句结论。 “是,我是知道。”蓝鸟破罐子破摔了,“我故意的。那时候就差一点,差一点所有人都要被沈梁那道貌岸然的骗了。那既然更生党那么迫不及待,要犯蠢自己露出獠牙,我为什么要拦着不让他们跳坑”他愈说愈觉得道理在自己这边,“要不是有那一出,我们现在能有这么多支持者吗” “哦,对。”秦然冷笑,“那没有这一批被暴力清场刺激来的支持者,还没有现在的乱象和频发的武力冲突呢,也不必你费心安排两个小孩拍片了是不是” “这”蓝鸟终于无话可说。 但秦然知道他不说话,不代表就觉得自己有做错。 叹一口气,秦然劝了最后一句:“蓝鸟,我和无往搞得出来归来帮,办得起来赌场,自问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不像屠梓或是浪涯,无时无刻把良心挂在额头上晃眼睛,我也没期待你能做到那样,没必要。但这个世界的事,不是每一件做了、发生了,都能用下一着棋挽回的,也不是任何时候,都有人在旁边看着,随时准备把脱轨的列车扶正。” 等两人从咖啡店出去的时候,燕无往已经等在门口。 “我让屠星遥过来把凌俊他们接走了。”他靠在门框边上,“没想到不过是让辛逸林和黄晨走开了会儿,要找个没参一脚做傻事的出来,还非得不是原来帮里人才行。”他原来还想多说两句,但看见两人脸色,他便省了。 秦然过去搭住他肩膀,“之后社会对那条影片是什么反应,就只能等着看了。” 等着看后续的不只有示威者。 “主席。” “如何”调整着办公桌上摆设的位置,佟权头也不回。 “示威者们并没有在晚会上带出影片中的两个小孩。”秘书在后微微弯腰,恭敬地回答,“他们还说,这段影片只是想换回人们对感染者现况的注意、减少针对军警的冲突行为,小孩现在在安全的地方,希望不要有任何人去骚扰他们。” 听完,佟权总算抬了抬眼睛,“哦”他微微一笑,“似乎那些示威者中还是有些脑子清楚的人” 所谓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尽管进展一直在掌控之中,但那条影片出来的时候,佟权还是忍不住失笑了。 果然是气运在身,不然哪来的猪队友出现在敌人的一方现在重新把小孩藏起来才是对方该有的正常水平。 “不过,”佟权站起来,穿上了挂在一边的外套,“晚了。” 他吩咐秘书,“马上安排专机,我去a市。” 第106章 “政府已经表明,正在对事件的真相进行深入调查。此事牵涉的范围庞大,期间横跨数十年,要在短短几个月内得出结果,实在不可能” “霸占公众用地长期居留的示威者,无视一切现实的因素、枉顾其他所有市民的利益,非但是对政府的要挟,更是对法制的挑战,为闹而闹” “而这些人,现在为了一己的私利,连小孩子都利用作武器,实在令我非常痛心” 秦然自问蓝鸟私自发布凌俊和妞妞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59 d视频的事,自己已算是处理的不错,但任他再重新盘算一百遍,他也想不到,佟权竟然会亲身飞抵a市,并针对示威行动作公开讲话。 佟权的讲话一发布,本来还对示威者有多少谅解到底民意瞬间彻底变天。 这就是话语权的不同。 别人小心翼翼、一步一顾盼争取回来的民意支持,更生党、国家的现任最高领导金口一开,便都由他拨左摆右了。 不单网上的支持度暴跌,连一部分现场外围的示威者,也表示不能接受他们的做法,或是说感觉不到成功的希望,而离开了示威区。 群众的凝聚力一旦崩塌,一切犹如山倒。大势似已去,但谁都能退,已经公开展示自己感染者身份的,绝不能退。而在归来帮等人第四天聚集讨论还有没有方法力挽狂澜时,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被武力抗争派人肉的几个研究员中,有一个自杀了。” 而在这的半日后,a市的政府会议室里面,亦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那个自杀到底研究员,留下了遗书。” 整整一百三十七页的遗书,被同时发布到各大网站,任人读取,也在研究员从楼顶一跃而下的时候飘扬飞散在街道上。 “我在一年前,被提拔进了政府的地下研究所。” 这是遗书最开始的部分。 “在那里,我看见了我一生中所见过最为邪恶、最惨无人道的事。最初得知这些事的我,饱受良心的责备,吃不下、也睡不着。我曾经认真考虑过舍弃一切,将这些恶事公诸天下,但就在我决定这么做的那一天,我的女朋友告诉我,她怀孕了。” “我只是个自私的平凡人。为了保住女朋友和孩子不被伤害,我放弃了与我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对他们见死不救,甚至为了不被怀疑,昧着良心参与加害。我说服了自己,只要是为了我爱着的人好,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们可以想象,当那条揭露感染者受害的片段在网上流传开来时,我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一方面,我庆幸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另一方面,这些示威者又似是凸显着我的卑劣。他们的每一次发言、每一声呼喊,都似在鞭挞着我的灵魂。” “在这痛苦的日子里,唯一支持着我撑下去的,就只有我的女朋友。无论一天天追加的证据多么确凿,即便后来有人直接找出了我在这些研究所工作的事实,她都相信着我、相信着她的爱人。我没有告诉过她真相,为了让她远离这些丑恶,我什么都愿意承受、什么都愿意做。” “但就在三天前,她死了。产时突发并发症,胎儿严重缺氧,她和孩子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在佟主席公开发言的那天晚上,我失去了我看得比整个世界都重的两个人。” “然后我就知道这是报应。” “因为我为了自己的孩子,牺牲了别人的孩子,所以上天觉得我不配为人父,这就是对我的惩罚。” “我再无选择,为了我的女朋友、我的孩子,为了他们灵魂的安宁,我必须赎罪。于是我花了三天的时间整理了我手头上一切的证据,并写下了这封遗书。” “我不敢奢求原谅,只盼这些真相,能让那些无辜的孩子获救,为我所爱的人积德。” “接下来我要说的,远比示威者已经揭露的,还更要恶劣。” 看得眼眶泛红的屠梓,在打开后面揭露真相的页数时,手机从手上滑落,他当场跪倒在地上。 “一如示威者们所说,研究所的主力研究对象是b类感染者,而被认为是多余出来的a类感染者,则因为其特高的代谢和恢复力,常常被征用作别的尝试性的实验。这些实验自然不会在意什么安全或是人道,但这还不是最坏的下场。” “虽然a类感染者作为实验体供过于求,但用于实验的其他硬件设备、消耗和其他实验没有区别,供应一样是有限的。于是还有一部分不被用作实验的a类感染者,就会被拨出来,明面上划入实验消耗,实际上,却成为了权贵的玩物。” “a类感染者敏感的感官反应让这些禽兽趋之若慕,只要卖相够好,不论什么性别,都会遭到他们的毒手。而由于地下研究所和感染者的性质特殊,到底不方便经常带人出去,于是他们甚至直接在研究所里占了几个房间作乐,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得知这些事的。” “一个九岁的男孩子,由我亲手交到一个外来的文职人员手上,去参加名义上的活动试验。第二天,他浑身青紫的尸体被交回了我手里,作为实验中的意外死亡登记在案。” “按我对a类感染者身体的强韧程度和恢复能力的了解,这些表面上的伤痕,应该不至于致死。于是我私下偷偷验了尸,发现他的肛门和直肠有严重的撕裂伤,真正的死因应该是大量出血。” “我当下极度震怒,我曾经用为了人类的发展、为了世界的未来等等的借口蒙蔽自己的双眼,去容忍那些不人道的实验,但这男孩的尸体扯下了我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什么发展、什么未来,这个研究所里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权贵的要求而已。” “我知道对我的上级抗议不会有用,于是便悄悄收集了力所能及的所有证据,留待一天向世人揭露研究所的丑恶面貌。但一如之前我说的,我最后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女朋友和孩子,又将那些证据深深藏了起来。” “以下是我整理的记录,和相关的证据:” “xxxx年x月xx日,女孩,六岁遇害后重伤,被放弃救治施行安乐死” “x日,男孩,十四岁” “x日,一对兄妹,分别是十和十一岁” “xx日,女孩,十九岁,罕有的b类感染者,因为不明原因的能力暴降无法再参与实验,被送了过来满足某些领导要b类的特别要求。送她来的人忌惮b类感染者看不见的能力,对她注射了过量的镇定剂,送去后不到半个小时就死了,领导当场大发雷霆,让我有了偷拍房内情况的机会。房内还有其他的客人和受害者,让我相信我们不是唯一的研究所和供应源” “xx月x日” “同日三人” “以下是我能确定的部分客人名单,均有证据支持” “军总司令” “卫生局副局长” “” 往下一百页,林林总总的出入记录、尸检报告、照片和视频,全是零碎但确凿的铁证。 忍不住的反胃感汹涌而来,屠梓死死捂着嘴,还是挡不住翻腾出的酸水,和着生理泪水一点一滴落在水泥地上。 身旁的浪涯同样把手掌握出了血,因他们都想起,他们在研究所临时决定进行绑定时,那瓶莫名奇妙,当时甚至觉得有点滑稽的润滑剂。 后来他们还开过玩笑,想那会不会是哪个研究员的私人物品。 谁都没想到,真相可以如此令人作呕。 “啊啊” 寂静的黄昏里,认出了自己孩子的父母绝望的嘶吼,比落日更猩红。 第107章 又是一日之间,形势再度完全逆转。 自从示威行动开始那天起,社会上、网上的舆论就一天一换,日日神反转、天天新内幕,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风会往哪边吹,谁都无法预测。 但这一次之后,看来天平是不会再往更生党那边倒了。 侵犯儿童的罪名太重,被翻出来的证据太硬,任谁去辩,都不可能翻得过去。 再加上那份罗列了军政顶尖高层的名单,民众的攻击对象第一次成功超脱出机情局和卫生局的范围,矛头直指整个更生党政府以及在其顶端的佟权。 要是佟权一直没亲身出来发言,那或许还能有点操作的余地。但他前脚才公开谴责示威者利用孩子,三天后就闹出了那样的惊天大案,尽管他本人并不在那份“贵客”名单中,那也够打脸的了。 “都是些什么玩意” 佟权一把将那份下属打印出来的遗书摔到会议桌上,脸色比这叠白纸上面打印的墨水还黑。 连他自己本人也难以置信这些破事他竟是真的不知道 作为让研究员长期困守地下研究所进行非人研究的手段之一,他的确默许负责人等私下随意处置多余的实验体,也未曾在意过他们最后干什么去了没想到那帮理科天才的“社交能力”还能这么“出类拔萃” 现在坐在会议桌旁边的,大都是“榜上有名”的高层,此刻他们一个个缩着脖子,鹌鹑似的低着头不作声。 说真的,之前他们谁都没把这些“小娱乐”当回事。类似的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要是不去动研究所里那些感染者他们也不见得会有多可惜,不过是本着不玩白不玩的心态,多一个新口味而已。谁知道,唯独这一次事情能闹这么大。 “要不,”有人提议到,“我们发一个声明,说那遗书里所谓的证据都是伪造的” 佟权一个冷眼看过去,“你觉得会有人信吗” 枉他之前还嘲过对手的猪队友,现在看看他眼前这些都是什么,不仅是猪,还一个个的都是天蓬元帅 “主席。” 两下敲门声,走进来一个带着最新消息的秘书。尽管来人竭力保持得体,但从他苍白的脸色,还是可以看出他并没有多镇定。 “全国各地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示威游行,a市的那一批示威者,聚集到了卫生局前面,要把副局长揪出来。” 佟权眉头一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会议室的门口又出现另一个秘书。 “主席。”第二个人的神色看上去比第一个更要慌张,“国联合多国对我国发出谴责,要求我们尊重国际人权原则,释放感染者。” 整间会议室的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方才带着些微恐惧的安静瞬间消失无踪,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第二个问题一出,第一个问题对比之下就变得不重要了,佟权深呼吸两下,重新坐回主席椅上,对秘书们扬手,“让外交部长马上过来。” 上面迟迟没有命令下达,卫生局顿时成了围攻中的孤儿。 此次的揭秘牵扯范围太广,现下军队都严防示威者去冲击军营,警察则生怕他们跑去抓局长,上面既然又没有指示,自然没有人去管卫生局一个“文职机构”的死活。 上官宛一个人站在所有示威者前面,拍响了卫生局总部的大门。 “开门。”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对外的政府部门竟然重门深锁,自然是刻意防备,怎么可能有人出来给你开门。 “开门”“开门”“开门” 任示威者们喧声震天,门后的卫生局总部里愣是一点人声也没有。 宋时第一个等不下去他和阿宛已经浪费太多年了。 “阿宛。”他才唤一声,上官宛就心领神会,让到一旁。 宋时松了松筋骨,侧身一脚将那道铁闸门踢进了卫生局一楼大堂尽头 叫几声不过给点面子,难道还真等你来开门 随着局里面不知道谁发出的尖叫,宋时领头,带着后面无数的示威者冲进了建筑里面。 “抓副局长”“把副局长揪出来”“那王八蛋在哪里”这样的叫喊声此起彼落,不时又藏在柜子里的职员示威者抓出来,逼问副局长的去向。 那些职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副局长那些黑历史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被示威者抓住时,一个个都吓坏了,只能拼命摇头说“不知道”。 这些“不知道”大部分是真话,一有个假的,马上就被向导抓了出来。 本还在走廊另一边搜索的上官耳朵一抖,马上回转身一手捏住了小滔刚刚拦住查问的年轻女性的脖子。 “你这贱人别给我说谎”上官宛碰地将人按在了二楼楼梯的栏杆边,两只眼睛都是赤红的,“你是副局长秘书是吧你会不知道他在哪里说” “我”那秘书脸色苍白,磕磕巴巴的,也不知道是真真如此忠心,还是根本吓得讲不出话来。 但不用她讲,只要她想到了,上官宛也就知道了。 这一下,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幸好她只是个向导,也幸好宋时刚好走到她身边,稳稳将那快喘不过气的秘书从她手上掰下来。 “怎样”宋时光看就知道自己的伴侣不对劲。 “你猜那副局长在哪”上官宛冷笑,神色几近疯狂,“在j国这时势,他竟然还能心安理得的请长假去了j国旅游你说我们这些感染者在他们眼中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宋时揽过上官宛的肩膀,没有出声安慰他自己的怒火也在失控边缘了。 “审完了。”秦然从楼梯下走了上来,“果然没有一个知道研究所或实验体被关押的位置。” 看完那封遗书之后,归来帮的人再没耐性和更生党慢慢拉扯,只想尽快把人救出火海,多一个是一个。秦然等人当即就把几个被武力抗争派人肉出位置的研究员抓了出来审问,但一如所料,这些甚至并非常驻研究所的小人物出入都被蒙眼,根本不知道研究所的实际位置。而既然两年前屠梓和浪涯逃出的研究所早就因位置暴露而转移,那么现在那些被遗书点名的权贵就是最有可能知道的人。 “那没别的选择了。”感染者相关一应事宜毕竟是由机情局统揽,那遗书名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60 d单上的权贵也与军方为多,军方武备充足兵力强悍根本铜墙铁壁,其它少数外部的又多不在a市,“我们去抓警察局长。”谁让他之前为了污蔑示威者特地飞来a市看戏。 秦然点头,“我去叫无往。”警察也不是吃素的,光凭上官宛和宋时两个未免托大。 “这”屠梓正在一旁翻卫生局副局长的文书物品,听到这段对话,当即追问,“这边要怎么做” 秦然顿住下楼的脚步,犹豫一瞬后道:“交给你了。” 第108章 “他们呢” 不用屠梓特地交代,其他示威者就注意到了一直在领头的归来帮少了几个核心人物。而自然而然,当他们从屠梓处听说了上官宛等人的去向时,也闹著要去。 “别别别。”屠梓恨不得回到几十秒前把自己的舌头吞掉,“他们几个人实力高、机动性也强,我们这么多人过去,要是被抓起来打不反而拖他们后腿” “有什么托后腿的。”那几个武力抗争的派的领袖说,“大家都是豁出去的人了,谁怕他们就算有个万一,我也不需要别人来救” “道理明明在我们这边,何必无辜牺牲。”屠梓是真心不赞同这种想法,“与其一窝蜂涌过去,倒不如”他绞尽脑汁,总算想到另一条路,“倒不如在这边想办法替他们引开更生党的注意力” “引开注意力什么的不用我们了吧。”某大学生从控制住卫生局办公室起就一直刷手机,现在终于调转屏幕,让屠梓看上面的内容,“国刚刚联合多国对更生党发出谴责,更生党应该已经没空管我们了。” 屠梓很是吃了一惊,“什么”他抓过对方的手机,仔细看了上面的速报之后,两眼都亮了起来,像深夜发现猎物的猫。 “是时候了”他险些破音,抓着浪涯兴奋地喘息。 “怎么说” “什么意思”四周的示威者纷纷追问。 听过屠梓讲述另一个世界历史的浪涯却能听懂屠梓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趁此” “我想了很久了。”知道浪涯懂他,屠梓点点头,转身朝着所有人说,“自从更生党第一次暴力清场时我就在想了。你们也没说错,”他看向武力抗争派的领袖,“光凭讲道理根本没什么用,更生党只手遮天,大可以厚着脸皮指鹿为马实际上他们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做的我们似乎也奈何不了他们但若光论武力,我们也不过以卵击石。”屠梓用眼神阻止了武力抗争派抢过话头的意图。 “我们需要别的力量,更强力的、让更生党除了屈服没有别的办法的压力。”他举起手机,“这就是我们的答案。” “这些国家离我们那么远,”马上就有人皱眉,“能顶什么用” “离我们远,但是离更生党不远。” 屠梓记得,当年八号月台档案曝光之后,就是靠着在野党的势力才成功让更生党首嚐败绩。在这平行世界,这国家早就是更生党一党的天下,但国外却不是。 “更生党这些年来一直致力在国外扩大自己的势力,甚至试图复制当年在我国的成功。可以说,他们现在的第一大目标,就是在包括国那些国家的选举中胜出。”屠梓很有信心,“那也就是说,他们可以不管我们w国国内的人死活、可以不在乎w国国民的想法,却不能无视还拿着选票的国,还有其他更生党正在搞选战的国家国民的民意。” “既然国等国家现在的执政党开始公开谴责,也就证明国外对我们这里的事的关注度已经足够。那更生党想要挽回在当地的形象和选票,就必须在国内放软姿态,给足交代。”屠梓不断深呼吸,尽量让自己不要太激动,“现在正是逼更生党就范的好时机” “你别忘了,即便这些国家没有更生党极端,它们也一样是歧视感染者、有隔离政策的,谁知道他们有多清白。再说,”不是所有人都像屠梓一样积极,有些人一听就不赞同,“难道你以为国政府什么的是在帮我们吗不过是拿我们当攻击更生党的借口和炮灰而已。“ “那不然要怎样”不等屠梓回应,赞同这是最佳时机的人就反驳道,“难道要等谁善心大发舍己为人来打救我们吗他们有他们的目的,我们自然也有利用他们的地方,这样的天作之合还嫌腥,想得也太美了吧。” 没几句,示威者之间又吵了起来。浪涯握着屠梓的腰,一把将他举上了文件柜顶,屠梓占了制高点,朗声让所有示威者听他说一句,“现在的条件也许不完美,但的确是个目前为止最好的机会。” “不论国外的实际情况是如何,感染者在何处都被贴着不利的标签是事实。”屠梓没用吼的,但却说得很清晰,“我们急需要第一场胜利,感染者必需要有第一个据点。我们国家的感染者活在更生党的魔爪下,无疑是最艰难的一群,但现在也是最有希望的一群。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苦难让我们聚在一起,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堂堂正正的,让更生党认错低头,解放我们的同胞、为全世界的感染者建第一座塔” 听完屠梓这番话,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跃于刀锋之上,更使我心火燃烧不败。”忽然的,浪涯低声唱了一句。 屠梓眼眶泛着泪,他蹲下来,垂首看着自己的哨兵,右手从柜子顶上探下去,轻轻握住了浪涯的手臂。 他总是懂他。 而此刻,其他示威者也懂了。 浪涯唱的那一句听见,让他们想起了自己最初受触动、只想给自己、给同胞、给别人争取一份公道的心情。 “好” “好我们走” “来大家一起” 有一个人响应,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千千万万个。曾经被吓退、被挑拨、被分裂、被污蔑、被击败、被不甘和怒火冲昏理智的示威者重新拾起了当初的热血,还有那一颗单纯明净的心,离开那一片的混乱和无人区,重新列队,整整齐齐地站到了政府大楼门前、那一对荷枪实弹的守军面前。 这一次,他们举着的标语有很多个国家的语言,但翻译出来,却都只有一句很简单的要求 “严惩强奸犯,解散不人道研究所,还感染者自由,为感染者正名” 我们,他们,是哨兵、是向导、是感染者,不是权贵的实验体或玩物 第109章 佟权盯着屏幕中的国总统已经有十五分钟。 如果目光目光能隔空杀人,这位总统怕是已经被凌迟。 “明明也养了一队由感染者组成的洗脑特工,”佟权的愤怒几近压抑不住,“在那儿装什么大圣人” 感染者的能力是把如何锋利的双刃剑,不管属于哪个国家,只要是当权者就没有不知道的。放在外面是难以管束的祸患,收在手里却是最好的武器,要不然也不会不只他更生党,全世界都不愿意给感染者一个普通市民的身份,全按照社会边缘人处理。 这些感染者必须无助,才能由别人控制,否则形势只会反过来由他们当家作主,这个事实上从他爷爷在位时起就清楚不过,否则也不会那么坚决地杀了意外觉醒的副手祁清河。 一群蠢货。 更生党在国今届的选前民调中节节领先,眼看就要大获全胜,谁知道现在的执政党如此疯狂,竟然不惜引感染者这群狼入室也要借这层次w国国内的风波抹黑更生党 “主席。”秘书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要是有得选,他绝对不想再佟权这个脸色的时候前来汇报,但 “说吧。”佟权倒了一杯威士忌。 秘书悄悄打量着佟权的反应,尽量简洁地汇报:“示威者退出了卫生局办公室,从新聚集到了政府大楼正门前,举着多国语言的标牌” 秘书倒抽着冷气闭上了嘴,不自觉地微微后退,离那刚刚飞溅开来的玻璃杯碎片远一些。 “消息倒是接收得挺快。”佟权淡淡一句评论,声线没有半点温度。 “还、还有,”秘书吞吞口水,继续报告,“机情局监察组回馈的讯息,说是负责政府大楼正门的守兵有同情示威者的倾向”他的声音愈说愈小。 佟权的愈加冷肃的气势自然就是那个让秘书化身蚊子叫的原因。 机情局也没有故意给沈梁穿小鞋,他确实对示威者手软了。 当示威者再次出现在防线前时,他没有作出任何形式的驱赶或警告,甚至还指挥着13队缓缓后撤,将防线退到政府大楼正门的台阶下,给人潮汹涌的示威者腾出直通政府大楼正面的大直路。 对于这种行动,他给出去的解释是“示威者气势太强,为了减少伤亡,避免过早冲突”。 但他自己知道不是。 他的队员也知道不是。 那一封被公开的遗书和附带的无数证据让他们受到了莫大的冲击,尽管沈梁从来未曾觉得军方是完美的,但这样的黑暗还是超越了他的想象。尤其那份名单中还有军方的司令级人马在,身为军人的一份子,沈梁心中的愤慨丝毫不必站在对面的示威者弱。 面对a市陆军13队的退让,示威者也没有暴起冲击防线。 “沈少校,”屠梓和浪涯一起站再示威者的最前面,平静地直视沈梁双眼,“我们不会冲进政府大楼,你也不必出来和我们对话了你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在示威之初屠梓和沈梁每天拿着扩音器辩论的时候,沈梁就被网民起过底,屠梓也了解过他的事迹。尽管当初沈梁维护更生党政府、反驳过、还武力驱赶过他们,但就凭当初沈梁带队救援西郊南镇时表现,屠梓也能相信网上那些评价绝不会全部都是谎言。 他不觉得沈梁是坏人。 尤其从当下沈梁超脱克制而四散的情绪波纹中,他能感受到对方心底的悲痛和愤怒。 听了屠梓的话后,沈梁没有作声,不答应、也不反驳,像一尊被安放在原地的木头人。 屠梓没有再说下去,他从同伴手里接过扩音器,转身踩上几个水果箱子搭成的矮台。 “佟权。” 他直接唤出了那个最有分量的名字。 “出来对质。” “你、我、全世界的人都清楚,能为这一切负责、给一个交代的人,就只有你。” “别躲着当缩头乌龟,出来。你出来” “出来” “佟权出来” “出来” 紧跟着屠梓的话,后面一众的示威者也跟着大喊佟权的名字。 近十万人的声音如雷贯耳,不需要透过电视或网络转播,此时身在示威区附近的人也都亲耳听到了。 那无论a市政府大楼顶层办公室的隔音有多好,佟权应该也听到了。 “”秘书沉不住气想要问主席怎么办,但又不敢真的作声。 “让所有人不准轻举妄动。”佟权下令。他绝非怕了这群乌合之众,只是对手情绪正在最激动、风头正在最盛的时候,现在蓦蓦然出去说话,短兵相接之间只会对己方不利。反之,那么一帮毫无组织的散沙,就算被一泼黑水凝聚成一块,只要放置得够久,它自己自然会再度松散下来。 秘书依言传令,传到一半,却又慌张的跑了回来。 “主席”这次他连门口都不敢跨进去了,“警方那边派了人,要去驱散示威者,现在先头部队已、已经在楼下了” “什么”听到这种与自己的布局全然逆反的消息,佟权甚至沉不住气调监控,直接走到窗边拉开了一直合着的窗幕。 所谓临高望远,从政府大楼的顶层能清楚看到示威人群的末尾,而现在,那里确实出现了一队身穿深蓝色制服或黑色背心,佩着各级肩章的警察。 经历过留守期间连日来自警方的游击骚扰,归来帮众人早就有所准备,由小滔领导,在示威队伍的最后缀了一排归来帮的哨兵和几个向导,拿着从留守位置拆下来的雨棚竹子,拦马似顶着凶神恶煞的警队,不让他们闯进示威队伍中间。 见第一波冲阵不成,警车上几个大喇叭就开始广播,“请示威者停止冲击政府大楼,中止暴力示威行动,并尽快离开现场,否则警方将使用必要的武力重复” 屠梓站在另一端远远一听,和身边所有人一起气笑了。 听这来自警车的广播明显是之前冤枉示威者打人冤枉习惯了,对着十万站着喊口号的人,什么暴力、什么冲击张嘴就来,空口说白话不带打颤的。 站在箱子台上,屠梓一个转身,手上的扩音器就换了方向。 “请警方停止恶意攻击无辜市民我们并未作出、也没有打算作出任何武力行动警方无权无故对市民使用暴力”好歹读完了整个高中,他还特地用外语重复了一遍,就是给关注网上直播的国人以及其他外国人听的。 别说示威者,沈梁一队也被警方的行动刺激到神经。这里明明是他们军方控场,警方突然冒出乱来,不单碍事更是打脸。沈梁好歹给对方留个最后的面子,没有跟屠梓一样拿着扩音器就吼过去,但派了几个兵去让警方停止行动,却完全得不到配合。结果派去的兵和甚至想将行动升级的警察互相呼喝着又拉扯了起来,一个现场三拨人,在示威人群的队尾乱成了一团。 第110章 论火力,最厉害的自然是军方。浪涯一直留意着沈梁的举动,一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就马上碰碰屠梓的手肘。屠梓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61 d自然会意,当下在13队的人掏枪的前一秒让人把陷入混战之中的示威者扯了大部分回来。 剩下几个陷太深,当下被一群警察扣住,架着和13队的兵对峙。 警方火力是不够军方重型,但也并非没有配枪,再者,在他们的眼里,13队这些人的行为就是胳膊往外拐、就是背叛,态度自然也就很不好。 “什么意思” “你们呢什么意思” 两边穿着制服的在那互呛,示威者们只能看着被挟持的同伴干瞪眼。 “屠梓,”波斯从台边探出头来,让屠梓弯下腰把耳朵凑过去,“帮主那边怕是” 屠梓点点头,他也想到了秦然他们怕是成功了,不然这些警察怎么会连这边的守军都没有通知,就自顾自跑过来发疯。 “先安抚一下被挟持的人的亲友,”屠梓跟波斯说,“我们拖一拖时间,秦然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警察局长被感染者抓住这件事,来的警察知道了、被闹的示威者猜到了,就只剩沈梁和13队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待在政府大楼办公室里面的佟权也早一步得到报告了。 “主席,怎么办” 由看见警方拉队到场,到听见警察局长被抓的消息,佟权就没有给出过任何命令,就算主席不急,秘书也开始着急了。 “给警方传话,让他们冷静,不要再轻举妄动。” 收起了初听见警方不等他的安排就擅自行动时的惊怒神态,佟权就给了秘书这么一句话。 佟权始终是更生党、w国的最高领导人,这句话一下去,楼下快要对13队越过口角进展至动武的警察,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沈梁是不知道警方态度突然软化是怎么回事,所以才不敢命令进一步行动,屠梓等则是为了拖延时间,怕刺激出来什么,吱都不敢吱一声。 古怪的空气在现场慢慢凝固,终于,秦然、燕无往、宋时、上官宛四个扛着一个只露出个脑袋的人形麻布袋,重新出现在了示威现场。 警察们沸腾了。 很明显,那就是警察局长没错了。 “很是受了些伤。”浪涯藉着哨兵视力敏锐,比站在台上高视觉的屠梓还一步看清楚了情况。 “怎么办”到底多年的情分不一样,一旁的归来帮众在侧不过听见了不清不楚的半句话,就比屠梓还要紧张。 屠梓也说不出来,他想让四人赶快疗伤,但现在这对着一大队愤怒的警察,任他再白痴也知道不能当众关注伤势。否则对方看你病残,想着机不可失发动攻势就玩儿完了。 “先带着急救药品什么的去队尾那边找小滔和波斯,”屠梓吩咐道,“听他们安排。” 刚从别的警察手里把警察局长绑回来,一到场又看见一群警察,秦然只觉得满腔烦躁和愤怒。 他们把警察局长抓回来可不是为了和这些助纣为虐的小人物聊天的,和这些只知道为权力架构办事的小人谈根本毫无意义。 他们的目的是让这位局长把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并以此事此人为筹码和佟权对话。 谁知刚到就被堵在了队尾。 秦然四人的到达,让只稍微平静了一点的气氛再度紧张到最高点。燕无往自问确实低估了警方的行动力,也高估了己方靠少人数提高的机动性能带来的优势,才没有预计到对方在他们赶回示威现场时先一步堵在入口的可能性。 这下若非有守军插了一脚,警方要是一拥而上凭人海战术冲上来抢人,他们解决掉警察局长容易,但他们还没把研究所的位置从这人渣口中逼问出来呢。 就这样一方想着冲进去、一方想着要把人堵死在此地、一方想要重掌现场控制权,你我他大眼瞪小眼,气氛一触即发就差谁开第一枪的时候,几支长枪短炮伸出来瞄准了所有人。 都是些长镜头摄影机。 不停明灭的闪光灯一下子把三方人马都杀了一跳,对峙的紧张气氛出了一瞬的空白。 连日来感染者示威的事件虽然轰动,但事件太复杂也太敏感,大型的媒体都不敢让报导跟的太贴身,是以这样被长镜头朝脸上怼,这里无论是哪一伙人都不习惯。更别说,那几个拿着咪、拿着摄影师的,红头发金头发的都有,明显就不是w国人。 宋时最快反应过来,趁着警察和陆军都愣神的那一瞬间,单手提着麻布袋里的警察局长,跳回了示威人群中间。等警察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另外三个两手空空的也溜了。 “怎么回事” 波斯就在队尾帮忙控制场面,秦然马上就能抓着她问。 要借势国外舆论的事并没有多难了解,没走到屠梓那边的前头位置,波斯就趁着往几人身上喷液体胶布的空档把己方现在的打算都讲了。 秦然点点头,刚好跟从台上跳下来挤到眼前的屠梓说:“你去跟那些外国记者把该讲的都讲了,我们留在这边,”他指指宋时手上那麻布袋,“还得把该审的都审了。” 这一边厢分工合作,同一坐标、几十阶楼层之隔,佟权则一个能发话的都没叫,只让几个分别负责不同范围工作的秘书在眼前排成一列,给自己汇报最新的情况。 “国的民众确实已经留意到这边的事,”负责整理海外扩张情况的秘书说,“虽然时间太短没有实际的调查数字,但从国网上论坛的热帖看来,支持率确实在下降。” “国内依然持续着自两天前遗嘱被公布后的舆论走势一面倒地对我党不利。不少规模较小的媒体在今早的报导中都偷偷改了口吻,转而赞同示威者。”负责连接国内公关部的秘书报告。 “由第二军团总司令开始,到卫生局副局长等,党内、各局方的高层都多次联络过这边,态度相当急切。”负责统筹党务、政务的联络召集的秘书道。 四面楚歌,佟权一个个消息听着,最后叫停了负责联络召集的那一个秘书。 “卫生局副局长” “是的。”那秘书重复确认过手上的资料,“之前示威者闯进卫生局的时候这一位不在国内,现在刚刚下飞机。” 第111章 卫生局副局长在机场被捕,还押拘留所接受调查。 屠梓刚接受完访问,收到的就是这么令人意外的消息。 “真的”实在太难以置信,屠梓几乎把眼睛瞪成两只灯笼。 奇!书!网!w!w!w!.!q!i!s! h!u!9!9!.!c!o!m 燕无往点头,“还是佟权下的令。” 惊诧和疑惑过去后,就是难以压抑的兴奋,虽说一直朝着一个目的示威、抗议、各种申诉,但真就是等到这一刻,屠梓才从心底感到这一切有成功的希望。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他迫不及待地问。 四周的其他帮众还有示威者明显也被打了一支强心针,动力前所未有地大,对比起来,秦然、上官宛等四人就显得冷静很多。 “那边还对警察局长发了首长签署的逮捕令,要求我们把人交出去收押。”秦然沉着声缓缓道。 “这”说到这里,众人就开始犹豫了。毕竟收押是一回事,实际上怎么审怎么判又是另一回事。 “要是让他们带回去就那么把人藏着,”一个示威者恨恨道,“那还不如就让我们就地把那人渣咔嚓了”说着,他还比了个刀砍胯下的手势,其他看得见的示威者纷纷叫好。 这时候,却有人敢于唱反调:“交吧。”宋时看上去也是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这么说了,“就凭我们一帮平民百姓,阉不完全部人。更生党难得露出了妥协的苗头,还是不要贸然把机会打碎的为好。” 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一时间示威者间议论纷纷。 上官宛不满的情绪尤甚,但她也心知把人扣着动私刑除了一时爽快外有害无利。 “我和秦然用尽所有方法,也没审出来研究所的具体位置。”她不好公开大声说,但高阶向导的“用尽所有方法”自然包括强行侵入搜取目标记忆。既然这样都还是得不到需要的资讯的话,那只能是这个人真的不知道那件事了。“这个人是没用了。”她说。 最后,好歹得到了以救出被困感染者为重的共识,忍着一口气把警察局长押了出去,以交人为条件要求对话。 这时候的警察局长受记忆搜索的后遗症影响显得浑浑噩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昏睡得不省人事,反应又慢,这个样子拖出去很是激怒了那一帮警察。但佟权还是很快派了人来把警察局长接走,并承诺三天后接见示威者,和他么进行面谈。 对此安排,双方人马军如临大敌,燕无往考虑再三,还是把辛逸林、蓝鸟、屠星遥等主要战斗力都从基地里调了出来,慎防在最坏情况下,示威队列不堪一击。 而燕无往自己,还有秦然、上官宛、宋时四人,则会和屠梓、浪涯一起,再加上几个归来帮外示威者间的领头人,一起去见佟权。 “欢迎,”一进入会见厅,佟权就诚恳地迎了上来,逐一和示威者握手。 屠梓等人碰都不想碰到他,奈何一看其他同行者的表情,就知道从心里反感到底的就只有归来帮的人。 无他,佟权作为更生党的唯一领袖这么多年,在w国人眼中一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被这个人如此诚挚地迎接,又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和侵犯被隔离感染者的案件有关,其他一般人有所动摇也是情理之中。 反之,和佟权有过直接接触的屠梓、浪涯,和上官宛三人,对着佟权那张伪装得很好的脸都要吐了。 这场会面有着官方媒体拍照、录像,佟权并没有说到什么有建设性的话,只说案件还在调查中,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清楚,又保证一定让把所有犯人绳之于法。 说这话的表情摆得太有诚意,佟权接着又让人播放了卫生局副局长和警察局长的部分审问过程给他们看,不少人都真的信了,表示愿意给政府更多时间。 秦然压下撇到一边的嘴角,淡淡地问了一句:“那请问主席,针对第二军团总司令,政府又有什么章程” 佟权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只要是有嫌疑的人物,我们的都会调查。”他看向那些归来帮意外的普通示威者道:“只是他们当中某些人的身份比较敏感,未免引起过大的骚动,请你们稍微忍耐一段时间。” “那除此之外,被无辜禁锢的感染者呢”燕无往沉声。 “这个范畴比较复杂,”佟权还是那一套说法,也亏他对着屠梓一行人,脸色半点不变,“我们还需要召集医学等各界专家仔细研究,但我保证,我们会尽量改善情况的。” 这话明显是谈不下去了。 归来帮众人对了几下眼色,顶着其他示威者的目光,强烈要求和佟权私下对话。 佟权自然不会拒绝。刚才那些几句话就能被忽悠的不过乌合之众,归来帮才是真正的麻烦根源,特别是 等闲杂人等统统出去,会见厅的门一关,佟权认真的态度骤变,嘴角又变回了那个让屠梓恨不得往他脸上踩的角度。 佟权倒是先下手为强,他从会见厅用来当布景的茶几上拿起一本杂志,手一挥甩进了屠梓怀里,同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有一手嘛。”佟权的表情似笑非笑,但在场每一个向导都不会错认那底下的怒火。 甩到屠梓怀里的是一本国的杂志,在国际间有很大的公信力。那大字标题下的封面上赫然就是站在十万示威者前的屠梓,远方还有着政府大楼门前守军身穿绿色制服的身影,很有些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热血味道。 这本杂志屠梓也从访问自己的记者手中拿到了一份,本来他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发现这份报导激怒到佟权了,他顿时就忘了那点不自在了。 他把杂志封面往佟权的方向一扬,“既然你愿意和我们谈,你也知道道理不在你那边了吧。” “道理”佟权冷笑,“小鬼,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舆论都不过是纸老虎。” “是吗”屠梓淡淡回道,“那你为什么要见我们” 佟权喝了口酒,没回答。 秦然才不会让佟权吊着他们,心理战不是只有一个人会玩。 “你在国可还没有绝对的权力。”他直接戳穿。 佟权脸色沉了沉,一口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完,拿着酒杯往吧台上敲了两下,会见厅的大门顿时被打开了。 新年快乐 下周出远门,没法更,咱们再下周见 第112章 门把被扭动的瞬间,归来帮众人连备战姿势都摆好了,进来的人却不带任何武装。 只是一个穿着白衬衣戴着金丝眼镜的秘书。 “外面之所以如此吵闹,不过是那封遗书上写的人、事比较突出而已。”佟权拿过秘书手上的两份文件,面无表情地将之摊在屠梓面前,“这是第二军团总司令的逮捕令,而这,是将被隔离的感染者转移至开放式营地的指示。详细的执行计划都已订好,我可以马上签字将它们发出去只要你在网上、媒体前感谢我的处理,并为至今网上的夸大谣言澄清、为更生党背书。” 就因为最后这句条件,屠梓险些把今晨吃的早饭都吐到佟权身上。 浪涯紧紧牵着屠梓的手,让他忍耐着。 屠梓吞了口唾沫压住恶心,“我们要求的全面停止搜捕感染者、为感染者正名呢” “狮子大开口还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62 d真想咬下肉”佟权冷笑,“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的是你。”秦然打断了佟权,“一纸逮捕令随时都能撤销、中止、不起诉,对判刑更是毫无影响,根本不算个筹码。至于所谓的转移被捕感染者,连释放都不是,更别论这么多年来,谁死了、谁还活着,除了你谁都不知道。到时候你随便藏起大半人,宣称他们已死,再将所有责任推到第二军团司令等犯人身上,岂非不费功夫全身而退呵,想得真美。” 佟权不置可否,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反倒屠梓听完秦然这番话,神色坚定了不少,他一手按在吧台上,“公开宣告全面停止搜捕感染者。这个条件我们不会让步。”说得字字铿锵。 佟权放下酒瓶,紧盯着屠梓,沉默良久。 “我会考虑。” 对此模棱两可的回答,屠梓张了张口,还想再说点什么,被秦然拦住了。 “十天。”秦然给了一个期限,“在这期间,我们可以暂停针对国媒体的行动。” 把凌厉的目光从屠梓移到秦然身上,佟权终于点了头。 “那就静待佟主席的好消息了。” 立下十天之约,归来帮众人终于离开了会见厅。 秘书送走一众示威者代表后,一回到会见厅,就看见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主席,”秘书立在门边,一如既往小心翼翼地汇报各单位组织的最新情况。但佟权仿似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才听不到两句,就抬手打断了秘书。 “研究所呢有什么消息” “目前的情报显示,示威者还没有找出研究所的位置” “不是问你这个。”佟权没有提高声线,但明显透着怒火,“研究所本身的情况呢” 秘书心跳无可避免漏了一拍,“抱歉,”他吞口唾沫,“按照您的指令,对研究所封闭了外界消息,让其专注在研究上面。据所长的最新的研究进度报告” 另一边厢,回到示威场地之后,屠梓等人还是花了不少精力,才说服其他示威者暂停联络国媒体,静待十天。 屠梓作为示威者的代表、被国媒体亲手捧上过著名杂志封面的“新星”,既以“谈判途中不便发言”为由拒绝了和他们的访问,那他们也只能从别的地方旁敲侧击,尽力挖些边角料。 为了防止其他一般示威者受不住国媒体的劝诱破坏约定,也为了持续凝聚示威力量给佟权施压,屠梓和其他代表商量后,从各种途径收集了大量天蓝色的t裇、头巾、毛巾等,分发给示威者们穿上,重新补强了“蓝天革命”的名头和气势。 这一招意外地非常有效,不单一片蓝海的画面化为新闻照片后足够震撼,而且要亲身到场支援示威者困难,换件衣服、加件配饰还是很容易的,就在数天之内,自觉赞同示威者所求的一般市民,都纷纷穿戴上了天蓝色的服饰,而在全国各地的大学校园,甚至还有学生组织自发给同学和路人派发天蓝色的丝带、自制襟章,一时蔚为奇观。 又一天,屠梓和浪涯坐在所有示威者的最前头,背对着守卫森严的政府大楼,望着眼前一片蓝海,去看那反而染成橙红色的天空,和那淹没在对岸摩天大楼后面的夕阳。 “明天就是十日之期了。”屠梓紧张得几乎颤抖,“佟权那边随时都可能有决定。” 这些天来一直有政府进行内部调查的信息,示威者们众志成城,无声地展示着自己身上的蓝天,都相信这次一定会成功。 追求日久的目标就在眼前,屠梓这些天来心跳仿佛就没有慢过。 浪涯握着屠梓的手,替他伸展着捏得发白的手指,“希望会是好消息。” “就算不如预期也不要慌。”秦然搭着燕无往的肩也走了过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但大势在我们这边是没有假的。” 燕无往往屠梓后背拍了一下,“放松些,别轻易动摇、自乱阵脚。” 屠梓晓得,就着夕阳把剩下的三明治和浪涯一人一口吃了下肚。 红日彻底沉没之后,身后的政府大楼出现了动静。 “这是”哨兵们眼力好,“撤防” 屠梓猛地抓住浪涯,眼中闪着光芒,“成了” 秦然不敢置信,“这么彻底” 蓝鸟一捶地上,“我就说他们要让步” 黄晨和辛逸林心情复杂,默默看着,到了末尾,黄晨半张着嘴喃喃:“没有指挥官” 闻言,宋时一个激灵,“的确,沈梁不在” 发现这一点,看见守军撤走的兴奋顿时蒙上一层疑虑。这么大的动作,队伍指挥官不在,这算什么操作 燕无往眉头一皱,“联络基地,问问他们在场外有没有看见什么异样。” 辛逸林马上就掏出了手机打电话,然而不论他把电话拨出去几次,都马上断线。 “没有信号。” 其他示威者注意到他们的骚动,半好奇半疑惑地也拿出了手机想试试打电话,却都发现没有信号。 就在示威者们纷纷骚动起来的下一秒,原来驻守政府大楼门前的守军全数撤走,另一列佩着护甲面具的部队从政府大楼停车地库扛着长枪冲了上来。 屠梓头脑一片空白,燕无往当机立断,“撤” “撤开” “走” “快跑” 站在前头的示威者一个接一个大嚷,用力挥动着手臂让后方的人尽快往外走,但这一切都已经慢了一步,不单是紧贴政府大楼正门的示威最前线,在聚集满示威者的t字路,那海旁两端、示威区的最外围两个入口处,也同时出现了一模一样的部队,行动甚至比政府大楼那端的更快。部队将示威者从仅有的三端出口彻底包围,没有任何警告或广播,随即开始动手抓捕最外围的示威者,示威区内你推我挤瞬间乱成一团。 有慌不择路逃跑的、有抄起身旁随便什么就像硬往前冲的,一时之间,归来帮众人光要不被人群冲散就费尽气力,偏偏在下一个瞬间,境况变得更糟。 毫无预兆地,整个街区一片漆黑。 断电了。 而稍远处不知何方,响起了一声巨响。 第113章 巨响引来尖叫、尖叫又引来混乱,新月之夜黯淡无光,单靠海峡对岸的霓虹,谁也看不清一臂之外是谁、哪里又有路除了五感超常敏锐的哨兵。 “这边”哨兵们睁大了眼睛,一手搂着自己的伴侣或搭档,一手推着旁边的随便什么人,往大楼与大楼之间的小巷走。 “小心脚啊” 如同早早便等着这个机会一般,紧接着哨兵们的行动,三颗闪光弹同时在示威区上空爆开,发出刺目强光。 哨兵们正是把视力调整至最敏锐的时候,被强光一炸,双目即时剧痛发盲。 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强光和爆炸音同时夺取了大部分人的视觉和听觉,众人不是不敢再动、就是被前面停下来的人绊倒,一个个捂着耳目,跪倒了一大片。 “浪涯浪涯”屠梓摸索着摸上身边哨兵的眼皮,那脸上满手的湿意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没事。”浪涯抓住屠梓的手腕,其实他们都听不见对方在说话,更看不见对方的神情,只能凭感觉互相触摸。 两手都被浪涯握住,屠梓总算找回点理智,只觉摸过脸的手心凉凉的,没有太大的粘腻感,至少应该不是血,可能是些强光带来的生理性泪水。 抓紧了伴侣,他的注意力重新转向外界,还是只有一片空白和慌乱,“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他感觉更生党的枪口就在自己身后时,一副形似星座图的画面突然出现在他的意识层。 不到半秒,屠梓意识到那代表什么,又振作了起来。“是秦然” 我真是个白痴身位向导忘记了自己最重要的能力,只懂得抓着自己的哨兵发抖,真是不能更没用了。 接收着秦然发出的信号,屠梓也放出自己的感应网,一点一点地把讯息回馈给对方。 现场人太多、太密集、情绪太激烈,单靠向导的感应能力,本是很难作出什么有用的定位的,但若是几个在不同位置的向导连结在一起,再由秦然或上官宛这种等级的向导梳理这些繁杂的“情报”,还是能建构出如同温度图表般的“地形图”。 其中“温度”特别低,特别“平静”的移动物,只能是更生党的兵了。 向导们把整理出的方位用精神链接告知哨兵,一行人推搡着挤过“低温”的“峡谷地带”,加紧往边缘跑。 可惜,不跑固然只能坐以待毙,但当大部分的示威者跪倒在地,那几个跑得特别迅速的,就相当显眼了。 那成为标靶的感觉、瞬间提升的敌意,不用向导传达,哨兵凭自己背上猛地竖起的汗毛也能感觉到。 屠梓一行人不敢有丝毫怠慢,急速躲进了小巷中。 这些楼与楼之间的小巷狭窄,不利于多人行动,但胜在错综复杂、九曲十八弯,一追一逃间,还是对逃亡一方比较有利的。 躲进这些小巷不久,哨兵们总算凭着远超常人的恢复力找回了视力和听力。他们重新接过领导权,带着身边的向导们拐过一个有一个的急弯,隐身在暗巷之中。 接下来怎么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众人喘着气,还是用精神链接去商量下一步的方向。 可是这问题提了出来,一时间谁也想不到到底该如何回答。 更生党到底什么意思屠梓的惊疑都要溢出来了。 明明佟权离妥协就差半步,为什么 对,更生党到底什么意思同样的问题,但秦然冷静多了,他的意思就是不弄清楚更生党突然袭击到底是什么目的、打的是什么算盘,是战是逃,他们也很难选对。 听这是宋时,通过上官宛打断了这些思考。 浪涯随即提高听觉,果不其然听见军靴踩在浅浅积水上缓慢下来的脚步声,还有一声又一声不祥的“咔嗒”“咔嗒”。 “已进入盲区。”他听见某把微弱的、闷在面罩的声音说道,“允许开火。”紧随而来的是通讯系统结束接收讯息的沙沙声。 浪涯心下一紧,手劲不觉也一重,引来了屠梓的疑惑,他这一瞬却不敢跟屠梓说自己听见了什么。 不过现场不是哨兵就是向导,听见了的自然不止他一个。像燕无往,马上就把这个消息通过秦然公开了出来。 开火什么开火屠梓没错是整个人懵了,日落前还满怀希望与期待,天一黑,日月星星辰一个拐弯,仿佛秀梅山的一切重现眼前。 众人当然心知肚明是什么样的“开火”,十几个人挤在这一小截巷道中,呼吸都压轻了,空气吸半口没一口,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从来偏偏,都是这种时候 电话要响。 毫无预兆地,屠梓裤袋中的手机铃铃地响了起来。 浪涯用了不到半秒把那手机拿出来关掉响闹,可惜已经太迟,归来帮众人的方位当场暴露,死亡游戏从躲猫猫瞬间变成了百米狂奔。 人多,光脚步声也是方向标。归来帮众驾轻就熟,不必特地规划,几下暗号,便在某个路口兵分几路四散奔逃而去。 屠梓和浪涯跟着辛逸林和黄晨,靠着哨兵的身手,几步蹬上了某处二楼的空调顶上。 总算得了些微余裕,屠梓拿出手机,彻底调成静音模式,再次确认,根本就没有信号。事到如今,基本也可以确定电话信号是更生党截断的了,那到底为何来电铃声会响起呢 捂住屏幕悄悄翻开来电记录那是一个未知的隐藏来电。 辛逸林从对面楼就知道屠梓在研究什么,那只能是更生党打的电话。他皱着眉,让屠梓先不要关机。 屠梓当然不会关机,不仅要得知更生党来电到底要做什么,他还暗自怀抱着万一网络讯号有那么一丁点复原,可以把消息传出去的希望。 此时浪涯也懂了念头,我们得把这情况告知外面的示威者。三个主要出口被封死,还想逃跑的人百分之百会打这些小巷的主意。而当遇上巷中得了开火自由的士兵,只怕伤亡惨重。 那 都是些普通人,我们未曾试过。辛逸林阻止了屠梓马上就想延伸出去的精神触丝,蓦然在他们脑海中响起声音,只怕适得其反。 屠梓现在哪还有多灵活的思考,一计不成,一下子又着急了起来。 用黄金眼。黄晨冷静提出,现在不过还在巷道边缘位置,提醒正要闯进来的人,范围刚大概刚刚足够。 第114章 黄金眼这个主意实行下来不算顺利,屠梓和浪涯冒险又往原来示威区的方向翻了半栋楼的窗户,才连接到两部手机。 是那些大学生的手机。 想当然也是这样。黄金眼这个机能之于普通用家,早在屠梓的时空被证明是件鸡肋,除了那些大学生成天互相传歌、传照片影片,一般人很少启动着耗电。 不是头头屠梓不停重新扫描,攀着浪涯一边肩膀,从空调顶上伸长了手扩大连接范围,如果能发给他们的领袖,那就 “啊”屠梓失声痛叫,一颗子弹击中屠梓的手臂,穿过血肉带走一部分组织,屠梓随即血流如注,手掌肌肉一松让手机和着血珠往下掉。 黄晨反应极快,从楼后的的阴影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63 d中掠出,在手机落地的前一刻将之捞入怀中。 快跑辛逸林催促着,浪涯撕开自己的衣摆,暂充止血带往屠梓手臂上绑,两人脚上动作自然就慢了几分。 屠梓已不是第一次中枪,精神状态总比第一次时坚韧,意识和理智都还在,只是疼痛难忍。 我没事。屠梓拼着单手趴在浪涯背上他总不能让浪涯一直分心回头看自己进入了哨兵向导的常规急行状态。还在渗血的左手被他忍着痛捂在浪涯肩膀上,就怕一边逃跑,一边留下一行血迹给追兵指路。 但军队追人明显不是光靠眼睛看,加之士兵数目远比他们以为的多,在这被四面马路框死的大楼群落之间多方面包围,分头逃跑没有给他们带来预期的优势,现在归来帮众人完全处于被动。而屠梓中枪之后没跑两个巷口,他们四个人就撞上了一对兵。 四人马上矮身隐藏在垃圾堆后,辛逸林皱紧了眉头,拼命施加暗示,总算让他们放弃了拐进来。 要是再多来两个,辛逸林一抹头上汗水,把额发往后梳了梳,要是已经看见了,我们这下子恐怕就凉了 一组两个只要不同时撞见屠梓虚弱地应道,因为精神不够集中,连意识层的讯息都感觉断续模糊。 喂,你还能行吗辛逸林回头看见屠梓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兔子,感觉不太妙,现在战力不够,你可得给我死撑着。 只是痛而已。血已经停了,但被剧痛分散的注意力的向导简直如同半身截瘫。屠梓努力思考,要不放精神体出去探路 因为自己和伴侣的精神体都不属于方便走动的,辛逸林一时真没想到这一点,总比没有好。 只可惜把精神体外放到远处需要特殊的天赋,和哨向本身的能力阶级没有关系,归来帮中现在唯有蓝鸟能做到,而这里四个高阶哨向,没一个拥有这项特技。 这时候浪涯的鹰勉强算最有用,但面对林立的摩天大楼,非不过楼顶也就失去了飞翔的大半好处。 凭着浪涯用鹰先行探路,四人又成功回避了几次与搜索兵的碰面。但因为可探的距离不够远,四人只能走一步见一步地左闪右避,完全无法脱离建筑群的中心地带,更遑论突破重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又一次在地上发现屠梓留下的血迹,辛逸林开始暴躁。 总会有路的屠梓坚持,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 嗯。浪涯拍拍屠梓揽住自己肩膀的手。而就在此时,不远处响起一声犹如猛兽的嚎吼。 四人顿时打了个突,未来得及思疑是什么东西的声音,不远处的天空又闪起一片火光。 放火辛逸林猜测。 这不是真实的火光,黄晨摇头,天上的火光并没有照亮楼顶,或是任何别的东西。 只有我们看得到难道痛得头晕目眩的屠梓突地精神一振,是阿宛和宋时是他们的精神体 快我们赶过去汇合屠梓终于看见曙光,十分激动,和他们在一起我们一定能冲出去 纵使其余三人没有屠梓那么受激励,当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四个人鼓足了劲,一口气从最短途径跑向那一闪一闪的火光,远途还硬生生打倒了两个兵,才赶到现场。 “火凤”黄晨算是吃了一惊,上官宛和宋时自加入归来帮一行人以来,从未放出过自己的精神体,除了和他们是旧识的秦然和燕无往外,估计就只有屠梓“知道”他们的精神体是什么。 “火凤玄龙。”屠梓赞叹,“世间罕见的神级精神体,刚刚的龙啸我还以为听错,现在总算能亲眼看见了。” 一般精神体普通人看不见摸不到,自然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审计哨向关明渊和苑喜玉的玄龙和火凤能量极大,能直接对普通人事物造成物理性的冲击,一直被哨向当成守护神般的存在。 换到这个世界,上官宛和宋时自然也不会差。 这就是屠梓振奋的理由。 现在情势不容他们多加感叹观察,军队对宛、时二人久攻不下,一些早分了心的兵转眼就发现了新出现到底屠梓四人。 屠梓马上从浪涯的背上跳了下来,好让浪涯腾出手去接那纷至沓来的攻击。许是打着抓住几人用以要挟制服上官宛和宋时的主意,这些兵士都没有开枪。在两个哨兵的掩护下,屠梓被辛逸林拉着,绕着圈儿接近核心位置。 “射人先射马。”辛逸林告诉屠梓,“得找出指挥官。” 一如先前所说,这些兵明显有备而来,针对哨兵向导的能力做了不少防御之策。不单靠人海战术令向导难以蒙混过关,此时亦将实际指挥官的存在隐藏得很好。 “指挥官”浪涯听到这句话,思考了两秒,冒着风险背过身扯下了某处檐蓬上的大帆布,冲到前方来了一记横扫千军 “那里。”黄晨眼尖,当下发现在帆布抽击下,几个士兵第一反应不看浪涯,视线反而集中到了另一个方向。 第115章 屠梓和辛逸林干脆省掉去看的力气,沿着自己哨兵注意着的方位就将精神触丝伸了过去 如此猛烈的入侵,那指挥官只觉脑部一下剧痛,抱着头嚎出了声。屠梓二人无意亦无余裕去影响他的思维,只不断打断扰乱他的思路,使他无法发出通顺的指示,开口讲的每一句命令都前后矛盾,混乱无比。 指挥官失控,士兵们一时间到底还是乱了,趁此机会,屠梓四人传过去赶到了宋时和上官宛的身边。 “来得好”宋时二人也正愁没法脱身,当即毫不耽搁,用精神体掩护着背后就推着屠梓四人逃跑。 “往哪边跑”屠梓他们本来就找不到方向,被推着跑在前面也没法领路。 “往左”上官宛直接将脑海里的整个画面呈现在几人脑海里,“新建筑那一边近海,人多空旷总有出路” 新建筑顺着上官宛给的方向跑,果然没拐过几个路口,就看见巷道愈来愈宽,纷杂的人声还愈加清晰。 屠梓又喜又愁,喜自然是因为出路缺口近在眼前,可他们六人快要突破重围,秦然等其他同伴却不在此地,他们这一逃出,余下的人就更孤立无援了。 要是能找到他们要是他也有蓝鸟那种天赋 正当他如此想着,耳侧就晃过一阵拍翼的震动。 一只蜂鸟 是蓝鸟的精神体 屠梓大喜过望,众人也同样。察觉到了有同伴就在附近,无疑是一记强心针。且果不其然,蜂鸟出现后不过十数秒,蓝鸟、秦然、燕无往还有其他帮众就从侧边的某处窄巷跑了出来。无疑,应该也是察觉到了上官宛和宋时精神体到底动静找过来的。 与之汇合的七人不可避免地发现秦然那边少了几个人,配上秦然等人的脸色,理由不言而喻,但所有人的性命危在旦夕,也不是伤心的时候了,大家互相对过眼色,继续狂奔。 逃跑的两方汇合,本来各自跟在不同目标后面的追兵自然也合流了。眼看目标就要脱离自己获分派的搜索圈,这些兵疯了似地加大火力。 屠梓等人也无法瞻前顾后,闷着头没命地跑,这样的疯狂奔过了数十米路,燕无往第一个冲出了巷口。 但,比他更先一步触上外面的大道的,是几点飞溅的血。 “阿时” 随着上官宛的惊叫,众人猛地回头,只见在上官宛急着搀扶的臂弯间,宋时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胸口,唇间嘴边全是鲜血。 后有追兵,前面还是混乱一片,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宋时拖到巷口旁的墙边坐下。 追兵也追出了巷口,枪口对着众人却没再开枪。 “已出盲区、暂停自由开火,重复,盲区外停止自由开火” 上官宛抱着宋时,她的火凤凰拦在追兵前面发了疯似重撞。这些兵都是普通人,根本看不见攻击自己的事什么东西,又被叫停了开枪,霎时间很有些不敢寸进的味道。 但能看见火凤凰的哨向对此完全无法感到半点安心,那混乱的火焰形态真实地反映出,其实上官宛也是强弩之末了。加上宋时现今的状态,毫无疑问用精神体的能量挡下那些枪弹对他们的消耗和伤害是莫大的。 如此这般僵持了一段时间,原来拥堵在海旁大道上的示威者人群逐少被军方或驱散、或拘捕地从路上赶或带走,归来帮众人的四周也渐渐空了出来。 地方一空,人心就开始活络。屠梓等人瞄着海边,心里计算着在被击倒之前冲到海边的可行性,军队盯着他们,进一步退半步的,也估算着突破那股“无形力量”、不当众开枪而解决这帮感染者的可能性。 于是士兵默默摸上了后腰的电棍,哨兵们悄悄扶住了身旁向导腰间肋下 向导们同样戒备着,但,先于对手的出击,有一件事更先击中了他们的神经。 几乎同步,几个向导猛地回头看向上官宛怀中的宋时。 他嘴边的血还在丝丝流着,但他的情绪波纹、意识反应,已然平静无波。 屠梓倒抽一口冷气,从失去反应的宋时身上移开目光,颤巍巍地看向了上官宛。 一行清泪将她的脸分成了两边。 电光从她瞳仁中闪过。 正是对面军队发现了感染者一方的异变,深感机不可失,拔出电棍就扑了上来。 守在最前方的哨兵出手格挡,但更快地,亦被一股力量推开。 不单只他们,屠梓等其他的归来帮人亦被一一撞开。 这等情景,那些士兵或许只能感知到莫名的灼热、压力,和上官宛令他们发栗的嘶吼,映在哨兵向导们眼中的,却是无穷无尽的火光,和泣血的凤凰。 屠梓倒抽一口冷气,奋不顾身地向前扑去,马上被一只手拉了回来。 燕无往单手扯着屠梓的手腕,一把将他拉回来扔到浪涯身上。 “走”这一个字几乎是从牙关之间挤压出来,论和上官宛、宋时二人的感情,在场没有人比燕无往和秦然更深。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趁着现在快跑”他狂吼着一个个将因为过于震撼而进退失据的同伴往外推,“不要浪费他们两个为我们争取来的时间” 话刚说完,众人认同转过身材刚迈开步,一股更强的冲击力就从背后撞过来,如同海啸一般将众人推到海旁的走廊上。 浪涯将屠梓整个人护在怀中,后背硬生生撞上了海边一根根的铁栏杆。因为疼痛而一瞬闭上的眼睛再睁开时,漫天的火光已告燃尽,在方圆百米飞散成一点一点零落的火光,恍如飘扬在空中的羽毛。 四周的士兵同样受到冲击,甚至受力更大。或趴或卧,他们一个个倒在了地上,很多甚至连枪也脱了手。 “走”秦然与燕无往一样没有第二句话,陆路全面封锁,他们最大的生路就是海路。 前头的哨兵首先翻过了栏杆,几步越过防波提上的石块就要往水里钻,海浪泼湿鞋面的瞬间,却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几艘海警高速船呜鸣着从对岸压着白头浪驶了过来,轰隆声不绝,天上飞来了二架直升机,往后方一看,排开己方士兵,也四面八方呼啸赶来了一辆又一辆的装甲车。 最后响起的,是屠梓本应没有信号的手机。 黄晨把手机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皱眉瞪着那个光明正大只有三个数字的来电号码。 屠梓全身颤抖,挣开了浪涯的怀抱,一手抢回手机按下了接听。 “怎样小男孩。”佟权的声音通过话筒在屠梓耳边响起,“还认为自己赢得了国家机器吗” 不好意思,最近身边事儿有点多,更得晚了 第116章 “” 听到那把声音的瞬间犹如一桶冰水当头淋下,屠梓整个人都是冷的。 “你想怎样”他悲戚地开口,双目茫然得不似是在回应任何人的任何话,“你到底想怎样”脑子太过混乱,以至于他咆哮着问出了一句特别白痴的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闻言,佟权忍不住笑了,低沉的笑声在话筒中回响,“现在投降还来得及。乖,投降的话我会” 一只大手从屠梓耳边抢走了手机,把话筒放在自己脸旁。 “降你妈。”燕无往特别淡定且口齿清晰地说完整了这三个字后,就把电话挂掉,关断电源交给了浪涯。 浪涯接住手机时难得有些手忙脚乱,不是看不准抓不稳,而是内心的动摇导致的。 “我们现在的确没有出路”浪涯压低了声音,“要是我们暂时投降,说不定能” “你以为更生党跟你一样圣母吗”秦然冷笑,“摆出这个阵仗来,佟权就没想要给我们活路,这投降哪有什么暂时不暂时的,等待我们的,只会是彻彻底底的拘禁和屠杀。” “那” “况且我们并非完全没有出路。”秦然再次打断了浪涯的话。他站前一步,施施然从燕无往口袋里掏出对方的手机,连同自己的,一起抛给了辛逸林。 燕无往微笑,握住秦然空无一物的双手。 “屠梓,还记得我问过你跟浪涯是怎么逃出研究所的吗” 屠梓如梦初醒,整个人跳了起来,“不行这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64 d么做你们会死的” 他怎么可能忘记共鸣波物理化,哨兵向导的最后一着。当日他和浪涯藉着绑定产生的能量借力制造了一次,勉强瘫痪了大半个研究所,即便如此,浪涯也吐血了。现在秦然和燕无往若单凭己身力量引起这么一场爆发,还要击倒包围他们这许多的直升机快艇装甲车,力量的反噬绝对会将他们击垮当场、当场就会 “真的,”浪涯也急道,“我试过” 秦然失笑,“怎么,说得好像我们很怕死似的。” “帮主”辛逸林低喝,“那这一手由我们来也一” “黄晨是重要的技术人员,可不能死在这里。”燕无往让一干人等退开准备逃走,屠梓和浪涯不依不饶,就干脆一手一个提起来往栏杆外面丢,丢的时候勾了勾嘴角,算是最后的道别。 “不要” 权把那小孩儿一声声的哭喊当作背景音乐,秦然和燕无往自己靠在刚刚丢过两个人的栏杆上,你的右手握着我的左手,眼里只剩下彼此。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那一天吗”指尖撩过面前哨兵的下巴,秦然忽然问。 “当然。”燕无往低笑,鼻尖碰着自己向导的鼻尖,手摩搓着腰间,“那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天。” [奇^书^网][q i].[s h u][9 9].[co m ] 两个在二十几年前因为出老千被地下赌坊丢出后巷差点打成猪头的人熟稔地找到了彼此的唇。 “也是我的。”紧紧贴合的前一刻,秦然将这句话留在了燕无往的唇边。 然后。 世界归于寂静。 据当日在对岸目击的人所述,他们只感觉到一阵晕眩,眨眼之间停留在海峡上空的直升机突然就失控坠落水中,其中一架还撞上了海上的警船,轰然引起强烈的爆炸。 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海面,随着泄漏的燃油长龙般蜿蜒数十米。这一连串的意外还在两边的海边都掀起了大浪,火星随着浪花猛泼上岸,燎着了几棵绿化林木。 然而除了这些激烈的爆炸响、海浪声,对岸却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响起任何人声。耳朵比较灵的人不难听出尖叫都是发自自己这一边的围观群众,而身处风波中心的对岸,则无半点人声,死寂得令人心生寒意。 当然这样的证词,在对面终于恢复正常之后,都被认定为夸张失实了。 而在屠梓的眼睛里,就只留下了秦然和燕无往相拥深吻的那一片侧影。 被浪涯拖着,他和其他人一样,在冲击到来之前跳入了水中。直升机和船只相撞导致的爆炸,却为必须抓紧时间逃跑的他们平白增添了不少难度。不单有到处飘荡的火舌和燃油使水面的环境更加恶劣,高速炸开的金属、零件碎片也击中了好几个同伴,水流和失血不断地带走他们的体力和体温,虽然暂时没有了追兵,却是另外一种地狱。 就在他们以为上帝关上了最后一扇窗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辆遥控潜水艇撞了上来,上面简单粗暴地喷了“归来”两个大字,还有力气的人一手抓着同伴,一手抓住了这些带着强力马达的遥控潜水艇,才被带到了对岸某个角落的泄洪管道口。 等在那里面的,不是哪个帮众、哨向,甚或示威者,而是之前曾经与他们有过交易的橘子科技的研发总监乔嵩。 “我想找言墨时联络不上,黑进附近的监控发现他们那边已经被抄了,想着你们这边怕也是要出事,就弄了这些。” 不过谁都顾不上探究很久没见的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屠星遥单手抱着已然失去意识的司徒亮,另一只手紧紧按着出血口,面色刷白“有能急救的地方吗” “这边。”乔嵩也很爽快,他既然人能来,自有想到着后续的一切。 他把众人带到了某处被关停的流浪动物救助中心,虽然被留下的东西都是动物用的,但一些基本的消毒、缝合设备也没分那么些,有总比没有好。 同样是技术人员,黄晨胜在是哨兵,身体素质要比常人好不少,从海上挣扎过来一路到了此处依然醒着十二分的精神。她马上就熟练地找出了必要的医疗用品,打开无影灯,看了一遍司徒亮的伤口,同时夹上止血钳。 “可能需要输血。” 闻言,屠梓马上站了出来,“我是o型。” 黄晨看了他一眼,又扫了眼剩余的帮众,“不必,”她招手让那其中一个过来,“ab型还有,暂不考虑异种输血。” 第117章 那天的情况除了混乱也没什么更为恰当的词可以形容,尽管当时无人负有致命伤,但一所流浪动物救助中心被废弃后能有的物资和设备都很有限,一夜过去,他们又被急性并发症夺去了两个同伴。 而自从那一夜起,屠梓的精神状态就很让浪涯担忧。 没有被吩咐什么事的话,卷着晚上睡觉的薄毯,他可以从早到晚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浪涯自己也身心俱疲,是以最初对此毫无所觉,揽着屠梓也一坐就是一整天。及后慢慢缓过劲来,却发现屠梓依然如此,才察觉到不对劲。 “屠梓”浪涯摸着伴侣的额头,尝试安慰他,但屠梓的眼睛就像一潭死水,他看着浪涯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到某个伤患的旁边,麻木地开始换药。 这时浪涯就会很痛恨,觉得哨兵和向导的能力根本不对等。美其名曰精神绑定是对伴侣完全开放你自己,哨兵是这样没错,但只要一个向导铁了心的要封闭自己,即便是他终身绑定的哨兵,对此也根本无能为力。 然而浪涯也无法向谁求助,现在根本不是去关顾一个人的情绪问题的时候。在那一夜的乱枪扫射中彻底撕破脸后,更生党对感染者的搜捕变本加厉,感染者的处境极其严峻,在全国各处每天都有无孔不入的各种突击排查、入室搜查,仅差就地格杀一步,就要回到当年佟略执政的地狱时期。 乔嵩在橘子科技还挂着职,为免反过来暴露众人的行踪,帮了他们这一遭后,他只留下一串紧急求救的电话号码就没再出现过。归来帮众人每天想办法不引人注目地运回必须的物资久延残喘,偏偏这样,蓝鸟还成天消失,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天最后一个伤患能下地走路,辛逸林终于忍不住发难。 “这是你做的吧” 蓝鸟瞄一眼辛逸林手中的报纸,没有正面回答,“我出去是为了找其他失散在外的兄弟。” “然后顺手把人家车给点了是吧” “那是搜捕用的车,谁知道呢”蓝鸟耸肩,“多行不义必自毙,害过那么多人,谁家的亲友都可能报复,说不定上天也看不过眼,降一道雷下来给劈了” “那是警车”辛逸林咆哮,连一贯的嘲讽调调都没有了,“一排公用车谁都可能在上面” “停在停车场的空车谁能在上面”此话一出蓝鸟等于是认了,“不烧了难道看着他们一辆辆开出去把我们的同伴一列列的锁回来吗” “那往卫生局员工家门口锁的铁链呢警局门口泼的汽油呢要不是军营守得严你怕是能往里扔炸弹吧蓝鸟,”辛逸林气到发抖,“这么多幺蛾子我很清楚你一个人一双手能全搞出来,你究竟在外面和些什么人混到了一起” “什么人混还用混吗现在外面谁不想他们死,更生党那天晚上杀的可不是只有我们” 提起那一晚失去的人命,辛逸林心里一痛,声音也哑了下来,“是那群大学生。” 屠梓那夜发出去的信息起了反效果,满腔热血的大学生们收到警告后反其道而行之,打开了摄像头和手电筒就往小巷里冲,影片是流出去了,十几人却不知所终,怕是已经被灭口。 更生党同时对外宣称那是被编辑过的抹黑视频,撇得一干二净睁着眼睛就是不认,外界信不信没有人知道,因为国外网站也被封锁了,反正国内是不许有另一种声音。而影片本身在网路上流传开去后不到两天,就被更生党全面封禁在线的大范围删除,下载的网络被截断,上载的直接上门请茶,到如今只有少部分人透过黄金眼将档案一个传一个,还得防着卧底。至于那些看过的人心里不论是带着愤慨还是纯粹猎奇,都不敢声张。 “你还记得就好。”蓝鸟深呼吸一口气,压住眼角湿意,“他们的父母亲人跪在警局门口抱着警长大腿求个说法,反而又被打了个半死关了起来,控袭警袭警”他怒极反笑,“他说袭警,那就袭警呗就袭给他看怎么了” “你这样不过是坐实了更生党对我们的指控,我们还有什么力场自证清白道理还在我们这边吗”辛逸林终于把报纸摔在了蓝鸟脸上,“你这是要当恐怖分子” “如果反抗更生党强权的就是恐怖分子,那我认了”蓝鸟一抹脸,也吼道,“我真后悔之前信了邪,我怎么会那么笨,以为跟一个独裁者能讲道理。如果我们一开始就省了那些屁话,集中精力把佟权给杀了,警局军营给他烧了,就算用尸体填过去换他的命死的人或许还没那么多” 辛逸林无言以对,蓝鸟喘着气,整个避难所的人听着他们吵,现在一片死寂,只有那固定在新闻频道的破旧电视机在持续发出沙沙的模糊人声。 当啷一声,打破了僵硬的空气,是屠梓手中处理纱布的剪刀掉到了地上。 “”久未发声的喉咙很沙哑,谁都没能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但电视所播放的大家都听到了。 一注意到电视内容,辛逸林也无心再管蓝鸟了,他扑到了电视机前面,丢掉报纸后空着的手握成拳,捏得关节发白。 经过谁知道在什么时候发生的审判,更生党给上官宛按了三条罪:动乱、分裂国家、严重危害社会安全,都是主犯,数罪并罚,判死刑。 公开处刑。 “委屈求全、顾全大局、徐徐图之”蓝鸟仍站在原地,斜眼朝和电视机冷笑,唱歌似的语气带着几分疯狂,“这就是下场。” 哐 一把剪刀以极高速擦过蓝鸟的额角,插进他背后的墙身,力度之大,入壁三分时还持续着金属震动的嗡嗡铮鸣。 “滚吧。”黄晨还是一根眉毛都没动,照样的语气冰冷,但谁都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别把反恐搜查也引到这里来。” 蓝鸟没有异议,指腹擦掉耳朵上方的血丝,转身就走,再没出现在避难所。 只是谁也没想到,第二天,屠梓也不见了。 第118章 第一个发现屠梓消失了的自然是浪涯,屠梓向来起得比他晚,早上一觉醒来发现人不在身旁,他马上就知道有问题。果然,不大的避难所找了一遍,连跟兔毛都没看见。 浪涯自然也尝试过用绑定哨向之间的感应去找,但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屠梓在远处,并没有什么卵用。 到浪涯决定跟辛逸林他们说屠梓失踪的事时,其实也不过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但他已经满头冷汗了。 “这兔崽子去哪了”辛逸林当下就想让蓝鸟让他的精神体出去找,这才又想起蓝鸟昨天已经滚了,愈加烦躁,“一个两个都搞什么鬼” “你们说,”屠星遥平常虽然感觉尴尬和屠梓没多少交流,但还是一直观察着这个自称是她“儿子”的少年的,“会不会是去救阿宛了” 屠梓对宋时以及上官宛的崇拜有目共睹,因着另一个世界的历史,这两人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屠梓有时候看他俩的眼神就像在看神迹,这大家都是知道的。现在阿宛即将被公开处决,屠梓要是想要做什么,也不是不合情理。 “不会吧”浪涯喃喃,也没什么证据,但他感觉不是。 “最好不要。”辛逸林眉头能拧死几只苍蝇,“秘密审的人,好端端的搞什么公开处刑,明摆着就是引我们出来的陷阱。要是去了,也和把自己喂进佟权嘴巴里差不离了。” 黄晨抚着辛逸林肩膀,“应该不会,宋时已经没了,就算冒险把阿宛救回来,她也,”她罕有地在话中顿了顿,“她也活不久了。”她垂眸续道,“最清楚这一点的就是屠梓。”这绑定哨向的生死定律,本来还是屠梓告诉他们的。 辛逸林并没有被安慰到多少,人不见了,可能处于危险之中,但派人出去找风险太高,实在两难。 浪涯没有考虑太久:“我出去找。”自己的向导,本来就该自己找,“找到了我再回来,万一中途要撤走什么的,也不必冒险给我留线索了。”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辛逸林点点头,让黄晨数了一人份的救急药品给浪涯带走。 还得争分夺秒。 趁着大清早人还不多,浪涯背着一个不大的背包就离开了救助中心。盖着鸭舌帽低着头走在巷间,其实浪涯远没有他给辛逸林表现出来那么镇定。自己的向导离开他到了一个连感应都模糊的距离单单这个事实就给他的精神带来了不轻的压力,像抑郁一般,基本可以算是一种生理症状,不是强行振作可以解决的。 绑个屁的定。 绷着一张脸,浪涯自己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好,却控制不了开始发抽的大脑。 绑了还不是跑了,还不如不绑,好歹脑筋比较清楚,找起人来说不定更快。 到底去哪了 浪涯最后还是用公园的饮水机把发热发胀的头脑冲了一遍。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他坐上了路线覆盖范围最广的环城公车。 在公车上,他一路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65 d尝试感知,总算凭感应的强弱得到了一个大致上的方向。 这样一步一步找,总会找得到他对自己说。 然而。 一个星期后。 不在哪里都不在 靠在高架桥底的水泥柱上,浪涯粗喘着气,接近崩溃边缘。 他用那样的方法已经找了三个城市,但感应微微增强到了某一个完全称不上清晰的地步后,就没有再发生任何变化。 浪涯的线索断了。 他放出自己的苍鹰从空中搜索,但能看见的范围本就不到,到现在除了到处搜捕感染者的警察的动向之外,什么得着都没有。 明明屠梓顶多也就比他早离开了一个晚上,根本不可能去得了多远浪涯开始怀疑,会不会屠梓已经被更生党抓走了,但他又想,要真是这样更生党遛了他这么久早该出来把自己也五花大绑了。 “喂”才这么想着,从路边就走过来两个警察,“你把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浪涯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警察是从他侧后方走过来的,他又戴着帽子墨镜,对方应该还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他到底是跑是留能糊弄过去吗打得过吗 顷刻之间,浪涯下了决定,继续若无其事地站着。 跑的话一定会引起追逐,到时候警方一呼叫支援,他将处于被围捕的境地。反倒被看清脸后即便被认出,只要在这两个警察呼救之前将他们击倒,他还是有充足的逃离现场的时间。 浪涯连先用哪只脚从哪个角度踢出都想好了,几秒的时间过去,两个警察却直直从浪涯身旁走过,看也没看他一眼,走向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房车,和站在车旁的车主。 那车主是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被叫到时明显面露不耐,但等两个警察走近之后还是爽快地双手奉上了身份证。 那俩警察接过身份证后,也没跟总台确认身份证号什么的,便直接问:“做什么的” “地产经纪。” “哦,名片呢”无视男子的笑容,两个警察从头到尾都黑着两张脸。 男子恭敬的交出名片,其中一个年纪比较轻的人掂了掂那名片,看那后面印的履历,“哟,还是销量第一呢。” “哈哈托福托福。”男子不愧是做销售的,面对这么明显的找麻烦前奏还能如此淡定地赔笑脸。 那年轻警察则眼光一转,总算扯入正题,“卖得这么好莫不是用了什么秘法吧” 像是知道对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男子的笑容第一次僵住,僵硬了片刻,男子又苦笑道,“哪有什么秘法不秘法的,运气好而已。” “是吗”那另一个老警察终于抬起耸拉着的眼皮瞧了男子一眼,“对了,不是说b类感染者能影响别人的思维吗”他话是向着年轻警察说的,但明显是说给房车车主听的。 “噢,”那年轻警察乘势而上,“那我看你挺可疑的。”他盯着那车主,手按着腰间枪套,摆出一副随时拔枪的样子。 那中年车主b类感染者 原本正要趁着警察盘问其他人的时间悄悄溜走,浪涯听到这里不禁停下了脚步。 什么鬼话 第119章 脑子里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浪涯一双脚就带着他闪身躲到了一旁,借着水泥柱子的掩护继续留意那中年车主和两个警察的情况,准备随时出手救人。 只见那车主一听见两个警察说怀疑他是感染者,马上就慌了,脸色刷地白了下去,捏着钱包的手都发着抖。 “两位长官,这我可不是嘶”男子开口还咬到了舌头,“您们看我的都这个年纪了,哪里会是什么感染者呢” “这可跟年龄没有关系,”那俩警察不为所动,只是阴恻恻地斜眼看着那车主,手一直按在那枪套上却也没有拔出来的意思。 “这事儿吧,”老警察低头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指甲,摩搓着发黄的指头,“得仔细查查。” 中年男子一个激灵,悟了。 “查查查”男子咬牙赔笑脸,“当然配合调查。”说着,他就把自己放副驾驶上的公事包、手上拿的钱包都双手递给了年轻警察。那警察对他的包也没有兴趣,随便翻了翻内笼,就丢到了地上。 “还有电话呢” 老警察的提醒让男子一僵,脸上的不情愿便多露出了一分,但他还是弯下腰,把原来放在车头抽屉里的散手机拿了出来,也交给了那个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非常熟手,三两下从手机里拔出了si卡,又从钱包里拿出来身份证丢还给男子,“这几天不要出国,要是查清楚了,会再联络你。”讲完,两个人晃着四条腿就走了。 到这里,浪涯还能有什么想不通的,搜捕队抓感染者什么时候会这个样子抓,这明显就是威胁勒索 这么多人拼上命抗争的东西,被这两个不务正业的警察当成榨取贿赂、中饱私囊的借口,浪涯心底压抑着怒火,走向了那个还不敢吭声,嘴巴做着骂人口型的中年车主。 “你” “看什么看”浪涯想要帮助的话还没说到第二字就被中年男子恶狠狠堵了回去,只得默默给男子递了包纸巾。 男子礼貌没多少,拿纸巾倒是不客气。 看着男子扯了几张纸巾擦他那公事包上的土,浪涯忽然冲口而出,“他们这是勒索,你不如去投诉”话没说完,他又讪讪闭上了嘴投诉估计也没用吧。只是屠梓如果在身边,这倒像是他会说的话。 “还投诉”男子把包丢回副驾驶,“万一把那些警察引上门来,何止一部手机,我岂不是连家里的电视电脑都要被搬走我们公司一同事,长期服务奖那金饭碗可不就是这么没的” 浪涯有点惊讶,那连日来的入室搜查,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么 “要不是那群小瘪三起哄搞什么抗议,老子用遭这罪现在警察拿着借口到处发疯,都是那些阿飞害的自己不想读书,就出来闹事,害父母、累街坊”男子骂骂咧咧的,看也没看浪涯黑下来的脸色,把纸巾塞进口袋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过两天那头头要枪毙了,看他还消停不消停妈的又发动不了喂你”刚刚就死过火的车还是无法发动,他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可以让帮忙,一抬头,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就这么走了”他又是骂,“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负责任” 要不是中年男人提起,浪涯险些没想起来上官宛处刑的日子就是这一天。 虽然觉得屠梓失踪的理由并非为了劫刑场,但浪涯还是抱着最后那么一点可能性,乔装打扮好来到了这里。 现场的群众很多,最前一排全是提前一天就来占好位置的记者,其他人在行刑数个小时前起,陆陆续续的,也把临时搭起的刑场周围一圈的空地填满了。 来者纷纷扰扰,拿着手机摄影机准备拍摄者有之,一直低声议论的小团体有之,但更多的,是低着头戴着帽子、墨镜或口罩,看不出来神情的人,浪涯刚好混在其中,全然不觉显眼。 浪涯站在人群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放出感应,小心翼翼的,也怕更生党拿着什么检测仪器在此守株待兔。他没有失望,他这次能感觉到屠梓确切就在这个城市,而此刻现场有好些哨兵向导,屠梓却似乎不在现场。 人群慢慢挤拥了起来,即便知道屠梓不在,浪涯也不好再推挤出去,边抿着唇,忍耐着复杂的心情等待行刑结束。 更生党官员的品格令人发指,面对公众时,倒是从不迟到。在规定的行刑时刻之前,上官宛就被事先押了出来,带到行刑的位置上站好。 面临死亡,上官宛的神色很平静。行刑人从后把她绑紧在柱子上后,轻轻地除了她的口枷。 后方的监刑官一皱眉,让身旁的书记过去把行刑人给叫了回去。 “你搞什么”监刑官压低了声音,“快把她嘴巴给我塞上” “长官。”行刑人低眉顺眼,却全无遵从之意,“行刑前必须让死刑犯说遗言,不然行刑的监刑的都会怨气缠身,这是我国千百年来的规矩。” 就杀一个人哪来这么多规矩清场那晚上杀多少个了,不见我们当兵的有谁要念个经、号声佛那么多逼逼 监刑官很不满,但他看了眼上官宛那平静无波的脸,心底又有些寒意,又怕横生什么枝节。 他挥挥手让行刑人去了,转身唤来押送上官宛的特警,吩咐道,“要是等会儿她开口乱喊些什么,你直接就把她毙了。” 这边特警领命点头,那边行刑人报过时间,已经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有什么遗言吗” 此刻,全场静默凝视,就等上官宛一个人说话。 但她没有开口。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要用沉默抗议的时候,一段微弱的旋律传入了每个人都耳中。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因为这边太安静,隔壁街区放的什么音乐传到了这边,但很快,台下的群众就发现不是。 看左右甚至远处的人的神色,明显大家都同时隐隐听到了这么一段旋律,似乎,是有人在哼歌,竟在那么大的场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监刑官最初还不以为意,只觉得烦。这上官宛一直不开口,难道就一直不行刑么。直到歌哼了半首,他才察觉出了不对劲。 是“听见”,是那首造反歌的音调 “行刑”他慌张得甚至站了起来,“犯人既然没有遗言,行刑人不得再耽搁,马上行刑马上” 行刑人被他这样一吼,木着脸回头看了他一眼,刚好与上官宛木然的视线平行,从监刑官的角度看过去,似是并排看着自己。 “行刑”监刑官一手握紧拳头,抬了又放、放了又抬,就要叫唤特警。 行刑人不过是回头确认了一下命令,转身回头仅仅数秒,他闭了闭眼,还是抬起了枪 一声枪响,监刑官的一双眼睛总算能放松下来,然而 隐隐约约响着的旋律却没有停下来。 监刑官睁大眼睛看着上官宛,但那张脸低垂着,已然是没了气,那歌声从何而来 他让随场医生确认死亡,让监场警队巡查现场,但还是找不到。 哪能找得到 谁都没有开口。 但歌声就是不散。 第120章 可有听见,胸中的心跳声 浪涯在心中默念着歌词,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一团小小的白影出现在他的眼角余光里。 汤圆 浪涯猛地张开眼睛,可定睛一看,又是除了眼前的人群什么都看不见。 当下浪涯思绪动摇,趁着人群开始有松动的迹象,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左穿右插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躲进离刑场不远的暗巷之中,浪涯又一次尝试感应屠梓的位置,得到的反馈却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那么容易放弃的话,浪涯就不是浪涯了。他深信自己没有看错,飞快地在脑中过了一遍看见屠梓精神体前发生、做过的事,试着哼了哼歌、默念了整首歌词,又谨慎地闭上了眼 果然。 在他闭上眼,注意力从外在世界中抽离出部分,回归自己脑中的意识时,汤圆模糊的身影就会出现在他的视界之中。严格来说,他不是“看到”了汤圆,而是汤圆出现在了他的意识世界 黑白两色的小兔子看起来蔫蔫的,长耳朵半垂着,连那天然的熊猫款眼斑看上去也像睡眠不足导致的黑眼圈。 汤圆发现了这点之后,浪涯干脆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的内意识,试图去接近屠梓的精神体。 小兔子眨巴着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低下了头,往浪涯方向蹭了一下。当浪涯想要接触到它时,它就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又回头蹭了一下。 这边,这边。 浪涯仿佛感觉到汤圆在这样叫自己。 可是意识世界里可没有道路,浪涯半闭着眼睛,一点一点摸索着,仅凭汤圆在意识中的左右方位,跟随着一步步前进。 这一下他确实能感觉到了,自己和屠梓之间的感应随着他走过的路愈来愈强。浪涯压抑着激动,尽量冷静的往前走。 这样慢吞吞地磨了几个小时马路,到了某一步,浪涯意识中的汤圆突然消失了,他紧张地睁大眼睛一看,发现自己来到了某条酒吧街的入口。 “哇,这才几点,就那么精彩” 太阳刚刚下山,还不到酒吧街热闹起来的时候,但刚巧就有几个年轻男人,拿着手机兴冲冲的擦过浪涯身边,跑着冲上了酒吧街的斜坡。 “要说它这闹得早,不如说它闹得晚,”其中一个穿着牛仔裤的男人像是掌握了这场八卦的主要情报,“听说是有一个从昨晚醉到今早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这躺了快一天一夜都没被捡尸,刚刚出现了一个人想捡了这便宜,偏偏又遇上个正义感爆棚的路人,要英雄救美,这不就打起来了么。” “哇”几个听八卦的同声欢呼。 “哎,我们现在才过去还吃得上瓜吗” “有”牛仔裤保证,“这酒吧街天天有人打架有什么精彩的,能叫你们来围观自然是有东西看,这正义路人不知道什么手法,一拳没打那捡尸的,那傻逼就自己撞墙了,连人家一根脚毛都没碰到,光自己流鼻血了,心有不甘一直纠缠呢,si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66 dx吧的才刚把这料发给我,我不马上叫你们过来了” “快快快” 正义路人不知道什么手法自己撞墙 浪涯怎么听怎么觉得像屠梓,赶忙就跟在那几个八卦男的后面也进了酒吧街。 那“six吧的”明显没有糊弄人,在浪涯赶到的时候,现在已经为了一圈吃瓜群众,一声接一声的“哇”响了又响,正是和方才八卦男们的语气同出一辙。 “你根本神经病”包围圈的中心传出一句骂人话,但听那气喘吁吁的样子,结合方才八卦男的情报,这发出谩骂的明显才是发神经的那一方想捡尸的那个,“不和你一般见识”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爆出一阵嘘声,一半为了鄙视这捡尸男颠倒黑白,一半为了可惜瓜已经吃完了。毕竟先找麻烦的人说这句话,基本就等于认输撤退了。 随着捡尸男败走,人群逐渐散去,后来者也得以挤近中心,看一看那见义勇为的大侠到底是何方神圣。 浪涯动作比较灵敏,不用两下子就挤到了前面。 不是屠梓。 浪涯大失所望,一瞬间甚至有种被击倒的感觉。看那正义路人还没完全收回的手式,这应该只是一个比较厉害的太极高手,才能做到所谓“一拳不出让人自己撞墙”,并非如浪涯推测的和向导能力有关。 不同于浪涯的失望,八卦男们除了打架,还对别的事有兴趣。 “女主角呢”牛仔裤不无兴奋地问一个围观者,神情略带猥琐。 “什么女主角”那路人莫名其妙。 “差点被捡尸的那个啊。”虽然躺了一天一夜到现在才被捡,那卖相怕也不怎么样,但难得有这样的花边新闻,总得看一眼女主角的脸是不。 “哦。”听到他的说明,那路人脸上的表情更微妙了,像是半忍着笑,他指了指酒吧门边,“那里。” 八卦男几个小伙伴一个猛扭头 “”等他们看清楚时,那眼里的猥琐兴奋劲已经彻底没了,“嗤,基佬” “gay吧的热闹也把我叫来看,那八婆肯定还记恨我把她的ys踢到沙发底”骂骂咧咧的,最后几个看热闹的人也搭着肩膀散了。 然而这一切浪涯都没有兴趣,确认那正义路人不是屠梓,他转头就要离开只是左边的裤脚却被什么勾住了。浪涯停也不停,抬起左脚一甩,只感觉到有什么重重的、软软的东西,挂在了自己的后脚跟上面。 他低头一看 “汤圆” 熊猫兔两只大门牙死死咬着浪涯后脚跟上的裤腿边缘,两只后腿在半空中蹬呀瞪的,很是委屈了。 浪涯连忙捞起这黑白毛球,小心翼翼地捧在胸前,“你的主人呢” 汤圆自然是无法回答的,实际上当浪涯把牠抱上手时也发现了,小兔子的身形半虚半实,很不稳定的样子。浪涯着急地四处张望,屠梓能放出精神体的范围不算远,汤圆能实体出现,那屠梓肯定就在着这后半条街上。 没转几圈,他看到了。 看到屠梓的那一瞬间,浪涯竟然哑了。 就在刚刚那路人所指的酒吧门边,全身瘫软、垂着头,任由蓬乱的刘海遮着半张脸、满身酒气的青少年不是屠梓还能是谁 浪涯有一半没有想错屠梓确实是那风波的主角之一。只是却并非那个“正义路人”,而是差点被捡走的那个。 第121章 浪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就是屠梓。 他张了张嘴,又舔了舔唇,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任何话来。 抱着小兔子,他一步一步地靠近瘫坐在地上的少年,直到双膝一软,跪了在那些酒瓶前面。 “屠梓”浪涯颤抖着手碰了碰对方的脸,并没有获得任何回应,于是他又把捧着的小兔子,放到了对方的怀中。 汤圆动了动鼻头,没有在主人身上多停留,转过身、几下蹬腿就又爬到了浪涯的肩膀上。 精神体是哨兵向导本身精神的具象化,而现在屠梓的精神体,甚至不愿意待在自己本体的身上。 浪涯心痛如绞。 “喂你”注意到浪涯的举动,那个“正义路人”又回来了,“你认识这臭小子”刚刚自己才把一个色狼打走,他倒是不认为会马上又有人来找死。 “我是他的伴侣。”浪涯站了起来,向这个人道谢,“我会尽快带他走的。 “欸,不必。”那人很干脆的就打断了浪涯,“你既然是他男人,那快把他这些酒钱都给我付了。保安费还可以不要收,可他喝成这样之前最后几瓶的酒钱和一会儿我收拾门面的清洁费可不能少。” 原来所谓的“正义路人”根本不是路人,而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浪涯着急叫醒屠梓,干脆整个钱包丢给了酒吧老板。 老板抽了几张大钞,合上钱包想了想,又打开把两张大钞连同浪涯的身份证也抽了出来。 “慢着,你还是先别带人走了。”他把空了个七七八八的钱包丢回给浪涯,“你这身份证我扣着,楼上的室先租你了,等这臭小子醒了亲自确认你是谁,你们再走吧。”说这话时,他表情还和之前打人的时候差不多,要是浪涯拒绝随时准备武力强制执行。 但别的人不好说,浪涯对此安排自然是感激的。 他的苍鹰先一步飞上了第二层,一双爪子轻轻地拢住汤圆,将小兔子放在了一旁的沙发床上,一啄一啄的,像是在催促浪涯快些把屠梓也抱进来放好。 把人放下,浪涯到包厢的洗手间弄了一条湿毛巾,一点一点给屠梓擦脸。 “屠梓,醒醒。” 也许是水太冰,方才被搬来搬去都毫无反应的人,在这里总算缓缓睁开了眼睛。 “浪涯” “屠梓你、”浪涯兴奋地把屠梓的手握在了胸前,但转眼间,他就看出了屠梓眼中的回避。 “屠梓”他舔了舔唇,温声道,“不论如何,你一个人待在这里都不是个办法,你,你先跟我回去好吗嗯” 得不到没有任何回应,浪涯一咬牙,干脆就想一把抱起屠梓下楼。 到这时候,屠梓终于动了。他用力拔出自己被浪涯握住的手,挣扎着不让浪涯拉起自己,浪涯也没预料到他会反抗得如此激烈,几下来回就让屠梓滚到了沙发侧边地上。 “屠梓”那股酒气、这个态度,浪涯就算是个瞎的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别这样,我们先回去好吗大家在一起总会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屠梓缩在沙发和墙壁间的角落,声音沙哑,“有办法做什么” 深呼吸一口气,浪涯说:“先尝试联络上逃过一劫的同伴” “然后好让更生党一网打尽” 浪涯一噎,但还是续道:“总得先联络上,然后再想想合作把被捕的同胞就出来的方法” “哦那是要直接送上门了。” “也不一定是这样。”浪涯被噎得胸口闷着一口气,“只要我们小心点,总会有办法的。革命总不会一次就成功,但只要一次又一次地试,更生党的防线也总会有裂缝” “怎么试怎么试”屠梓终于抬起头直视浪涯,瞪大的双眼满是红丝,“你告诉我,我们能用多少人命去试我们有多少人命可以试啊试多少次、死几个人能让那些装甲车还是直升机有一条裂缝” 闻言,浪涯梗硬了脖子,直直地瞪视着屠梓,“我不” 屠梓却似是洪水缺堤般,一发不可收拾,根本没让浪涯有插嘴的空间。 “之前以为可以靠舆论让更生党让步,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一个庞大的国家机器,有枪有弹,再多的声音也不过是绕在耳边的蚊鸣,理你不理你,不过在他一念之间。从一开始,我们所谓的革命,依仗的就不是道理在不在我们这一边,而是更生党的施舍、赌他佟权还要不要这个面子” “现在结果出来了,人家才不在乎我们赌上性命,证实的就是人命一文不值” 最后几个字,唯剩破裂的音节从屠梓喉间嘶吼而出。 “如果抗争没用,”浪涯终于回话,神色深沉,“那你躲在这里又是有什么用” “至少不会再连累其他人。”屠梓别过脸,又缩了起来,“当初我站出来,送了多少人进鬼门关,我说可以、告诉他们有希望天,我怎么还有脸逃了出来” “屠梓”浪涯知道屠梓说的并不是指逃离避难所这一次,“你没有说谎,只要相信,我们还可以” “不可能的,浪涯,不可能的。”屠梓摸到个酒瓶,仰头又灌了一口,“当初不过是我们天真何止天真,我根本就是蠢。遇到和关明渊和苑喜玉长得一样的人,我毫无根据地就以为这里和我的世界一样,以为成功可以复制其实哪里一样宋时不是关明渊,上官宛也不是苑喜玉,苑喜玉不会被公开枪毙,屠星遥也不可能跟司徒亮生得出来我两边哪里是一样的世界而我偏偏要到现在才知道清醒” “没了八号月台档案、没了康唯、没了黎水墨、没了在野党,更生党已执政逾百年,一切都不一样。现在武器科技发达,早已不是凭几个哨兵向导能与防暴军警抗衡的年代,革命如果有时机,我们已经错过了。既然拼不过,何必再挣扎” “也不一定只能硬打,”浪涯反驳,“我们可以再想想” “你没有听懂吗浪涯,”到此,屠梓的声音异常平静,“佟权没搞错,错的是我们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盘算、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第122章 第一次,在叫醒屠梓之后,浪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没有再试图反驳屠梓的话,只是喘着气,用泛红的双眼看着眼前的向导。 痛苦的沉默缠住了室的空气,每一下呼吸都锁得更紧。 不知道多少次心跳之后,浪涯垂下了眸,不发一言,转身离开了包厢。 屠梓低头自嘲地笑,顺手抓住舞动着小短腿想要跟上去的汤圆,踉跄着要去一旁的酒柜拿酒,“还跟上去做什么你这漏馅汤圆面皮还挺厚” 等突然被从后拦腰抱了起来时,屠梓才发现浪涯竟然去而复返。 “浪涯”太突然,屠梓不禁惊呼,“你做什么放开我” 但浪涯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反抗,屠梓还想不起来挣扎,就被一把摔到了沙发床上。 被这么用力一摔,什么酒也该醒了。但当屠梓摁着发疼的脑袋睁开眼睛时,却又怀疑自己还在因为酒醉发幻觉他从未见过浪涯这个样子,这么愤怒、这么粗暴、这么凶。 方才还只是泛红的眼眶布满红丝,绷紧的肩颈青筋暴现,在肌肉上勒出骇人的线条,一直延伸到抓住屠梓衣襟的拳头上。 “浪涯,你怎么”屠梓不禁放软了声音问,但下一秒又叫了起来,“你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浪涯抓住屠梓衣襟的后硬生生往外一扯,蹦掉几颗扣子从中间撕开了两边衣袖,扭着屠梓的胳膊就把他双手高举绑在了头顶。 屠梓回过神来想要挣脱,却被浪涯单手按住,另外一手还在扯余下的布料。 “停手放开我浪涯你到底、你到底干什么”屠梓徒劳地扭动挣扎,心里的慌乱成倍增长,“浪涯,别这样,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浪涯喘着粗气,跨到屠梓身上压制住了他仅余能挣动的双腿,“别动我想要回自己的向导,你说我能做什么” 其实这个场景、这个姿势,能做的大概就那么一件事,但屠梓实在无法相信浪涯是要这样对自己。 “不是,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屠梓用了全部的力气试图摆脱浪涯的压制,但几天积累下来的酒精让他手脚无力,更别说向导的体能从来就不及哨兵,他的反抗之于浪涯就和汤圆在他手里蹬腿没什么分别,“我不要这样” “你、别、动”浪涯一声怒吼,爆发而出的哨兵力场震得屠梓一瞬间脱了力,怔怔地看着他。他按着屠梓的胸膛,牢牢压制住他的四肢,“既然反抗不了,就别再挣扎,你自己不是这么说的吗嗯所以现在,你别动,”浪涯低下头,咬住了屠梓的喉结,“我要要回我的向导。” 屠梓浑身颤抖,他能感觉到浪涯在自己颈间的撕咬、掐紧了腰腹的五指、压在腿间的膝盖,他的身体完全在对方的掌控之下,而他的精神依然混乱,他心乱如麻,但他、他不想要这样。 忍着头疼和晕眩感,屠梓勉强凝聚起来一根精神触丝,从侧面刺入了浪涯的意识层。 这一下抽击让浪涯闷吭一声,但两人是终身绑定的哨兵向导,浪涯的意识中本就融合了屠梓的精神力,这一下攻击对他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屠梓明显也想起来了这一点,于是终于彻底的慌了起来。 “不要,不要这样,浪涯,我不要”他毫无方向地扭动着手脚胡乱挣扎,像个孩子般尖叫,“放开我,我不要,放手”他没头没脑地拼命反抗、叫喊,直到喉头都泛出一丝甜腥味,因为酒精哑掉的嗓子都破了音。 “放开我、咳、放咳咳咳”连续的喊叫让他咳了起来,反射性地捂住嘴巴时,屠梓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放开了。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67 d“咳、浪涯”激动的情绪一时无法平复,屠梓茫然地看着依然跨坐在自己身上的浪涯,脑子如同一团浆糊。 浪涯的眼神亦如同一潭死水,他垂着头,看着还在自己身下的屠梓,“你这不还在反抗么” 屠梓半张着嘴,眼睁睁看着一滴眼泪从浪涯眼中滑下,滴落在自己的胸前。 “浪涯”屠梓的心就像被那滴冰凉的泪水烫着一般,伸手就想去拂,却被浪涯躲开了。 “屠梓,”浪涯看着屠梓胸口那滴水迹,“我从小就没遇过设么好事。” “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被感染失去了父母,除了被阿宛他们救回的那一次之外,我几乎在每一次可能倒霉的机会中都是倒霉的。我熟悉的人举报过我、我救过的人出卖我但我没有放弃,只要想到当初我最绝望的时候有人救过我,我就不愿意放弃。到最后所有人都说我圣母,管我叫玛利亚,我知道,他们是觉得我傻逼。” “有时候我也很累,我很孤独,年年月月这样过来,有些夜里醒来,当年被拯救的经历就像幻觉一样,小时候的记忆模糊得像梦中虚构出来似的。我做的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我不知道。人不一定救得到,净吃亏,不停的重复一样的过程,也就和机械没有分别但是。” “就在我开始麻木的时候,我遇上了你。” “你对我说了谢谢,但没有别的目的;你愿意帮助我,也愿意帮助别人;当所有人都觉得我又要做傻事的时候,你和我看着的,也是同一样的方向你知道吗当我在西郊北镇的地堡那扇天窗下看见你的时候,我觉得我有多幸运。” 得有多幸运,才能遇上这样一个人,一个想和自己去同一个地方的人。 “浪涯” “结果呢”浪涯再次躲开了屠梓的触碰,“连我一生中最大的幸运都说,得放弃。但我不想放弃,屠梓,我不想放弃遭到压迫要反抗,遇上死局要求生,被人拯救了要去救人,我觉得是本能,是天公地道。” “我这样,算傻逼吗”浪涯这一句话,说得很轻,“屠梓,你告诉我,我是傻逼吗” 第123章 怎么会是傻逼。 听完浪涯的剖白,屠梓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停摇头,奋身往前扑去,用力抱紧浪涯的脖子,只想把自己现在的心情传达给对方。 浪涯怎么可能傻逼。 傻逼的是他屠梓。 他天真、他懦弱,浪涯觉得他跟自己一样,其实他根本没有浪涯这么好。 他愿意帮人,纯粹因为他从小就是被这样教养长大的;他相信有希望,只不过因为他原来的世界充满着希望,他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放诸四海而皆准;他并没有多坚韧的心智、多无私的心肠,仅仅因为他有幸出生在一个温柔的世界,就让他以为所有人事物都能被温柔以待而已。 如今屠梓回头一看,从那颗老字号花生糖开始,到遇见“妈妈”、“关明渊”、“苑喜玉”,他原来不过一直抓着与原来世界有共通点的事物作自己的心理安慰,从此盲目地认为能让这个世界变得和原来的一样。而当那些“支柱”在眼前一根根崩塌,他就失去了所有的勇气,甚至于要逃避、要用酒精麻醉自己。 如此幼稚的心思,根本无法与浪涯所做的相比。 然而即便他颓废成一坨烂泥,他的哨兵还是没有放弃他。 “对不起浪涯对不起”屠梓揽着浪涯的双手又紧了几分。 他竟然这样伤了他的心他怎么能 屠梓恨不得捶死那个半夜当逃兵、自暴自弃,还要叫浪涯跟着一起放弃一切的自己。 这么好的一个人,他怎么能辜负 拼上所有,都要和他走到最后。 “对不起,浪涯,你不是傻逼,我才是那个大傻逼,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我、嗝、我们一起重新来过,总会有办、嗝、法的,就算没有、嗝、也没有认命任、嗝、任人宰割的道、嗝、理” 急于表达这些想法,屠梓抽噎着眼泪一轮叭叭叭,叭得太快甚至打起了嗝。 浪涯垂着眸,右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最终还是缓缓抚上了屠梓的脑后,轻轻地回抱着他。 “不要紧”他喃喃,“我知道你会振作起来的我知道”让屠梓靠在自己肩上,浪涯默默感受着怀中一下一下的心跳。 伴随着平稳的心跳,怀中人还一抽一抽的。 “嗝、嗝、嗝、嗝嗝” 浪涯:“” 这也抽得太厉害了吧 自那天的惨剧以来浪涯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 “嗝、我嗝” 屠梓闷头在浪涯肩窝,一边打着嗝还不知道想说什么。 浪涯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起来,小心地托起那快要咬到舌头的下巴,“闭气。” 说完,一张嘴吻住另一张。 嗝总算止住了。 冷静下来、收拾干净之后,屠梓牵着浪涯到楼下找店长告别顺带拿回浪涯的身份证。 “谢谢。”屠梓实在很不好意思,“这几天给您添麻烦了。” “是麻烦。”店长挑眉,“但没办法,开酒吧不就是给伤心人服务么。” 屠梓简直想挖个洞钻进去。 店长开完嘲讽之后倒是大方地伸出手来和屠梓交握,“能站着走出店门就有明天,加油。” 屠梓握住店长的手,惊讶地看着一只毛蜘蛛爬上两人手背。 “你是” 店长微微一笑,把身份证连着之前取出的现金都还给浪涯,“年纪大了,人怂,酒钱不收就当随个份子钱吧谢谢你们。” 屠梓刚刚哭过,正是眼睛容易发酸的时候,赶紧抿紧了嘴唇把湿意憋回去。 道过别,要走的时候却又被店长叫住。“对了,”店长说的时候也显得有点犹豫,“我朋友的店里有一个年轻人,也是在他那边喝了好几天了,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 “我们过去看看。”浪涯直接答应。 “不碍事” “说实话,现在还是没有任何主意。”屠梓苦笑,“先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就是这里吗” 拿着店主写在杯垫背面的地址,两人走到了另一边城区的某家夜店。 时值深夜,真是夜店最热闹、最群魔乱舞的时候,混乱的人潮加上昏暗的灯光和轰炸式的音响,根本不可能看清谁是谁,更遑论找一个没见过的人。 “先找这边的老板问嗯”被浪涯碰了碰肩膀,屠梓疑惑地转头。 “不用问了。”浪涯沉声,示意屠梓看八点钟方向。 那个立着几台烟灰缸的暗角里,站着一只鹿。 “”屠梓马上拨开人群跑过去,却差点被鹿角捅个对穿。 一声鹰鸣,浪涯的苍鹰张开双翼,从空中降落在鹿角的顶端,引得雄鹿晃着头好吧它甩下来,屠梓瞧着时机,伸出精神触丝直接连接上被雄鹿护在身后的哨兵。 言墨。 屠梓不想用太激烈的方法,但精神体在宿主意识不清时出现护主是本能,他的汤圆固然会向终身绑定的伴侣求救,单身鹿这个拒绝全世界的攻击性举动就让人不太好办。 放心任浪涯带着自己躲避那不停挥舞的鹿角杈子,屠梓尽力维持精神触丝的连接。 放松,是我,屠梓被酒精麻醉的大脑不容易唤醒,屠梓便往那模糊的意识中输送过往在原世界中的片段,尽力营造一个能让对方感到安心的氛围。 比如哨兵学院、哨兵班的同学、梅丽丽、双子塔 “屠梓”浪涯突然一把将屠梓拉到身后,“小心” 只见雄鹿的动作突然更加狂暴了起来,连浪涯的苍鹰都不得不松开爪子、从新飞往空中暂避。而本来只是醉死昏睡的言墨,更突然不安地抽动起手脚,紧皱着眉,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做起了什么噩梦。 “这、这不可能啊”屠梓完全懵逼了,他没动什么大的手脚,不过是放了点熟悉的片段,跟给人放舒缓音乐就强力了那么一点点,言墨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负面反应“言” “嘘。”浪涯伸出一指按着屠梓的嘴唇,让他先不要喊,“你听。” 凭着两人的连接,浪涯把自己听到的直接分享给屠梓。 那是经强化过后的听觉能接收到的,言墨的声音: “不我的错阻止塔不能有” 第124章 冷。 言墨一醒过来,就感到全身湿冷。尽管还是穿短袖的季节,但在夏末的深夜,全身湿透地坐在通风良好的空地中还是让人感些许寒意。 “醒了” 屠梓和浪涯面无表情地站在三米开外,手中还握着蓝色的塑料水管,管口滴着水,是谁用什麽把言墨喷成这个样子已经很明显了。 这里是那所夜店老板给他们介绍的一个暂时停工的偏僻工地,老板的本意是让他们在这边的临时休息室远离人群地过一晚,但他们最终还是充分利用了这边的“设施”把言墨“叫醒”了。 “真是不好意思。”屠梓甩着水管,皮笑肉不笑,“你的精神体攻击性太强了,我们为了保持距离,不得不出此下策。” 醉酒加上湿身被晚风吹过,言墨头痛欲裂,他动动被固定在椅子上的手脚,咬着牙问,“我梦游的攻击性也很强吗” “还好吧。”浪涯不为所动,“你的梦话杀伤力比较大。” 要不是言墨喝醉酒说出那样不自然的话来,他们现在还真不会在这里。 言墨心下一凛,“我说什么了。” “塔。”紧盯着言墨,屠梓直接挑了一个关键词。果不其然,单单这一个字,就让言墨脸色微变。可惜言墨脸色变归变,却没有主动再爆出什么话,只是不安地看着对面两人。 屠梓毕竟不是专业干这种事的,四目相对不用多少时间就忍不住了,“你说不能有塔,为什么” 这是从言墨口中跑出来的最初一句梦话,也是最让屠梓感到违和的话。塔对他们世界的哨向来说,是权威的象征,也是带来安全感的精神支柱,如同夜路上的警岗、人在海外时的祖国大使馆,言墨对塔抱有如此负面的反应根本不正常。 “你说啊,”屠梓憋着气,这一晚上他和浪涯一点点套着言墨的梦话,每多听一句他心底就凉一分,到终于决定把人叫醒问个明白之前,他心里已经有过无数个一个更比一个坏的假设,但他实在不愿意那些假设是真的,“为什么不能有塔什么是你的错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我、”言墨张了张嘴,还是没回答。 “你”屠梓简直要爆炸,扭开水龙头又喷了言墨一身,甚至把水管都扔了过去,“好,塔你不说,那你说说这个”他举起右手、手背向外,做了一个屈起拇指,其余四指两两叉开的手势。 “这是极端进化组织的手势,你做什么噩梦会做这手势抽筋吗手指抽筋能抽成这样” “冷静。”浪涯拦着屠梓不让他冲过去,“小心。” “你不懂我之后再跟你解释。”扶着浪涯的手臂,屠梓粗喘着气,“我不相信我们哨向学院出来的人会为更生党办事,但若说极进你最好快点说清楚,你到底是不是极进的人我们会穿越过来是不是极进的阴谋” “我不知道。”言墨说。 “还能不知道”屠梓瞪眼,“你自己是不是极进的人那你自己能不知道” “我不是说这个”自暴自弃般,言墨也吼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们穿越和极进有没有关系我不、我我不是极进的人,但”说到一半他的声音又突然变小,“但我妈是。” 别说还不知道极进是什么东西的浪涯,这突然又扯出一个妈来就连屠梓也有点懵,“什么意思” 言墨叹气,终于决定破罐子破摔,“我妈是极进的人那是一个推崇哨向至上、鄙视普通人的极端地下组织,”忍着羞愧,他给浪涯解释,“她一直瞒着我,但看我在程序、电脑方面有天分,就哄我加入了一个极进的研究所。那个研究所的操作虽然整天在违法边缘试探,但大部分研究员都只是研究宅,并不清楚幕后金主是谁。” “我最初只是个研究助理,但学习了一段时间后,我渐渐能给研究所提出些不错的思路,加上”言墨很想盖住脸,只可惜手被绑住,“加上我喜欢上梅丽丽后,为了能多点私下的零花,就瞒着我妈,讨好所长当上了兼职研究员。” “谁知道,当我做了研究员、接触到更多不同项目的资料之后,我就对这个研究所的整体方向起了疑心这不像是任何私企会走的研究方向,那些项目,根本没几个看着能赚钱。” “我开始仔细留意每一个看上去不对劲的地方、每一个漏洞、每一处疑点终于让我发现,这研究方向,像是对推崇哨兵向导精英主义的人有用的东西。然后,我就拿着发现的证据,去质问我妈。”言墨喉咙干涩,“我妈能哄我进这研究所,就是抱着我有一天能加入组织的心思,所以没花多少唇舌,她就认了。但我怎么可能接受跟她闹翻之后,我跑回了宿舍,她这才开始害怕我会说出去,又跑来宿舍找我。” “我们的动静引起了校方的注意,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68 d校方起疑后又联系了塔,塔最后以不控告我妈为交换,要求我继续在研究所工作,也就是当卧底” “怎么可能”屠梓不信,“你还是个学生,塔怎么可能让你冒险” “你这种明星学生当然是不会遇上这种事,”言墨撇撇嘴,“但在学期间就被塔的调查队招揽的可不少当然,也不是什么高危的任务,只是要留意研究所的最新研究动向,随时报告给塔而已。” “然后呢”浪涯马上抓住了重点,“你发现了什么” 言墨垂眸,沉默了。 屠梓和浪涯也没有催他,虽然还没有明说,但谁都能感觉到,接下来的这个“发现”,将是至关重要。 终于,过了一会,言墨又开了口,“我的那些随身行李,你们也带过来了吧” “你就一个包。”屠梓扬扬下巴,浪涯从工地休息室拿出来一个黑色的背包。 “打开贴着背那边的拉链,”言墨眼神幽深,“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对面的两人照办,翻出来一叠纸,不厚,是几张不完整的建筑设计稿、一些复印的运货单、还有一张画满了红圈的世界地图。 第125章 “这是塔”虽说没有任何建筑知识,但以往开门不见开窗见的建筑屠梓还是认得出来的,“有点像黑白塔,但又有点不一样” “这是极进参考黑白塔设计的信号塔,”言墨解释,“我只记得个轮廓,重新画了部分出来。” 屠梓心里马上浮起不好的预感,“用来做什么的” 言墨舔了舔唇,深呼吸一口气,“精神力增幅、辐射共鸣波思维控制。” “什么”两人大骇。 一瞬的震惊之后,屠梓理智回笼,重新翻看了一下设计图,“就凭这个”他皱着眉,不是很敢相信,毕竟即便是席级向导一对一进行催眠,也没听说过能直接控制另一个人的思维的。 屠梓的怀疑没错。“这是失败作,或者更精确的说,是被半途放弃的项目。”言墨进一步解释,“最初的概念是透过这个信号塔发出特定的电波,在短时间内增强覆盖范围内哨向的精神力,并利用集体力量诱发大规模、无反噬的物理化共鸣波。按他们的理论,在这种爆发下,被聚集起来的精神力会达致巅峰水平,足以对精神力低下的一般人进行思维干预。” “真是疯了”屠梓目瞪口呆。 浪涯追问,“那他们为什么放弃了这个项目” “他们发现,强度足够进行思维干预的电波,会首先对精神力敏感度高的哨向造成伤害。”言墨冷笑,“当然他们也曾尝试过用各种方法解决这个问题,但始终不得要领,最后整个项目就被搁置了。” “我是在参与那些尝试解决问题的周边项目时,意外破解了这些被掩盖起来的背景资料的。我正害怕光报告些日常研究满足不了塔、换不下来我妈,难得有这种猛料,就马上存了下来” “你特你不要告诉我你把这些研究资料全存在了你的手机里面”屠梓失声大叫,想起言墨在更生党手下拼死破坏自己手机的事、听到他丢失了校章之后激动的反应一切瞬间串连了起来,像一串冰雹顺着衣领从后颈滑到了尾椎。 这个项目不过因为损害到哨向才被极进放弃,但更生党可不会对此抱有任何顾虑。 言墨叹了口气,等于默认。 “本来那些资料总归是我们那个年代的研究资料,很多这个年代没有的一般技术细节并没有详述,其中就包括最关键的电波制造、辐射波段等问题。所以一开始我还是有信心更生党就算拿到了,短时间内也攻不破技术壁垒,但,”他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还有你、你的校章” “你为什么不早说”虽然事到如今说这种话也没有用,屠梓还是忍不住吼。 “我、”言墨也自知理亏,“是我的错,我不敢把自己和极进的牵扯说出来。我始终抱着侥幸,希望更生党并没有发现这部分的资料、希望他们即便发现了技术上也做不到。但那一天,在更生党貌似即将软化,却突然翻脸围杀示威者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希望怕是落空了。” “自被捣破的基地逃出来以后,我到处打探更生党的异动,意图找出别的会让更生党宁愿在国的铺排功亏一篑也要翻脸的原因,但事与愿违,我找到的,却是更生党已开始在各地造塔的证据。” 这些证据,就是屠梓正拿着的运货单。 可能是因为觉得别人看了也不会知道是在干什么,更生党并没有在运货单上多作掩饰,大量的埃癸斯石作为“建筑石料”被运到各处,一同输出的还有强力发讯机件、或是制造这些机件的零部件等等。 浪涯拿着世界地图对比,确认言墨已经把运输的目的地用红笔圈了出来。“主要还是更生党的领地、或是有一定势力的地方。”在这个作为更生党老本营的国家固然最为密集,但也包括国某些已经被培养为更生党票仓的地区。 言墨补充,“还有一些能轻易靠私人资金购入大面积土地的地方。” 总数和覆盖范围令人心惊。 “所以你们懂了吧,”言墨仰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佟权手里捏着这样的皇牌,他根本可以为所欲为。等这些塔全部落成的那一天,就是我们的末日。” 浪涯不禁握紧拳头,把地图的边缘都捏皱了,“我们得阻止” “怎么阻止”言墨苦笑,“更生党也不是傻子,这些塔的建筑范围都有人把守我们根本不是更生党军力的对手,这件事早就被证明了个一清二楚不是吗” “我始终觉得很难相信。”屠梓抿着唇,“就算佟权本人是个疯子控制狂,别人怎么可能就让他为所欲为就算守门的人不知就里,别的更生党高层呢研究员呢那些人就不觉得恐怖吗” “谁知道呢”言墨倒没有屠梓的疑惑,“只要可保住自己不受害,可别高估人的底线可以去到哪里。话说当时哨向被虐的真相被全盘爆出时,社会上大部分人不还是坐在家里观望吗而等愿意出力争取的人送死之后,现在又有谁出来多哼一声” 闻言,屠梓看着言墨,没有作声。 “浪涯,”良久,他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自己的哨兵,“这件事得马上告诉大家无论如何。” 浪涯点头,“走吧。”把资料收拾一下,他过去割断绑住言墨手脚的绳索。 “你可以等死。”他低着头,逼视言墨双眼,“别去动摇别人。” 言墨哑然,看着两人越走越远,最后还是追了上去。 一条条街道找人花了不少时间,但此地与避难所的直线距离却并没有多远。第二天,三人就回到了那个原来是动物救助设施的临时基地。 进去之前,两个哨兵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一听之下,浪涯脸色沉了下来,“人数不太对。” 言墨也有同感,“没什么声音。” “总得看一眼。”屠梓沉吟,掌心捧着兔子,放到了地上。 第126章 三人蹲在墙角,屠梓捂住一只眼睛,透过精神体的视角观察。 “怎样”言墨问。 “从入口一路走进设施里面都没看见谁的身影,似乎真的没什么人在。”屠梓不解只余,还带着点紧张别的不怕,就怕这里是被扫荡之后埋伏了军警,“我再看看啊” 突然,屠梓一个激灵,左眼里本来贴着地板的兔子视觉骤然升高。 “距离又拉不远,让精神体探路是能安全多少”同时响起的,是熟悉的嘲讽语调,“别探头探脑的了,进来吧。” “辛逸林”三人再无犹豫,趁着街上没人留意,就窜进了建筑里面。 里面的人坐在空荡荡的打听之中,单手捧着小兔子还给了屠梓。 “其他人呢”浪涯环顾四周,只看见了辛逸林和黄晨两个,旁边还有些堆起来的杂物,对答案不抱乐观。 “都走了。”辛逸林垂下眼,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去了蓝鸟那边。” 言墨完全跟不上这发展,“你们拆伙了” 辛逸林看向言墨,也是带着惊讶,“你不知道他离开之后找回了大部分当时留守基地的帮众,你不在里面” 言墨摇头,屠梓唯有跟他解释一遍当初发生了什么事,蓝鸟又是如何离开的,“再然后的我也不知道了。” “然后他就找到了当初失散的帮众、联系了一些别的组织,在到处跟更生党打游击。”辛逸林接上话,“之后他再回来,带走了很多认同他这种做法的人,有些即便最初没有答应跟牠旅游,过得一段时日,也陆陆续续也去找他了,要不然就是干脆离开了组织最后就剩我们两个。” 屠梓愕然地半张着嘴,“连屠姐都” “他们一开始就跟着蓝鸟走了,说就怕那边做出什么来这边一无所知。”辛逸林踢了提脚边的背包,“你们要是晚回来两天,我们也过去了。” “怎样,”辛逸林挑眉,“你们怎么打算” 屠梓和浪涯对视一眼,正想将塔的事和盘托出,却被旁边的言墨一脸自然地按住了手臂。 “先过去看看吧。” 蓝鸟那边的人远比比屠梓以为的多,组织性也超出了原来的设想,首先他们一到,就没法马上见到蓝鸟。 你为什么拦住我等待的时候,屠梓忍不住用精神链接问言墨。 你自己也说,蓝鸟这伙人思想极端,谁知道他们知道了会什么反应言墨忍住不翻白眼。 那也可以先告诉辛逸林吧 那可是辛逸林,你就这么相信他在原来那个世界,辛逸林一个政客的名声可不算是顶好,都说有至此哨向精英主义的倾向。 这又不是我们那边的辛逸林 “屠梓”正无声争吵间,蓝鸟走了过来,热情地一把抱住了屠梓,“听说你失踪,还怕你出事了。” “呃嗯,”从来未和蓝鸟如此亲近过,屠梓一时间不免打了个突,“我没事。” “来,”蓝鸟避不及待地搭着屠梓肩膀,领他往大厅走,“先跟大家打个招呼。” 几乎等于被忽略了的余下四人面面相觑。 “这情况”言墨撇了撇半边嘴角,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浪涯脸色黑了下来,大步紧跟上搭着肩的两人。 蓝鸟这边的基地是某处废弃的地下建筑,有点像当日在北郊的地堡,一个一个空间之间的路九曲十八弯,走起来挺花时间。 “你这边人挺多。”被蓝鸟搭着肩,屠梓有点不自然地搭话。 “自然。”蓝鸟冷哼一声,“那晚之后更生党撕破了脸皮不要,军警借搜捕感染者致命到处贪赃枉法、抢劫勒索,现在要出来反他的,可不只有我们哨兵向导。” “这里的普通人都是受害者”屠梓是真心惊讶人数之多。 “当然不是全部,还有”然而蓝鸟的想法可不如他单纯,他顿了顿,只说,“总之都是反对更生党、佟权的敌人。” “”屠梓未回话,蓝鸟就停了下来,手指不自觉地摩搓着屠梓的肩,似乎自犹豫着什么。 “蓝” “屠梓。”终于,蓝鸟轻轻捏住屠梓肩膀,认真地直视着他,“你既然来了这里,那你应该也是明白到,之前我们那种、光靠讲道理就想改变现状的做法是不行的。” 屠梓紧闭着嘴,没有说话。 蓝鸟似是对屠梓的反应早有预料,只续道,“革命总是要流血的,上一次我们极力追求和平、不使用武力,最后还不是牺牲了那么多同伴,还有帮主他们再强行维持着妇人之仁的话,这些性命,都是白死。” 屠梓不安地皱了皱眉,趁着浪涯赶了上来,轻轻挣开了蓝鸟的手,转身拉住浪涯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蓝鸟的手僵在半空,“那我这么说吧”他将额发往后一拨,“我之前只是猜测,但看你这反应也知道了,你大概和辛逸林一样,根本不支持我们主动袭击更生党据点。” “你们那些所谓的袭击行动,都会波及到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者”跟着慢一步过来的辛逸林本人朗声反驳。 “明知道更生党做尽坏事还要替他们工作,算什么无辜”蓝鸟反唇相稽,却很快就回过头去看屠梓,显然并不想和辛逸林就这个他们之间已吵过无数次的问题纠缠,“你们是我的同伴,所以我希望你们留在这里,但同时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做多余的事动摇军心。屠梓,你是当初示威行动的领头象征,今天你的话、你的举动依然会很有影响力,”他深深地看进屠梓眼底,“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屠梓回望着蓝鸟,目光里同样带着审视。 “蓝鸟。”转角走出来一个人,打破了沉默,“大家都到齐了。” “知道了。”蓝鸟对来人点点头,扯出一个笑容又搭上了屠梓的肩膀,“来,先去打声招呼,大家都很期待见到你真人呢。” 第127章 “冲锋队、土制的武器、炸弹”辛逸林坐在啤酒箱子上面,脚尖不停敲着地面,“我之前还真是小看了他。” 见过蓝鸟这边的人之后,还没等他们让屠梓说些什么,辛逸林等人就找了个借口把屠梓和浪涯带走,躲到了一间储物室里面。 “他有意让成员觉得屠梓支持他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69 d的所有想法。”浪涯更在意这一点。 “他介绍的那些人背景不一,甚至连真正的亡命徒都有,唯一的共通点就是跟更生党有着深仇大恨。”言墨冷笑,“这些人心不见得有多齐,蓝鸟能控场这么久已经算幸运,而屠梓作为曾经人人认得的示威代表,凝聚力倒是能更大一些,他自然想利用利用。就看屠梓本人怎么想了屠梓屠梓、屠梓” “呃、嗯” 对比起其他人的着急,屠梓自被蓝鸟介绍给这边的骨干的时候开始,整个人就沉默着,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你在想什么”言墨问,带着点不耐烦。 “我在想,”屠梓的拇指摩搓着拇指,“应该尽快把塔的事告诉大家。” “你”言墨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屠梓居然就这么当着辛逸林和黄晨的面把这事说了出来。 “塔什么塔”辛逸林是什么人,当然不会漏听,尤其言墨还一副急眼的样子,更令他提起了十分的防备。 屠梓无视言墨的反应,对着辛逸林,平静地将更生党建思维控制塔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这是部分的设计和建造迹象。”浪涯知道此事难以置信,直接拿出证据给黄晨看。 黄晨看过设计,问了几句原理,言墨负着气一一答了,她再和辛逸林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头冷汗。 “这”辛逸林犹豫着,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什么对策。 “这还得告诉蓝鸟他们。”屠梓又说。 “不,”辛逸林心念一转,“我和言墨的意见一样告诉蓝鸟他们,只怕他们的行动会更加过激。” 屠梓看向黄晨。 黄晨也是一个意见,“目前掌握的就这些资料,”她扬起运货单,“建筑地点一定有重兵把守,要动手的话,就只能在建材被假作普通物料运送的阶段截断他们。一旦知道这些,蓝鸟他们有极大的可能会去炸货船、火车。” 那就一定会造成一般人的人命伤亡。 这一点屠梓不是没有想到,所以他嘴上说着,也没有当下就要冲出去找蓝鸟的意思,“但,”他还是摩搓着手指,“不告诉他们的话,我们自己能做什么呢” 只有几个人,什么也做不了。危机迫在眉睫,既不愿意坐以待毙,又不愿意放弃底线其实更忧虑的是放弃底线后造成了伤害,却依旧换不回想要达成的目标、想要挽救的人事物。 毕竟就算化为咬人的恶犬,更生党也不是吃素的傻子。 这是横在房间里所有人心底的阴影,也不必特地说出口,大家也知道问题在哪里。 无解。 “论资源、人力,我们目前能接触到的,确实只有蓝鸟。”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辛逸林突然又说。 “那假设,”他拉了拉被冷汗黏住的衣领,“假设我们把塔的事告诉蓝鸟,而又要阻止他们伤及无辜,我们就必须同时提出一个更好的应对办法。” “我们先想这个。” 黄晨点头,其余三人也无异议,一时却还是又陷入了沉默,毕竟过去的日子不是没有想过,是真的想不出来。 “不若重头开始捋吧。”屠梓深呼吸一口气,站直了说。 “从哪里”言墨挑眉。 “从我们跟佟权谈判之后开始。”屠梓对此很清晰,“整件事从头整理一下,看看还没有什么别的线索。我总觉得整件事还是有些不自然的感觉” 辛逸林是第一次听屠梓这么说,不禁挑眉,“不自然哪里” “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屠梓沉吟,“从头说起的话,首先在跟佟权谈判的时候,他最初和我们达成共识的意向还是很明显的” “但后来突然翻脸。”言墨道,“这是因为有了思维控制塔,支持度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屠梓点点头,“嗯,可以假设是在和我们谈判之后研究刚巧取得了突破试想佟权在以为必须为势所逼妥协的时候,手里突然多了一张皇牌,于是干脆放弃掉已经输了一半的国民心,决定使力彻底控制住国内” “这部分没什么不清楚的了。”代入佟权的思考让辛逸林感到一阵恶心,“接着就开始镇压” “慢着,”浪涯打断,“直接镇压之前,军队有过异动。” 异动 辛逸林疑惑,但不过一瞬,就和黄晨同时想了起来,“对” “什么异动”当时在示威区外基地的言墨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在开始镇压之前,一直以来负责防务的部队曾经全数撤走,最后的镇压由另一批一出现已经全副武装的队伍执行。”黄晨解释,“而在这过程中,原来的指挥官沈梁没有出现过。” “沈梁”言墨搜索记忆,“是那个出面和屠梓吵了几个回合的军官,在初期曾经出手清过场的那个” 辛逸林确认,“这个沈梁算是我们的老熟人了,曾经驻守a市盘龙山谷,当初归来帮被抄的时候就是他带着机情局的人过来,在震灾时到过西郊救灾,之后又追捕过我们” “其实,”屠梓忽然想,“那时候军队突然替换,会不会是为了把沈梁换走甚至,是因为不能用沈梁才” 意识到屠梓想说什么,辛逸林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觉得”屠梓斟酌了一下,“首先临阵突然把原来的部队换走就很不寻常,一般就算想要加强火力什么的,顶多增援就够了吧再者,即便有什么理由要换队伍,这么大的动作,指挥官不在现场领头也很奇怪,所以,会不会” “会不会是沈梁拒绝血腥镇压。”浪涯沉声,直接将屠梓还犹豫着的推测说了出来。 听到这个类似于“曾经追捕自己的更生党走狗可能是个好人”的说法,其余三人均面色不豫。 屠梓看着三人,小声续道,“沈梁当初到西郊救灾的表现看来,确实不像是会对学生示威者的人下杀手的人” 辛逸林抬手,阻止了屠梓说下去。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们先不论,”辛逸林眸色深沉,“但如果,”他缓缓舒出一口气,“如果,镇压行动前临时换部队真的是因为沈梁不做,或者不能做,那就代表” “佟权手下的军队也不是铁板一块。” 第128章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沈梁”言墨的呼吸粗重了起来,这么久以来,他是第一次感到有点盼头,但他对于沈梁是否值得信任又没什么信心。 “不管如何,都得先和他取得联系。”屠梓盘算,“哪个地区、哪支部队、现在情况如何。” 说到一半,屠梓突然被黄晨捂住嘴巴。 浪涯没有拦阻,轻轻在屠梓耳边解释:”有人来了,在外面偷听。 屠梓双目微微圆睁,识相地紧紧闭上了嘴。 言墨竖起了耳朵,打了几个手势,示意会尝试黑进军方的资料库找出沈梁的去向。 待黄晨松开压在自己嘴上的手,屠梓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道,“这事还不适宜让知道,待我们” “干脆就别让他们知道的好,”辛逸林摆摆手,“这些人大都受过军队的攻击,想法还和蓝鸟差不多,要说服,不太实际。” 虽然要同时瞒住思维控制塔的事比较让人犹豫,但他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 离开储物室之后,辛逸林就找了个机会告诉蓝鸟,说他们还是不能接受这边的行动方式,决定离开。而蓝鸟虽然看来很想留住屠梓,但他显然更怕屠梓公开跟他唱反调,结果也没有多加挽留。 离开地下基地之后,和来的时候一样,屠梓等一行五个人就踏上了找沈梁的路。 “看这里。”躲在某网吧旁边的咖啡店,言墨自持技术不怕死地偷用网吧的告诉网络,入侵了军方的人事资料库当然这只是和政府公务员系统对接的独立资料库,主要用于发薪和福利计算用,并没有多厉害的防御。 “编号az135xxxx少校沈x是他没错吧” 四个脑袋挤在言墨身后,在咖啡厅一桌桌赖着做简报的人群中倒不怎么显眼。 “年资是像”辛逸林皱眉,“但竟然没有贬职” 言墨对此也有所怀疑,但他敲敲键盘,重跑了一会搜索结果,“姓沈单名一个字的就这几个,也没有比这个更像的了。” “去看看”浪涯提议。 黄晨摇头,不太赞成。 “过几天就是节日小长假,”辛逸林说,“在军营出口等着,就不信他不出来。” 星期六,沈梁碰上那个看来还不到二十岁的青年的时候,手上正提着大包小包要寄给老队友的土产。 虽然那青年单手拿着咖啡,目光虚虚遥望着沈梁背后的军营和在哪里飘扬的旗帜,而沈梁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凭他多年军旅培养出来的直觉,他就是知道,这青年是来等他的。 只见那青年一口气喝光手中咖啡,把杯子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然后率先迈步往下一条街道走去。 沈梁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出乎他的意料,那青年并没有往僻静的地方走,反而在街角一拐,进了一家相当繁忙的快递点。 “大姐,”一进快递点,那青年就扬声问店员,“想给老家几点吃的,没箱子,你们这有吗” 店员还忙着跟别的客户收钱,头也不抬,“要纸的就行了吗纸箱子自己倒那边拿” “快递单呢有笔吗” “都在那边就那个角落的架子,自己拿去、自己拿去”店员可以说是非常不耐烦了。 这快递点为求租金便宜,选了个三尖八角的铺位,一根大柱子进门就竖在右手边,后面还有个不知道能用来干什么的三角形小空间,正好堆了一架子包装材料。得到店员首肯后,青年就蹿到那边,拿了两张快递单,挤在架子前开始写。 “妈的,写错了”没写几行字,青年低声咒骂一句,把手上的快递单揉成一团往旁边一丢,正好滚落在沈梁脚边。 “算了,回家再写。”说着,青年拿了几张快递单和几个还没折起的纸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梁把手中要寄的土产放到地上,空出手来也从那个架子上拿了几张快递单,重新拿起土产的时候,顺带也把那张揉成一团的单子捡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是夜,在节日美食灯会的一个角落。 “屠梓。”依着快递单上写的地址和时间来到此处,沈梁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这些天被投闲置散的日子过过来,他也没什么别的会被私下找上的理由,只是,“没想到你们会来找我。” 之所以说你们,因为沈梁眼前、保持着数米距离站着的,除了那个曾经和他在公众面前拿着扩音器辩论的少年外,还有那个一直傍在屠梓身边的男人,和告诉自己在这里等的青年。 “这位今早在军营前等我的,想必也是两位的同类人吧,”这里的“同类人”自然是指感染者,自经历过那一系列的事后,沈梁就不是很愿意用这个称呼,“就不怕我通报搜捕队来抓人吗” 屠梓平静地直视沈梁的眼睛,“你有吗” 沈梁撇撇嘴,扯出一个甚为难看的笑容,“就算我有,人也不见得会来吧,毕竟没了几位,搜捕行动还怎么进行”这话说得别扭,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说得难听些,现在所谓的搜捕队怕是根本不想抓到屠梓等人,毕竟打着搜捕动乱分子的名号,搜捕工作多少油水和方便,万一人抓到了,这些好处还能在 毕竟是军方身份,沈梁说完这句话,自己还有些不自在,“别说这些了,”他黑着脸,“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有屁快放。” 屠梓深呼吸一口气,“在说之前,我们必须问你一个问题。” 沈梁沉默着,不置可否。 “当初封锁示威区进行镇压时,是不是临时换了部队你是不是拒绝了执行镇压” 问完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你问这,”沈梁的表情毫无波动,但骤然变得沙哑的嗓子却出卖了他,“是什么意思” “总得知道你还有没有自己思考的能力。”那青年耸肩,又被另一侧的男人皱眉打的眼色劝闭了嘴。 听到青年这句“解释”,沈梁失笑,笑中带着苦意,“你们不会是想劝我叛军吧”他沈梁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屠梓摇头,“我们是想知道,你是否还愿意面对真相、是否还懂得对压迫说不。”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从青年和男人中间走了出来,进入到沈梁伸手可及的范围内。 面对少年的平静和信任,沈梁竟反而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屠梓对此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抬起文件,递到了沈梁胸前。 第129章 沈梁没有马上接下。 “这是什么”他略带戒备地问。 “这是更生党建造思维控制塔的证据。”屠梓言简意赅。 “思维控制”沈梁失笑,“这你也觉得我会信” 屠梓早预料到沈梁会是这个反应,不慌不忙地道,“里面有部分的设计图,我们可以详细解释” “屠梓” 屠梓话才说了个开头,却被突然打断了一只手猛地将他拉后那是浪涯的手。眼前的沈梁亦随即后退,鼻尖突地冒出一滩血,伤口处还带着被子弹擦过的灼烧感。 屠梓一个激灵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70 d,方才因为和沈梁近距离接触而全部集中在眼前人的感知瞬间解放开来,顷刻就找到了危险源。 “蓝鸟”一直戒备着周围的辛逸林比他更早喊出来。 言墨当下就疾扑上前,要将蓝鸟制服。蓝鸟自然也防备着,几下精神攻击拖慢了言墨的速度,回头再补的一枪却被补位赶上的黄晨掰着手腕射上了天。 “你疯了吗”黄晨卸掉蓝鸟手中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反扭着他的手臂很顺利地把几把小刀也搜了出来扔下,但同时也把人护到了自己身后。 要非屠梓和浪涯还在面前拦着,沈梁已想把地上的武器捡起来使用。 呵,军人放假都不能把武器带出去,这些流氓倒是不缺武装。 “你疯了”辛逸林从后赶至,也是一个反应。 “你们才是疯了”蓝鸟狠狠地瞪着众人,“竟然把情报交给更生党的军队”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辛逸林倒抽一口气,“只要是军人就该不想不问一枪杀掉么” “哼” “辛逸林别吵了,”刚从地上爬起来,言墨就拉住理论者的肩膀,“还有人在赶来” 辛逸林一凛,“哪一边的” 刚问出口他就觉得多余,看蓝鸟这表情就知道是哪一边的 浪涯当机立断,从屠梓手上拿走资料,以沈梁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塞进他怀里,“这资料要不要信、该怎么处理,你自己心中有数,我们也省得说服你。如果你要找我们,我们每天都会看航程日报。走” 沈梁抱着那烫手的资料,也没多拉扯,待几个激进派跑来的时候,只能看见他半块衣角了。 “”来人全都是归来帮的旧人,半个那些外来的激进分子也没有,所以见到几人,几个眼神来回互相打了招呼,都带着半分尴尬。 “人呢”领队的哨兵问蓝鸟。 “跑了。”松动一下刚被黄晨放开的肩膀,蓝鸟出乎意料地没再嚷嚷。 “那” “先散吧。”蓝鸟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毕竟是军营附近,我们聚着不安全。” 气势汹汹地赶来,就这么散,大家都感觉不太自然,“那”那领头的张了张口,犹豫着暗指屠梓等人。 “我会处理。”蓝鸟斩钉截铁。 这些人也不是真的想跟辛逸林之流对上什么的,互相拉扯了几下,拖拉着走了。 蓝鸟自己却留下来,阴恻恻地,一动不动。 “蓝鸟,”辛逸林却没打算让他沉默太久,“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当然是靠监视了,还用问吗”蓝鸟倒完全没有回避这问题的意思。 辛逸林被这理所当然的态度气笑了,“你监视我们凭什么” “凭你们食古不化要把大家往死路里逼”蓝鸟也爆发了。 论想说的话,蓝鸟比之另外五人只多不少,“你们到底对占据那无畏的道德高地有什么执念甚至不惜和敌人联手啊之前死了那么多人就是因为你们死活说什么和平、不主动攻击、要谈判,哈,人家有跟你谈判吗还不是把你骗进陷阱里面一窝踹死” “结果你们不但不反省,发现了思维控制塔这么重要的事甚至还不告诉大家,宁愿把证据都交给敌人。”蓝鸟深呼吸几口气,忌讳着数十米外的节日游人,又压低了声音,“要不是杂物房里早安装了监控,我也不能想象到你们愚昧至此” “杂物房里有监控”蓝鸟如何得知消息的谜底解开,辛逸林知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呵,连杂物房都要安装监控,你们激进派本身怕也齐心不到哪里去。” “你别扯开话题,”蓝鸟反驳,“这不是重点。是,我们也不是铁板一块,但总比你们用尽办法扯后腿的好。” 辛逸林冷笑,“哦,不愿胡乱杀伤无辜就是扯后腿。” “给敌人送人头就是扯后腿。”蓝鸟订正,“而你不杀人,人就要杀你,就这么简单。” 他的眼神如此坚定,一时间众人也无言以对。 多么荒谬的时势,如此血腥的论调竟能听起来是对的。 见众人不说话,蓝鸟也感觉无话可说。此时,沉吟良久,屠梓终于开口。 “蓝鸟,”屠梓叫住要转身离开的蓝鸟,“我们不是要扯后腿,我们只是想保住最基本的底线。” “底线”蓝鸟笑了,“更生党那边又何来底线” “那更生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你不是看见了吗” 蓝鸟没有回答。 屠梓续道,“现在哨兵向导的境况和我们抗议之前并没有多大分别,但出来反对更生党的人却比我们当初抗议时多了许多。是因为同情我们的人多了吗是因为更生党示弱了吗我想不是。” “你想说什么”蓝鸟终于回过身来看屠梓。 “我一个人当过逃兵,在你离开归来帮之后。”屠梓撇撇嘴,这话说起来他羞愧,“那时候我觉得争下去也没什么意义,真正在乎我们少数人群的人权、愿意为之发声的人,社会上根本也只是少数事实上,到现在,我的想法也没有改变太多。” “屠梓”浪涯愕然。 屠梓对浪涯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回首继续面向蓝鸟,“但当我决定即便如此仍要垂死挣扎的时候、当我走出来,我却又发现,情况和我以为的不一样反对更生党的人多了许多。” “但那是因为同情哨向吗是因为当初镇压的惨况吗我抚心自问,我觉得不是。实际上,主要还是因为更生党在近来倒行逆施、乱施暴政,导致受害的人愈来愈多,他们伤害的,变成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就像你现在的同伴一样,他们最初不一定同情哨向、甚至还没有亲眼看过当初镇压的真相,但他们都对更生党有深仇大恨,因为他们自己本人,就是受害者。” 蓝鸟不置可否,“这跟你们的固执有什么关系更生党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屠梓摇头,“更生党管治了好几十年了,原来情况有那么坏吗” 蓝鸟语塞。 “没有吧”屠梓说,“那为什么,短短几个月之间一切急转直下是因为我们示威捅破了一个仅关于哨向的黑幕吗是,但也不是。真正把更生党往斜坡下推的,不是我们的示威,而是更生党处理我们示威的方式。” “为了堵住我们的嘴、彻底击沉我们的力量,更生党放弃了作为一个政权应有的底线。舆论,不要了;民意,视若无睹;国际风评,那算个屁只要能达到目的,面子里子真相良知统统抛弃。不愿意盲从上意的团队,换掉;能闭眼当一把刀的,不论是什么混账,都要表扬起用。在佟权决定不顾一切翻脸彻底镇压示威者的那一夜,他打破了最后的底线,在社会、在部队之中从新树立了一种价值观只要给上头完成任务,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而在这种价值观下,上场的,又能是些什么人。”屠梓苦笑,“顶着遵从上意的名头欺男霸女、中饱私囊、激起民愤,把更生党推进更严峻的局面。而这一切,皆由更生党,或者说佟权舍弃掉最后的底线开始。” “当然佟权不蠢,他之所以放弃那一条底线,是因为得到了思维控制塔这张底牌,但我们呢蓝鸟,”屠梓问,“作为抗争者,我们的底线应该在哪里,你还看得见吗你还守得住吗世界上万事万物,一旦没了底线,必将分崩离析,你可曾想过,在跨过了那条线之后,纵使一时达到了目的,再往后我们该怎么办” 蓝鸟看着屠梓。 “赢都还没有赢,”他说,“讲这些有什么用。” 第130章 “可以掌握的运输路线就这几条炸弹放在这里、这里几个关要处带着汽油弹去这么如何” “鸟蓝鸟蓝鸟。” 激进派的基地里,几个高层围着桌面上的地图安排行动细节。大部分的资料都是蓝鸟率先查回,在此刻的会议上,他却明显心绪不宁,甚至有些走神。 “蓝鸟,”一个一向不算服气的刘姓高层挑挑嘴角,“想什么” 这些人说的什么,蓝鸟其实还是有在听,只是 “就这几点怕是无法彻底截断更生党的建筑补给线。”甩甩脑袋把一些不该想的抛诸脑后,蓝鸟皱着眉,敲着桌子。 刘氏耸肩,“也没办法,补给线太多太杂、覆盖的范围太长,有些还人烟稀少,很难动手脚。破坏这几条应该也能让更生党出一口血、大大拖慢他们建塔的进度了。” “行动之后,”蓝鸟沉吟,“更生党一定会大幅提高防御、甚至是搜刮我们的力度,光破坏这几条,要是回过头来无法对其他路线下手” “你什么时候这么瞻前顾后了”刘氏呵一声打断,“更生党何时心慈手软过他们下重手,我们也能把武力升级。 “你以为我又怕了吗”蓝鸟眼神锐利,“左右不过是拼命的事,我站出来就早有准备,只是若不能达成目的,一切就怕白亏给更生党。“ “嗤” 这没几句,两人又要吵起来,但这回其他高层来不及或加入或劝和,争论便被敲门声打断。 “蓝鸟、刘哥”来人脸色不太好,举止倒不着急,一一打过招呼,才说了情况,“对这次的行动,大家起了点争议屠星遥他们两个” 刘氏毫不客气地翻了蓝鸟一个白眼,一马当先跟着来人走了出去。 走到大伙聚集的大厅,果然众人纷纷攘攘的,其中屠星遥和司徒亮颇为显眼地站在中心。 “怎么回事”刘氏沉声把众人喝停。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屠星遥出面。 “我们觉得,这次的行动有些问题。”她直说,“几个预备放炸弹的地方,都是军民通用的交通枢纽,就按现在这个计划来,会伤到很多平民吧。” 刘氏一听,心里马上就烦躁了起来,这类似的问题已经车轱辘了很多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老是顾忌这顾忌那,你们当初就不应该加入我们,去和那些保守派一起坐着干等不好” 刘氏这么一说,这些天来已经被屠星遥他们说服了个七七八八的那些人不乐意了,“你这说的什么话”之类,又乱糟糟地各自分辩起来。 “主要是这几个点、还有这几个点里的资源炸了吧,更生党换条路线又是卷土重来”说到这点,方才还你争我吵的大部分人又纷纷点起了头。 这正是屠星遥和司徒亮最能说服他们的一点,手段百出抗争了好一段日子,至今没有特别大的成果,这些人也不是什么纪律部队,不过拼着一腔血气和怨愤加入抗争队伍,一次接一次的发泄和磋磨走过来,不少人已经开始生了倦意。 情况似乎又回到当初静坐过了一段时日之后的发展般。 蓝鸟其中一件最不甘心的就是那时候没有趁势起义,加上从屠星遥两个加入这边那时候起,他就觉得事有蹊跷,这两人不像是真心支持自己的做法,现在怀疑被印证,他脑袋当场就烧了起来。 “这又不成那又不值当,”仿佛忘记了自己早先还在对刘氏说差不多的话,蓝鸟瞪着屠星遥,冷冷道,“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把你的完美计划拿出来看看” “我没有计划。”屠星遥也是厉害,这么一句话大大方方就说了。 “没有更好的计划你就来反对”蓝鸟噎了噎,刘氏当下就插嘴指骂,“这说不过去吧你这打的什么主意” “找不到对的方向就要去做明知是错的事,这更说不过去吧”屠星遥怎么可能怕他,甚至懒得理他,她只直视着蓝鸟,目光不曾移开,“我没打什么主意,我只是觉得,做事总得有点底线而已。” 双目对视,蓝鸟心底猛然一震。 屠星遥的眼睛,和屠梓一模一样。 蓝鸟的动摇,刘氏自然不会毫无所觉,当下冷笑一声,“不是吧你真要放弃行动” 他这“放弃行动”四个字一讲,群众又是另一番骚动。 蓝鸟思绪暗潮涌动,到此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犹豫和思虑,自和屠梓等见面的那一天已经开始,并非这几句话间的事,想通了这一点,他心念电转,终于将这几天来隐隐约约有了的念头讲了出来。 “不放弃。”他说,“更生党建这思维控制塔威胁迫在眉睫,坐着等死是不可能的。”不等谁加一把声音,他又说,“但现在的计划杀敌一百、损人八千是事实。” “那” “那不如,别搞那么多计划了。”蓝鸟朗声压过议论,“把火力人力集中到一起,我们直接剑指更生党中心。” 他此话一出,连刘氏都拧着眉,一时停止了反驳。 蓝鸟深呼吸一口气,想法愈加坚定,“这些思维控制塔一旦完成,我们将再无反抗之力。与其四散使用拖延战术,倒不如背水一战,把握这最后的机会,纽成一股,攻占已经建好的据点。”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地图,前后翻了几页后,将首都和f市所在的一块折向外,高高举起展示上面猩红夺目的标记。 “这是更生党的关要、机情局的老巢,必也是塔阵中最重要一处。我们杀上去,控制这座塔,”蓝鸟的心脏猛烈跳动,“难是一定的,或许是所有据点中最难攻占的一处,牺牲必然也大。但,” 他从左到右,一个接一个的同伴看过去,从屠星遥一直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71 d到刘氏,“成者,我们从更生党的领地撕开一个口子,就此吹响反击战的号角;败者”他吞一口唾沫,“败者,我们也从更生党大腿上扯下一块肉来” “别牵扯进平民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反而轻了下来,“我们让那些狗抓牙血债血偿,如何” “如何” 城市的另一边,屠梓等人也收到了消息。 辛逸林将电话卡掰断扔进火炉中,“蓝鸟他们还是决定行动,但改为集火攻击f市和首都之交那一座塔。” “总比到处投弹好”追上说着好字,几人脸上都毫无哪怕半分放松的神色。伤及一般民众固然不能接受,但眼看着昔日同伴走向几近送死的不归路,亦非他们所愿。 屠梓舔了舔唇,又问浪涯,“怎样” 浪涯摇摇头,把今早的航程日报合上,“沈梁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怕是根本不相信思维控制塔这回事吧。”言墨一路关注着网上的动态,“真相荒谬到一个地步,不敢置信也是人之常情。正如蓝鸟他们这些天来把这件事在网上、在暗网、黄金眼的联络网等到处捅,听过这事的人是不少,但到现在不也没几个人相信么就连当初最支持抗争的大学生之间,也只当是一个无从稽考的阴谋论呵。” 黄晨又从辛逸林处了解了一遍蓝鸟那边的计划,“屠梓,”她看向一直在整理物資的少年,“我们怎么做” 屠梓放下箱子。 “做我们能做的。” 第131章 星期五清晨五点,抢在大部分人的闹钟之前,f市和首都之交响起了震天警报。 “突发警报,岗哨观察点出现异常,请各单位提高警觉,留意最新广播,谢谢;重复” 这一段连着警铃的录音没播几回就被中断,换上了即场读播的人声 “各单位注意丶各单位注意,此处正受到恐怖分子袭击,非战斗人员请做好准备有秩序地按部队指示进行疏散;重复” 几下爆炸声之後,广播又换了内容。 “暂停疏散各单位注意暂停疏散多处出入口起火及出现崩塌,非战斗人员请留在建筑内安全位置暂避;重复,暂停疏散” 为了不被越来越纷扰的爆炸声和种种撞击声掩盖,广播音量一次比一次大,建筑内震耳欲聋,建筑外的人也能听个一清二楚。 “他们怕了”拿着塑料板、铁锅等粗制盾牌的抗争者中有人喊道,“大家加油继续冲” 这一场袭击,他们有完整部署。先是攻击正门,把更生党的兵力引过去,再开着车从别处直接撞破围栏闯入。趁着整个管制地带的边缘防守不足,无视对手攻击,一路就靠头铁开车往里冲。等距离足够近,就抛出炸弹轰炸,掩护同伴冲击高塔入口,誓要杀将进去,抢夺控制权。 其中最重要也最难的关口当然就是正门,近身肉搏,更生党可不缺刀棍枪弹,只能尽力试图播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哨兵成员此时就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抗争者一拥而上时,一马当先以命搏命般将门口守军击倒。 当然正门以外的人也不可能闲下来,火力有限,蓝鸟操控着精神体寰回绕圈掌握战况,指挥着往更生党有重整阵容迹象的方向投弹。 情况比他们最先预计的好,不知道是否如那些保守派传闻,军方有部分部队和佟权并不完全互相信任,驻守高塔的正规军比正常来说的少,这里的守军大部分只是一些普通的安保人员,面向个个不要命似的抗争者并没多少坚守的气势,在混乱中开枪的正规军人更是让这些安保比抗争者更先慌了起来。 这一点,领着人冲击正门的刘氏不必蓝鸟传信,也能亲身感觉到。 “冲啊”刘氏能感觉到,其他兄弟自然也能感觉得到,都是热血沸腾,准备再下一城。 其他方位的竞争者也很是激动,恨不得自己也跑到正门一起冲击,但蓝鸟压着,压着手底下人,也压着自己疯狂的心跳,甚至带着一份神经质地不停确认四方动静,就怕出现增援。 “继续投弹”蓝鸟胸膛起伏,“瞄准了那几个红色的消防喉管,隔开那些正规军” “好啊”借着突然爆开的水柱撞开边缘处的守军,塔门口的防守力度当下就减低了不少,刘氏没有浪费机会,一鼓作气摸到了大门。 “” 就在要撞开门锁蜂拥而上时,刘氏颊边溅上一行雪花,旁边的人毫无预警地膝盖弯曲倒了下去。 “蓝鸟”同样被分派戒备的哨兵发出一声尖叫,蓝鸟一抬头,看见两辆军用直升机敞开着机门废了过来,两边都有军人全副武装探出头来,手里扛着狙击枪。 一般来说飞得这么近,都应该早有人听到螺旋桨的声音了。可是连串的爆破、打斗、叫喊等混乱之中,竟到现在才有人发现。 大概是害怕误伤塔体,直升机没有投弹,但光是狙击式点射在这个距离,都能干掉好些人了。 “上面”发现这份增援时,抗争者已经被打到了几个人,其他人纷纷举起自制的“盾牌”挡住头,但人数密集又只是些塑料板、木板,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冲进去”刘氏当机立断,知道不成功便成仁,再不冲进塔内,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喝啊”声壮人胆,抗争者们冒着枪林弹雨强行闯进了塔内。 但一进塔,他们就傻眼了,这看似五脏俱全的高塔,里面竟全是机件,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内部构筑甚至楼梯,塔外的铁梯怕就是唯一能上塔顶的路 怪不得那些守军全部都是在塔外,没一个是从塔里出来防守 抗争者当下有了自行动以来第一瞬的绝望,如果破坏这些机件,固然可能毁去这座塔的机能,但这也等于他们利用此塔反击的计划化为乌有。外面还有顶着更生党枪击的同伴还在逃进来,这一来是否也等于就此壮烈牺牲、全军覆没 刚刚冲进来时还以为终于往前迈了一大步,才几秒过后就要走最后一步 才这一下的凝滞,塔外的爆炸声和喊叫声此起彼落,又激烈了几倍。 “增援”刘氏目眦尽裂之际,外面传来了另一种意义的叫声,“是保守派我们也有增援了” 刘氏当下醒了过来。 “塔内是死胡同”他大喊,“撤出撤出” 一出塔外,就看见四周全是烟雾,看不见源头精确在何处,但浓烈的地方到了甚至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估计因为视线受阻,更生党的火力暂时弱了下来,连抗争者自己的攻势也被迫暂停。 四周都是敌人和同伴,却看不清对手在哪里,不论阵营,大部分人都慌了。 此时哨兵的灵敏感官就又一次发挥了效用,迷雾中跑出来几双手,一把拉住抗争者就往远处跑。 被牵的如同盲人般跑出一段距离,又有一把声音捏着嗓子说“往下”,然后又差些绊倒般、踉跄着被塞进了地下某个洞穴。 洞穴的入口很小,里面的空间倒是还可以,只是现在塞满了伤者,也看不出来实际大小。之前一段时间大部分的抗争者都加入了蓝鸟一行人,所谓的保守派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人,或许还包括一些不那么激烈的“激进派”,现在燃着几盏汽油灯,在昏暗的洞穴里为伤者急救。 其中一个看见刘氏刚下来又要出去,就拉着他。刘氏认得,是那个叫屠梓的,满脑子理想主义还当代表的小孩。 “现在更生党的增援愈来愈多,你们这样攻是攻不上去的,攻上去了也守不住” 刘氏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你懂什么,事已至此,难道这么多兄弟就白给了么”他大手一挥,指得都是防空洞里的伤者,“外面还有你们来不及救的,”他一抹自己脸上的血迹,“这是我旁边一个兄弟的,当场就被射死了,我现在才来当缩头乌龟,你让他白死你懂个屁要救人就救,少废话” 扔下狠话,他又冲了出去。 受刘氏这番话鼓动,不少伤势不影响走动的人都马上要跟着出去,拦都拦不住。 辛逸林早想到有此发展,跟在这些人后面,半身探出洞口又扔了几颗烟雾弹。 虽然这些烟雾一时缓和了情况,但冷静看的话,抗争者这天毫无疑问是要输其实从听说这次行动的时候,他们就觉得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更生党的兵力何其庞大,区区一些土制炸弹和武装有限的抗争者根本无法比拟。激进派不过赌一个时间差,意图以快打慢,在更生党增援之前攻占思维控制塔化为己用。 但现在赌输了,路线错误,费时间攻下的高塔大门竟然只是层烟幕,而在此期间,更生党第一批增援已到,且陆续有来。即便顾忌着塔的安全不敢使用较大杀伤力的武器,拖长时间的消耗战也一面倒地对抗争者不利。 劝喻不成,屠梓等人又再冒险出洞,将一些倒地的抗争者拖进掩体抢救。 他们好不容易查到这个前朝的防空洞,又废了力气谋划将它与一些废弃的地下铁路隧道打通,就是为了让抗争的同伴有路可退,现在同伴坚持往前冲,也只能能救一个救一个。 “撑住”趁浪涯拦住一个意图补刀的士兵,屠梓拉出绷带扎紧地上伤者的腹部,“出血量不大,应该没有伤及内脏,你你还好吗听到我说话吗” 发现伤者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丶甚至不在本人的伤情上,屠梓不禁忧虑是否又别处更严重的伤势。 但伤者其後的回应证明其完全清醒,“别管我,”他抢过屠梓手上的绷带为自己包扎,“掩护他们” 屠梓随着示意扭头一看,发现一些抗争者爬上了高塔外围的铁梯,竟要硬闯塔顶 这道铁梯除了一些铁网并无任何遮挡,他们这样做就等於成为活靶 果不其然在屠梓还未知道该如何行动的时候,硬闯的抗争者就有几个中枪倒在梯间不动,而侥幸一个接近塔顶的,也被上面几个疑似研究员的白袍人尖叫着拿棍子捅了下去,直直摔落在下面同伴的尸体上。 更让屠梓慌乱的是,蓝鸟和刘氏还有其他些仅余的、负伤不重的同伴,就在那附近蠢蠢欲动,一副想要前赴后继的样子 “浪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将身上仅剩的两个烟雾弹丢出去,就和浪涯趁着雾气升起跑过去。 “蓝鸟”屠梓拉着对方的手,“别傻上不去的更生党的援军还在增加,留得青山在,别送死” 蓝鸟皱了皱眉,罕有温和地拍了拍屠梓的手背,“我知道上不去。” “那就好,”屠梓舔了舔唇,“我们先躲躲,烟雾持续不了多久了,地下有路线”他拉着蓝鸟的手就要往防空洞的方向跑,却发现对方一动不动。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怎么” “屠梓,我是知道上不去。”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蓝鸟等人竟显得异常镇静,“但我说过,今天我们就是攻不下这座塔,也要从更生党腿上扯下一块肉来。” 闻言,屠梓脸色一白,“你们想做什么” 浪涯垂眸,默默牵着屠梓,把他抓着蓝鸟的手牵了回来。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撤退,能退到何时、退到何处屠梓,”蓝鸟回头看了看情况,加快了语速,“你们的想法我不懂,但今天我们奋身一搏没有胜利,希望明天你们能做到。今天、今天” 蓝鸟闭眼,深呼吸一口气。 “今天,”他振臂一呼,“我们要更生党血债血偿” “更生党血债血偿” “更生党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仅余的十数个激进派抗争者紧随着蓝鸟的高呼,抬臂高喊。他们的确不是要上塔,他们拿着仅余的武器和炸弹,冲向塔底大门,那个曾经误导他们,实际只装满机件的地方。 浪涯一咬牙,捞起屠梓猛冲躲进防空洞,关上了洞口。 方才蓝鸟等人的呼声这里的人也已听见,现在一个个或牵着手、或握着项链,都在默祷。 浪涯耳朵贴在洞门上,一边留意着外面的情况,一手紧揽着屠梓。屠梓抱着浪涯,思维触丝遍布洞内,随时防备特发情况。 然而,异变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不过几分钟,一阵强烈的冲击突然袭来。 如同钟鸣、如同锤击,同一时间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识。 第132章 寂静。 无声。 “唔” 挣扎着醒来,屠梓揉揉自己的耳朵没聋。 “浪涯”用力拍拍倒在自己身上的人,屠梓想要出动精神触丝,却发现头痛欲裂。 “屠梓”不远处,辛逸林也差不多时间醒了过来,跌跌撞撞地扶起黄晨,查看着周围人的情况。 “怎么”醒来了以后,哨兵们的违和感比其他人更强烈,“这么静” 浪涯最接近洞口,谨慎地打开了一丝缝隙,查看外面的情况。 原来由爆炸和弹药造成的烟雾已经散去了大半,但情景却更加恐怖大批士兵或趴或躺地倒在地上,意识不明,最接近高塔的位置还烧着火,一些残肢和着血块散落在附近,犹如地狱现场。 若说这样一幅尸体和人分不清的画面已够渗人,更令人从心底发冷的就是,四周没有一点声音。 平常该有的人声、汽车声、隐约的动物和虫叫声统统没有,哨兵们纷纷把手指放在耳边弄出声音,又竖起了耳朵,只想确认清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72 d楚自己的听觉是否有什么问题。 “屠梓。”听了一会,浪涯拉拉屠梓的手,示意他看塔顶。几声细微的哭叫被浪涯捕捉到,往声音来源一看,是几个趴在塔顶边缘,一脸恐慌的研究员。 发现有双眼睛再看着自己,那几个研究员没有喊人、也没有呼救,只是尖叫着从塔边退了回去,似是刺激太深,已经失了常性。 言墨按捺不住,从浪涯身边直接钻出洞口,站在地面上往四周放眼看去,只见现场的烟雾之外,远方四处都是一缕又一缕的黑烟带着些许火光,滚滚直上云霄。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看了。”四周的同伴主要是哨向们一个个醒转,剩下一部分普通人还没有意识,辛逸林跨过地上的人,握住脚裸一把将言墨拉了回来,“趁现在外面的军队还没有反应,我们快跑。这一切都不对劲,不能留在这么关键的地方。” 黄晨亦在指挥其他人,“还没苏醒的我们一人背一个,尽快离开此地。” 屠梓和浪涯对视一眼,将无数的猜测从唇边吞了回去,对辛逸林点了头。 他们身处的这个防空洞并不很大,其地下通道网络覆盖的面积自然也不尽人意,但意外地、也可以说意料中地,他们从稍远的一个出口爬到地面时,并没有遇上什么搜查、或暴露身份位置的危险。 仿似整个社会都乱了,到处都是还未得到救援和清理的车祸、不少地方出现火灾、部分区域停电,路上的行人一个比一个慌乱,更没有心情注意到屠梓一行人。 既然如此,他们也放弃多余的掩藏,以速度为优先,紧赶慢赶回到了在a市的地下基地。 而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他们刚到没多久,在入夜前,更生党就宣布了全国戒严。 除了国家电视台以外,所有媒体发讯都被叫停、互联网进行限速限流和部分封锁、出入国高度限制、私人车辆禁驶、禁止于公众场所聚集、每日除了早上六时到晚上九时的十五个小时外,所有民众禁止外出 就此有史以来最严格的戒严令,更生党给出的解释,是称之为针对以感染者为首的恐怖分子所设的安全措施,并把今晨造成的混乱,归咎于恐怖分子进行恐怖活动的结果。 但这个说法,民众间的信服度并不高。 车祸、火灾、停电桩桩件件历历在目,当天清晨的集体昏厥成了民众的心病,摸着自己当时砸碰出来的瘀伤、甚或更严重的伤口时,都会让他们想起来,有什么超出了一般民众认知的事,在这个世界、在他们的国家、在他们自己身上发生了,而且绝非平常见惯的什么示威游行、打砸放火那么简单。 几乎不需要任何人去带动,之前曾经在网路上被人嗤之以鼻的“思维控制塔”一说再度在民众中流传开来,且如野火燎原,不出数日,就传遍了整个国家。 各种理论、个人从自己体验和周边地图等归纳出的各种论证、假设层出不穷,网络被限制,民众就用黄金眼互相连接,等使用黄金眼亦被执法机关扫描出来抓捕,就在人与人之间口耳相传,一时间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传得越厉害,更生党对人民的束缚就也相应地越紧,且不单是一般民众,就算在政府机关、公务员群体、甚至负责执行戒严的各部队之间,气氛亦压抑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佟权亦从边境赶回了首都,来到了当日出事的那座塔的底下。 “蠢货”一进门,他就把那两个被押在一起的研究员一巴掌甩到了地上。 佟权在人前,尤其是下层人员面前的形象一向是温和睿智的,这雷霆怒火一发,在场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那迎面受了最重巴掌的研究员嘴角都出了血,浑身发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求情,“对不起对不起主席,只是那些感染者、那些人,像是疯了一样,都中枪了还往前冲” “对对对”他旁边那研究员也连忙附和,“抱着炸弹,完全不要命我们只是害怕士兵们拦不住,一时情急才” “一时情急”佟权一人一脚对着才跪起来的两个人踹下去,“你们两人一时情急可以动摇全国” “没、没有全国,”烟技员发着抖,不敢再爬起来,也不敢直视佟权,“真的,这里不是主塔,辐射范围和力量都没那么大,我们也没有、没有” “呵。”当时佟权在北边境验收别的塔,所受影响不及首都邻近,只晕了一瞬,但这一瞬也就够了。 佟权绝不允许这张皇牌,再超出自己的掌控。 “传令下去,”他一个眼色,让人把那两个研究员拖走关起来,“把控好防务调配,除了机情直属部队外,所有军力不得靠近各塔警戒范围。” 林叁领命:“是。” 佟权长舒一口气,整整因为方才动作而皱起的袖口。 “去a市。”他再次下令,同时快步离开会议室,“从这一刻起,一切最高政务移至a市进行” 第133章 “如何” 黄昏时分,浪涯等在基地入口,帮忙把采购队买回的一袋袋物资搬回基地内。 采购队的人微皱着眉,“还是那样。”现下戒严,外面尽是士兵巡守,本来出外筹谋物资应该是最为凶险的工作,但好些时日下来,并未见有任何搜捕行动。光就这一点而言,感染者的日子甚至可说比第一次示威之前还要轻松。 再加上最近戒严,心下不安默默屯粮屯日用品的市民不少,是以连他们大批购入物资也没见有多惹眼,每每无惊无险就顺利完成任务。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想要遇到多大的危险,或是去惹什么事,但明明之前才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故,连佟权都避开首都,连人带政务全搬来了a市,这样奇异的平静,反倒更让人心神不宁。 “这也没什么想不通的。”关起门来,仅对着熟悉的几人,辛逸林才说,“大概就是佟权不日将正式启用控制塔,生怕横生枝节。”至于他们这些抗争者,只要拖着压着一时半会无法行动,待控制塔一出,不就直接解决了么。 这些道理,其实知道控制塔存在的人想想即明,现在基地里那么多人似有疑惑,说不出是自欺欺人,还是不敢想而已。 之前抢塔不成、伤亡惨重,现在则被重兵困于地下基地动惮不得,穷途力竭之际,一块砧板上的鱼肉,哪敢多动脑子想那一片黑暗的未来。 偏偏他们这几个领头的也不敢随便戳破窗户纸,毕竟到现在,也还未研究出任何扭转乾坤甚至只是挣得一条生路的方法。 听到辛逸林又提这话,黄晨也忍不住横了自己这伴侣一眼。 她旁边的其他几人倒是看也懒得看辛逸林,嫌桌子不够大,他们在地上摊开了一张又一张的地图和算式,正忙于争论更生党所制思维控制塔的实际结构和布置到底是什么样式、有没有破绽。 “当日曾经上过进攻前线的兄弟都看到了,更生党那塔内的构造和我们手上的设计图不合,里面从塔底就是机械”司徒亮翻出了早两天凭目击者口供画出的概念图,压到原版思维控制塔的蓝图旁边。 言墨摇头,“这边科技终归比我的世界要落后二十年,同样的机能,需要更大空间、更多配件也不足为奇。”他手握尺子,敲着地图、和地图上一些铅笔抄上的数字,“攻塔那一天爆出的能量、覆盖范围、造成的效果,无一不证实了,更生党的这个塔,和我们所知的东西几近相同。” “说几近,”黄晨回过头来,冷静指出,“不就是因为并非完全相同吗按你所述,思维控制塔应该对哨向的影响甚于一般人,但攻塔当天造成的大昏迷,向导们是最先转醒的,哨兵次之,最后才是一般人。光能量强弱无法造成此等差别,估计原理也应有不同。” 至此,几个科技组的人又陷入了沉默。 屠梓沉吟良久,忍不住插嘴,“我想,在此讨论这些差别并没多大意义。”他顶着几人目光,续道,“先不论塔的构造和机能是否完全一样,攻塔当天发生的,一既非思维控制,二亦非由哨向发动,这两个条件从根本上就与极进原来的控制塔完全不同,根本构不成对照比较的条件。” 这么基础的问题,几个搞科技的又怎会不知只是,“若然不从着方面入手,那我们知道的,就只有能量覆盖范围了。”司徒亮咬牙,“因为攻塔当天是爆发式地发出能量,而需要更为精细操作的思维控制,覆盖范围应该只小不大。”他拿出圆规在地图上比划,“这是我们早就知道的一座塔不足以覆盖全国、遑论全球,所以佟权在各个关节点建塔,应该要靠互相连接做到全面控制。” “”言墨略带烦躁,“然而知道这些作用不大。对比以下范围和每座塔之间的距离这真的是完美展现了佟权那变态的控制狂性格,我们这么少的人手,即便控制了一座塔,也达不到反制的条件,更何况事实早就证明了以我们的微薄力量,根本不可能抢到哪怕一座塔” “慢着。”屠梓一个激灵,打断了言墨,“我们这些天来一直在想塔本身,但像你说的,佟权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浪涯马上就懂了,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他不会容许别人操控这些塔。” 就如当天在地下研究所中,佟权亲自来给屠梓施压;被他俩反制以后,也未积极找援军,反似是乐于自己算计二人;及后在示威谈判时也一样林林总总,都展现了佟权不愿放权、依靠手下的习惯。 “没错,即便他可能允许一部分人避开塔的控制,以此为筹码减少反对他的人,他也不可能让其他人也有机会操控、使用这套塔阵。”辛逸林也想到了,“这必然有一座主塔,可以让佟权透过塔之间的连接,直接控制所有站点。” 言墨等人抿着唇这论点可没有任何实际证据支持,但凭现在的情况推断,可能性的确可能不低,毕竟 “佟权现在就在a市。”屠星遥沉声,“戒严之后来的,再没有走过。” 两对相似的眼睛对视一眼,屠梓缓缓舒出一口气,“盘龙山谷,初始之门。” 如果真有主塔,确实是一个完美的选址。 “那”接下来的大半句话辛逸林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想到了。 攻得下吗 一想到这点,众人又都泄气了。 要是能控制主塔,不单能解除被思维控制的危机,自然也有了反抗更生党的武器,在这一点上,之前激进派的想法并没有错。然而,就首都近郊那一次,攻其不备,依然铩羽而归,现在戒严期间,平常的驻军加上特派的守军还有佟权身边的机情局卫军,整个a市铁桶一般,哪来的空隙。 “嗯机会倒是有一个。” 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把不熟悉的声音。 “谁” 第134章 “我。” 虽然那声音就说了这么一个“我”字,但冷静下来之后,一屋子的哨兵并不难找出那一把声音是从哪里响起。 言墨放在身旁的手机。 “我没有联网”言墨震惊,急忙要切断电源。 “但你的手机是我亲手做的模型机,我自然有办法。”那声音倒是不慌不忙。 言墨手上的动作一顿,“乔嵩” 这个一直在关键时刻出手援助却又从不深入参与的橘子科技技术总监,竟然亲身来到了这个基地。 “快让我进去,我就在外面。” 众人对他也并非全无戒心,但人都来到了大门口,还把你的通讯设备玩弄于股掌之中,此时再来担心一个科技宅会肉身上阵将你打杀就未免有点多余了。 “你怎么来了”心中千言万语,最后由黄晨说了这不咸不淡的一句。 “这都什么时候了”不似透过机械说话时的轻松,乔嵩真人面上还是带着点焦躁,“那思维控制塔的流言明摆着就是真的,难道还坐在家里等死”他顿一顿,颇为笃定地确认道,“你们全部资料都在这里了吧”说着,他目光瞄准在地上摊开的各张图表,“设计图、分布图” 见他当下就要趴下来看,屠梓忍不住制止他,“你先说清楚,你说的有机会是什么意思” 被抓着手臂,乔嵩定了定神,正色道,“是有一个。” 屠梓不松手,其他人不作声,只把目光都投在他脸上,等他说话。 “但也只有一个。”乔嵩说,挣开屠梓的手,从自己背包中掏出电脑打开,续道:“这是我自戒严起按政府守备动向建的模。” 屏幕上,只见一块一块的眼色在黑底的画面上流动、盘踞,不说的话,看着就像幅气象图。 “这”就这一幅图,众人看了只略有所感,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戒严、通讯受限,稍微多一点流量都会被发现,我没法直接入侵军方系统偷看调动铺排。”乔嵩解释,“这是我按物资传递、交通流量做的数据。” 这就说得通了。 众人当下就注意到中心那个蓝色的圆形,还有旁边一圈黑色的真空带。 屠梓一指点在那个蓝心上面,乔嵩也不必听他说,就知道他懂了。 “这个中心地带,就是盘龙山谷。”他说,“物资也好、人也好,自戒严起就自成一国似,从不跟外面的部队交流换防。眼色代表密度,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73 d这个中心不单人特别少,还跟外面的兵隔离开来,这代表什么” “ “佟权信不过心腹以外的人。” ” 一个房间里,所有人异口同声。 “就是那样。”乔嵩点了点键盘,又展示了几个差不多的图,“这情况发生在世界各地,”他瞄一眼地上的分布图,“每个塔都是这样,而且到了一个地步怕是塔建成了吧还要再把一般的守军往外围推一推。他根本不敢让别的兵靠近他的塔,而现在塔阵还没到能用的地步呢。那你说到了他要动手的那一天,这些守兵会怎样” 只会被遣得更远,说不定还得假意下调警戒级别,让他们卸甲,提防最后一刻被人反水。 这些大家都懂,就不用多说了,只是 辛逸林当下脸色就沉了下来。 “你说的只有一个机会,是指佟权要用塔的那一天。” “对。”乔嵩直认。 那怎么来得及 辛逸林暴躁地踢了墙壁一脚之前他不是没有想过,现在塔阵还没完全建好,等过些日子,人心思变,不至民众连同部队之间对佟权的怀疑也日盛时,哪天防务不稳了,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但现在看来,如果哪天真的能看见周边防务松了,更大的可能是佟权要动手了,死期到了,那就什么晚了。 “别这样,”乔嵩看见几人颓唐的神色,“一个机会也是机会。 屠梓深呼吸一口气,他已经彻彻底底丧过一回,现在倒是比其他人还淡定许多,“你这么说,你一定是有办法。” “我是有点想法。”乔嵩合上电脑,却没接着说下去,而是蹲了下来,拿起地上的图纸看完一张又一张。 这回屠梓没再拦他,这乔嵩再奇怪,但他说得出有办法,就得先听听。 一目十行般的速度看完图纸,乔嵩长舒一口气。 “一如我所料。” “怎样” 乔嵩撑着膝盖站起来,“我能拖。” “拖”言墨眉头一皱。 乔嵩点点头,举起手上思维控制塔的设计图,一幅是言墨带过来的原装版,一幅是攻塔当天看过内部构造后凭记忆描下来的版本,“这个思维控制塔,从从底部开始就是马达、齿轮、各种各样为制造合适电波服务的零件,和原来的设计图相比,要笨重很多。” “这我知道。”言墨说,“这边的科技比我们那边少说落后了十来二十年,自然如此。” “那能源呢”乔嵩问道,但也没留时间给言墨回答,“你可能不知道,凭现在的技术,没有任何临时建设的独立发电组件,足以支撑这些巨型装置发出足够强的电波。换句话说,佟权这些塔,逼于无奈,只能连接外部电源,从整个国家、整片地区的电网抽电来用。” “而我,能攻击这个供电系统。”乔嵩丢下原版的设计图,只剩下新版的,“虽然这个事干了,马上就会被发现是在哪里干的,但若是最后一搏,那也不必在意这些了。第一步断电,待佟权派人来查,第二部 就同一时间输电、撑爆他的电网,让他修。” “发电厂的供电系统有保险装置,我们没办法亲身入侵厂里动手脚,能造成的损害会有限,重新整理整理系统、切换一些线路走向,一天半天就能修好,但那一天半天,就是你们攻塔的最佳时间。” “现在告诉我,”说完这些,乔嵩一直自信的眼色闪烁,首次透出了些不安和祈求,“等攻上了塔,你们有什么办法” 第135章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 乔嵩深呼吸,“说啊,我路都给你们铺好了,你们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辛逸林沉吟,最后决定实话实说,“我们还没有想好。” “什么意思”乔嵩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屠梓和辛逸林对视一眼,补充道,“我们有点分歧。” 这个分歧虽然从来没有人拿出来明说过,但屠梓等人都心知肚明。 当日蓝鸟等激进派攻塔,是打算真的使用思维控制的功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屠梓他们不可能这么做。 这个底线,他们没打算踏过去。 光这一点,就和这个房间外面的其他抗争者有所分歧。 听了这些,乔嵩皱起了眉,“事急从权,就算我们” 屠梓坚定地摇头,“那不是别的事,是思维控制。人的自由意志若然被夺走乔嵩,我就问你一件事。你并不是我们哨向,或者说,感染者,那如果我们告诉你,”他看着乔嵩的眼睛,“我们随时准备动手直接扭转反对感染者之人的思维你还放心帮我们夺塔吗” 乔嵩舔了舔唇,他的确说不出放心,但他也不是没好好想过就行动的蠢材,“可我就没听说过打开了的潘多拉盒子有能关回去的。” 科技的天花板某种意义上比道德的底线还危险,一旦打破了就很难走回头路。 “有时候,只能放手一搏。” 辛逸林半是自嘲般勾起嘴角,“你倒是比我们还狠。” “既然欲求生,自然不能怕死。”乔嵩靠到墙上,“我倒是觉得你们莫不是被打压得麻木了就我看来现在可不是能慢慢从长计议的形势。” 他没有说假话,一边谈着,他自己的手也是指节发白,相当明显地紧绷着神经。 “不是怕死。”辛逸林叹气,“你你没有体验过,所以不懂。这么多年来,愈去反抗,就愈体会到面对更生党,我们自己是何其弱小。每一次失败、甚至每一次胜利,都伤筋动骨,每一条性命,都不可挽回。同伴们死一个少一个,资源捉襟见肘我们是真的输不起。因为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是最后的防线,我们若是赌错了,就再没有下一回了。” “我确实是不懂这些。”乔嵩承认,“我只看现在这一次的情况佟权正式动用思维控制塔的时候就是我们唯一且最后的机会,如果说输不起,那这不正正是赌最后一把的时候吗” “没错我不是感染者,我没那些特殊能力,但我智商200,从人数来说,我比你们还少众。”他捏着手指,把指节掰出声响,“我从小就和社会格格不入,身边人放眼看去都像弱智,所以我一般都一个人行动。而一个人,就代表可以做的选择会更少,必要时,只能按着自己的条件贯彻唯一一个选择,那就是最优解了。所谓两害取其轻,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众人默然。 “屠梓”乔嵩直问。 这些人中,眼神最活的就是屠梓了,乔嵩相信自己能在他身上得到想要的答案。 屠梓不自觉地咬着唇,同样沉默着。 但浪涯知道他这是有话想说,于是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鼓励他。 沉吟良久,屠梓终于开口。 “那真的是唯一一个选择吗” “我是说,”不等其他人回答,他急急续道,“现在我们需要做到两件事:一、是阻止佟权使用思维控制塔,二、是从更生党的压迫中解放。在没有足够武力正面对抗或直接破坏的情况下,我们首先需要抢夺主塔的控制权,以达到第一点,这个没有问题。”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确认众人都点头,才继续说下去。 “但第二点呢我们没有兵力,加上为了抢夺主塔的控制权,预计会大幅损耗我们这边的力量,”他吞了吞口水,“当下直接利用思维控制塔作为我们的最大武器似乎顺理成章,但,我们就真的一定要进行思维控制吗” 乔嵩皱眉,“什么意思” “思维控制塔建造的目的是进行思维控制,但那不是它唯一能办到的事。透过塔阵发出覆盖全球的电波才是它的本质,我们,”他深呼吸,胸膛不断起伏,他知道,他一说出下面的话,其他人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我们可以用它,向全世界求援。” “你疯了”果不其然,屠梓此言一出,好几个人都跳了起来。 “背水一战把主塔打下来你说要拿来打电话” “打电话”说得有点夸张了,但辛逸林这句尖叫差不多道出了其他所有人的心声。 屠梓盯着众人的目光,紧绷着脸,一字一句地解释,“我想过了。” “首先,思维控制塔进行思维控制时只能选择覆盖范围,无法精准定位对谁使用。我们一旦使用这个功能,会伤害很多无辜的普通人,甚至现在隐藏在各处的同伴,只不过将加害者从佟权换成了我们自己而已。光就这一点,这个方案就绝对不能接受。” “那如果只针对主塔附近呢”乔嵩打断,“那应该就只有佟权和他的亲信了吧” 屠梓摇头,“这没有意义。” “虽然佟权是这一切的主脑,但在他还未当权的时候,更生党就已经在迫害感染者。只要不进行全面控制,除掉了佟权,光w国国内就有八大军区,无数个军团,佟权一下马,他们谁都可以动手,甚至不用接近思维控制塔,就可以将我们击成碎粉。” 这一点众人无从反驳,于是稍微冷静了下来,示意屠梓继续。 屠梓握紧拳头,进一步分析,“而不单只国内,国际上也是一样的道理。w国一乱,以国为首,其他各国一定也会闻风而动。这些国家的政权也许不如更生党极端,但可也从来没有把感染者当成一般公民过。且更生党内部出现问题,无暇他顾,正好让他们攻击收拢更生党在当地的势力,首先那些副塔的秘密就瞒不住,到时候我们和主塔就成了最吸引的目标,思维控制的技术最后鹿死谁手不好说,会不会像佟权那样使用,谁也无法保证,我们” “我们能不能活着看到那一天倒是毫无疑问。”辛逸林搭上了后半句,似是已被说动。 “那所谓向全世界求援又有什么用”言墨问。 “言墨,”屠梓没有直接回答,“你还记得我们那边的塔是什么作用吗” 言墨愣住。 “黑白双塔,那是哨向精神的象征、表彰自由理想的灯塔,它代表的不是席级哨向的威权,而是我们与彼此同在的精神。”屠梓深吸一口气,握紧身边浪涯的手,扬声道,“一伙人,他们可以轻易扑杀;十万抗争者,他们依然可以武力驱散;但如果是几百几千万、甚至几十亿的人呢” “就像我们哨向的精神连接一般,透过这里的主塔,我们同一时间向全球所有人发讯,告知他们真相,请求他们一同起义,攻占各地的副塔,从更生党和那些极权主义者手里,拿回属于自己的自主权和自由,到那时候,全世界都是我们的盟军。” “屠梓,”黄晨冷冷淡淡地,总是一矢中的,“你这是在赌人性。” 谁能保证有多少人会响应一把突然凭空出现的声音 谁能保证那些拿下副塔的人有什么盘算 谁能保证思维控制塔的存在被正式公开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谁能 “唔我们好歹还有主塔。而且,”屠梓勾勾嘴角,竟然笑了,“如果连人性都不相信,我们还能相信什么” “从戳破更生党搜捕真相、示威要求一个交代那一天开始,我们赌的,不过也是人类这个群体的良知罢了。” “既然赌了,何妨再赌一把大的。” 第136章 屠梓这个大胆的提案引起了持续整整一天一夜的议论。 最后曾质疑得最厉害的言墨妥协,以不向其他抗争者事先公开计划为前提取得了共识。 “只靠我们几个”更生党军阵外围开始有异动的那一天,言墨踱到楼梯间,遇上了借着天窗透来的光线整理物资的浪涯,“你觉得真的能突破更生党防线吗”冷眼看着地上忙碌的背影,他忍不住开口问。 浪涯一眼没瞄他,只顾收拾,“不让曾经的激进派参与这不是你提出的吗” 言墨倒不是自相矛盾,“我的确担心他们没有对用那座塔反控制别人这件事死心,但要说光靠不到十个人能不能成功”他也没有把握。 “反正就算全员出动,也不足以与更生党守军正面对垒,还不如就我们几个攻其不备,只要破出一个空隙,一切就都好说。”,浪涯淡定道,“总好比大家一起上一起牺牲的好。” 专心整理好东西,浪涯转过身,赫见言墨还站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浪涯。”见浪涯要走,言墨又问了一句,“如果如果我们解决了佟权之后,又有人要攻上来,那怎么办”到那时候,少人数就没有优势了。 “那时候就尽量拦着,至少撑到讯息发出去、有人回应为止。”浪涯回答完,犹豫了一下,上前拍了拍言墨的肩膀,“言墨,别想那么多。” 这个言墨经常黑着一张脸,还满身都是黑幕,经常让人忘了他是什么人。但归根究底,他也不过是个和屠梓一样来自和平世界的学生。 “有事就打,”浪涯说,神情平静,“我们哨兵不就擅长这个么” 言墨愣了。 他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网上流传的名人语录图说是关明渊说的,但也无从考究 “向导是矛,哨兵是盾。” 在争取自由与明天的战役中,向导作为先锋连结所有意志往前推进,而哨兵的责任,就是保护世人前进的步伐不被恶意阻扰。 他一个在哨向学院优异毕业的,竟然让一个在异世界自生自灭长大的哨兵给提醒了,哨兵精神是什么。 浪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74 d涯没有理会烦恼的言墨,做完自己的事就去了找屠梓。 在所有干部打醒精神随时准备行动的当下,屠梓窝在角落的物资堆中间,埋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这是什么”浪涯探头过去,看见一堆莫名其妙的拼音。 “到时候要发的讯息。”屠梓一边看手机翻译一边写,“得预先翻译成各大语言” “”浪涯不知道该不该吐这个槽,“你们向导的精神讯息不是不分语言的吗” “嗯”掂了掂小纸条的厚度,屠梓把它塞进胸前衣袋里,“个人对个人的话理论上是这样,但不知道塔的情况如何,当以防万一吧。”说着,屠梓直起身,抱住了浪涯的腰,“主要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做。” 谁都在不安,但能做的准备不多。 浪涯抱着屠梓,轻轻拍拍他的头,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去上个厕所吧。”浪涯也说,“省得到时候紧急出动才人有三急。” “哈哈” 城市里军队调动的过程费时又繁琐,还相当扰民。尽管上头催促的态度明显,从清晨开始的调动还是拖到了黄昏。 异常又仓促的调动让连军、警之间都积累了不少躁动的情绪,被驱赶的民众更是怨声载道。 各种摩擦之下,a市赌场区喷水池中庭率先爆发了冲突。 一队警察指在中庭聚集违反戒严令,责令在该处的路演歌手和观众即场解散,民众反指该处是属于赌场和酒店的私地,强硬拒绝。警察警告群众无果,强行拆除了表演工具,并打伤了拦阻的舞者和歌手。 “看什么看表演结束了还不离开”警察队长喝斥围在附近的民众,“收队” 看见整个过程的民众心中不忿,一时都不敢作声。但警队走出不到一百米开外、还未上警车,就又听见了隐隐约约的旋律。 队长猛地回头,看见被打得瘫在地上的歌手,扶着被打烂的音箱又坐了起来,右手一边敲打这破裂的音箱,嘴唇一张一合,又冷笑着哼起了歌,还越唱越响亮。 “可有听见,胸中的心跳声只要相信,世界就再无黑暗” “妈的。”队长咒骂了一声,“这种歌你也敢唱” 他转身就带着队员要去抓那歌手,步子刚迈出去,却就险些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玻璃瓶砸中。 “滚” 紧接着玻璃瓶落地的,是这样一把嗓子“老子闷了那么多天听个歌都不行”声如洪钟,却没有人看得见到底是从上面酒店哪个房间传出来的。 有一就有二,有了这么一个玻璃瓶打破了现场紧绷的空气,很快就有一件又一件的杂物从楼上被扔下来,还在中庭的民众,也有好些捡起方才被警方打烂的物件碎片,朝着警员扔了回去。 见形势不利,这队警察暂时撤退,等叫了增援回来,中庭除了满地杂物碎片外,却不见任何一个活人,只剩整齐的歌声萦绕在几栋建筑之间。 都在唱“听见”。 数百数千人的歌声气势雄厚,再加上不时从高处掉落的杂物防不胜防,警队又赶着在时限前完成调防任务,最终只能选择退避。 但赌场区不是唯一一个发生冲突的地方,且就像火星一样,歌声也能燎原。赌场区的声响传到旁边的购物区、购物区的响应又传到附近的交通枢纽,慢慢地,时隔数月,“听见”的旋律再次蔓延在a市的空气之中。 此时,屠梓等人已潜伏在盘龙山谷附近,正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佟权还是没有出现。”屠星遥在高处监察着情况。 随时出手断电的乔嵩回到了自己准备的安全屋,也监控着全局,“自从我发现城外开始有调动,让你们准备好开始,他已经销声匿迹好几天了,不排除经什么秘密通道已经进了山谷的可能。” “山谷地底确实有秘密研究所。”浪涯是去过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言墨问。 “等等,”屠星遥的声音突然又从通讯器那边传来,“你们听到吗有人在唱” “有人在唱听见”黄晨小心推开一点暗门,侧耳倾听。 但歌声愈来愈响亮,很快不是哨兵也能清楚听见了。 “你们那边也有”乔嵩意外,那就代表,差不多整个a市都有了。 “那”屠梓吞了吞口水,看了看身边的同伴。 浪涯点了点头,其他人也深呼吸了一口气。 “去吧。”乔嵩不在现场,也能明白他们的意思,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再没有比此刻更好的时候了。” “只要相信,前路就无人可拦。” 在这真实的时刻,谁人可以阻止。 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创造历史。 第137章 “来了” “有伏兵” “有伏兵” 同样的警告,在几乎同一刻,不约而同在盘龙山谷内外响起。 “潜伏的恐怖分子冒头了,就在西南方向”山谷内的联络兵员上报。 “有骑兵出现,已经发现了我们踪迹预计很快会有增援”屠星遥在楼顶警告。 浪涯心下一凛,“他们早就等着了。” “早就等着他们了。”林叁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是势在必得的笑容,“把第一小队派出去,我要他们在进山谷之前就全部消失。” “屠姐,”屠梓熟练地攀到浪涯背上,几个向导也是如此,让哨兵带着他们跑、甩开追兵,“对方大概有几个人” 屠星遥虽然身处楼顶,但四周的建筑物也不见得低矮,视野角度有限,只能报一个大概的数字,“暂时还没看见增援出现十四、五个左右吧。” “辛逸林。”屠梓唤道。 这种可预想情况,他们早有策略,辛逸林毫无犹豫,“听我指挥绕过前面两圈,上大路” “哼,慌不择路了吗”被派出追捕的第一小队跟着屠梓等人兜兜转转跑了几个圈,正改善策略发散人手包抄时,就看见目标一行人喘着气闯进了外面的多行车线大道。 经过多日戒严,这个时间根本没什么车,不在小巷穿梭却跑到大路上,岂非当活靶自找死 第一小队队长循例观察了两秒,没发现有什么陷阱,就领着手下出了路面。一队从人数上就比屠梓他们人数多,全面攻击之下,几个人站在路中心,四面八方都是直拍好阵势一直推进的敌军。 “还不够近。”辛逸林不满意。 司徒亮现在待在言墨背后,一手还抓着肩膀保持平衡,他单手从口袋掏出一个金属球,“来了。”接着把球往地下一甩浓郁的烟雾马上喷发,再被左右两排的高楼大厦困住不吹散,一时之间能见度降到仅仅伸手可见五指的程度。 第一小队没想到对手还能用上效果这么好的烟雾弹,尽管自觉包围没有破绽,还是心虚了起来。且成也包围圈、败也包围圈,现在每个方向都有自己的人,他不能让下属在这么低的能见度环境开枪。 “前进”队长在对讲器上冷道,“直接上去把他们按着,动手解决了” 这么浓的烟雾,能除了自己的手外,还看见点什么的就只有哨兵了。向导们干脆闭上眼睛,完全依赖搭档五感分享过来的资讯,和感应范围内精神反应判断。 “辛逸林”军队愈来愈近,屠梓也就愈来愈紧张。 辛逸林却还在等待最好的时机。 “就是现在” 听到这厉声高喝,屠梓发散出熟悉的共鸣波覆盖同伴脑部,而比这只晚了半秒的是十几条精神触丝,带着不留余地的攻击性,精准地击中包围过来的所有士兵。临时启动的人造冲击只发出一波就被逼中断,哨兵们配合良好,三两下动作将头痛欲裂的士兵逐一击倒,抢去配枪,带着向导们又藏到了某辆停泊的的无人大巴后。 到此时,烟雾渐渐散去,倒地的士兵也不过离屠梓原来所在不到两米。 “尚算顺利。”屠梓舒一口气,“计划时说了,盘龙山谷本身就是军营,外围有隔离带,那一段路不到几十步,但必需硬闯。刚刚有谁受了伤的话,快说。” 浪涯摸了摸左臂,另外几人也有类似动作,“磕碰几下而已,没流血。” “别他妈婆妈。”言墨暴躁。 屠梓张了张嘴,话到唇边还是换了句话,“那子弹够吗” “小孩,别紧张。”辛逸林手里也抓了两把手枪,分一把给屠梓,“我们” “佟权现身了。” “卧槽”突然听见这么一句,辛逸林自己也险些把枪柄怼到屠梓鼻孔,幸好有黄晨挡住,检查好弹夹,交到屠梓手里。 “那刚好。”通讯器里传来乔嵩的声音,“都给我准备好了。” “长官,”通讯兵着急汇报,“第一小队刚刚全体失联” 林叁抬起手掌,免了他继续说下去,“派出第二小队,提高武器等级,绝对不能让那些人进入山谷。雷达呢报给我那些人的位置” 话未说完,毫无预警地,四周就一片漆黑,正好是太阳刚刚下山的那一刻,电力供应全部中断。 “启、启动后备电源”军事设施总有自己的发电机,不过数十秒,基础照明和设备就回归正常运作,只是最大的问题是 “是谁在帮他们做这些”林叁亲自打开指挥室的门,往外看了一眼,不难发现放眼望去,就没有一栋大楼亮着灯这次停电最少是全市规模的他可不会相信这是巧合。 “让能源局的马上给我查。”林叁含着怒火,但依然冷静,“第二小队戴着夜视镜出动。” 谁知道第二小队出动不到十分钟,所有照明又突然同时亮起,甚至是被汹涌的电流加强至超乎常态的地步。指挥室里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被强光一刺激,一时间都睁不开,全流下了生理性泪水。 连自己都感觉到眼睛剧痛,更别说戴着夜视镜的第二小队了,林叁不用要求他们汇报,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艹他妈” 盘龙山谷入口内,就在平常长亮着射灯防止有人潜入的隔离带,浪涯等人正和半瞎的第二小队缠斗。受过专业训练的正规军终究不一样,即便目不能视,对于浪涯他们来说依然非常棘手。 “好了么”一边打,乔嵩一边还在通讯器上催,“更生党那边也有高手,很快会查到我这里,差不多得把他供电推爆了。” “做吧。”浪涯闭上眼睛,配合言墨,一个挡开眼前兵士持枪的手,一个抓着踢来的腿,一拉一扭将人放倒在地。 “你特么,”辛逸林认准了位置,刚好在电网被推爆黑幕重临的那一瞬间开了两枪,“你们两个配着枪倒是给我用啊” “快,”黄晨枪法更佳,一枪一个,把被打懵的第二小队全数放倒,屠梓和司徒亮瞄准时机,谁倒地就往脖子后脑補一下敲晕,武器充公,“在他第三队人出来前进谷。” 第三队第三小队是最后一队了。 为了怕“用塔”的时候内部“出事”,绝大部分战力甚至武器都调动了出去,但现在要是光靠第三小队,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拦不住那些感染者 林叁万分思虑,还是上报了佟权:“主席,非常抱歉,请允许调派增援” “林叁。”佟权在电话的那边,并没有责备,也不见紧张,“我相信你。不需要比人,你能搞得定。” “主席” “不要让我失望。” “” 握着被挂断的电话,林叁咬牙。 “我亲自带队出去。”他脸色阴沉,“我不在的期间,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第138章 塔旁的守卫一如预料般薄弱,打败了隔离带那一队人以后,屠梓等人毫无阻拦地就进到了谷内。 此刻a市全面断电,天上唯剩星光的新月之夜里,还凭着备用发电机亮着灯军事设施特别显眼。 “快了,”言墨喘着气,“绕过初始之门后就是塔了。” “快不了。”黄晨说,“又有人来了。” 微弱的灯光下,可以隐约看见这一队人装备没有上一队齐全,很可能是临急出战的,但手段却比前两队狠多了。才刚打个照面,对面便直接连开几枪,幸亏浪涯等早有防备,才堪堪躲过。 “看着是真没有远射程的大杀伤力武器。”浪涯背着屠梓躲到山石后面,屠梓捂住一只眼睛,让精神体探头出去观察情况。 “一如推测。”辛逸林的蛇也缠在他的手臂上,随时准备出手,“佟权不可能让任何人有在塔下就能威胁到塔顶的东西。” 屠梓小心控制着汤圆,“他们没有分散开,整队人沿着山边搜了过来,快到这边了还有五米三、二”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辛逸林喃喃对自己说完,完全没省力气,一下将自己的精神触丝全放了出去,直攻敌人的脑部 天然的石屏障后传来几声叫嚷和人体倒地的闷响,但却不多。 “辛逸林,这好像对其中好几个人都无效”屠梓回忆起当初和佟权在研究所面对面的时候的事,“应该是埃奎斯石,佟权早知道有这办法” “艹”辛逸林爆了句粗,但也事到如今也不是多想的时候,免疫精神攻击的几个人林叁和他的亲卫举着枪就杀进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辛逸林毫不犹豫举枪还击,其余屠梓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75 d、言墨等人也是一样,但无奈经验和训练所限,开枪的准头还有换弹的速度和林叁一行军人根本没法比。 而且有差距的不只是这方面,作为机情局的精英,还有对现状的知情者,林叁的战斗能力比之前那些小队队员强了也不止一个量级。因为枪法胜不过,浪涯抱着近战夺枪的想法抓紧机会近了林叁的身,却发现对方身手了得,而自己背上还有一个屠梓,灵活度不够,虽不至于一面倒挨打,却也是完全被动防守的局面。 屠梓。 这念头一动,屠梓就懂了,他捏住浪涯的肩膀,心跳不住地加快。 能成 没其他办法了。 屠梓目光左右犹豫,看见其他同伴的眼神,脑波一对上,就知道都有了同样的打算。 小心。我知道。 下了决定,浪涯拼着肩膀挨一下,从身上挖出了一个用剩下的烟雾弹,直接炸上林叁面门。林叁口鼻眼睛受创,盲开了两枪就被卸掉了武器,再重整旗鼓时,就发现眼前的敌人少了一半这些a类感染者背上的人都不见了。 “后面跑了”他怒吼,“拦住他们” 然而他的亲卫都被眼前的敌人缠住,武器也大多被卸走,并没有空手拦住已经跑到十来米外的人的本事。反倒是方才被辛逸林的精神触丝击倒的第三小队成员缓了过来,又顽强地爬起,飞身扑上拉住了人。 向导三人之中,司徒亮跑得最慢,当下就被从后扑倒在地。屠梓一回头,就是他被士兵整个人压在身上的模样。两人精神触丝一甩,士兵一声惨叫,纠缠在司徒亮四肢上的手脚反而扣得更紧了。偏偏屠梓虽然拿着枪,但这辈子就没开过几次,根本没有什么枪法可言,赌运气开了一枪击中士兵脚裸,碰的一声血流如注,那士兵还依旧不为所动。 听见后方混乱的叫声,辛逸林咬牙回头,他方才连开几枪杀了那追上他的士兵,自己大腿也中了一枪,动作已经不灵活,好在准头还在,子弹也还剩了些。又开几枪击倒了一个要偷袭屠梓的,他跛着腿朝着来处走去。 “快跑”一边开枪掩护,他一边对屠梓吼道。 “你去吧”击倒了一个,还有好几个,精神触丝的打击受多了会有抗性,屠梓越来越手忙脚乱,只能大叫,“你已经跑了,你上去抢塔发讯息” “我是能发讯但难道你能把司徒亮救下来”辛逸林吼回去,趁机又在倒地的士兵身上扒了两把枪,“你打架只会拖后腿去干你能干的快滚” 争吵之间,辛逸林已经回到了缠斗现场,一把将屠梓从那士兵手里抢下来往塔那边推。 情况实在容不得再婆妈,屠梓狠下心一个人往塔底跑去。 a市主塔的设计,和首都市郊的那个看上去没有太大的分别,都是在外墙安装铁梯。只是这塔的周围,却很有技巧地围了一些建筑物,有些像是仓库,有些却在大停电的当下还亮着灯,肯定是还有人驻守的军事设施。 屠梓屏息静气,先放出汤圆在前面跑,把自己的感知范围延长,再放轻了脚步声,轻轻地跟上去。 现在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打起来对他没有优势,只要可能,他还是想靠障眼法混过去。只是这次和他第一次穿越过来时不同,他没能先掌握好哪里有人再去行动,也不知道临急下手的效果会如何。 脑中千思万绪,屠梓抿着唇、弯低腰,小心翼翼地避开透窗而出的灯光经过那座军事设施。 “刷” “” 偏偏走到一半,突然有人打开了窗户,本来经过磨砂玻璃的光线不过是几个微弱的方格,现在窗被横着拉开,建筑物内的灯光直接穿透出来,照亮了一大片,包括屠梓所站到底位置。 你看不见我。 屠梓僵住,集中精神拼命施加暗示,见对方呆愣了没有任何动作,才快步离开。 “怎么了”那建筑物内传出一把声音。 “”开窗的那男人眨了眨眼,“没什么。头晕透透气。” “没什么”一把更尖细的声音响起,“我明明看见那里有个人” 闻言,那男人低头,原来在他开窗的时候,还有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兵站在他身后 这女兵是技术工种,身高只到开窗那男人的胳肢窝,站在男人身后她能从缝隙看到外面,外面的屠梓甚至前面的男人却没有注意到她 “我们得把人抓住”矮小女兵尖声道。 开窗男人皱眉,“你确定你没看错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对啊,你那角度看得清窗外吗”建築內的其他人明显相信那男人多一些。 矮小女兵也不是第一次被群体质疑了,她忍着气,“那我们至少该出去看一下吧,这么重要的地方” 她这话倒不逆耳,除了坚信自己什么也没看见的男人,其他人在室内憋了那么久,都有些蠢蠢欲动。 “别轻举妄动。”看见众人快要被说动,一个男人眸光暗了暗,沉下声说道,“林上校说过,他不在,谁都不准轻举妄动。” 被搬出林叁扫兴,其他人不爽了。 “易远,这里虽然原来是你们陆军的地方,但你都降级了,今天就是个来帮忙修电力系统的,在装什么指挥”有一个认识他的人呛道。 “我就是来修电力系统的,所以才不想惹麻烦。”易远不为所动,“总之我该说的说了,林上校回来有什么感想,都与我无关。” “你” 众兵样子摆得不屑,责任感却还没有大到甘冒上官不悦的风险做事的地步,抱怨了几句,还是按住了那个不甘心的女兵,大家“选择了相信”那个开窗的男人。 而与此同时,屠梓终于潜到了梯边。 第139章 看着在微弱的光源下隐约泛着金属光芒的铁枝,屠梓不禁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没有人追上来、没有人跑出来没有人在阻拦他,这才是最可怕的。 屠梓缓缓握住铁梯的扶手,还是让汤圆先往上跑了几步打前哨,但这其实作用不大,塔因为塔身太高,而精神体外放的距离到底有限。 不能再拖延了。 尽管非常不安,屠梓还是鼓起了勇气踏上了阶梯。 停电的夜晚分外安静,空旷的山谷里声音传得也远,屠梓还能听见远处浪涯等人和更生党部队打斗的声音,而他自己踩着铁板爬梯的声响,则仿佛没比那边轻几分。 既然如此,那再试图隐瞒行踪就没有意义了,屠梓干脆放开了手脚三步并两步往上冲。 究竟年轻,屠梓没花多少时间就快到塔顶,就在只差数级楼梯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强烈的不安感从尾椎开始潮水淹没了他全身,屠梓手脚发冷,马上想要召回精神体,却发现汤圆已经卷缩在自己的脚边。 这不对劲。 如果是平日,面对这种不详的预感,屠梓绝不会再往前踏哪怕半步。但现在是非常时刻,屠梓从新松了松手指,拉了保险,紧紧握住身上唯一一把手枪,咬紧牙关,谨慎而坚定地又往上踏了一步。 两步。 三步 谁 突然一点红光出现在自己的手臂上,早在脑海里设想了无数个可能性,屠梓反射性就转头往红光大道来源方向举枪 铁梯浅窄,屠梓学印象中的画面般一抬手,枪口就刮上了栏杆边缘。 瞬间,屠梓眼前闪了一下蓝光,继而他感到一下重击,像是有人用大铁锤一下敲在他拿枪的那只手上,进而他整个人都像被火车了撞一下。 而这些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接下来剧烈的疼痛让屠梓弯了膝盖、失了平衡的身体不受控地往后一仰,就此滚下了几级楼梯。 半颗头掉出了栏杆外,屠梓很想要爬起来再往上走,却完全动弹不得。意识愈来愈模糊,跟别说身体四肢,都已经不听使唤了。 “有时候我也觉得,”所以当佟权的声音响起时,屠梓只能看见他的一双皮靴,“这一切实在太容易了。” “为什么你们能这么蠢呢” “唔” 另一边厢,还在在山谷内与林叁缠斗的浪涯,颅内突然一阵剧痛。 这一下分神被林叁瞄到破绽,趁机将浪涯翻身压在了地上,朝着太阳穴就是一拳浪涯正好把额头往前一撞,恰恰躲过。黄晨注意到浪涯这边的情况,打斗间趁着去势往二人纠缠处踢了一脚沙石。 浪涯抓着林叁闭眼的机会,脱开压制重新站了起来,心却也乱了起来。不是因为林叁的难缠,而是方才那一下头痛,他知道一定是屠梓出事了。 “辛逸林”偏偏林叁攻势凌厉,浪涯自己完全脱不开身,只能寄望他人,“屠梓塔那边一定出了问题” “这”绑定哨向之间的连结不会有假,辛逸林毫不怀疑浪涯的感觉会有错,于是也着急了起来。他自己腿上有伤不说,其他人在这场战斗中也是勉强应付,谁能脱出身来跑去塔上 “屠星遥,”他只能试着呼唤通讯器另一边的人,“屠星遥屠星遥艹” 大停电之下讯号本来就微弱又混乱,现在连他们自己的通讯器都毫无反应,怕不是连乔嵩那边都已经出事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叁与小队还未能利用浪涯这边阵脚大乱的瞬间击败对手,他们自己也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慌乱了起来。 在一片漆黑的大停电中,不远处的高塔顶突然亮起了灯,如同黑夜中燃烧的火炬 摄人般耀眼。 “怎么会”林叁喃喃,愣了半秒后对浪涯的攻击疯癫般愈加激烈,却几乎没了章法。 其他士兵反应不及林叁激烈,但也明显很是困惑。 浪涯一边应付,一边想着赶往屠梓身边的方法,双方均心神不定,节奏、阵型混乱之下,竟是越战,越接近塔的那一边。 而等屠梓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塔顶,被绑住手脚放在了平台边缘,脖子上挂着埃奎斯石。 平台不大,屠梓一目可以了然。佟权坐在中心,头上戴着仪器,另一边是一群同样被绑着的年轻人,应该都是哨向。除此之外,别说军人了,屠梓连一个研究员都没看见。 “你真是个疯子。”屠梓瞪着眼,只觉得满眼都是荒谬。塔顶的这个状态,已经将佟权的想法表露得很清楚了他不是要建立一个更生党说了算的地球,他是要一个他佟权说了算的帝国,就他自己一个人,所有人都要按他的想法活。 “醒了”佟权挑眉,“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你”屠梓本想大叫,但这塔都亮起来了,想必浪涯那边也看见了,再去大喊大叫反而让人慌乱,”你这样有什么意思”他忍不住问,“只有自己一个人,不孤独吗” 佟权看着屠梓,脸上同样带着不解,“神会觉得寂寞吗” 屠梓目瞪口呆,这么中二病的台词竟然会出现在一个现实的独裁者口中。 佟权是真的一脸兴味,“我反而不懂,你们这些强感染者,唔你们叫自己什么哦对,向导。明明有那么棒的能力,却不去利用,有意思吗” 反正让各项准备到位还需要点时间,佟权不介意聊聊,解了自己的惑。毕竟等思维控制启动之后,和这些被操纵着思想的蝼蚁,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真的,你们知道自己为什么沦落到这个地步吗”佟权笑着摇头,“明明有把别人当扯线娃娃的能耐,偏要和傀儡材料搞联手谈道理。上天给了你们这么出类拔萃的精神力,却没有给脑子,也是一件憾事。” 屠梓冷冷道,“要这么说,你也是你自己口中的傀儡材料。” 意外地,佟权完全没被冒犯到,“如果你们有那个本事,为什么不呢只可惜你们没有。” “我还记得,”他忆述,“小时候我在祖父的研究所里,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感染者的时候。” 接下来几个星期都有事,十一月中旬回来再更差不多结局了,希望努力努力在圣诞节前彻底完结。 第140章 佟权满眼怀念,屠梓只觉得恶心,因为佟权那口吻,就像说起小时候第一次去动物园。 “为了测试他们的能力极限,祖父安排了他们对战,让胜方争得一些特权,他们却利用这个机会,打伤看守逃了出来。”佟权对着屠梓说,“就像你们那个时候当然,他们没有你们跑得那么远,毕竟等级差一些就是差一些”他摆摆手,“但那是在是很震撼的一幕,两个人,手无寸铁、遍体鳞伤,竟然摆平了半个研究所的看守逃到了研究所的边缘” 屠梓含着愤怒,毫不避讳地直直回视进佟权的眼睛。不用佟权说下去,他也仿佛可以看见过去同胞出逃的那个画面,和最后悲惨的结局。 “不过,他们刚好撞上了我和父亲的亲卫,然后就被制服了。”佟权感叹,“那是第一次有人在我脑海里说话。那个女人,被重新套上束缚的时候一直在我脑海里求救,她的悲伤和恐惧在我的意识中蔓延,那是我第一次有那种感觉,我完全被迷住了,只想知道她是怎么做到那一点的。” “我迫不及待要主持对他们的研究,可惜我那没用的父亲却被那一次吓破了胆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76 d子,在祖父过世后居然下了灭杀令真怪不得祖父一直看不上他。”佟权一声嗤笑,对自己父亲的不屑溢于言表,“等我把他踢下去之后,总算是能把这一切拾起来,每多了解你们一分,我的惊叹就更高一分,多么神奇的能力多么先进的基因世界在你们身上启示了人类未来该有的样子,你们却没有该有的智慧。”他摇头。 “什么智慧”这下轮到屠梓嗤笑了,“像你这般意图一个人控制全世界的智慧吗” 佟权看着屠梓,“你是真的愚昧。像你这样的强感染者,本该是万人之上,我准备了那么一大帮人,”他示意身后那一群被绑着的年轻人,“他们全部合起来,都及不上一个你,你却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总来说一些仁义道德,讲究些几百年前的古人编出来限制贱民的口水。” 佟权那些歪理屠梓不打算多去想,他的话里却有一个词引起了屠梓的注意“准备” “噢,说溜了,也算是个副作用吗”佟权心情轻快,“不过也没关系了,你已经阻挡不了了。” “阻挡你”飞快地动着脑筋,但答案直接展现在了眼前。屠梓惊恐地发现,佟权“说”那些话时,嘴巴并没有动,甚至他经个人都没有动静,如同一块木头一般。 他在自己的意识里 “发现了吗可惜太晚了。”佟权在屠梓的脑内笑,“要不是这塔必须由感染者的共鸣波能量场操控,还需要一定的强度,我也不必费那么多功夫,和你废话那么久,多绕一步先凭脑电波加强器入侵你的意识没用的。” 同在一个脑海里,如同佟权的思维总不太受控地透露给屠梓,佟权当然能感到屠梓的反抗,“你身上绑着埃奎斯石,你的精神能力无法探出这个身体之外,也就无法把我赶出去。我马上会利用你的向导能力启动这个塔,让全世界都成为我的棋子。” “从此你的力量,也就是我的。”佟权非常兴奋,“感谢我吧要不是这样,你和你的力量也只能被白白浪费,如何到得了这样的高度” “确实应该感谢你。”尝试驱逐佟权的意识无果后,屠梓突然冷静了下来,感受着佟权在自己意识层的异动,他思绪一转,笑了,“你总是在我快绝望的时候,又搞些事出来让我看到了希望。” “什么”佟权不解,愕然之后又随即大惊,“你想干什么”他急忙想要离开屠梓的意识,却发现不管自己的脑电波如何冲击,能量的流向都似被带进了迷宫之中,被困在了方寸之地打转完全出不去。 “群攻、武力,都不是我的专长,”屠梓一边掌控着自己的意识层,一边艰难地往外挪动着手脚都绑了个牢实的身体,“若要我摆平一队兵,甚至只是和你一对一对打,我都没什么赢的自信。但要说我自己的脑袋,唔,那是我的地盘、我的堡垒,我用国联鹿鸣赛、十三连胜的战绩保证,你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就算是在同一个脑海之中,这些话佟权也听不进去了。他已经明白到屠梓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同归于尽。虽然屠梓动杀不了他,但他现在的意识就在屠梓的身体里面,如果屠梓死了,他的意识也会跟着消亡,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用不了多久,屠梓离塔边就只剩两尺的距离,佟权想喊卫兵,但他的意识在屠梓的身体里,回不了自己的身体,他又能用什么喊 对了,思维控制塔,只要启动这座塔,那样强的电波一发出,就算是这个强感染者也无法 “都说反派的死都是自己作的。”察觉到佟权回过神来想要马上启动控制塔,屠梓一下冷笑,“还你一句,太晚了。” 还有,浪涯,对不起。 塔、佟权、屠梓三方能量争先的千钧一发间,他奋起用尽全身力量一翻 从塔的边缘翻了下去。 若问在地面看着自己的爱人从高塔上掉下来是什么感受,浪涯只庆幸,自己是一个哨兵。 是哨兵,所以能在远处就看见了他;是哨兵,所以来得及赶到塔底;是哨兵,所以有足够的力量在触底前的最后一刻接住他。 接住了,其他也不求更多了。 “屠梓” 从高处坠落的压力和冲击力还是太大,接人的和被接住的同时吐了口血,染红在衣服上,分不清是谁的颜色。 但两人间最大的分别是,屠梓没有张开眼睛。 “屠梓”不论浪涯怎么呼唤,屠梓都没有任何反应,一动不动且手脚冰冷,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就跟个死人似的没什么分别。 注意到浪涯和屠梓的情况,归来帮几个人自然都紧张了起来,但作为敌人的林叁,看见屠梓的样子之后竟也大惊失色抛下了所有人就往塔上爬。指挥官跑掉了,其他还在顽抗的士兵们也乱了套。辛逸林和黄晨抓紧机会,一枪一个放倒了所有人,包括背着枪在爬梯上的林叁。 “下面别的地方还有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先上塔顶再说。” 浪涯背着屠梓,众人提着心爬上塔顶,第一眼就看见佟权倒卧在中心。 “没呼吸了。”辛逸林跛着腿,却是第一个过去探查的,“脉搏也没了。”不敢相信折磨众人多时的最大敌人就这么没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朝佟权太阳穴又补了一枪,这下是真的凉透了。 “怎么回事”确认塔顶上剩下的那些被绑着的人都是哨向,王晨便过去替他们解开了绳子。 被关起来太久,这些人连说句话都是怯怯懦懦的,只有一个比较大胆的跟黄晨结结巴巴地复述了所见。 听了口述,知道思维控制塔的设计图和设计背景的黄晨很快就有了猜测。而刚脱下佟权头部装置的司徒亮,也确认了这个猜测。 “佟权可能需要利用屠梓的共鸣波启动思维控制技能,于是做了这样的脑电波加强装置入侵屠梓的思维。”司徒亮展示装置机件,“他怕是没想到屠梓会果断自杀。” “让他杀人做不好,杀自己倒是利落。”辛逸林苦笑,“那现在如何” “如果像他们这么说的话,”言墨沉声,“在屠梓自杀濒死的那一刻,佟权强行脱离本体入侵的精神应该已经受不住冲击,很可能已经意识死亡”他看了眼佟权被爆头的尸体,“不管如何,这一刻是肯定死透了。至于屠梓其实这样的情况下,屠梓本人的意识应该也不能幸免,但已绑定的向导精神和哨兵连结在一起,也许是这样吊住了半条命。” “不过要说怎么能让他醒过来,”他叹息,“我也不知道。” “浪涯”辛逸林一震,看向抱着少年的哨兵。 浪涯却轻轻将屠梓放了在地上,站起身,握着拳大步走了出去。 第141章 短更 浪涯快步走着,不到两步,便又变成了奔跑。 他跑向塔顶的中心,推开佟权的尸体,疯狂般翻找着,最后才在佟权被头发遮住的后颈找到了那一片紧紧镶嵌着的金属机件。 “浪涯” 旁人的呼唤到他耳边早已模糊,浪涯右手按着那还在发热的机件,左手捏着的,是屠梓早先写下的纸条。 屠梓,我的向导 浪涯在心里默念着,集中精神,释放了自己的共鸣波。 哨兵的波纹在空气中如涟漪般散开,一浪接一浪,蔓延至塔顶每一个角落。 终于,在难以特定的某处,如丝顺滑的纹样和虚空中另一丝微弱的震动勾缠在了一起,引发了扣人心弦的共振 和直击识海的冲击。 “他启动了思维控制塔”掌心按着额侧,司徒亮冲口而出,“对了,佟权把塔的控制权绑定在自己身上,又用自己的精神入侵屠梓的,现在塔的精神链接在屠梓身上锁死,而浪涯作为屠梓绑定的哨兵,就能够” “向全世界的各位致意,”浪涯的话语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响起,“我们是w国a市的抗争者” 拿着屠梓的纸条,浪涯一句一句地读着,将佟权的阴谋一字不漏地向全世界的所有人公开。 “经过,”他深呼吸,“经过长久的战斗,我们击倒佟权,占领了a市的这一座塔,但危机尚未解除。在w国境内、境外、世界各处,还有无数这样的高塔,被更生党的卫兵守着,随时准备成为对全人类自由意志的威胁。” “我们在这里,恳请所有收到这段信息的人,拿起你们的武器和尊严,一起解放这些控制塔、守护应该属于我们自己的自由” 同样的信息,不同的语言,浪涯捏紧纸条,一遍又一遍的念下去。 接下来就只能苦熬了。 在通讯网络不通的这一晚,在山谷中亮着灯的高塔如同一座孤岛,众人听着四周逐渐响起的纷乱人声,靠着塔的冲击波抵御着一次又一次的零散攻坚,只盼望能尽快得到外面哪怕一座塔的回音。 “”辛逸林守在屠梓旁边,一手握住浪涯手腕、一手握着屠梓的,借着两人的连结,接力把信息持续地发送出去。 突然,他感到左手一震。 那是握住屠梓手腕的一边。 辛逸林瞪大了双眼看向屠梓的脸,最初还怀疑是开始升起的太阳晃了眼睛,但很快,屠梓的眼皮又在他眼前跳动了一下。 “浪”还未喊出声,一道更为响亮的声音在辛逸林等人的脑海中响起。 “这里是卡斯维拓自由之翼游击队。”不分语言的意识传讯证明那边是个向导,“这边的更生党守军真他妈难搞。” “喂a市的,收到了吗” 辛逸林回过神来,大喜回复:“收到了收到了我的天你们是第一个” 话未说完,又来一段信息,“我们是国研究所的代表,收到请回话。” “这里是n市” “请a市代表回复” 一段又一段来自不同地方的信息随着清晨的日光蜂拥而至,带来了无尽的希望,也冲击着意识层彼此连接的众人。 辛逸林一一回复,几近应接不暇,忙乱中他干脆右手一扯,将浪涯扯了一个踉跄,半压在了屠梓的身上。 摔倒的哨兵一回头,正好对上了向导睁开的一双猫儿眼。 生活上有点意外,这两周突然没时间写。不好意思空着手告假,短更一点点虽然平常也已经很短了,下次一定一口气到结局orz 第142章 那是永远刻在这个世界历史上的一晚。 无数的讯息在全人类的脑海中直接响起,带着混乱、恐惧、和对自由的向往。 而当那一晚过去,随着晨曦降临,世界规模的革命也掀起了序幕。 其中最为激烈的,莫过于更生党所统治的地区。 绝对领袖佟权的死亡、本土国民的动乱、再加上全球社会的评击,让整个更生党分崩离析。以w国一个姓沈的少校为首,军部中下层势力冒头发动叛变,清算原来立于统领地位的军方高层、以至于曾经一时无两的机情局组织职能从权力中心黯然退场。 但尽管统治阶层全盘洗牌,w国也没有受太大的国际攻击,因为即便不如w国的更生党,全球的执政势力在那一夜之后也并不好过,根本无暇他顾。原来对感染者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政敌,此刻仿似找到了最美味的肉骨头,而一些原来势力不大的组织,趁乱控制了更生党留下来的高塔,养足了底气要和政府“谈判”。 很显然,在思维控制塔这一服猛药之下,整个世界要乱好一阵子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长久以来被压迫的感染者将步向解放,而以往弱势的声音如今已有了筹码。 屠梓对此充满希望。 尽管他的头还晕乎乎的。 当日抱着必死的决心和佟权同归于尽,他并没有想过自己能留一条命,还能让自世界各座塔蜂拥而至讯息电波冲击唤回神智。 随后他们花了好些功夫,将他的脑电波与思维控制塔解绑,当中的过程相当复杂也不免有些粗暴,而诸多让人不适的副作用到数周后依旧持续。 在和浪涯、言墨,还有辛逸林等同伴们商量过后,他们决定尽快寻出穿越回原来世界的方法,好让他能真正受到治疗。而凭着对主塔的控制和沈梁的合作,他们现时正好有着整个盘龙山谷的控制权,也让他们对穿越回去有了一定的信心。 “怎样”言墨沉着一张脸出现在屠梓和浪涯二人身后。 “休息了会儿。”浪涯很坦白地说。 虽说对找到穿越回去的方法“有一定信心,但事实却是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成功。在尝试于初始之门模拟当初穿越过来的场景时,他们都似有所感,却并没能真正发动些什么。 “万一一下子成了,总不能独独把你丢在这边。”屠梓开玩笑,言墨完全不受落,于是又变成讪笑。 对于这个世界最新的发展,言墨总是很警惕。“原来的思维控制塔可不是由反哨向份子设计的”这句话他重复又重复,连反穿越都显得不那么积极了。 屠梓对这个风格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同学真的没撤,他又挽紧了些浪涯的手,说,“别这样嘛,你就不想快点再见到梅丽丽吗” “真能那么顺利 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 分节阅读 77 d回到正确的时间点再说。”言墨烦躁地答道,却也很老实地又开始尝试释放精神屏障。 用的是和这些天来差不多的方法,所以也没抱太大希望,然而,就在下一个瞬间,似曾相识的晕眩、反胃的感觉突然汹涌而来。 “浪涯” 屠梓大惊抱紧了身边人,浪涯又抓住了明显在这次的异变中心的言墨。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屠梓还未缓过神来,就听见了一连串的爆响。 “成功了吗”从后紧紧托住屠梓后心不让他倒下,浪涯关切地问。 屠梓喘着粗气,迷惑地左右张望,“应该”这里是初始之门的坑底,抬头是熟悉的吊车、还能看到黑白双子塔的塔尖,但这气氛却感觉不对劲。 “言墨呢”他迫切需要另一个“同乡”的意见。要换了以前,他肯定想也不想就爬上地面一看究竟,现在他可不敢如此鲁莽。 浪涯示意脚边,“昏了。” 屠梓愕然,“我都没昏他一个哨兵竟然” “嘘。”浪涯突然一指按住屠梓双唇,接着眼露疑惑,“辛逸林的声音” “我听听。”屠梓赶忙借了浪涯的听觉,不听还好,一听他比浪涯还惊讶,“还有我妈的声音” 这个世界的屠星遥的声音没有那种被香烟熏过的感觉,所以浪涯一时间才没有认出来。 “真的像我妈。”两个世界的人就算外表、声带一模一样,讲话的发音、习惯、口吻等等,随着经历、个性的不同,也会有相当大的差别,真正熟悉的人,就算经过变声器处理也不一定认不出来,更何况现在这般 屠梓咬牙。 这时候最痛恨就是手机没了,要不然光信号连不连得上、电话拨不拨得通,就能判断自己是否已经回到自己那个世界、自己那个年代。 “我上去看看。”浪涯想了想,“先不露面,就看一看。” “你小心一点。”屠梓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浪涯攀着坑边的逃生梯,静悄悄地往上爬,就当他快到顶时,异变突生一个男人拉着游绳跳了下来,眨眼间就将屠梓挟持住。 “李染你放弃吧”屠星遥持枪出现在坑边,“这次你绑架梅丽丽、入侵禁区进行非法实验的罪证确凿,你跑不掉的了,没必要再添两条挟持杀人罪。” “妈”屠梓大喊。 “屠星遥,好歹是我替你把失踪三个月的儿子给找回来的,你不感谢就算了,”那个李染手里也握着枪,“退一万步,你儿子现在在我手上,你也该对我客气点吧” “三个月”屠梓糊涂了,“竟然才过去三个月” 屠星遥黑着脸,枪口依然坚定地指着李染,“儿子,你别紧张,妈妈把这恐怖分子解决了就接你回家。” “呵呵,”李染在屠梓耳边冷笑,“我要是你还是紧张一下的好。你妈和你爸这些年为了抓我都能装得形同陌路似的,为了所谓的正义,牺牲一个儿子怕是也算不得什么哦。” “我爸”屠梓彻底混乱了,“什么我爸谁是我爸” 李染没有回答,把勒住屠梓颈项的手臂又紧了紧,发疯似地吼道,“辛逸林别动这歪脑筋从我脑袋里滚出去” 于是,辛逸林在从坑边出现了,“李染,你也知道我在绿党潜伏那么多年就是为了抓你,那你说我现在撕破脸,是掌握了极进派多少东西反正你在这里也跑不掉,还是早点投降省下些时间找律师吧。” “什么跑不掉”李染咬牙切齿,“现在已经让我证实了只需要高度吻合的共鸣率在两边同时引发就能打破空间屏障,现在那边波动那么频密,只要我躲进了初始之门底下那些石缝路,不需要多久时间,我一定能穿越” 李染的话没能说完,一颗子弹从侧面穿过他的手掌把枪打了下来。趁着李染捡枪,屠梓一挣扎,当下脱出身来,扑向刚跳下来的浪涯。 “谁”屠星遥利落地补了三枪,将李染的手脚都打穿,剥夺了他的活动能力,却没忘记那第一发子弹可是从初始之门里面飞出来的。 “妈”屠梓现在基本确定自己是回到原世界了,屠梓迫不及待地爬上了地面,浪涯背着昏迷的言墨跟在后面。 “屠梓”一把将宝贝儿子抱入怀中,屠星遥眼里满是愧疚,“对不起,塔研究出了穿越空间的关键本该第一时间想办法救你回来,但这也是将李染引蛇出洞的唯一机会” “不要紧啦妈,”屠梓说刚刚没吓到是假的,但这两年下来区区绑匪已经无法在他心里留下什么阴影了,“先给言墨叫个救护车,他还昏迷不醒呢。” “当然。”屠星遥的目光移向屠梓后方,“这位是” “嗯”屠梓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哨兵。” “你的哨”失踪数月再出现的学生儿子突然就有了伴侣,屠星遥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你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待会得跟我交代个清清楚楚。” 屠梓讪讪,连忙扯开话题,“对了,那人说我爸和你装不熟卧底阴他,什么意思谁是我爸” 这下轮到当妈的尴尬了,“呃”屠星遥一时说不出话来。 后面的辛逸林收起手机,施施然走到屠星遥身边,大手揽住对方肩膀,轻描淡写般往女士的额角亲了一口,“你好,儿子。” 辛逸林是我爸 这下轮到屠梓一口气没喘过来了。 浪涯把枪放下,空出手来轻轻接住腿软的屠梓。 这世界看来没屠梓说得那么和平,但也没言墨形容得那么复杂,最重要是屠梓的亲人还在,他就放下一半心了。 那么多年上面压着更生党都熬过了,日子总能过下去。 而且 浪涯看看天空,没有说话。 时值六月,正是春末初夏的好时候。 完 终于写完了。拖拖拉拉磕磕碰碰地总算完结了。 很老实的说,这个题材和架构确实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能力和笔力,写着写着就发现了,大纲脱到飞起,但却无法半途而废。 靠着一口气,想着“写得再烂它也得是完整的”,就这么一杯土一碗沙再和点泥水地填完了这个坑。 很感谢牺牲宝贵视力看到最后的读者们,也很抱歉眼药水和眼科手术我这里都是不报销的。 下次想写一篇开心些、轻松点的故事,因为我发现我实在太喜欢些唠嗑了笑 再次感谢。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